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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这也太快了吧,艾司你怎么做的?”赵磊一脸羡慕,这近乎魔术式的换装,叫艾司进行魔术大揭秘,艾司肯定不会拒绝。
“真是婉儿教你的?”雅欣不太相信,看看婉儿,婉儿正用手将拉直的头发捋到耳后,笑容恰似那春风里的百花开。
“再做一遍,再做一遍,让我们看看。”恩恩下了命令。
艾司接过道具,恩恩又道:“从那边走过来。”他们要看看,艾司是怎么走四步,就完成了这一系列换装的。
“还有衣服!”赵磊提醒道。
艾司不好意思地掀起格子短衫,从啤酒肚的位置取出T恤和运动短裤,再将它们穿到短衫和沙滩裤的外面,走到被单的另一端。
眼镜和假发挂在被单内侧,艾司右手捏着假眉毛和鼻套,左手手心抹了点鞋油,开始从那头匀速走来,第一步,艾司右手从上往下抹,灵巧的手指夹着假眉毛向
两边一撑,贴得就像照着镜子比过一样,同时手心里的鼻套也套在了鼻梁上,撑压过眉毛的手指收回来一挤捏,鼻套也上好了,左手也已经覆在了脸上。
第二步,艾司双手像抹脸一样抹了两下,鞋油均匀地扩散开来,同时顺手取下假发和眼镜。
第三步,艾司左手戴眼镜右手戴假发,两只手同时动作却又互不干扰,完成后左手拉住T恤领口向外一扯,同时双手向内一缩,T恤衫干脆利落地剥离。
第四步,艾司右手抓住短裤裤头,弯下腰来,在走动的同时微微小跳,运动裤也脱下,然后双手将衣服裤子揉作一团,塞进短衫形成啤酒肚。
艾司手法极快,极为熟练,就算双眼盯着也跟不上他的动作,而且换装之后,整个人的气质表情完全不同,虽然是眼看着他变装的,恩恩他们依然不敢相信,眼
前这个人就是艾司。
“厉害!”赵磊不住摇头。
“艾司,你真棒!”听到恩恩的表扬,艾司露出开心的笑容。
“恩恩啊,你和艾司在一起时间最长,你教了艾司些什么厉害的?”雅欣突然觉得,艾司肯定还有许多功能没被发掘出来,恩恩应该更加清楚。
“当然有!”恩恩硬挺,不过搜肠刮肚,自己还真没教艾司什么特别的东西,像什么柔体、什么变装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不知道雅欣和婉儿是怎么发现的。自
己有教艾司看图写字啊,艾司现在不仅会写好几百个汉字,还会写英文了,但是那好像太普通;教艾司的情景表演,上次已经被他们嘲笑过了;对了,让他们看
看那个!
恩恩肯定道:“有个厉害的,让你们瞧瞧!”
恩恩拿出一个作业本,指着上面的字对大家道:“看看。”
雅欣一把抓过,念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嘁,我读幼儿园之前就会背啦,恩恩你还写这么幼稚的东西?”
恩恩讥笑道:“再看看。”
婉儿接过作业本,没错,是恩恩的笔迹,她们三个死党交往的年数几乎和她们的岁数等大,不可能认不出彼此的字迹,可是恩恩这样说,婉儿有些惊异地看了看
艾司,艾司正用他那双大眼睛打量着作业本和众人脸上的表情。
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能看到艾司那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怎么看也像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小男孩,只要恩恩开心,他就会露出笑容,如孩童般纯真。要是
那天自己没伤到脚,如果是自己第一个打开那个箱子呢?婉儿胡思乱想着。
“什么意思?不是你写的,难道是艾司写的?”雅欣揶揄道。
“宾果!”恩恩得意地翘翘眉毛。雅欣则立马道:“我不信!”
“艾司,写首《静夜思》。”恩恩小有嘚瑟。
艾司坐姿端正,拿起恩恩的钢笔写:“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在背后看艾司默写的其余二人变了脸色,雅欣抓过作业本,看着墨迹未干的《静夜思》,不吱声了,婉儿接过来:“真的一模一样啊,艾司,你太厉害了,怎么
做到的?”
艾司搓手道:“一直练就可以了,恩恩叫我练的,恩恩说,每个人都做得到。”
恩恩得意地透露道:“我看艾司学写字时,他的笔法有临摹我的痕迹,我就叫他尽量写得一模一样,他练了五个晚上,终于达到真假莫辨的境界了,厉害吧!这个
可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噢。”
雅欣和婉儿看着恩恩,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奸,平白无故,干吗让艾司模仿自己的笔迹?
见识过艾司的本事之后,婉儿反而有些担心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教给艾司的,都是些皮毛,他现在能做到这些,都是他以前学的,只是他完全忘记了
?”
“倒也是啊……”恩恩和雅欣对此表示认同。
“所以啊,现在艾司能不能想起他被装在箱子之前发生的事情?”婉儿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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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艾司的记忆问题,恩恩也是一脸无奈:“不行啊,我问过好多次了,艾司他只记得装在箱子以后的事情,他说他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然后,
突然有了光。”
“然后呢?”雅欣三人齐声问。
“然后?然后就看到了我们。每次答案都是一样。”恩恩耸肩摊手,“以前的事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而且,我觉得他似乎也不想去回忆以前,每次叫他努力想
他就大喊头痛。是不是啊,艾司?”
艾司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婉儿摸了摸艾司额头,凝眉问道:“怎么会头痛呢?痛得很厉害吗?”
“恩恩让我去想。”艾司双手捏拳,做出很努力的样子,“我就拼命想,拼命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头就……哇……”
艾司无法形容头痛的样子,只能做出拧毛巾的动作,然后又做出撒花的动作,恩恩她们倒是能看懂艾司的手语,就是很痛很痛的意思。
似乎只要回想起那种痛的感觉都会很痛,艾司说着就低下头要扎进恩恩怀里去撒娇,这是跟花菜学来的。
婉儿担忧道:“对了,恩恩,艾司额头上那块红斑,后来没出现过了吧?”
“那倒没有了,估计是小伤吧,已经好了。”恩恩伸手抵住艾司的头,不让他贴过来,象征性地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她看看艾司,再望着远山悠然感慨道:“其实有时候想想,能够像艾司这样真好,无忧无虑,啊,我也好想失忆啊!”
“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婉儿还是有些担心,“我们不可能……”
当着艾司的面,有些话不好说全,艾司太聪明了。婉儿的意思是,他们四个总不可能养艾司一辈子。而且艾司现在像小孩一样,每天都在不停地学习,他懂的会
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他会质疑自己:从哪里来、父母是谁、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
之所以一开始他们没有直接教艾司辨认家庭成员关系,就是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恩恩叹息道:“顺其自然吧,或许多一点时间会好一些。”
婉儿引出的话题让欢快的一天在有些沉闷的气氛中结束,送走雅欣、婉儿他们之后,恩恩的心情一时也不能平复,随着艾司的成长,将来要如何安置他呢?还是
要告诉妈妈吗?相处得越久,心中就越发地不舍。
恩恩注视着好像看不到尽头的大草甸和远方起伏的树海,默默前行,艾司落后她小半个身位,盯着恩恩的侧面,花菜在两人脚下来回绕着“8”字圈,尾巴甩个不
停。
“恩恩啊,婉儿他们去哪里了?”似乎觉得恩恩心情不太好,艾司主动提问。
“回家了。”
“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他们也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啊,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会想他们嘛,如果一两天不见还可以啦,久了就会担心的嘛。再说,只要不堵车,他们一个半小
时就到家了。”
“恩恩啊,城里好不好玩啊?”
“城里有什么好玩的,要是城里好玩,雅欣、婉儿他们会天天坐车到我们这里来玩吗?”
“恩恩啊,今天雅欣他们似乎问起我了耶?我是从哪里来的呀?”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是我们从山林里捡回来的。”
“婉儿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也教过我,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妈妈叫外婆,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呢?”
“所以要让你自己努力地去回想啊,只要努力,一定可以做到噢。”
艾司努力地去想,耳朵嗡鸣,记忆仿佛玻璃碎片在脑海中搅动,伴随剧烈的疼痛,他只能捕捉到这样一段声音:“你们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这不是艾司要的答案,艾司有恩恩、有婉儿、有雅欣和赵磊……
“头好痛啊!”艾司双手压着太阳穴。
“又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尽力去想啊?”恩恩有些气馁。
“有。”艾司小声回答,咬着指甲。
“不许咬指甲!”停了停,恩恩换一个方式问道,“艾司啊,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啊?”
“嗯,恩恩对我好好噢,天天给我好吃的,又带艾司玩,艾司好开心、好幸福!”
还真是容易满足啊!恩恩狡黠地眨眨眼:“虽然我在树林里捡到你,给你吃穿,教你知识,带你玩,对你好,不过这种好……更像是姐姐对弟弟的好,终究是不如
妈妈对孩子那么好。
“你要记住噢,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最爱你的那个人,她也是唯一不会计较回报,却愿意为你全心付出的那个人。”
“哦。”艾司似懂非懂,如果说恩恩这么好都还不如妈妈好,那妈妈究竟是有多好啊,“那,那恩恩你不要做我姐姐,你做我妈妈好不好?”
“哈?”恩恩吹着额前刘海,“真是被你打败了,妈妈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她是生你养你的那个人,小宝宝先在妈妈肚子里长大,长到有一天,妈妈肚子装不下
了,就会把你生下来,你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嗯,现在跟你说这个还太复杂了,改天带你去看鸡妈妈孵小鸡你就明白了。”
恩恩不想做艾司的妈妈……艾司有点小委屈地想着:艾司真的有妈妈吗?艾司的妈妈在哪里呢?
“你们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但那冰冷机械的声音,让艾司感到错乱,他怔怔地望着恩恩的侧影,不敢说出自己脑中刺痛时捕捉到的声音,他好怕恩恩说的一
切就像一个美丽的梦,轻轻一戳,就破了。
走累了,恩恩就地躺在草甸斜坡上,艾司跟着躺下来,学恩恩两只手枕着头,看白云苍狗,花菜很惬意地横卧在两人的腿上。
不去想那些令人心乱的问题,艾司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变幻的白云吸引过去。
“那朵云像棉花糖耶,恩恩,婉儿买的棉花糖好好吃噢,下次可不可以让婉儿再买一个?”
……
“恩恩快看,那朵云像花菜,你看你看,好像花菜噢,哦,变了变了,这下像什么?像条大鳄鱼,花菜变成大鳄鱼去了。”
……
“蘑菇云,恩恩,那是不是蘑菇云?”
……
“鱼鳞云!”
“云上有金光啊,好漂亮啊!漂不漂亮,恩恩?漂不漂亮?”
“哇,像座山一样扑过来了,那些云聚在一起翻过来了!”
……
恩恩吹动额前的刘海,知道只要艾司跟在一起,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吹着风,看蓝天云走是不太可能了:“艾司啊,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将,将来?做什么?”
“所以才要你去想啊,你看看你自己,长得比我还高……”
“是啊是啊,我比恩恩你高五厘米耶。”
“嗯!”恩恩冷眼斜扫,艾司安静下来。
恩恩继续:“你看你长得比我还高,吃东西像头牛,你总要为自己想想,将来要做什么。你是男子汉,总不可能靠我们一群中学生养活吧?你得自己养活自己。
”
看恩恩不说话了,艾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养啊?”
“你得自己找钱啊,有了钱,才能买自己想吃的东西,才有地方住。”
“怎……怎么找钱啊?我不会啊?恩恩你不要我啦?”艾司声音顿时哽咽,红了眼圈。
“所以叫你要努力回想起来啊,在这个世界上啊,只有爸爸妈妈和最亲的亲人,才会免费给你提供吃的和住的。而且就算是父母,在自己的孩子长到18岁大的时
候,表示他已经成年了,也要让他学会自己养活自己。看你长得牛高马大的,已经不止18岁了呵?”
“没有,没有!我没有18岁!”艾司骇得坐起身来,拼命摇头,连连摆手。
“我们中国法律规定,到了16岁就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16岁你该有吧?”
“没有!我没有!”
“那你多少岁?”
“我……我……”艾司认真地板起指头,“从8号恩恩你捡到我算起,我,我今天就13天了。”
“13天,13天有你这么聪明吗?13天的婴儿,连爬都还不会,怎么也要算13岁吧?”
“不是13岁,是13天!”艾司努力地更正,要是恩恩这样算,再过3天,自己岂不是就要16岁了,那时候恩恩肯定又要让自己去找钱什么的,说不定会赶自己走。
艾司眼角微耷,可怜兮兮地望着恩恩:“恩恩啊,你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我没有做什么让你不高兴,我还没满13天,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要是,要是艾
司一个人在森林里,小蚂蚁、小蚊子,它们都要来欺负我,艾司就会哭得好伤心。恩恩你最好了,一定不会让艾司哭得好伤心的,对不对?”
“哼。”恩恩的唇线上弯,从艾司的角度看下去,真是漂亮极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什么都不会,我们可以教你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如果小蚂蚁、小
蚊子欺负你呢,我们也可以暂时保护你,但你终归是大孩子了,总得学会自食其力。所以,快点长大吧艾司,否则,要是假期结束了,你该怎么办哟!”
“假期?什么是假期啊?为什么会结束啊?”
“欸,以后你就明白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回去吧,今天这么闷热,可能要下雨。”
“恩恩啊,下雨是什么?”艾司又开始好奇。
“雨啊,就是水被蒸发到天上,你看过的,给水加热它就会变成气,那气就浮上天,聚集多了,天空承受不住,它又会掉下来……”
恩恩入睡前,果然闷雷阵阵,接着电闪雷鸣,霹雳好似在比赛谁的声响更大,一个接着一个,震得窗户和地板都瑟瑟发抖。
门外有急促的扒门声,恩恩将花菜接进来,花菜最怕打雷下雨了,其实恩恩也怕,每到这时候,她们俩就得同床为伴。恩恩用擦布仔细地擦拭花菜的四肢后,它
熟练地跃上床尾,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恩恩开着灯,贴着床上一只硕大的泰迪熊,盯着窗外,只期盼闪电早点结束。
“噼啪……轰——”又一道闪电,恩恩惊得从床上跪坐而起,险些尖叫,电光映照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就贴在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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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中,突然窗户上被电光映照出一个人影,任谁看到也难免心惊胆战,恩恩没有第一时间放声尖叫,算是心理承受能力极强了。
看清楚来人后,恩恩愤怒地将枕头砸向窗户:“要死啦,艾司,你想吓死我啊!”
恩恩打开窗户,艾司手忙脚乱地爬进来:“恩恩,我怕,是什么,好,好,好恐怖!”又一道闪电,跟着一声炸响,艾司抱着头,浑身一颤,就要往床上钻,被恩
恩一把拽住。
“下来,这是我的床,你不能上去!”
艾司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脸哀求地看着恩恩,“可是,我,我好怕,恩恩,我不要一个人待在那边,我可不可以睡在这里?”
恩恩瞄了一眼不算宽大的学生床,再看看艾司的体形:“不可以!”
“恩恩……恩恩啊……”艾司急得快哭了,偏偏没什么好办法,紧张得手足无措,时不时随着霹雳全身一缩,那眼神简直就是花菜的翻版。
“真是败给你了。”恩恩看看窗外,往地上一指,“你,睡地上。”
艾司可怜巴巴地看着花菜,非常不解:“为,为什么花菜睡床上,我只能睡地上?”
“花菜是女生耶,你是男生,你还想……想都别想!”
艾司还不是很能理解女生和男生有什么不一样,既然恩恩这样说,肯定有道理,看来自己只能睡地上了。
地板是干净的,铺一张被单,再盖一张被单就行了,只是,屋子中间多了一个人,怎么看都不习惯,恩恩关上灯,每次闪电,却又都能清晰地看到地板上有个人
影猛地缩作一团,被单像抽风似的乱抖。
艾司真的怕极了,牙齿不住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在没有霹雳闪电的空隙,听得格外清楚,让本来就对闪电过敏的恩恩更加心烦意乱。“真是的,这家伙胆
子怎么这么小,怕得这么厉害?”恩恩想起自己小时候,闪电来时,总是拼命地往妈妈怀里钻,妈妈会捂住自己的耳朵,或是在耳边唱童谣、讲故事,那时候妈
妈都是很爱自己的,只是后来……唉,算了,恩恩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着屋子中间那个可怜的胆小鬼,那家伙看起来和班上的男同学没什么两样,其
实不过是个三五岁的小孩子罢了。
恩恩重新打开灯:“喂,胆小鬼!”
艾司惊惶地从被单里露出头来,只见恩恩没好气地坐在床边,一撇头:“上去,你睡里面。”
艾司短暂失神,接着就像得了命令的机器,一个箭步飞蹿,扑在床上,用被单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恩恩的床好香啊,艾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死死拽住床单
,一脸打死我也不下去的决绝。花菜好奇地昂首看了看,打个哈欠,继续窝在自己的位置,闭眼而睡。
艾司上了床,就没有泰迪熊的位置了,恩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找来一根长长的鞋带,竖放在床中央,警告艾司:“记住,你就睡里面,不许超过这条线,你
要是敢翻过来,我就拿大棍子,狠狠地打你,比打针还疼,听到没有?”
前几天艾司逗花菜被咬了,被恩恩她们送到卫生所打疫苗,一针扎下去,痛得他嗷嗷直叫、眼泪横飞,哭着闹着要离开,大喊着“这个地方太危险了!”打针算是
艾司最为惨痛的记忆了。
“啪!”
恩恩话音刚落,一个霹雳闪过,艾司忙不迭点头,躲在被单里筛糠。
恩恩面朝床外,背对艾司。感受到恩恩的体温和味道,艾司似乎没那么怕了。可恩恩总感觉背后那个家伙,不住地喷气到自己的颈后,一阵莫名烦乱不安,为什
么感到脸像火烧似的?为什么心如鹿跳?艾司那家伙有没有越线?他的手脚会不会不老实?真是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饶是恩恩神经粗线条,除了自己的爸爸
,还没和哪个男生如此近距离地待在一起,就连小时候住在自己家里的文风,也没有过同床而眠的亲密。
不过身后的艾司规规矩矩的,似乎也没抖了,呼吸也渐渐平顺了,恩恩扭头看他睡着没有,却看见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恩恩飞快地转头回来,平息了一下猛颤的心房,低声怒斥:“艾司,为什么不闭上眼睛睡觉?”
“我,我害怕。”身后传来弱弱的语音。
“看着我就不怕了吗?”
“嗯,看着恩恩就没那么怕了。”
莫名心颤,一种骄傲的感觉油然而生,窗外雷声渐歇,哗啦啦的滂沱大雨打在屋顶上渐渐汇聚成浪潮拍岸之音,恩恩放缓了语气:“睡吧,艾司,没什么好怕的
,再过一会儿就不会打雷了。”
艾司轻轻“哦”了一声,但雷声一响,依旧一颤,带着床也发出轻响。
恩恩心底叹了一声,转过身来,艾司果然不敢闭眼,四目相对,恩恩的小心脏又是一阵没来由地乱跳,需要深呼吸才能压制那紧张带来的情绪:“艾司,别怕,
你乖乖闭上眼睛呢,我就跟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好。”艾司紧紧闭上了眼睛。恩恩整理了一下思绪,轻柔道:“从前,有只小鸭子,很丑很丑……”
雷声渐小,恩恩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艾司呼吸匀净,应该是已经睡着了。温润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拂到脸上,恩恩看着熟睡的艾司,突然有了种别样的情愫,那是
一种发自心底的成就感和保护欲,总有一天,会让艾司学会生存的技能,无论他能不能回忆起曾经的事情,也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睡至半夜,恩恩莫名又醒了过来,耳边传来轻微的“噗噜噜”的声音,先是一惊,随即想起,是艾司,这家伙竟然打呼噜!这哪里来的坏习惯!
恩恩很想恶作剧地将艾司的嘴唇给他捏住,想了想终究忍了,心头羡慕这家伙倒睡得安稳,忽然听到艾司含混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恩恩顿时又紧张起来,白
天疯玩出一身汗,晚上又受了惊吓,这家伙不会发烧说胡话吧?
恩恩赶紧伸手搭上艾司的额头,还好,不烫,这才稍微放心,给艾司裹紧了被子。这时候艾司又嘟哝了一句呓语,这次恩恩听清楚了,艾司模糊吐出的那个词是
——“妈妈!”
恩恩鼻尖微微一酸,借着夜幕的微光细细端详着艾司那张精致略显秀气的脸,她小心地伸手捋平艾司在梦中拧紧的眉间皱纹,将这个大男孩揽了过来,在他耳边
轻轻安抚:“别怕,艾司,我在。”
……
恩恩被花菜舔醒时,天已大亮,窗外放晴,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晰湛蓝,恩恩揉揉眼睛,习惯性地向后反搂泰迪熊,刚一搭上,手感不对!
一下想起,泰迪熊在桌上,床上换了个大活人。恩恩半坐起来,扭头一看,艾司那家伙,双腿蜷曲着,双手合枕侧卧,睡得像个婴儿,格外香甜,恩恩又是好一
阵羡慕。
这家伙,害得自己半夜醒了几次,他倒睡得好。
“恩恩啊,起床没有?”爷爷突然在门外说话,“爷爷要去巡山去了,早餐在桌子上,我来看看花菜。”
听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花菜返身就朝门口跑。
“哦,起来了。”恩恩捂住艾司的嘴,把他弄醒,花菜已经有些吃力地直立起来,前腿搭住了门的横把,“啪”的一声,按钮弹起。
恩恩往床底下一指,艾司刚刚睡醒,听到声音,翻身一滚滚下床去,再一滚滚到了床下。门被拉开,花菜大力甩着尾巴,半立起来和主人拥抱。
爷爷在门外摩挲着花菜颈项道:“昨晚打那么大的雷,你该早点开门让花菜进来,花菜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你知道它最怕打雷了,你们两个都怕……”
“知道啦,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恩恩想把爷爷支出去。
爷爷却蹙鼻嗅了嗅,问道:“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恩恩不解,跟着也嗅了嗅,嗯?好像房间里,是有一点淡淡的骚臭味?循着气味源头,恩恩余光一扫!
“咝——”恩恩倒吸一口冷气,床的内侧,竟然有一大摊水渍,那股淡淡的味道,正是由此而发,更糟糕的是,爷爷的目光,也落到了那摊水渍上!
“是花菜!”恩恩想也不想,先栽赃过去。花菜无辜地看过来,“为什么又是我?”只可惜它表达不出来。
“哦,那没什么,待会儿把床单洗干净就是,你,你还要换衣服,我就先出去了,花菜要好好看着家噢。”爷爷似乎明白了恩恩刚才叫自己快出去的原因,和颜
悦色地离开了。
恩恩关上门,依稀听到爷爷给老妈打电话,提到去医院看看什么的,恩恩简直欲哭无泪,但当她目光落到床底的时候,恩恩只觉得怒火中烧!
听到爷爷出门去了,恩恩暴喝一声:“艾司,出来!”
艾司从床底下爬出来,探头看了看:“爷爷走啦?”
“爷爷走没走不关你的事!”恩恩将艾司拎起来,指着床上道,“这是怎么回事!”花菜从小就被培养了很好的习惯,也绝不可能是自己,只能是艾司这个家伙了!
艾司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低着头,小声辩解:“昨晚被子……里好热,我屁股上,出了,很多汗!”
“哈!屁股上出了很多汗是吧?我待会儿让你屁股上再开一朵花!”
“我,我怕吵醒你,我怕一个人去厕所要打雷,我怕我下了床,你就不让我再上你的床了。”虽然不知道屁股为什么会开花,但听恩恩语气好像不善,艾司赶紧
承认。
“听着!你!永远!不许!再上!我的床!”恩恩要抓狂了,一把将被单扔地上,再一把扯起床单扔地上,猛然想起什么,厉声警告,“这件事情!你不准告诉任何人!
包括婉儿、雅欣、赵磊,一个都不许说!听到没有!”
“噢。”
恩恩抱起床单拉开门,又想到了什么,停了停:“难道我还要替那个家伙洗内裤?绝不可能!”恩恩死死地握住门把手,仿佛要将它捏碎!
半个小时后,雅欣他们来了,见面第一句话便问:“恩恩啊,听说你尿床了?”赵磊一脸坏笑,婉儿也捂着嘴,恩恩只觉得天旋地转。赵磊笑道:“刚才阿姨打
电话问表姐,问你平时有没有那什么……哈哈!”
艾司赶紧争辩:“不是恩恩,是我,是我尿床了。”说完惊觉众人目光不对,想起恩恩叮嘱自己千万不可以说出去的,赶紧再看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