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延误了交货期,损失很大,所以这次我长了个心眼,在第二十天左右的时候,我去了店铺上问货做好了没有。店铺的老板娘在,说正在生产让我不要着急。我问她已经做好的成品实数有多少了,她含糊不清地搪塞我说,有几万只了吧,反正会按时交货的,让我放心再等十天。
我见她说得含糊不清便起了疑心,提出到工厂里去看看货。她说,今天没时间,店铺里很忙。我问那明天如何,她又说,明天也不一定有时间。我更加起疑心了,便问她哪天才会有时间。她说,这个说不好,不过他们一般都不带客人去厂里的,到时会把货送上门去让我验。
听她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搪塞着,我再笨也听出来了,她根本就没有工厂,只是有个店铺。就是说,这些货是从别的工厂供应过来的,这样在交货时间上就会大打折扣;因为店铺根本控制不了生产进度。
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我不再追着店铺要求去厂里看货了。追也没用,弄不好把关系都搞僵,关系僵了,对出货相当不利。
我一边在祈祷这批货在交货时间上不要出问题,另一方面我也在打听这些产品的生产厂家到底是哪里的。打听来打听去也打听不出个结果来,我又不死心,在互联网上大海捞针一般搜索了几天也毫无结果。
我这里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店铺送货上门来验收,那边Kevin说要增加订单量,再加十万只的订货量。
我算了算时间,得在五十天以上了,这样不行,周期太长,Kevin不会同意的。这样是逼着Kevin另找供应商,如果这样,那我就愚蠢之极,太不明智了。
我又去了店铺打听这种产品的工艺,当然我不能明说。
我问店铺老板娘:“货期快到了,生产得怎么样了?”
她说:“快了,快了,不要催啊。”
我故意说:“这种产品是什么机器生产的呀,这么慢?”
她说:“注塑机生产的呀,不是慢,是厂里活多,排不上去。”
我假装“噢”了一声说:“生意这么好啊,你们真有得赚。”
她说:“哪里能赚多少呀,大头都让你们外贸公司赚去了,我们只是赚点儿辛苦钱。”
我呵呵地笑着走了。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是注塑机生产的产品,我就没必要再逗留下去了,赶紧找生产厂家解决第二个订单。
由注塑机,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付成。自从生意忙起来后,我与付成已经少有接触了,彼此都很忙。
所以,付成接到我的电话稍有些意外,问我忙些什么。我说瞎忙,有点儿事找他,需要与他面谈。付成让我直接去他厂里。
我火急火燎地拿着样品赶到了付成的办公室里。
“快点儿帮我看看,这些产品你这里能不能做?”见面的第一句话,我就直奔了主题。
“全是注塑机生产的,我这完全可以做呀。”付成简单地看了一下样品后说。
“你确定?”我仍不放心地问。
“当然确定。”付成说,说得很有把握。
“那就放你这做了,你给估个价。”我心切地说。
“放我这做呀?”付成说。
“怎么了?”我看付成面露不想做的表情,所以问。
“这五款产品模具费很贵的,不便宜,开模来生产你划算吗?”付成说。
“多少钱一副?”我问。
“五千吧。”付成答。
“五五二万五,…每只两毛五…”我在心里盘算着,盘算了个大概后我又问付成:“模具费你多少得退点儿给我吧?”
“每款数量是多少?”付成问。
“两万只。”我说。
“两万只好少哦,退模费我就亏了。其实退不退模费都一样的,你想想呀,牛毛出在牛身上,怎么算工厂都是要那个利润的。”付成解释给我听。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就让付成算一下单价,根据价格我再来仔细算算能不能这般操作。付成算了一番后给了我一个单价,然后我又问了开模需要的时间以及每天的产量。
我带着付成给我的信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需要冷静下来仔细算算划不划算,尽快给Kevin一个交代。
我算了算,把模具费折扣到单价中去算,这样的价格与从店铺上拿货的价格基本差不多,七上八下,略亏一点儿。如果单从价格上来考虑的话,没有什么好犹豫,放在付成这边做可以盯着生产进度,大大有利出货时间。关键问题还是,那个交货时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解决掉,因为付成说,开模最少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硬是挤挤的话也要十五天左右,这还要顺利,不包括意外的技术上的问题所耽误的时间。开模时间加上生产时间,也在三十天开外了,再加上意外的因素补五天的时间,货期在三十至四十天,比店铺里的时间稍稍提前。
这么一算,单价与时间上我占不了便宜,还落下一个巨大的风险:如果付成开出的模具尺寸不准确,或是说打出来的产品质量不过关,那我就彻底玩完,结果是自作聪明误了自己、误了Kevin,又误了付成。
但我还是想试试,潜意识里非常想试试,也就是想赌这一把。
没什么便宜可占你还想赌一把?你傻啊?大勇!
我自问自答:不是。我想到了一个最大的获利点,就是“返单”。这一单的单价是加上了模费的额外费用,如果下一单呢?那就不存在模具费用了,在价格上岂不是大大有利了?
心动不如行动,那一刻我是心动了,然后也行动了。我给Kevin报的交货期是五十天,被Kevin讨价还价挤掉五天,变成四十五天。我想,如果顺利四十天内搞掂,不顺利也要四十天内搞掂,这处误时间就在别处挤时间,反正就一个字“挤”!挤海绵也好,挤木头也好,能挤多少算多少,眼皮底下好办事,不再是鞭长莫及。
我打电话给付成告诉了他我的决定,付成也算够意思,同意开模生产。我为什么说付成也算够意思呢?虽然说做货对他也有利可图,但他终归不是做BANGLE(手镯)的工厂,是做玩具的,算是跨行生产了,一般工厂不太乐意干这种不对路的活。
后来,市场上店铺里订的货延后了几天安全出港,剩下的就是掰着指头算付成开模的日子了。
回Sid邮件时,我给他回了有关我这次出货的ACRYLIC BANGLE信息,并附了图,我告诉Sid这种产品走货量可以,有市场,让他想想要不要找找销路。Sid回邮件时说得很干脆,不要!
我知道老外一般都厌恶供应商向他推销不对路的产品,但这次我没放弃。我感觉Kevin能卖得好,Sid肯定也会有市场,一个欧洲,一个美国,BANGLE的风格还是很相似的。这么想着,我就又给Sid写了邮件,告诉他我会将样品寄给他看看,可以的话再试单,不可以对他也不损失。Sid听我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
二十天左右吧,Sid回的邮件中提到我给他寄的BANGLE,说可以考虑试一下单子,因为他的客人同意试单了,只是数量还没确定。
这样的话,又有一个问题了,以前与Sid合作我只是拿佣金,但这次的产品基本上等于是我自己在生产出货,如何给Sid解释清楚,又如何运作?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事还是很难与Sid解释清楚,那就干脆以付成公司的名义做吧,我既拿佣金又享有出货利润,但是这样又有两大弊端了:一是付成知道我的出货价,对以后的继续合作很不利,容易产生隔阂;二是,万一这事传到Sid那边去,就意味着Sid这个客人的流失。
想来想去,这事还是不太好搞。
后来,还是小梅一句话提醒了我。小梅说:“你就直接同Sid说,这个产品换种合作方式,不要佣金不就行了?”
“是呀,天天想问题、烦问题,把简单的问题都复杂化了。”
我按小梅说法告诉了Sid。Sid说没意见,可以按我说的操作。

第五十二章 被动就会挨打,主动就会获利

十八天后,付成在我的紧催之下开始试模。一大早我就赶去了付成厂子,守在他车间里等着试模结果,就像丈夫在产房外候着自己的妻子分娩一般幸福又焦急。
因为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十八天,如果试模不成功,那还得改模或修模,如果再不成功,往下就不敢想了…返回店铺重新订货根本就没时间可言,而且这边对付成与我而言都是损失,搞不好,这将是笔既赔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下午一点左右,五副模具全部试样成功,接近完美,这就预示着将是个完美的举措。我内心的兴奋劲儿就别提了,连日来的担心一扫而空。
模具没问题,接下来就是生产了。
付成说:“一款一款地生产吧,先腾一台机器出来。”
我说:“不行啊,付总,得三台机器同时生产才好。”
付成立即否决了我的请求,他说:“机器都排着单子在生产的,不好中途停下来,客人的交货期都很紧。”
我退一步说:“那就两台吧。”
付成还是没同意,他说先上一台机,等过两天再看看吧,尽可能安排上去。
见付成如此说,我在心里又算了算交货期,感觉没什么意外,于是没再勉强付成,算是同意了。
又半月后,十万只BANGLE顺利完工。我叫付成厂里继续接下去做Sid的货。此时,Kevin已经收到前批货了,说质量可以,货已经全部发给了他的客人,他客人说马上就下第三单,叫我抓紧时间把第二单订仓出货。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出完Kevin的第二单BANGLE,我算是松了口气,得以有时间喘口气,休整一下,感叹一下生活的不易。我特地约绿叶、宗行义以及大肚子的宗姐出来吃了顿饭。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自己感觉已经把他们当做我在义乌的半个亲人了,这种感觉好怪,但不突兀,很自然。
在义乌经商与在内地经商最大的不同,就是应酬少,不用隔三差五地宴请这个人物那个人物。我在义乌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招待过任何部门的干事或是领导,这点是在内地城市不敢想的事情。有时,特定的大环境就是决定无数个小企业或是各行各业的商人能否快速发展的一个外因。政府的支持不只是局限于文件上,也不只是口头上,而是切实的实际利益上。义乌的文章做得好,政府的力量功不可没,开放的环境,甚至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扶持小企业、个体户的良政行为,都是有目共睹的。
“水里鱼多了,才有大鱼”,这句话通俗易懂。
接着,我还没忘给金子汇了五千块钱,这次我挣得多,所以多汇了些。
八月后,非典的紧张氛围已经大大减除,没有再传出更恐怖的消息,天下太平,又恢复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五在电话中说:“大勇,好久不见,我想到义乌看看你。”
我知道老五的心思,估计是想来会会小梅,所以我说:“老五,你是想来看小梅还是来看我?”
老五嘿嘿地笑了,说:“都看都看,都是老乡呀。”
我说:“你就胡扯吧,就你那几根筋我还不知?”
老五继续嘿嘿着,笑得好难听,这家伙笑起来都不纯洁,边笑边说:“来看小梅,来与你喝酒,这总成了吧?”
我说:“你要来找我喝酒,同意,正好这几天稍空闲些。要来找小梅玩,我做不了主,这个你得问小梅。还有,别把你那帮兄弟带来,我见了害怕,哈哈。”
老五说:“屁话!”挂断了电话,也没准确地说来还是不来。我也没去电话问,不是正经事,不用太认真吧。
后来的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段时间,只要不是太忙,我还是会给金子和我母亲打打电话,问问近况。每当接到我的电话之后,金子都是叫女儿来听电话,她就像电话亭里称职的大妈,只负责叫人。偶尔她也说几句话,诸如“你吃饭了没”、“在外边还好吧”、“你汇的钱收到了”之类,我觉得金子的心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心如止水”。
世事难料!我只能这样说。
当首饰盒返单时,我再次见证了义乌商人的精明。因为楼老板不仅完全知道了我琢磨出来的工艺,而且还找到了给我做加工的压铸厂,因此,所有的价格他也一清二楚了。
所以,楼老板说:“这次不需要只出盖子,底座也可以一起配套出了,价格上涨5%,算是弥补一点儿上次的损失。”我当然不会同意,到手的鸭子不能被动地分给别人来吃,要分也得是自愿才行。但生意又不能不做,我只好和他讨价还价。
我对楼老板说:“楼老板,你也知道,在义乌能做这种翻砂件的饰品厂很多,我之所以还来找你,就是考虑上一单你赔了些钱,想让你赚点儿回来,也算是我一个心意。你咬死要涨价的话我的利润就没了,这样是逼着我放弃单子或是找其他工厂去生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楼老板听我这么一说,赶紧扭转话头说:“放弃单子我想你是肯定不会的,找其他工厂是不用说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让让步,加一个点好了,算是我在外面加工的附加成本吧。”
我想了一下,觉得一个点也不过分,如果再找工厂来生产,质量不一定有保障,最主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有个磨合期,陌生人交流起来总不如熟人直接,便答应了。
单子就算正式下给了楼老板,订金也照旧打了过去。因为有现成的模具,楼老板只要同我原先那个压铸厂相商一下单价、配合一下交货期,就可以直接生产。
这边首饰盒的单子在旌旗招展,那边Kevin又要下单了,这次是二十万只!我想,不是Kevin疯了就是Kevin的客人疯了,难道这ACRYLIC BANGLE就这么好卖?不管是哪个疯了,我不疯就成,就偷着乐吧!
Kevin这次提了两个条件:一是价格下调2%;二是款式增加五款,为十个款式。两个合情合理的条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原先我就寄给过Kevin十几个款式,这次挑的还是十几款中的十款(有五款已经出过货),这个也没什么问题,按照上次的做法再开几套模就OK。
百分之二的利润应该也没问题。
在这里我之所以用了“应该”这个词,是因为我想把这两个点与付成平摊,一人一半,不过这得去征求付成的意见才可以。
付成听说有返单了,当然乐意接单,生意人永远不会嫌单子多,也不怕自己吃不下,总感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吃不饱,不说饿得慌吧,总是觉得有相当好的胃口。我的单子对付成这个大厂而言,更多时候像是鸡肋,啃啃有味,啃啃又无味。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付成对这种有味无味的滋味远甚于我与他的交情,大家都是生意人,不能掺杂过多的个人感情,必须要无条件去理解。
所以,当我提出要让一个点的单价时,付成婉转地说,“大勇,这种产品利很薄的,不能杀我价哦。”
因为我与付成之间的关系,所以耐着性子解释说:“付总,不是我砍价,真的是我客人叫我让两个点的利出来,请你让一个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付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街上混事的付成了,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说辞,当然他也不会明说不相信,“大勇,我理解你,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一下。呵,厂子大,开销大,部门多,成本很高。”
我看继续为这一个“点”的让利,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毕竟我对付成还是有一定的感激之情的。最后,我同意了按原价出货,只是我没有下十款,只下了五款的订单。
我想,这次付成不同意让价,那么下次他也有可能不同意让价,但是Kevin随着订单量的增加肯定还会提出价格的问题,如此这般,最后我则无利可图了。我重新思考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决定不惊动付成,自己去开模。我不想再通过任何工厂来开模,通过工厂来操作有个弊病就是模具不好拿回来。模具不在自己手上,想换加工厂就太不方便了,尤其是像付成这样的多年关系户,硬去要几副模具回来,不可能开得了口。
走一步,获取一份经验,消化在大脑中,积少成多,积沙成金,才能使自己无数次立于主动地位。被动挨打的次数多了,总有一次会被打得无路可逃!
我带了五款BANGLE的样品,自己去了模具店,付了定金之后,这模具就算开下去了。因为与模具店的人并不熟悉,也没打过交道,光是电话催催不顶事,所以我隔三差五就跑过去看一看进展,生怕有任何闪失。我已经预感到,我将要在ACRYLIBANGLE上大发一笔了,具体会有多少,心里没有个底数,模糊地知道会是一个让自己吃惊的数字。
模具在开,加工厂我也在找,去了三四家,都因价格偏高,达不到我理想中的价位。有一天,我与一个不是做注塑活的工厂闲聊,探得一条非常棒的信息,说是义乌边上有个镇子,里面有很多家专业做注塑加工的,产品按克重算,很便宜。这下给我开了一下眼界,我赶紧驱车前往。
到了那个镇上一打听,果然属实。当天我接连看了五家,每家也就一两台注塑机,很合我意。我太清楚这些麻雀般大小的加工厂的利润换算法了,远非那些有规模的大厂所能相比。
有人可能会问,你不能就这么乐吧?小小的加工厂能与大厂的技术相比?是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了。我想得明白,想得透彻。这种注塑活,只要料是新料,不用回料,再加上模具质量好,自己盯紧点儿,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第五十三章 凡事留余地,别把自己逼到死路上

模具开好后,付成那里的五款货也就接近尾声,我不需要操什么心了。首饰盒那边是返单,问题也不大,我最操心的就是另外给我加工的五家小厂(作坊),几乎天天往他们那里跑,一天没去夜里都睡不踏实,总感觉会有事发生。
Kevin的单子还没发出去,Sid又要下单了,他说那边市场对这个系列的BANGLE非常认可,他的客人想多订一些,问我有没有几十款或更多。
我说有!
说说容易,还得给Sid图片和样品的。话说出去了就难再收回。不过,我也压根就没想收回这话。我已经想好了,自己投资开模具,再拿十万元出来开二十副。
小梅不同意,说我疯了,十万元挣来容易么,就这么投进去?
我不听她的,我说:“我们现在不差十万元钱,少十万多十万对我们而言意义不大,我们要的是未来,是无数个十万,要把这个十万看成是九牛一毛。”
小梅骂我太痴心妄想了,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只不过是今年运气好接了几个大单子,就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我叫她别管这事,侍候好客户,继续寻找新的客源就是。产品跟单与开发的事,让我这个男人来决策与执行。
小梅就沉默了,但没生气,可能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对钱的欲望不是特别强烈的女子吧。
我让小梅去店铺上买些样回来,小梅去了之后空手而归。她说店铺里不肯卖样给她。原来我是怕那两家店铺里人面熟,不太好意思才让小梅去的,没想到,小梅还是太嫩,没能通过手段取到样品。其实,也不怪小梅,在义乌市场上买样确实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这点只要有此经历的人都一清二楚。
我去市场上找到了原先出过货的店铺,直接说要样。老板娘问要哪一款,我告诉她这里我没要过的样都要,我要寄样给客人确认。
老板娘说:“现在没有现货,店里挂着的只是一两个样品,不能给你的。”
我说:“和上次一样,每款打样费50元,下单后你退给我就行。”
老板娘问:“每款要几只?”
我说:“五只。”
老板娘说:“多了不好搞,两只可以。”
我说:“不行,寄给客人四只,我自己要留一只。”
老板娘说:“那就三只吧,只能三只了。”
我想了想说:“那行吧,三只就三只,时间上要抓紧点儿啊。”
老板娘说:“最快也要七天。”
我同意了,挑了二十个款式,付了一千元押金。二十款再加上我以前在这里拿过的十几款,这样算来就有三十几款,算得上是一个小系列了。我把新拿的二十款拍成图片发给了Kevin与Sid,告诉他们这些是新款式,走量也相当好。
Kevin与Sid回邮件时都说要看实物样。一周后,我从店铺上拿到样品后便给Kevin与Sid每人每款各寄了一只,我自己留了一只下来开模用。
当我真正地要去开这二十副模具时,心里还是嘀咕了几天,十万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我老家的小县城可以购得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了。嘀咕归嘀咕,事情不能耽误,咬咬牙我还是把模具开了下去。
是投资都会有风险,这道理都看不明白的人,就不宜经商。
我盯得很细心,但五家加工厂中有一家的货还是出了点小问题——配料时比例不对,颜色出现了明显的色差。加工厂老板开始不承认是色差,认为这点颜色上的不同是正常的。我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当然更理解加工厂挣点儿加工费不容易,所以我主动给他加了点钱,事情便轻易解决,有色差的产品全部回炉重新做。
我自己也做过加工的活,深知加工厂的想法与工作风格。在这里,我想对那些想下单给加工厂做的业主说一句话:“勤去,勤督,勤检”,不要等出了事再找解决方法,很难解决,因为加工厂不是正规工厂,他们大多时候都是抱着“不管那么多”的心理。要理解他们,利小责任小,不能只是怨气,这只能给自己添麻烦。你是干大事的人,人家只是糊口饭吃的人,要求不一样,不可相提并论。
中秋节到了,母亲在电话中说她又梦见父亲了。母亲说:“你爸在梦中唉声叹气地担心我的未来,怕我饭都吃不上口。”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母亲又在想父亲了。母亲总是在想父亲,仿佛一天也未曾停止过。我化解不了母亲对父亲的追忆。有时想想,追忆一个人可能也是种幸福之事,虽说这种幸福与痛苦并存,互相纠缠,如同两个搏击者。
是啊,我已经长大,很快又将老去,我不能与母亲一样地去思念父亲,这种心痛会造成自己的失眠。我一次次在高考的梦中醒来,一次次地重复着这个梦。这个梦如同母亲思念父亲的心结一般,化不开。与其说高考是我人生中的阴影,不如说是父亲生前人生中的一个阴影,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聪明好学的儿子居然会落榜。
为了缓解母亲思念父亲时的孤独,我与小梅商量让母亲换个地方住,离开乡下那幢处处留着父亲影子的房子。小梅同意,说这个主意好,但要先征求一下母亲的意见。
我说:“先不要同妈妈说吧,说了她也不会同意的。”
小梅问:“为什么?”
我说:“你想想啊,城里买个两居室得上十万吧,妈妈肯定心疼这笔钱,舍不得让我们出。”
小梅问:“那怎么办?”
我说:“等过阵子把房子买到了再说好了。”
小梅表示同意。我现在挣的钱已经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也有小梅的份儿,生意之外的花销必须尊重她一下,虽然是为了母亲也不例外。酬劳与辛苦相应,其实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尊重。

第五十四章 时刻准备交学费

炎炎夏日退场了,往日的淫威消失殆尽。
Kevin的BANGLE订单与另外客人的首饰盒均已安全出仓。新开的二十款模具也陆续试模、修模正常。我原本以为可以稍稍缓气一阵子,不料,Sid又下BANGLE的订单了,订单量也可观。刚刚放松的心又被揪上来,重新回到忙碌中去。但是这忙碌是开心的,这忙碌是难得的。我对自己说,大勇,加油干,成功就在前方了。
二〇〇三年,太忙碌了,忙碌得让我不知四季,不知人间与天堂。
由于积攒了丰富的经验,加上自己的小心翼翼,心想这单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有时,问题偏偏就出在“自我感觉良好”上。问题就像是苍蝇,无处不在,除非你真正成为一只无缝的鸡蛋。说到底,还是自身的因素,工作不到位,就像那条耳熟能详的交通禁示语:事故出于麻痹。
Sid在E—mail中说得清清楚楚,颜色一定要按照PANTONG(美国潘通公司,当今交流色彩信息的国际统一标准)色卡号来做,大货生产前要先寄确认样方可生产。我想当然,以为对着色卡号上的颜色相差一点点问题不大,就安排加工厂直接生产了,这样想在交货期上争得主动,赢得宽松的时间,不至于每次都手慌脚乱。Sid收到大货样后说,有三款的颜色不对,需要重新打样寄样。当时,我没有检讨自己的工作态度,反而在心底里怪Sid过于较真了。在后来的经商日子里,我才深刻了解到,颜色的准确度对客人意味着什么,尤其是日本与韩国的客人,对颜色的刁钻要求让人几乎难以忍受。
颜色不对,那已经生产出来的产品都得回炉。加工厂是按我的“旨意”生产的,他们没有过错,损失必须由我来承担。我又交了一笔学费,好在不是很惨。
一天,我开车行于宗泽路与稠州路交叉口等绿灯时,扭头无意中看到旁边一辆车上的人像极了老五,但车又不是老五的本田雅阁。我按下车窗玻璃想看个究竟时,绿灯亮了,那辆车吱溜开走了。
我这才想起有日子没与老五联系了。这日子过得太忙碌,时间太少太不够用,大多时候想给朋友一个电话都一次次忘记。到办公室后,我掏出手机拨了拨老五的电话,语音提示老五的手机已停机。
我看了看小梅,试了几次才开口问:“小梅,你知道老五的手机停机了吗?”
小梅脱口而出,说:“知道呀。”
我问:“什么时候停机的?”
小梅说:“有些日子了。”
我无来由地说小梅:“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小梅说:“为什么要告诉你一声啊?真好笑。”
我一时语塞,小梅说得也有道理,老五的手机停机没必要刻意告诉我。我又问小梅:“那你知道老五的手机为什么停机不?”
小梅说:“不知道。”
我说:“那老五有没有新的手机号?”
小梅说:“不知道有没有,他也没告诉过我。哥,你怎么老是问我老五这老五那的,你们不是哥们么,干吗问我啊?”
我说:“我不是以为你知道么。”
小梅说:“为什么我会知道?真是古怪。”
我说:“你和老五不是经常发短信聊天嘛。”
小梅说:“早就不聊了啊,没什么好聊的。”
我在想,老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按常理来说,老五出事是正常的,不出事才不正常,但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老五没有出事,安安全全的为好。
我同小梅说:“小梅,你觉得老五会不会是出事了?”
小梅反问我说:“出什么事?”
我说:“是不是被抓了呢?”
小梅想了想说:“有可能吧,干那种事很危险的,不是正当事,很难说。”
听小梅这么一说,我有几分坚定自己的想法,老五这回是真的出事了,不然上次说得好好的要过来玩也没来。最合情合理的解释就是,要么老五又跑路了,这次事情比较大,手机号都不宜用了;要么就是老五被抓进去了。
这只是个猜测,结果要等我回到老家的小县城才能证实。

第五十五章 家是我打拼的力量源泉

秋天过后,Sid与Kevin在双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仿佛在无形地较着劲儿,俩人都疯狂地订着我手上一系列的ACRYLIC BANGLE。你二十万,我就三十万,你三十万,我就五十万,这种情形持续到二〇〇四年夏。
ACRYLIC BANGLE这个系列,是我经商生涯中比较得意的一笔,确实也疯赚了不少。我用七字语来概括就是“谢天、谢地、谢自己”,天时、地利、人和,终归于天道酬勤。
返单的次数多了,各个环节就轻车熟路,不用再手忙脚乱、顾东又顾西了。我也得以有时间来考虑买房给母亲安住的事。
我打电话给了我县城地税局的高中同学刘东明,向他打听哪里有楼盘出售或是新的二手房。刘东明说,他的一个亲戚家有一套房,崭新的,想转让。
我问什么价位,并说价位不能太高,太高买不起。我不想让同学知道我挣了点儿钱,这样有利于正常交往。没挣几个钱就闹得同学间沸沸扬扬的没什么意思,平淡、低调一点儿更好。
刘东明说:“是三室一厅,价格在十多万吧,诚心要的话,我就帮你问清楚。”
我说:“可以,这价位合适。”
刘东明便问我现在干什么,好几年都没见我了。我说我在浙江打工。同学不信,他问:“打工就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了呀?”
我笑笑说:“苦苦节约出来的,呵呵…”
两天后,刘东明给我回话,说价格在十三万左右,要我回家面议。
我和小梅商量了一下,交代了近几天的主要事项,就启程回老家买房。
回到老家小县城,在同学刘东明的引见下,我和房主匆匆见了一面,看了房子后又谈定了价格十二万六千元,双方签了份协议。
协议上写明先付房主两万元订金,让他先把房子过户,过完户后我再给他余款。我算算日子,离过年也不远了,就同房主商量,稍推迟些日子,等我回家过年时看到房产证就一手证一手钱。房东没意见,表示同意。
事情办得很顺利,我请同学刘东明以及房主吃了顿饭,表示对同学的感谢。
吃完饭后,我去看金子和女儿。女儿被岳母带去玩去了,没在家。金子对我的突然来到,有些意外。我跟她说我是回来买房的。金子没说什么。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打算和金子谈谈,还没开口,金子说天晚了,要不让我睡家里,她去她母亲家。我很知趣,我现在要做的是尊重她。于是我说不用,出了门。很晚了,我才驱车回到了乡下。
母亲见我突然回家,吃了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我对母亲说:“妈,我们今年换个地方过年吧,你看怎么样?”
母亲迟疑地望着我说:“大勇,你开车开晕了是吧?放着家里不过年还到哪去过年?你可别说要去义乌过年啊,妈可不去外地过年的。”
我呵呵笑了起来,说:“不去义乌,去县城里过年怎么样?”
母亲没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她更加疑惑地问:“去县城里过年?金子那里吗?你与金子和好了呀?”
我说:“不是。是我们的新家。”
母亲说:“鬼扯,城里除了你原先那套房子,我们哪里还有家?”
我说:“没有房子不能买呀?呵呵…”
母亲心疼地说:“那得多少钱哦,十几万总要的吧?大勇,挣几个钱不容易,不能乱花,要省着点儿用才行。”
我说:“妈,你放心,这点儿小钱对你儿子来说不算什么事。”
母亲不高兴了,训诫我说:“大勇,没挣一个钱就花两个钱,这事可不妥,不是持家过日子的办法,你要多想想以前没有钱的那些日子…”
我打断母亲的话说:“妈,你就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再说,这房子我都买好了。”
母亲吃惊地望着我说:“什么?房子都买好了?”
我说:“是呀,这次赶回来就是签协议的,明天还得赶回去呢。”
母亲说:“干吗这么心急,过年回来再买不一样?”
我解释说:“等我过年回来,单位上都放假了,过不了户,好多事不好办。现在办好了,我们过年就可以去城里过了。”
母亲说:“我可不去,我喜欢住乡下。城里也没个熟人,成天做哑巴子。”
我说:“住一住不就熟了么?左邻右舍的也有老人的,没事多说说话就自然熟了。”
母亲坚持自己的观点,城里不如乡下好。母亲的意思是说,城里是别人的,乡下才是自己的。我清楚母亲的心思,等过年回来再说吧,这事不急。

第五十六章 和朋友做生意,可能你们的关系就完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想按原订计划返回义乌,母亲死活不同意,说我太累了,开车危险,要休整一天才可出远门。面对母亲的关心,我不能过于执著,只能选择留在家里休整一天。
吃过早饭,我看天气不错,就同母亲说,想去父亲的坟墓上看看去。母亲说:“又不是什么节日,去墓地干吗?不要去了。”
我说:“每年的清明节,我都赶不回来给父亲扫墓,难得今天有空,就去清理清理父亲坟头上的杂草吧。”
母亲说:“按乡下的规矩,不逢节不能去整理先人坟墓的。”母亲口中的“节”是指清明、八月半、冬至、大年这几天。
我说:“行吧,我不带农具去,空手去看看。”
父亲的墓地在屋后的山坡上,离家大概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虽说季节上是冬天了,众多杂草已然枯萎,伏在了地面的泥土里。但是,历经四季,父亲的坟墓还是被杂草层层包围。我用手拨开枯黄的茅草,钻进灌木丛中才找着了坟头。
祭坛上也长满了叫不出名的杂草与灌木,有枯萎的,也有长势旺盛的,它们自由而肆意地生长与繁衍,仿佛知晓墓主人家的不孝子远在他乡。
一阵阵心酸与寒冷在那一刻袭击了我,将我固守的亲情击打得溃不成军。父亲地下有知,请宽恕我。生前您一直在宽恕我,生后还在宽恕我,而我除了请求你的宽恕外别无所能。
我用脚发疯而又仇恨般地踢踩着地上的杂草与灌木。我后悔自己没有带一把柴刀或是锄头来,我才不管什么乡风与民俗,这一切远远比不上我想为父亲做一点点人子之事。祭坛前的杂草与灌木在我疯狂的踢踩之下全部匍匐于地,但它们还会卷土重来,一轮轮地淹没父亲的栖息之所。
是呀,我该整整父亲的坟墓了,砌成水泥墓以根除杂草的侵袭。父亲已经走得太远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抵不上父亲曾经给予我的,无论做什么,只能是让我追忆父亲之心好受些。
我在祭坛前跪了下来,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掏出香烟点燃了两支,一支插在墓前,一支含在我嘴里。烟雾袅袅中,我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场景中,一次次与父亲对坐着,抽着香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我也不确定自己在父亲的墓前坐了多久,又与父亲说了多少自己内心的感受。我每抽一根烟时都要给父亲续上一根,父子俩本就是烟鬼,有烟,感情上感觉更近,更能回到从前与父亲对坐的往事中去。
我很想父亲能睁眼看看我今天努力打拼后的小小成就,但是,这不现实,父亲永远也睁不开眼了。我只能说与父亲听,希望父亲地下有知,不要再纠结了,宽宽心,为我这个曾经在乡亲们口中声名狼藉之子,一定要宽心,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一次次给您丢脸的那个愣头小子了。我的路还很长,还有风、有雨、有暴风雪,不过没事,父亲,我要告诉你,我已经经历过了人生惨痛的岁月,往后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我的自信缘于我的苦难,生活赤裸的一面已经让我看到了,我已经直抵现实的内核,内心只会越来越强大。
在家休整了一天后我就上路了,临出门上车时,母亲一句句地重复唠叨着叫我路上一定要小心。我一次次地点头作答。
进城后,我想去看看金子和女儿。
到了家后,我才发现金子出门去了,霜儿也不在家,我在楼下等了几十分钟,也没等着她俩归来。于是,我就想去老五家看看,打听打听老五的消息。
我去时,见着老五的母亲正在家门口与一老太太闲聊。我叫了一句阿姨,然后问老五的母亲认不认得我。
老五母亲说:“认得认得,你不就是那个和老五一起在浙江干活的人么,你正月还来我家吃过酒。”
我笑着说:“是的是的,阿姨,老五换了电话号了吗?”
老五母亲说:“不晓得啊,这孩子好长时间没往家打过电话了。”
我又问:“那他最近在忙什么,您不知道喽?”
老五母亲说:“不知道,他的事我不过问的,管不了呗。”
我说:“也是的,那我走了,阿姨再见。”
从老五家出来,我又回到金子家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在。我看看时间都快中午了,不行,我得赶路了,否则天黑路上不好走。
就这样,我匆匆离开老家小县城赶回了义乌。
开车的途中,我接到了付成打来的电话。
付成说:“大勇,发大财了嘛,生意挺红火的。”
我笑笑说:“没有,小打小闹而已,与付总没得比。”
付成说:“还小打小闹啊,整个镇子上全都是你的货了,你以为我不知?”
我感觉付成的话语中透着怨气,不像以前那么友好。我想,该不会是付成生气怪我没把这些活全放在他那生产吧?但是,如果不是为这点,付成也犯不着生我气啊。
我笑着说:“付总,你的消息不可靠哦,我大勇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晓得啊,哪有那本事让一个镇的人替我加工活。”
付成说:“我说的话都是有实据的,给你加工的厂子中有一家是我表弟。”
我问:“是哪一家啊?”
话一出口,我发觉自己这话问得欠水平了。
果然,付成说:“哪一家你就别管了,总之我说的都是实情吧?”
我尴尬地笑笑说:“付总,你说对了一点点,我是有几家小厂在给我做加工活,但是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大的量,那些活都是你看不上眼的垃圾活,利很小很小。”
付成说:“你没给我做怎么能知道我看不上眼呢?”付成的语气越来越重,重到我能感觉到他当时的心情很不爽。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付成。在这件事上,我是有对不住付成的地方,毕竟他原先对我有知遇之恩,又多次出手帮助过我。但我也是迫于无奈,生意场上的事不是交情两字所能涵盖得了。从开始,我就想与付成在这系列的BANGLE上长期合作下去的,只因付成拒绝让利,而我又怀着感恩之心碍于情面不好强求于他。为了发展我的事业,也为了将来,我不得不咬咬牙自己干。我原以为,付成会看不上我这些订单的,没想到付成会这么去想。想想,也不知是谁对谁错。或许都没错吧,只是立场与角度不同,想法与要求也就不尽相同了。
之后,我与付成的关系一落千丈,这关系就像我与金子的关系一般,由亲密无间到形同陌路人,过程是那般的多变莫测,非我本愿。更像是人生中的一场宿命,非人力所能改变得了。
因为与付成的这段关系,后来,我与朋友之间基本不再做生意,不存在“利益”关系,友情才可能更长久地延续下去。因为有友情的前提,很多事情就会让人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本小小的生意摩擦都会上升到“情感”的高度,阻碍着双方友好地合作下去,无法达到利益共享、互惠互利。
生意场不是情感之场,玩的都是虚与委蛇的伎俩。在利益面前,情感会变得不堪一击,因为,我,我们;你,你们;他,他们,都是凡夫俗子,生来都是为了吃上两口比别人更安稳的饭,过几天比别人更舒坦的日子,折腾一生,心力交瘁。当我们老了,或于临终弥留之际,我们或许会反思情意重于金钱,但那是弥留之际的想法,如果再给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们可能选择的还是继续以往虚与委蛇的生活。每个人在心灵深处都有一片洁静之地,都有一份天真美好,但想法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大多时候,我们只能默默地收藏起内心深处的纯洁,以狡猾之面目混迹于尘世间,搏一席之地以生存。

第五十七章 有了二百万,接下来怎么干

年关又至,生意如火如荼!往小处说,人为钱财疲于拼命;往大处说,人为理想披荆斩棘。两种说法都对,只是高度不同。
偶尔想起的老五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仿若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小梅跟我说:“哥,换辆车吧。”
我说:“换什么车?”
小梅说:“换辆好看点的轿车呗。”
我说:“不换。”
小梅嘀咕了一句:“看你拿十万元去开模具眼皮都不眨一下,换辆车又添不了十万。”
我说:“不是一回事,我们的钱是用来生钱的,这是创业资本。我不反对把钱用来改善生活水平,比如拿钱给妈妈买房,比如你要结婚时拿钱给你买房,但不是说可以任意随性地去为装扮生活而花掉我们的创业本金…”
小梅听我这么大道理地说,早不耐烦了,说:“好了,好了,买车是给你开,我又不会开车,讲这么多干什么?”
我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我说:“小梅,过了年之后你应该学开车了。”
小梅转移话题问:“哥,我们哪天回家过年呀?我很想看看我们县城里的那新房。”
我说:“你定吧,你说哪天就哪天。”
小梅开心地笑了,像个孩子,说:“那就后天吧。”
我说:“行,就后天。”
小梅问:“要不要告诉绿叶一声,带她一起回去?”
我说:“你问吧。”
小梅说:“好的,对了,哥,我们现在有近二百万了,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些钱来拓展我们的事业?”
就算小梅没问这句话,我也在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我的想法。我一直就在心里盘算着未来之路该怎么走,如何走才能更踏实更有发展潜力。随着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全球商品价格越来越透明化。我想,在不久之后,单纯的外贸生意会越发难做:其一,利润空间的狭小,单纯的中间商迟早会濒临绝境;其二,产品质量与技术含量在逐步提高,每个中间商的背后如果没有好的工厂支持,很难在外贸业务上有所突破,而好的工厂生产成本高,相应的单价也高,我们根本拿不下来;其三,利润空间的狭小,所带来产品质量的无法保证,很容易使中间商在未知的将来在某个订单上摔大跟斗;其四,没有实体的外贸公司,给人的感觉总是皮包公司,一个空架子,在心底里总觉得无法满足自己,没有那种成功感。
综合以上四点,我的想法就是要办实体,说这是种发展的趋势也好,还是说我的野心也好,我要办实体的决心似乎谁也挡不住了,来势汹汹!
所以,我对小梅说:“小梅,我有两种想法,说出来你参考一下:一是我们回家乡办个实体企业;二是,还在义乌办家工厂。销售市场还是走外贸这条路,暂时不考虑内销这块。”
小梅说:“为什么不考虑内销这块呢?”
我解释说:“内销垫资厉害,我们目前吃不消,也没那铺货实力,更别说做品牌打广告了。唯有外销适合我们,只做订单,零库存,资金回笼快,风险也小,只要资金不缺,两三年内不赚钱,就算保本,我们也能撑下去。”
小梅“哦”了一下,然后又问:“如果我们回家乡发展,你想干哪行呢?”
我想了想,说:“我只是个朦胧的想法,还不成熟,目前也没有好的方案,我倾向于继续在义乌发展,这里创业环境远远好于家乡。”
小梅说:“哥,你怎么想怎么干,我跟着干就行了。想这大事我想不来,反正我支持你,就算把赚来的钱全部投进去,我也支持你,绝不会拖你后腿。你这个妹妹算够意思吧,嘻嘻…”
我点点头,笑了,真心的笑。摊上这么个好妹妹,确实值得我开怀而笑。
二〇〇三年就写到这了。
二〇〇三年是我生意最关键的一年,这一年确实赚了不少,所以更多的笔墨放在了生意上。其实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意都没写出来,因为篇幅的关系,也因为事分轻重。我想,不管写得怎么样,读者们都能寻找到自己所要的看点吧。
有些生意上的“经验”,我本来不想写的,写着写着就控制不住流露了出来,希望读者看后能有所收获,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如果您看后不以为我是说教,那就是我最大的收获…折腾的人生,如蜕皮之动物,每次的阵痛与辛苦都是为了更加活力四射。
总之,又有一次新的从未经历过的人生挑战在等着我,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套用一句话说就是,“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早就习惯了暴风雨的日子!
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1完结,请看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2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