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双魁叉腰跳脚的背影,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双魁走到哪里都霸占着第一美女的名号,看来和智商指数也密不可分!
还没等我出言阻止,就见双魁已经伸手握住门的把手,使劲的要拉开门。
然而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你以为锁上门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双魁伸手拍着门上的玻璃,“快点开门,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门上的影子,随着双魁的动作而一晃一晃,活像个真人一样,随时都能从里面走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路上那个没有双眼的女鬼,和那个断头的司机。
哪知我刚刚要过去阻止双魁闹事,就有一个人一把推开我,跑到了双魁身边,“这位小姐,能不能请你安静一下呢?你这样是会影响到别人休息的!”
却是那个一直在提醒我们的服务员。
“你先让他闭嘴,我才能去休息!”双魁一向不是好惹的,再加上睡眠不足,显然已经濒临抓狂的边缘。
“如果你把客人们都吵醒了,我会很难做的!”
她这样一说,我才发现走廊两边的房间里,已经有很多扇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推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似乎有无数双的眼睛,正透过那些狭小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那些眼神里有惊诧,有懊悔,有悲伤,有不甘,可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看热闹时该有的眼神。
“门的那边到底有什么?”眼见一个又一个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我急忙跑到双魁身边,好奇的问那个服务员。
“门的那边,通向一个恐怖的地方!”那个小姑娘脸色吓得青白,声音颤抖,“从我到这里来,就有人叮嘱我千万不要开门,不然就会有去无回!”
“恐怖的地方?”
“对!据说有人走过这道门,就马上凭空消失了!”
“啊啊啊!!”双魁果然是出名的草包,一扫方才的气势汹汹,使劲掐着我的胳膊,“陈子绡,你不号称是妖怪的朋友,女鬼的知音吗?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怎么知道?只有打开门才能看到真相!”我被她抓得生痛,悲愤的叫道。
双魁听到这话,瞪圆了美丽的眼睛,迅速的在我的脸上扫了一圈。紧接着就松开了双手,蹑手蹑脚的往人群里面躲。
眼见双魁没有义气的开溜,我突然下定一个决心。
今晚一定要打开这扇门看看,不弄清里面隐藏的秘密,我死都不能瞑目。
我回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扇布满了灰尘和锈迹的大门,和上面若隐若现的恐怖人影,伸手就往门把手上拽去!
“住手,你不能打开它!”那个旅馆的小姑娘一把按住我的手,神色慌张的阻止我,“天就要亮了,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一种失血的青色。
眼睛也带着隐隐的暗黄,不似一般的少女般清澈透明。
“放手,我一定要打开它!”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下一压,哪知门把手居然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扇破旧的玻璃门,怎么会这么结实?
我一边使劲扭着门把手,一边望着门上那个黯淡的黑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它已经长出了头颅,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的轮廓,身高大概和我差不多。
隔着冰冷的磨砂玻璃,我甚至能感觉到它热切的目光。
“绡绡!绡绡!你在干吗?”
“少奶奶!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你怎么跟人家小姑娘吵起来啦?”
罗小宗和老黄也被争执的声音吵醒了,大呼小叫的从外围挤到了我的身边。
“快帮我把这扇门打开!”
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个个都表情各异的看着这场闹剧。
我望着这些行色各异的人,突然觉得头皮*!为什么,我从一开始,没有发现呢?
这家狭小的旅馆里,怎么可能住得下这么多的人?
从看到那个断头司机的一瞬,从发现罗小宗身后跟着的怨鬼背景消失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却始终被假相蒙蔽了双眼!
“老黄!”我拉着老黄的手,激动的注视着他,“你能把这扇门踹开吗?”
“小事一桩!包在哥们身上!”
老黄小脑明显比大脑发达,还没等我说完该怎么办,他就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往门上踹去!
但是接踵而至的,并不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而是老黄惨绝人寰的哀嚎。
“天老爷!这是什么门啊?怎么这么硬……”他抱着脚呲牙咧嘴的咆哮,“少奶奶,你坑我……”
我望着满地打滚的老黄,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扇门硬攻是不行的,果然要想别的办法。
然而就在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纸符,正在研究要用哪张的时候,周围突然就伸出无数只手,张牙舞爪的就往我的身上抓来。
“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只能抵死挣扎。
可是手越来越多,有的拽住了我的衣袖,有的抓住了我的头发,还有的正紧紧的拉着我的脚踝。
我的脸印在布满灰尘的玻璃门上,被挤压得变了形。
就在这时,玻璃门里的影子,突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动了一动。
我的心几乎停止跳动,这比身后突然暴乱的房客更令人恐惧。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原本纹丝不动,坚若磐石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条窄缝。
一只冰冷的手,从漆黑的缝隙里,门的另一边,悄无声息的伸出来,一把就扣住了我的手腕!
与此同时,腕上的电子表响起了整点报时的“滴滴”声。
凌晨五点整!
“救、救命啊——”我被吓得结结巴巴,张嘴努力呼救。
可是我的呼唤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几乎是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喧哗的噪声淹没。
接下来门突然大敞四开,一个巨大的力量,拉着身不由己的我,陷入了门后朦胧的光辉中。
源源不断的光,从洞开的大门中倾泄而出,所及之处,顷刻换了天上人间。
原本面貌朴实的旅馆小妹,变成了一个双目流血的狰狞女鬼;那些拼命阻止我的房客,也断头断脚,血肉模糊,分明是一群新死不久的人。
这哪里是什么荒村旅馆,明明就是修罗地狱!
不过还好这可怕的景象只是惊鸿一瞥,转眼就烟消云散。
我最后只记得满眼的光,那冰冷却又坚强的手,和那个熟悉的,眼角带风的微笑。
“怎、怎么会是你?”我望着眼前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结结巴巴的问,“可、可是你的影子为什么会那么奇怪?”
“穿梭于阴阳两届,怎么都要费些时间不是?”他说罢伸手往我的背上一推,“快回去吧,你爸爸还在等你!我还要带你的朋友出来!”
他的力量是如此巨大,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渺小得如浮萍萱草,只能随着那巨大的力量沉沉浮浮。
不知又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了那个闹人的声音。
“绡绡,绡绡!”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嗯?”我睡得香甜,只觉得不胜其烦。
“儿子啊!你可算醒了!!!”
这一定是个噩梦,不然梦里怎么会有我老爹的声音?而且还这样清晰!
我被这类似于哭丧般的叫声吓得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只见我老爹头发蓬乱,眼珠通红,正激动的抓着我的手,活像在跟我进行遗体道别。
“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张嘴,才发现口舌艰涩,连说话都很费力。
“绡绡,你们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我们是乘飞机赶过来的!多亏你爸爸为你们召了一夜的魂,你可算是醒了!”
第二个映入眼帘的是我的老妈,只是她的眼睛已经哭得像个肿胀的桃子。
我望了望我那手持黄纸符,像托塔李天王一样托着个香炉的老爹,突然明白了,在那个阴森恐怖的旅馆中,那催命般的叫声是来自何方。
“爸……”我艰难的张了张嘴。
“儿子,你不要说啦……”老爹激动得几乎要痛哭流涕,“你一定会嘲笑爸爸的对不对?可是爸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望着他布满胡茬的憔悴的脸,努力朝他扯出一个笑容。
其实我想对他说“谢谢”!
还想对他说我从未看轻过他!
但是我是一个腼腆若此的人,有些话可能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于是我把头一歪,就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
最后听到的是妈妈刺耳的尖叫。
“医生!!!绡绡又昏过去啦!!这可怎么办啊!!!”
真是的,这次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我们*都这么迷糊呢?
×××××××
在我之后,老黄,双魁,罗小宗以及他家的司机相继醒来。
大家有的轻微脑震荡,有的摔断了腿,因为罗小宗坐在第一排,伤势最重,几乎被医生包成了木乃伊。
他身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杂鬼更加兴奋,每天围在他的病床边转来转去,简直比联欢会还热闹。
不过好在大部分伤都是皮外伤,罗小宗在一个月之后,就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衰神风采。
就在我们躺在床上整整一周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红风衣的美女拎着一篮水果跑过来看我。
“真是对不起……”她带着一副硕大的墨镜,这副打扮怎么似曾相识?
“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开始在我的脑海重诞生。
“是的!”美女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在高速的辅路旁打车,看到有一辆车过来,就着急的挥了挥手!哪知那辆车突然就加速了,而且为了躲我,一头就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
“你、你就是那个没有眼睛的女鬼?”我被她气得直哆嗦,几乎要语无伦次。
“人家只是在晚上带了副墨镜吗!”她的脸瞬间被气得煞白,“你才是女鬼呢!你们自己眼神不好使要怪谁?哪条法律上说了晚上不许带墨镜……”
她的语速一点也不比双魁慢,念得我只好把耳朵牢牢的塞上。
我终于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会遇到那个断头的司机;为什么会到那个奇怪的旅馆寄宿。
原来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出了车祸,走的根本就不是活人的道路!
还好有我的老爹,和那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在最后的一瞬把我们从那扇通往阳间的门里拉了出来,才算捡了一条小命。
后来罗小宗他爹又来了,这次他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拉着他宝贝儿子的手,坐在病床前絮絮叨叨的说,“儿子啊!你好不容易捡了条小命!通过这次事件,你可要珍惜生命啊!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啦,是全新的你啦!要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活……”
罗小宗眨巴了下眼睛,包着纱布的脑袋,一会儿转向我,一会儿又转向老黄,显然没有明白他爹的深意。
“少奶奶……”老黄拿起报纸,挡住罗小宗灼热的目光,偷偷朝我耳语道,“我看罗小宗这辈子算完了!”
“嗯!”我正抱着一桶鸡粥埋头苦干,边吃边猛烈的点头。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此后的每一天,罗小宗都会对人世做一番悲壮的告别!
门后(完)


第6章 第六个故事 蜘 蛛
话说我们在千辛万苦上交了毕业论文,向实习的道路上踏出光辉的一步时,便遭遇了一次凶险的车祸。
这次可怕的车祸,不仅让我们几个人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浪费掉求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寒假,还衍生了另一个令人饮泣的副作用。
现在老黄就瘸着腿,坐在公园里,用难得的可怜兮兮的声音,给接收他的学校打电话。
“呜呜呜,主任,能不能宽限两天吗?我现在实在不能去报到啊!”
“我们也明白你的难处啊,可是现在要求实习的学生这么多,你已经迟到了这么久,我们也很难办啊!”
“奶奶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
老黄果然不惯于向人俯低做小,刚说了几句话,就露出了土匪本色。
“喂……,老黄!”我伸手拍了拍对着夕阳仰头长涕的老黄,指着他的手机,“你电话还没有挂呢!”
“啊啊啊啊——,那个糟老头子不会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吧?这可叫老子怎么办?”
老黄布满横肉的脸立刻变成了茄子的青紫,抓着手机慌慌张张的急吼,以期挽回错误。
但是傻子都能知道,那边的学校主任现在估计已经被气得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了!
“啊!他挂了电话了!少奶奶,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啦?”
我白了他一眼,不挂电话,还能指望被你活活气死?
“呜呜呜,少奶奶,哥们我不会就这么毕不了业吧……”老黄无助的抓着手机,戚戚艾艾的对我哭诉,“哥们我好不容易才交上论文,怎么就这么倒霉?”
“老黄,你放心,我会跟你共同进退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交朋友的真谛啊!”我心中暗喜,但是还是抓住老黄的手,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是老黄刚刚用感激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少奶奶,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笑啊!”
“怎么会?我明明是在哭啊!”
“你那嘴角分明是往*的!”
“啊?真的吗?”我伸手往脸上摸去,可是还没等我摸出个端倪,一向贯彻暴力美学的老黄,就挥舞着拳头向我砸来。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一边撒腿逃命,一边黯然伤神。
呜呜呜,人说喜怒不形于颜色,真是太对了!像我这样表里如一的淳朴好人,果然处处都要受到生活的戏弄!
但是生活对我的调戏,才只是开了个不痛不痒的头而已,后面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因为四人之中,我的伤是最轻的,双魁扭到了腰,老黄摔断了腿,我只是后脑撞了个大包,稍微有点积液而已。
不过这点小伤,对于身经百战的我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所以只稍加修整了一个月,我就又出门去找工作了。只是两个月短短两个月的实习职位,怎么就这么难找?
看来大多数单位都怕实习的学生赖着不走,秉着精挑细选的原则招收员工。
而我换乘多辆公车,气喘吁吁的奔赴到招聘现场的时候,那家公司的大门前已经坐满了人。
果然世路辛酸,举步维艰,只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就吸引了这么多的求职者。
他们都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我,着装整齐而划一,像一个个没有生命的人形。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立刻腿脚发软,身体发虚,哆哆嗦嗦的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的简历给我!”我的心还在乱跳,就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我就像见了猫的老鼠,手忙脚乱的双手呈上了那几张关系我命运的薄薄的纸。
“你怎么还没毕业?排180号!”胖子随手写了个纸条塞在我的手里,“好好听着,一会儿前台小姐会叫号!”
前台小姐?哪里有前台小姐?我怎么都没有看到?
“兄弟!别找了!”眼见我手搭凉棚,在寻觅那唱着福音的天使,旁边的一位战友就指了指走廊的尽头,“那边,再拐个弯!再有这么长,你才能见到那个前台小姐呢!”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能看到一望无尽的长长的走廊,和熙熙攘攘的人头。
唉!还不如在家吃我的鸡肉烩饭呢!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来面试,我这个学校里的绝对分母,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但是人总是贪心,草根一般,既便只剩下一点点希望,也要肆无忌惮的生长。
因此虽然内心在不停的打着退堂鼓,脑子里一直惦记着那碗未入肚的鸡肉烩饭,我还是和周围的人一样,眼巴巴的望着那扇几乎遥不可及的大门,一步都不肯挪动。
这一等就不知是多久,直到天色渐晚,黄昏降临,才终于听到前面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180号,陈子绡!”
我几乎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个天籁之音,手脚颤抖的摸到了那扇亮光闪闪的玻璃门前。
“你就是陈子绡?”前台的小姐瞪圆了涂满睫毛膏的眼睛,“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招女员工!”
“我是男的!!!”我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以显示我的雄风。
果然,我的那锻炼了二十几年的嗓门不容小觑,一声怒吼之后,前台小姐目光涣散,神智飘摇的把我带到了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面试官的模样。
他看了我一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似乎略有所思。
“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我瞪着眼睛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难道和我那神奇的老爹是同行?
他到底是面试的还是相面的?
但是接下来眼镜男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我们这里不招女员工,请你回去吧!”
难道这里的人出门都不带眼睛吗?还是因为该公司的前身是化工厂,盛产像老黄那样进化不完全的异形?
但是对方是面试官,我还能怎么样呢?
虽然怒不可遏,也只好强压住怒气,礼貌的跟他握了下手,“我叫陈子绡,是男的!”
“喔,是这样!”眼镜男没有丝毫的歉意,十指交叉着问我,“你还没有毕业?”
“是,学校要我们先找实习单位!”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长啊?”
“特长?”我翻着白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如果跟他说我的特长是一天能吃十只鸡,是不是立刻就会被请出大门?
“你会用绘图软件吗?我们这里偶尔会接触到设计类的工作!”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摇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会画驱鬼的灵符!”
眼镜男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继续问我。
“那你会速记吗?”
“我念咒的速度很快的!”
“那会做网页吗?”
“做咒术阵是我的长项!”
眼镜男听到这里,再次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
“陈子绡是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你可以去公交车站找114路,坐到终点就到了!”
“114路终点站?那是什么地方?”那辆车明明通向郊区,怎么可能会有公司?
“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的面试就这样结束,等我拎着公文包摸到楼下的公交站的时候,才发现114路的站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终点站:XX山墓园!”
死眼镜,居然敢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符,转眼烧成灰烬。周遭立刻阴风乍起,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刚刚我跟他握手的时候,就在手心里特意涂了一点鬼怪最爱的鸡血,再叫点迷路的游魂过来,一定叫他好受。
那些鬼里有吊死鬼,有断头鬼,有满脸鲜血的车祸鬼。
它们大都死状可怖,围着我转了几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呼啸着直往那座华丽的办公大楼去了。
不到五分钟,就从那座大楼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哇哇哇——,鬼啊!!!”
一听就是刚才面试我的眼镜男发出的夺命狂呼。
我的心情立刻大好,踏着金色的夕光,脚步轻快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爸爸说得没错,日行一善果然会让人轻松愉快,如沐春风!
冬天的风寒冷刺骨,我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鸡肉米线,又跑去逛了逛跳瘙市场,不知不觉中,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眼见天幕上星光点点,月色朦胧,再逛下去只有挨骂的份,我才恋恋不舍的往家里走去。
哪知刚刚走出热闹的集市,我那像是哑巴一样的手机就欢快的响了起来。
“喂?少奶奶,你在哪里呢?”对面是老黄的声音,似乎隐*几分焦虑。
“我在逛夜市啊!找我干啥?”
“你还有心情逛街?”老黄怒吼一声,“快点过来,罗小宗出事了!”
“啊?他、他怎么了?”罗小宗真是可怜,怎么刚刚出院,就又堕入了深渊?
“你过来就知道了,我们在火车站前那个办公楼等你!”
火车站前的办公楼?亏他们想得出来,那座楼极其古怪,只要一有火车经过,就开始哗啦哗啦的跟火车一起做共振运动。
但是怪就怪在,它整整共振了十几年,平均每天振个几十次,居然还屹立不倒,堪称我市一大奇观。
还好这里离车站不远,我拎着公文包,挤上一辆像是罐头般的公共汽车,心急如焚的往火车站赶去。
望着公交车上西装革履,挤得满头是汗,几乎气绝的上班族,我又开始没来由的悲哀起来。
呜呜呜,难道我将来的人生就是这样?每天披星戴月的上下班,挤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还要受着老板的剥削兼白眼。
我不要啊!!!
不过幸好路途不远,我还没来得及去联想到更悲惨的将来,就随着人流被挤下了公交。
夜晚的火车站依旧人来人往,丝毫不见寂寥,到处都有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在匆匆忙忙的赶火车。
“借光,借光!”我一边嘴里嚷嚷着,一边奋力挤出人群。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等我举步维艰的赶到那传说中的办公楼的时候,已然满头大汗,衣冠不整。
那栋办公楼黑漆漆的一片,立在夜色中,活像一块巨大而深沉的墓碑。
明明身后就是人声喧嚣的车站,但是在这座楼的阴影下,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人间的生气。
“少奶奶,我们在这里!”在一片漆黑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下的小屋里跳出来,殷切的朝我挥着手。
“是老黄吗?”我诧异的问道,“罗小宗到底怎么啦?”
“这大楼停电了,我跟罗小宗在收发室里等你呢!先进来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罗小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难道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说吗?
虽然万般不愿,我还是跟着腿脚不灵便的老黄走进那个窄小的收发室里。
只见里面光线昏暗,一只白烛的火焰正在随风摇曳。
“绡绡,你来啦!”烛光下正坐着头上包着纱布的罗小宗,正开心的朝我露出白痴的笑容。
“他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出了什么事啦!”我一见到活蹦乱跳的罗小宗,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了老黄一下。
“少奶奶,你别着急啊!”老黄笑嘻嘻的说,“先坐下来再说!”
“小伙子,你干什么去啦?”我刚刚坐定,就从阴影里站出一个干瘦的老头,热心的递给我一杯热水,“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呵呵呵……”我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T恤,挠了挠脑袋,“是面试去了!”
“呜呜呜,果然是职场如战场啊!”老黄立刻在一边假惺惺的哭,“亏哥们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还以为你见义勇为去了!”
“废话少说!到底为什么把我叫过来!”
“年轻人,你先不要着急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难道我不辞辛苦的赶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就是为了听这个遭老头子讲故事吗?
但是我刚想抗议,就被老黄一把按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神经堪比筷子粗大,迟钝仿佛恐龙再世的老黄,手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身边还有老黄的暴力挽留!
我只好乖乖的端着杯热水,挤在这个狭小而破旧的房间里,听这个奇怪的老头说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