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回头看去,却还是没有半个人影。
不过身边的双魁甩脱了我的手,好奇的伸出双手,往走廊的墙壁上摸去。
“喂!你干吗?再有一点就好了!”我急忙叫她过来。
她却充耳不闻,伸手拉着一个东西,转身的对我说,“这里,怎么有一个门啊?”
门?难道是办公室吗?
我好奇的拿着蜡烛走过去,在烛光的掩映下,双魁正拉着一个亮晃晃的门把手,面前是一扇银灰色的木门,看样子是个开水间。
而一缕阴冷的气息,正从那扇门后缓缓流露。
我想起刚才那突然消失的脚步声,头皮不由*。
万事万物皆有起源,连鬼怪也不能例外,难道这扇门后,隐藏的就是那个奇怪鬼魂的真面目吗?
我一把将双魁拉到身后,壮着胆子拽开大门,生怕里面会跳出一个干尸或者死人来。
可是门后却简陋非常,只有一个废弃的水池和几个拖把,似乎是清洁工存放工具的地方。
我举着蜡烛在这狭小的房间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只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在这个不足两坪米的房间扩散。
那气息阴冷而潮湿,还带着少许腥气,像是*的雾气一般,令人浑身难过。
“我们走吧,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拉着双魁要走出这个鬼地方。
可是双魁的脚却再次像生了根一样,一动都不动,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满脸惊恐的指着墙角的一个东西。
“那、那个!是不是鞋……”
我心头不由一紧,急忙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黑暗中,正有一双黑色的拖鞋,端端正正的摆在房间的角落里。
我刚刚要走过去看个究竟,突然手上的烛火跳跃了两下,随即缓缓熄灭,周遭立刻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与此同时,外面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一个高亢的呼唤声,“少奶奶,你在哪里啊?不要吓哥们啊!”
其间还夹杂着罗小宗哽咽着叫绡绡的声音。
我和身向门口扑去,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开那扇薄薄的木门,它牢固得仿佛被人从外面紧紧锁住了一样。
“开门!快开门啊!”我此时方真正害怕起来,一把扔掉蜡烛,拼命拍打着房门,“老黄,小宗,我在这里啊!”
可是我的叫声就像石沉大海,转瞬便被周围的空气吞噬,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老黄和罗小宗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去走廊的另一端寻找我了。
“呜呜呜……”我吓得脑门上渗出一丝冷汗,身后却又传来双魁细细的哭声,“我好害怕啊,这里好黑,我们能出去吗?”
“不要紧,一定能出去的!”我伸手拽住颤抖的双魁,拼命的安慰她,“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能让你出去!”
四周黑得如同泼墨,我和双魁找了一个角落,小心的依偎在一起。
我一边打量着这可怕的黑暗,一边暗自思索。
那个鬼魂?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每天晚上,故意到处游荡,又把我们困在这里,难道是想让我们发现什么吗?
可是这个狭小的,几乎连转身也费力的暗室里,又哪能藏住半点东西?
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断从墙壁上传来,隐约有细微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水泥在召唤我。
我放开双魁,好奇的顺着墙壁摸去。
那阵阵的凉意,沁透我的手掌,在墙壁上不断扩散,好像有一个人的意志,被囚禁在这墙壁深处。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我的脑海,记得过去曾在报纸上见过很多类似的报道,据说有些工程队为了瞒报死亡人数,会把工人的尸体砌在墙壁里。
这个暗室的另一边,会不会真的有一具骸骨?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假设吓得浑身发抖,一直坐在我脚边的双魁,居然小声的哭了起来,“早、早知道我不信、不信那个破笔仙。不、不来找你就好了……”
“你又请笔仙玩了?”我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故作轻松的问她,“这次有没有问你的男朋友是谁啊?”
“当然有……”双魁继续边哭边说,“不然我怎么会找你……”
我正在背包里翻我那可爱的史努比铅笔刀,打算把砖撬开几块看个究竟,一听到双魁的话,一下就平白打了个激灵。
这似乎是比鬼魂更可怕的事情。
果然,就听双魁继续说,“这、这次,那个笔仙就给我写了半个字!”
半个字?我不敢应声,好奇的听下去。
“是‘陈’字的左半边……”双魁哭得更加凄厉,“其实我根本不想来找你的,可是认识的人里,只有你的姓里有这个部首!”
我急忙哆哆嗦嗦的拿小刀刮落墙上的白灰,想要逃避这个更加可怕的假设。
可是双魁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呜呜呜,虽然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喜欢你的。可是你一直举止奇怪,和正常人相差太多了!我不想找你做男朋友啊,可是连笔仙都这样指引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她边说边哭,似乎已经把恐惧抛到了脑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惨身世之中。
吓得我一声也不敢应,生怕她再有什么古怪的想法,这个白痴外加懒惰贪吃的女生,就会一辈子赖上我,每天在我耳边哭闹!
老师说得没错,封建迷信害死人!
我一边暗骂那根抽风的破笔仙,一边哆哆嗦嗦的刮墙皮。
在我的努力下,那原本就有些潮意,几乎要剥落的灰色墙皮,一下就掉下了一大块。
里面露出深深浅浅的奇怪花纹!
我伸手掏出打火机,在那蓝色火焰的照耀下,隐约可见深灰色的水泥墙壁,赫然写着,两个深红色的,触目惊心大字:
救命!!!
这是什么?
我手上不停,继续刮着墙壁,背后开始有冷汗不断渗出,一会儿就*了我的衬衫。
墙上剥落的面积越来越大,墙灰在我的脚下堆积成一座小山。
就像上面的字迫不及待要自己奔涌而出一样,我的手只是轻轻一碰,厚厚的墙皮就立刻分崩离析,没一会儿就出现了一大片灰黑色的水泥墙壁。
上面被人乱糟糟的写满了黑褐色的字迹。
有“救命!”、还有“放我出去!”一些笔划凌乱的字迹,和几道可怕的血痕。
我拿着打火机,越看越觉得害怕,一股阴冷的寒意,正透过墙壁上的字,不断的向外扩散。
好像刚刚在召唤我的,就是它们!
难道这就是那个游荡的鬼魂想让我看的东西吗?这可怕的字迹,到底是谁写在墙壁上的?
而且这种黑紫色,怎么那么像干涸的血液!
打火机燃得太久,金属壳慢慢变得烫手,我急忙熄灭了手上的打火机,那些恐怖的字迹,立刻隐遁在黑暗之中。
这时我才发现,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双魁的哭叫了。
她正有气无力的靠在角落里,长长的卷发遮掩了秀气的脸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慌忙跑到她身边,伸手拍着双魁的脸,“双魁,你醒醒,你醒醒啊!”
“嗯?”双魁费力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美丽的眸子里眼神涣散,“是你啊!是不是下课了?再让我睡一会儿……”
她已经完全糊涂了吗?
我焦急的看了一下手表,才发现荧光指针依旧指向十二点整,连动都没动一下。
看来我们在十二点时,就已经踏入了一个扭曲的空间了,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在这样死气森然的地方待这么久。
更何况是双魁这样娇弱的女生!
“陈子绡……”双魁依旧在迷迷糊糊的呓语,“你不要乱动,等会儿……,我就把小抄传给你……”
我听了哭笑不得,不愧是成绩倒数的双魁,神智不清时,依旧惦记着作弊。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想起了高中时和她同桌的快乐日子,想起了她每天像仓鼠一样钻在桌子底下偷吃零食的模样,还有她永远解不出数学题的为难表情。
一切都恍在眼前,一切却都已付诸了流光。
我默默的看了看昏迷的双魁,或许,她也不是一个十分讨厌的女生?
还是我在平时和她的嬉笑怒骂之中,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又回头望了望那可怕的、残缺的墙壁,和上面触目惊心的字迹。
如果,真的是一个人的怨气附着在这狰狞的血字上,是不是要让它们从墙上消失,我们才能够得到救赎?
我望了一眼昏迷的双魁,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只有放手一搏了!
我擦了擦那把沾满墙灰的小刀,手起刀落,就在掌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温热的鲜血立刻缓缓流出,我伸手把血涂在那可怕的字迹上,可是刚刚涂掉了一个字,我的手掌就再也没有鲜血渗出。
我只好硬着头皮,又在手指上划了一刀。
不知为什么,平时总是怕痛娇气的我,今天居然没有感到半分疼痛。
既便那粗砺的水泥墙壁,无情的刮着我皮开肉绽的伤口,我仍然没有丝毫的感觉。
只想着自己温热的血液,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哪怕鲜血流尽干涸,哪怕伤痕斑驳如鳞!
只要能拯救我想要保护的女孩!
我便无所怨言!
不知划了多少刀,不知流了多少血。
鼻翼间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墙上的狰狞的字迹,终于被我用血液洗去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腿脚虚软的时候,突然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跳跃的指示灯照亮了压抑的黑暗。
“喂?”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接起手机。
“少奶奶!你在哪里啊,我们找了你好久,手机也打不通,吓死我们了!”
“我在……,右手那条走廊的一个暗室里……”
“喂!什么暗室啊!你倒是说清楚,那条走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老黄还在不停的聒噪,可是我却已经没有力气为他指点方位了。
手上的表又开始“滴答”、“滴答”的走动,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欣慰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双魁,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女生一直陪着自己也不错。
虽然她懒了一点,虽然她笨了一点,但是我不会介意。
会好好的,
用心的,
照顾她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清脆的锤子敲砖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试探墙壁里面的虚实。
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可怕的撞击,连地板都被震得轻轻颤抖。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墙壁上一阵尘土飞扬,被人凿了一个大窟窿,刺眼的灯光如利剑般穿割裂了沉重的黑暗。
“少奶奶!”尘土喧嚣之中,从那个洞里探出老黄捂着口鼻的脑袋,他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着我的脖领,把我拖到走廊上。
而第二个进来的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包公社长,他紧接着把昏迷的双魁抱了出去。
我有气无力的倒在走廊的地板上,望着那豪华的顶灯大口喘气,仿佛劫后余生。
“少奶奶,你怎么能钻到墙里去啊!”老黄活像要为我出大殡,哭丧着丑脸,“可急死哥们了,昨晚明明看到你和双魁的,可是一转头你们就不见了!”
“不是有一道门吗……”我费力的抬起头,往那个被凿穿的墙壁看去,却发现雪白的墙壁上根本就没有门。
就连我和双魁待了一夜的暗室,也根本就没有拖把和废弃的水笼头,以及那可怕的拖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来那个游荡的鬼魂等待的,不过是这解脱的一天吗?
后来我被送到医院去缝了几针,而从把我们救出来的工人口中得知,这个大厦刚刚盖好的时候,有个清洁工不小心被困在了那个小小的房间里。
等到被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但是那个房间的墙壁上,被他写满了可怕的血字。
估计是被囚禁在黑暗中等死,恐慌至极才做出的举动。
而自从那之后,这个房间就再也不能用了,在没有人的夜晚,经常听到有人趿拉着拖鞋在走廊上走路的声音。
就好像,他仍活在人世一般!
于是大厦的业主只好找人把墙重漆了一遍,并堵上了那扇房门,但是事情却根本没有得到解决!
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两手缠满绷带,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还好有罗小宗殷勤的照顾我,只是时不时依旧会用抹布为我擦擦脸。
“老黄!我们的酬劳呢?”虽然手上缠满纱布,可是并不影响我要钱的动作,摊开手掌伸在老黄眼皮低下。
“少奶奶!”老黄哭丧着脸,“那天我们把墙凿了个洞,扣除凿洞和补洞的钱,已经差不多用去三分之一了!”
“那应该还有一万多块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就听老黄继续说,“你们那个社长他爸,听说我们的荒唐事,居然拒绝付钱!”
果然无奸不商,早知道应该和他签合同才对!
“不过那个包公还算不错,答应以后用自己的零花钱分期付款把钱给我们!”老黄说着从兜里掏了一百多元给我,“这是你的,五百块的三分之一!”
我拿着那一百多元钱,气得浑身颤抖,“为什么是三分之一?”
“还有我和罗小宗啊!”老黄指了指一脸呆像的罗小宗,“我们也帮了你的忙,要不是哥们我,你能从那面墙里爬出来吗?”
“小宗,你那么有钱!把钱给我!!”我立刻朝罗小宗扑过去,要去他兜里抢钱。
可是罗小宗的身上显然流着商人的血液,双手捂住衣兜,坚持不肯让步,并且还不停念叨着,“这是我的劳动所得!法律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嗯?他怎么不傻啦?连《劳动法》都知道!
转了一圈,最傻的那个,
居然是我!!!
×××××××××××××
这次的事件过后,我就没有见过双魁,因为那天在暗室里发生的事情,我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确实说过喜欢我,我也确实在那生死存亡的瞬间,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可是还没等我的伤口上的痂脱落,我就看到双魁神采飞扬的和包公牵着手在压马路。
惊得我的下巴几欲脱臼,就差没有砸到水泥地面上。
“陈子绡啊!”双魁被我撞到,面上含羞的说,“你有没有好一点,后来都没有时间去看你!”
“你、你们这是?”我脑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的望着她。
双魁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包公,“那天我被困在那个小黑屋里,是他把我救出来的,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包公也立刻回应她一个肉麻的傻笑。
天啊!有没有搞措,我自己挨了这么多刀,流了那么多的血,才破解了那个可怕的怨咒,她居然只记得最后关头抱她出来的包公?
看来所谓的英雄,不在于做了多少事,而在于登场的时机!
我顿时发现自己活脱脱是个男版的人鱼公主,在双魁和包公的谈笑风生中化为泡沫。
“喂!”我仍不死心的挽救,“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说过的笔仙?”
双魁狡黠的朝我一笑,“当然记得!”
接着她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掌中央写了一个“郑”字!
“你看,那个笔仙给我的提示,不就是这个‘郑’字的右半边吗?”(友情提示:包公的大名叫郑扬!)
天啊!这样也行,难道笔仙写字是反着写的?
但是我却没有再说话,默默的注视着双魁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
在那可怕的暗室中,她已经向我敞开了心扉的一角,既便她曾经喜欢过我又怎样呢?
我奇怪若此,确实无法给她带来幸福。
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暗室。
里面深藏着我们小小的秘密,
和无法言说的,
幸福与泪水!
——暗室(完)——


第10章 第十个故事 反 噬
当我们无法逃避噩运,那么就去征服它
因为帮包公家的办公室捉鬼,我错过了在校园网上订票的良机。事后老黄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在波澜壮阔的学生返家大潮中搞到三张票,让我们能如期回家。
但我跟老黄的相识并非一朝一夕,对他有着深入骨髓的了解。该君一直是语言上的勇士,行动上的懦夫。在他身上寄托希望无异于寄托失望
因此一大早,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抱起罗小宗的电脑,打开学校的论坛,看有没有人在转让火车票。
“绡绡!你在干吗?”罗小宗探头过来凑热闹。
“上网!”
“为什么要上网?绡绡你是蜘蛛吗?”
“我上网是为了买票啊!”
“那卖票的是蜘蛛吗?”
“小宗啊!你肚子不饿吗?食堂开饭的时间到了!”眼见再继续说下去,我这一上午都要对他普及节肢类动物门常识,急忙要想办法把他打发出去。
还好罗小宗对食物一直比较执着,唯一认识的也就是从宿舍到食堂的这条通天之途。因此在我的点拨之下,立刻抄起饭盆,兴高采烈的走了。
他这一走,屋子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杂鬼也一并尾随,连空气都跟着清爽了几分。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个缠人的瘟神,我惜时如金,迫不及待的点开了网页。
但是我这个人一向自制力较差,也经不起诱惑。泡了半天的论坛,一个卖票的贴子没有找到,倒一头扎进了灵异版块。
该版块可谓百花齐放,乌烟瘴气。
有人发帖信誓旦旦的说他见了鬼;更有甚者干脆就说他自己是鬼,此时是在地狱里上网留言。
恍然不似是在上校园网,倒像是一头扎进了精神病院。
“真是白痴!一看就是编的,漏洞百出!”我一边看热闹一边点评,玩得不亦乐乎。
“哇!真有你的,跟女鬼谈恋爱,还说得跟真事一样!怕是遇到了鬼,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每每看到这种荒谬的贴子,我就勇于操砖上阵。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似乎我只是沉溺在论坛里一小会儿,再一抬头,已经是下午2点。
窗外骄阳当空,正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候。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又看了看天上白晃晃的太阳,长叹口气
命运啊!你怎么总是如此捉弄人?
想罗小宗同学,自午十一时出门,至今未归!一顿午饭足足竟吃了四个小时之久,用脚趾也能猜到该君又迷路了
我万般不愿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饭桶因为家住本市,在放假通知下达之前就已经早早打道回府。
老黄一大早就以去火车站买票的名义约会豆腐女友去了。
“喂?罗小宗吗?你在哪儿呢?”唯今之计,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能拯救罗小宗这只迷途的羔羊。
“绡绡!我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找不到回去的路啦!你快点来啊!”
“说清楚点!你躲在哪个楼道里要我怎么找?”
“我不知道啊!刚才我还在公示板那里看文章,突然天就变黑了……”罗小宗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正在逐渐远离话筒。
“你不要跑啊!再说得具体点!”我对着手机大嚷。
然而任我喊破嗓子,电话还是被挂断了,手机里传来了“滴——”、“滴——”的寂寞长音。
真是气死我了!罗小宗的退化可谓一日千里,关键时刻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不过他好像提到公示板?我看了一眼窗外毒辣的太阳,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流光似火,校园的林荫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种恶劣的天气,稍微有点本能的人都躲在宿舍里纳凉啃西瓜。只有倒霉如我,要满大街寻找智障儿童
不过今天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因为远远的,我就看到学校广场上的公示板正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在这种热得要命的天气里,能执着的穿黑色的也只有罗小宗一个了!盖该君不但大脑不发达,小脑也略有残缺,时而会把菜汤、剩饭之类的东西弄到衣服上。因此黑色这种最耐脏的颜色一向是他的首选。
“你这个白痴!”我走到那个人身后,抬手就给了他后脑一下,“还有闲心在这里看通知?还不快跟我回宿舍去!”
“嘿嘿嘿,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那个人回过头,面孔清秀,仿若一个长不大的少年。只是一只眼睛只剩下个可怕的黑洞,给这张脸上平添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哇——”我被他吓了一跳,惊叫着后退。
居然又是那个屡次陷我于死地的黑衣变态,他似乎跟我有掘祖坟之仇,每次都想方设法的要把我逼入绝境。
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个家伙找上门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嗨!我们好久不见了呢!”那个变态朝我露出诡异的微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现在已经送给你多少礼物了呢?”
如果他所谓的礼物是诸如派几个人偶追杀我;把我关到废弃的电梯里;在我命在旦夕时伸手推我一把,将我往黄泉路上引的话。
那我还真是收到了不少
“废话少说!”我破口大骂,“你这个死变态!罗小宗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啦?没想到你居然连残障人士也不放过!”
“人类真是愚蠢,总是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阴阳怪气的笑道,“殊不知最容易迷惑心智的,便是肤浅的外表!”
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暗示罗小宗其实是个精明无比的天才?
“别净绕弯子了!”我恶狠狠的瞪视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说什么就快说!”
“去地狱吧!”他发出尖利的笑声,“在死人的世界里,你会找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被他的话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看来罗小宗真的出事了,而且命在旦夕,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的一只脚已经跨入了阴间的大门!再走一步又有何妨?”他的思维跳跃得厉害,堪与跳瘙媲美。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像是夜雾一样,消逝在灿烂的阳光下。
“喂!你把话说明白点!每次都这么隐晦,叫我怎么猜啊?”我朝他大声嚷嚷。
然而任我喊得如何卖力,他仍然像过去一样,凭空消失了
只余绿树摇曳,夏风和煦,面前的公示板反射着灿烂的阳光。
橱窗里写满了转让私藏,联谊寝室,以及征婚征友等一切不正经的信息。然而在这一片乱七八糟,笔迹各异的公示板上,一张残破的考卷分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门选修课的论文,答卷之人显非凡人。论文旁征博引,跑题严重,活生生的由《如何看待国家的宏观调控》硬给拐到到了食堂的饭菜哪样比较好吃。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其行文风格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书写方式惊世骇俗,白字与拼音共舞。
还有用得乱七八糟的标点,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巨大的墨滴。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人能写出如此杰作
果然,我顺着破纸追溯源头,如期在姓名一栏里找到了:“罗小宗”三个扭曲的大字。
再看那张纸的残破程度,很有可能曾被悲愤的教授扔到垃圾堆里。
我望着这个被好事者标注了“古今奇文”四个红字的破纸,一时七情上面,悲从心来。伸手就掀开了玻璃窗,把那张考卷撕了下来。
罗小宗会不会是看到自己糟糕透顶的考卷被公开展览,才一时想不开去寻死?
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我拎着罗小宗惊世骇俗的文章,如孤魂野鬼般飘飘荡荡的回到了宿舍。
回去之后,我就开始没命的拨打罗小宗的手机。然而听筒里永远都响着“该用户不在服务区!”这种冰冷的合成音。
渐渐夕阳西下,在外面玩了一天,晒得像是红薯一样的老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