林豹子在电话里像噎了什么似的突然一阵干咳,说还,还没,那小子忙啊。你别走开啊。'’罗祺看着无声了的手机,在楼梯上坐下来,想了想给佟川发了信息。内容是:我生病住院又出院了,你几时回来?
罗祺的手机很快就响了,有了信息,内容是:她真的不皱眉头,怎么做都不皱眉头。罗祺愣了愣,就抬左手支撑了脑袋,长长的黑发也垂了下来。她打电话过去,电话里却传出了嘟…嘟…的忙音。
罗祺咬咬牙齿,又发信息过去,内容是:你和谁在一起?发出了信息罗祺就盯着手机屏幕,脑袋里还闪过了一个念头,我为什么发了这个内容?手机响了,罗祺马上看了信息。内容是,我当然和她在一起,她还在怪我解剖她不用麻药。
罗祺嘿嘿地笑了,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个流氓,奸尸犯!”
罗祺正自恼火的时候。林豹子和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刑警从楼梯走上来,女刑警罗祺见过,但不熟,也不知道叫什么,看脸色还挺严肃的,和罗祺打招呼也是用严肃的表情。女刑警帮罗祺提了东西。
林豹子在门口向门里看一眼,抬脚就进去了,说:“罗祺进来吧,你家没变化,和我走时一样罗祺还为佟川的信息郁闷着,没能一下理解林豹子的话,就进门了。
女刑警也跟进来了,问:“罗祺,这些东西放哪?得了。这些都该洗了,一股病房的味。我帮你放卫生间里吧。”
林豹子接了话说对,对,马,抓紧时间。”
林豹子看罗祺坐在沙发里还用左手支撑着脑袋,就在罗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问罗祺,现在你的脑袋感觉有问题吗?’‘罗祺抬头看林豹子,才发觉林豹子多棱角的脸比几天前小了一圈,而且胡子乱七八糟的。不知为什么,罗祺喜欢粗糙的男人。林豹子的样子看得罗祺心里怦然一跳,也许这一跳的动心透过眼睛传播了,林豹子的心里也是受了感应似的怦然一跳,看着罗祺的目光柔软了。
罗祺说:“我的脑袋从来就没事,我现在不高兴。就在想佟川是不是死掉了。
林豹子的眼皮跳了跳,看看罗祺,又看看在一边坐下的女刑警马二丫。
马二丫的眼皮也是一跳,也看着林豹子。
林豹子说:“罗祺,你家没被盗。就是我给你取东西来过两次,那两次是用了你的钥匙。只是送你去医院那次没招了,我自己弄开了你家的阳台窗户。你家的东西不会丢,这可是公安家属区。我本来想着恢复原样叫你看不出来。这一阵太忙,给忙忘了。一会儿我给你收拾,行吧?”
马二丫说:“我也帮忙。林助,说正题吧,罗祺没事。
林豹子说:“行,罗祺,你出院时把今天的药吃了吗?”
罗祺说吃了,我全好了。想说什么你们说吧。不要拿我的脑袋说事就行,要不我猜一下,是佟川出了事,是吗?”
罗祺看见林豹子一脸严肃,又看见马二丫也是一脸严肃,罗祺也愣了,心里慌慌的气息也粗了。
林豹子急忙去给罗祺倒水,想起什么似的说:“是几天前的纯净水,这水不能喝了是吧罗祺说:“我没事,你就说吧。”
林豹子说那好,罗祺.我在医院里告诉你佟川去省里协助办案是假的。现在告诉你真相,你不能对任何人说。佟川没去省里,佟川失踪了。”
罗祺说:“是啊,我想到了。佟川讨厌和我n交时我皱眉,他就走了啊,和不皱眉的女尸一起走了啊。”
林豹子看马二丫,吓了一跳的马二丫悄悄指指自己的脑门。林豹子知道马二丫是说罗祺怕是受刺激了,脑袋更不正常了。马二丫的这个担心使林豹子更为恐惧,因为林豹子从宋医生那里了解了罗祺的病情,也透露给了马二丫。
林豹子小心地说:“罗祺,你别瞎想啊。佟川会找到的,和佟川一起失踪的女尸也会找到的。”
随着林豹子这句话的出u,罗祺彻底惊呆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却有个声音清楚地说:你知道了,佟川真的和女尸在一起,女尸给他口交不皱眉…“林豹子和马二丫后来说了什么罗祺记不清楚了。罗祺非常镇静地把林豹子和马二丫送出了门,并谢绝了马二丫的好意,没让马二丫留下来帮忙收拾被林豹子弄乱的房间。好像刚刚听到的是别人的故事,并不是佟川的事。
林豹子和马二丫走了。罗祺关了房门,就开始洗住院前弄脏了的那个白色床单,罗祺洗完了白色床单,晾起来时仔细找也找不到干红葡萄酒留下的那片痕迹,就满意地笑一笑。又取出一条白色的床单铺在床上,这一条白色床单和洗了的白色床单是同一色、同一款的,和柜子里其余的六条白色床单也是同_色、同一款的。但在罗祺的眼睛里,这两条白色床单是不一样的,也和柜子里的其余同一色、同一款的六条床单不一样,她也能轻易地分得出来,就是星期一用的和星期二用的、一周七天每天一换,每天用的是每天的,她分得十分清楚,从来不会用错。有时佟川故意弄错,罗祺也能一下发觉,再修正过来。
洗完了床单,罗祺又洗衣服,把应该洗的衣服都洗完了。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就脱了三角白色小内裤,翻来覆去地看。她本来就是个干净的人,小内裤并不脏,但她还是下了床,在腰间围上条白色浴巾,去仔细洗了小内裤。然后,又开始收拾房间。
这一切都干完了,天也全黑了。罗祺就做了晚饭。在吃晚饭时,罗祺突然放下了碗,在酒柜里取出一瓶干红葡萄酒,非常熟练地开启了,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慢慢喝着,突然放下酒杯,自语说:“家里怎么会多了一个小皮箱子,小皮箱子太小了藏不下一具女尸啊,藏不下女尸佟川怎么进去和女尸口交呢?”
罗祺的眉头皱起来,歪着脸,慢慢地站起来,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连白色浴巾松懈落下来成了裸体她也不理会。只在房间里行走,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罗祺转着眼珠在两室一厅80平方米的几个空间内转了几圈、到处扫描以后,她就行动了,边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边自语:“我记得小皮箱子就在这里,挺沉挺沉的小皮箱子…”
【4】
林豹子坐在捷达车的驾驶座上,边吸烟边看着街道对面的靓雅啤酒屋的店门。啤酒屋这一类似酒吧的行业,在山城里已经流行几年了。这条和市政府所在地相邻的街,也叫休闲一条街,而在本地,这条街有个俗称,叫流氓街。
那时是晚上8点一刻,气温不那么高了。凉爽了,休闲的人也出门了。流氓街上热闹了起禾,啤酒屋的黄金时间也就到来了。
林豹子一连打了几个呵欠,这一阵子林豹子忙极了,也累极了。更要命的是憋闷极了。无名女尸案没能破获,协助办案的法医和女尸一起在解剖室里失踪了。这是嘲笑,这是挑战,这他妈的不是人可以整出来的案件。林豹子又这样思索着定性。
马二丫一手举着一大把流油的羊肉串,一手抓瓶挂水珠的冰镇啤酒跑过来,从车窗递进来。
林豹子接了,说:“马,你真好。我刚刚想喝点啤酒,吃点羊肉串,你就送来了,和你搭档真好。”
马二丫说:“你等等再说我好。拿来,三十元。”林豹子说钱我有啊,五十元的就一张了,在口袋里,自己掏。”
马二丫从林豹子衬衣口袋里掏了钱掉头跑了,回来时一只手举着五六样烤肉串,另一只手抓着一只肥大的烤鸡翅,边走边吃。上了车在副驾驶座上坐下,又掏出一瓶娃哈哈矿泉水喝。
林豹子想想明白过来了,说:“我的钱呢?没了。”
马二丫说:“我小弟高考落榜,就差三分。读二本不行了只好读三本,读三本得多拿钱啊,我家借了好几万外债。我小弟心痛了,就在开课之前卖羊肉串了。怎么样?我小弟挺男人挺有志气吧?”
林豹子说行,和我差不多。我以前上警校那会,礼拜天就去打小时工。赚的钱贴补生活费,减轻了劳动人民的家庭负担。那时我是好孩子。”
马二丫说我就知道你欣赏我小弟这样的,我小弟的第一笔生意就靠你的五十元做成了,你高兴吧?”
林豹子愣了愣,叹口气说你小弟真比我强,我第一次赚钱是十五岁,是在寒假里,一天赚一块五角七分,和我妈赚的一样多。可是我下周的烟钱变成羊肉串了。”
马二丫嗤嗤笑,说:“林助,凭你个老刑警随便在流氓街的啤酒屋里晃一晃,照应一下,别说烟钱,什么钱都有了。我是你的助手,也就跟你借光了。”林豹子歪着脸看马二丫,目光颇为不屑,又抬手抓抓鼻子,说:“明天我就换助手,你哪热闹哪去。告诉你,我不管别人如何如何,我可是豹子刑警。我穷我不闹心。我…”马二丫嗤嗤笑,说:“我逗你玩呢。林助,说真的我佩服你才要求做你助手的。”
林豹子也笑了,说这样还行,一周没烟抽也值了。“林豹子突然住了嘴,说:“吴胖子来了。”
吴胖子就在流氓街口出现了。他叫吴家庆,是个二十九岁的胖子,人称吴胖子而不叫名。他小个头,穿着黑色大裤头,挺着大肚子,肩上搭件黑色T恤衫。这家伙一只手上夹着烟,另一只手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用双手抱着。姑娘长得白白静静秀秀气气的,生了双玲珑细腿。穿着白色小短裙,露肩吊带白色小背心,肩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的小坤包。这两人在一起像白天鹅配野猪。
吴家庆和姑娘已经走到靓雅啤酒屋的门前了。林豹子看着吴家庆进去了,对马二丫说:“走吧。”
林豹子和马二丫下了车,尾随吴家庆进了靓雅啤酒屋,窄窄的过道尽头的房间,就是吴家庆的办公室。吴家庆是靓雅啤酒屋的老板。
林豹子似乎并不急于找吴家庆,也不要包间,只对服务员说人还不齐,是朋友小型聚会。然后叫马二丫假装打电话催人。
林豹子瞄了瞄手表,时间过了11分钟。他向马二丫递个眼色,快速向吴家庆的办公室走去,到门口了,轻轻推门,门锁着。林豹子就用肩膀把门撞开了,随后跟进的马二丫向门里看,就冲口“操”了一声,把脸掉了过去跑出门了。但办公室里的场面马二丫全看见了。办公室里的吴家庆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地毯上,没穿衣服,挺着大肚子,分开双腿,秀气姑娘没脱衣服,扬着脑袋跪在吴家庆双腿之间,秀气姑娘的脑袋被吴家庆双手控制着,在口交。
林豹子的突然闯入,吴家庆和秀气姑娘都愣了,但表情并不害怕。吴家庆打个哆嗦出事了,整了秀气姑娘满脖子。吴家庆打了哆嗦之后,才想起马上穿衣服。林豹子也就顺手把门关上,但马二丫却推开门又进来了。
吴家庆转着眼珠穿上衣服,又从口袋里掏了555烟请林豹子吸烟,看林豹子点燃了烟才说,豹子哥,找我有事林豹子说是有事,有人反应你这里搞色情服务。我这次可亲眼目睹啊。你小子想怎么办吧?”
吴家庆说:“这我懂,豹子哥,有人冤我。豹子哥眼睛里可不揉沙子,那咱有啥说的,这里没有那事。也不能这样说了,算了,我服了。全凭豹子哥一句话了。”
林豹子说:“好,这是你说的。”林豹子叫马二丫拿出几张照片给吴家庆看,他自己坐下来又点上一支555抽着。
吴家庆把照片摆在大班台上,垂着肥大的脑袋看,边看边抬手抓右边的耳朵,直到他把右边的耳朵抓得通红了,也没说出话来。他突然喊那个出去洗脖子脸的秀气姑娘看照片,林豹子和马二丫才知道秀气姑娘叫那小米。
那小米跑回来看照片,这几张照片就是无名女尸的照片。那小米看了吓了一跳,冲口而出:“是她啊,她多牛啊I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林豹子抬头看那小米,吴家庆也看那小米。那小米眨眨眼睛嗤嗤笑,说她的身材真好,我不认识她的。真的。”
那小米的回答太弱智了,就连吴家庆都皱了皱眉头,瞪了那小米一眼。马二丫的脸严肃了,说林助,我看就罚款加拘留吧。罚一万元拘留三个月,拘留所的伙食能减肥。”
林豹子点头说行,吴胖子有钱,也不怕老婆,罚五万,通知家属免去拘留。这小丫头罚_万,拘留三个月吧。”
林豹子又对马二丫说:“你先带这丫头去拘留所吧,一会再来接我。”那小米的脸就吓黄了,去看吴家庆,迟疑了一下说:“我是吴总的秘书,我不是小姐。你们不可以整错的。”
马二丫一脚踢过去,踢在那小米的脚上。
马二丫说:“废话什么?走。”
林豹子又点上一支555眯着眼睛抽着,烟雾弥漫在脑袋上翻跟斗,还抬手摸下巴上的胡子。
吴家庆的额头上也冒汗了,对那小米递眼色。
那小米终于说我说了吧,她叫秋雨,不是真名,真名我不知道。是干那个的,不喜欢卖下面,喜欢卖上面,反正挺特别吧。她是江苏人,还会写诗。在绿月亮啤酒屋混过。我就知道这些,我们不做一路的事,我们不熟的。我可是本地的。”
马二丫听不懂,问:“什么卖下面又卖上面的?你不老实是不是?“那小米急忙说没,我可老实了。卖下面就是小姐正常整的主要业务,卖上面是…你刚刚看见了,就那样呗。'’马二丫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胃里往上翻恶心。
林豹子已经一口气吸到了第六支烟,这时说:“吴胖子,你不够意思,佟川病了你也不去瞅瞅,有钱了就牛B了。”
吴家庆又抬手抓右耳朵,说豹子哥,别逗了。我能认识佟川吗?说真的,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咱们市年轻的法医大拿。可那小子干的那活和火葬场烧尸的差不多,我怕鬼,我敬而远之。”
林豹子抬头斜视吴家庆,说:“你小子装什么?佟川是九四届第八中学毕业的你会不认识?在第八中学九四届你不挺牛吗?两个挺牛的小子会不认识?吴胖子,你这德行就是告诉我你俩有事。”
吴家庆嘿嘿笑说:“认识是认识,是两帮。那会小啊,屁大个事也打架。但毕业了就不来往了,也不敢来往了。佟川不是你豹子哥,那小子小时候心眼就黑。嘿嘿,豹子哥咱今天可是瞎说啊。豹子哥吃啥?你说我请。我回头再上门致谢。咱为人实在,肯定说到做到,那没跑。”
林豹子点了第八支555。马二丫脸色缓和了,看着林豹子抽烟的架势恐怖,就笑嘻嘻在一边看。
林豹子说:“那真怪了,佟川病了说梦话还喊你吴胖子。我认为你们是
哥们,有特别深的交情。”
吴家庆说:“哪啊,好几年没联系了。以前碰上就点下脑袋就过去了。那小子多尿性,没交情讲,咱不敢联系。豹子哥,咱哥俩今天就随便一说啊。”
林豹子站起来说:“对了,你别往心里去,就一闲聊。但我必须认真问你一句,这小丫头是你秘书?真是你秘书?不是小姐吴家庆说是,错不了。我为了自己的健康也不找小姐呀。是吧?我说实话我不没儿子吗?迟早和她合法了生个儿子。”
林豹子笑了,说:“行,你和她那个样子整事准生个长尾巴的儿子。”
吴家庆并不在意,说那是快餐,我也就是好奇想试试。”
那小米说我也是…”
第二章
林豹子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比作解剖刀的样子在一下下虚划。林豹子见过佟川解剖尸体时的动态,在那一刻里,佟川解剖刀在手,神态就变了,像一个在尸体上作画的艺术家。林豹子不禁想,佟川是敬业的,用佟川的话说,尸体就是字典,能告诉你你想找的任何字。
【1】
林豹子开着车,出了流氓街,驶上了新华大街。
马二丫突然笑了,问:“林助,过瘾了吧?”
林豹子问:“过什么瘾?啊,亏你还记得,那是两头变态的驴。也像发情的驴咬群似的。”
马二丫急忙说:“谁问你那个了?我是说你过足了烟瘾了吧?整整九支烟。你行,你只点了一次火。”
林豹子叹口气,说:“所以说谁都有弱点。这烟哪,是我大老婆。十三岁就跟着我了,有感情离不了啊。”
马二丫笑笑换了话题说今天我学了一招,就是抓把柄,像吴胖子那尿性的流氓。我敢说,要是直接问他,他吴胖子绝对不会这么痛快地告诉你。我说你为什么跑流氓街来呢。真的,林助,你挺油条的,难怪李队说你办案不按常理出牌,老惹麻烦。林助,女尸的案子再鼓鼓劲,再找到被偷的尸体就能结案了吧?”
林豹子说,我不知道,我想不通佟川带着女尸会跑到哪去?我就知道一点,想破案就要找到佟川,所以我才从吴胖子下手。而且佟川和吴胖子一直有联系,吴胖子对我撒谎了。我记得罗祺对我说过,她看见过佟川和吴胖子从洗浴中心出来。罗祺似乎害怕吴胖子。”
马二丫说罗祺为什么会怕一个流氓?”
林豹子说我知道就好了。后来罗祺叫我等在她家门口,她回来送我东西,她却出了意外。就是那次她摔伤了脑袋,把送我东西的事也忘了两年了。”
马二丫扭脸看林豹子,似乎不理解林豹子后面说的话,林豹子也没再多说。
到了马二丫住的小区门口,林豹子停了车,说:“明天你顺着绿月亮啤酒屋这条线摸下去,找出女尸的社会关系网。佟川留下的尸检报告可以证明女尸的死因是胃溃疡穿孔引起的急性病变反应,没及时治疗才死的。这基本上排除了他杀和自杀的可能性。但女尸的失踪和胃里的男性精液总是让我觉得奇怪。还有,女尸身上除了几百元钱,怎么没身份证明呢?她怎么会坐在树下等死?又不向路人求救。还是在树下和男人口交时突然死了的?还是死后被移尸的?”
马二丫由此想到吴家庆和那小米门交的场面,突然恶心了,唔一声,急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却在车外哇哇吐了。
林豹子探头看看,说:“白瞎了,可惜了你弟弟的烤肉串。“恶心的马二丫一边对林豹子摆手,一边瞪林豹子,又垂头哇哇吐。
林豹子关了车门,一脚油门就走了。
林豹子没回家,把车开到江边,走下江堤。在江边的鹅卵石上坐下来,借着月光用鹅卵石在沙滩上摆阵。
这种方式是林豹子独特的侦破案件的推理方式。可是,林豹子今晚的推理碰上了障碍,毫无进展,因为林豹子u袋里没烟了,也就没了进入推理之门的媒介。
林豹子就站起来在沙滩上打转,一圏一圈地在脑袋里构想佟川为什么会带走一具女尸。此时的林豹子已经肯定女尸是佟川带走的了。烟,妈的,没烟。林豹子的喉咙里像有小手在抓,他就满口袋找钱,可是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
本来林豹子是有些零用钱的,两个原因使他变穷了。一是在医院为罗祺花了些,二是叫马二丫花掉了剩余的。
现在离下次有零用钱的日子还有七天,林豹子想这可要了老命了。由此,林豹子不想案子了,也没办法想案子了,那想什么,他想老婆,一想到老婆心里忽地又冒了火,就更不想回家了。不禁又努力去想老婆除了把钱看得太重、把他盯得太严这两个毛病外,其实也挺好的。林豹子始终不理解,一个没钱的刑警的家庭把钱看那么重有劲吗?
林豹子的思维就乱飞了,也没那么强烈地需要烟了,可是烟却找上门来了。
这个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江边路上的行人已经没有了。周围也静下来了。林豹子却听到距他不远的几棵树的阴影里有人说话,林豹子听了听就恼火了,是两个小孩子在胡搞。
女孩的声音说:“不要,痛。”
男孩的声音说:“就整一会儿,一会儿就行。”林豹子就过去了,走近了,也看清了,却不是林豹子认为的那种事。所以说,耳朵听来的不见得是真的。原来是女孩子的手被划破了,男孩子在挤脏血。
但林豹子还是问一句:“怎么还不回家?天多晚了。读初中是吧?两个叫家长着急的小王八犊子。”
男孩看着林豹子有点怕,女孩却笑了说:“他是我表弟,我们出来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多大多亮呀。而且还看到叔叔你了,如果不是为了看你自杀我们早走了。”
林豹子愣了,问:“你们想看我自杀?“女孩说:“是啊,你在江边转圈不就是想自杀吗?屈原就是投江自杀的,现在我们吃粽子就是纪念屈原的。”
林豹子说:“什么破孩子,什么思维,我是烟瘾犯了。自杀?还等着看自杀。他妈的老师怎么教育你们的。”林豹子觉得不可思议,心头忽忽向上冒火。
男孩子这时才说:“叔叔,我有烟,想抽没火机,现在不想抽了送你吧。”林豹子迟疑了一下,想到他抽了总比小孩子抽了好,就从男孩手里接过烟。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就走了。
女孩边走边说,真失望,原来这叔叔不是自杀。他太凶了,不用看清楚也知道他埋里埋汰的,太凶又埋汰的人才不会自杀呢,噢。”
林豹子听到了也没心情理会了,急忙叼上烟,点燃,猛吸一口,觉得烟质好极了。就仔细看烟的外包装,他吓一跳,在黑暗中,半清楚半猜测地认出是软包中华烟。林豹子摇了摇头,想,现在有钱人真多了。小孩子也可以抽六十元一包的软包红中华了。
一连四支中华烟抽完,每支烟都抽到烧到手指,林豹子才丢掉烟蒂,还想抽,但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林豹子就忍了,想,小破丫头想看我自杀?林豹子突然愣了愣,不禁想,佟川会是自愿偷走女尸的吗?偷女尸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女尸身上有什么不能外泄的秘密?那么佟川为什么又留下女尸死因的检查报告呢?如果通过DNA的比对,是有可能找到女尸胃里精液的主人的,难道这是佟川偷走女尸的原因?他知道或者认识这具女尸?那佟川不这样写报告不是可以掩饰吗?他用偷尸体玩失踪吗?
林豹子嘿嘿冷笑,反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先前认为是佟川带走女尸显然错了。而且林豹子隐隐约约意识到佟川此时有可能处在危险之中,如果佟川不是偷女尸的同谋,就是被迫的参与者或是被绑架者。因为林豹子是有些特立独行脾气的刑警,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事。
林豹子坐在沙滩上搬鹅卵石摆阵,一块长形的鹅卵石代表女尸,一块尖形的鹅卵石代表佟川,一堆鹅卵石代表解剖室。林豹子反复搬弄代表女尸的长形鹅卵石,得出的答案是女尸不可能离开解剖室。佟川不可能带着一百斤的女尸离开而不被门卫和值班人员发现。而且星期五的晚上谁也没看见佟川离开单位。那么会不会是分解了尸体再带走呢?林豹子把长形鹅卵石砸碎,摆在代表佟川的尖形鹅卵石的边上。在脑海里组成图像,因为是雨夜,穿着宽敞的雨衣提起伪装的女尸尸块是有可能不惊动门卫出去的,或者根本不用走正门。
林豹子很快又推翻了这一设想,他感觉他已经靠近了答案,但这个答案又瞬间从脑海中远去了。
林豹子站起来给马二丫打了电话,听得出来,马二丫是在被窝里接的电话。
林豹子说:“你听着,你马上核实一下检查解剖室的情况,我想女尸和佟川并没离开那里。”
马二丫在电话里叫了一声,说:“一目了然的地方藏得了佟法医和女尸吗?再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林豹子轻轻喔喔两声说:“那么明天再说吧。“马二丫把声音放低了,问:“林助,你现在在家吗?”
林豹子说:“我不在家,回了家看见我老婆我的思维就死了。我现在呆的地方老鼻子好了,是在月亮下面。”
马二丫笑了笑说:“原来你在江边呀,那里让你回味起年轻时干的坏事,是吧,这样很好啊,我挂了啊。”
林豹子听马二丫挂了电话,想,这丫头挺聪明,知道月亮下面会是江边。因为林豹子此时呆的江边是一条月牙形的大水湾,也就有人叫这段江为月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