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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路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女生,瞬间破坏了周遭的美景。只见她一边喘气一边费力的搬着一个硕大的箱子,头发蓬乱,青筋暴流,五官都扭曲得变形。
我匆匆与她擦肩而过,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该女也在看我,目光中满含惊惧!
难道是我长得太丑?能让她吓成这样?可是下一秒钟,我突然觉得那张脸极其面熟,急忙掉转车头,飞快的原路返回。
果然,只见那个女生费力的抬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正以龟速往小路上移动,似乎在躲避什么人!
“双魁!你给我站住!”我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
“啊!是陈子绡啊!我才看到你!”双魁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这么急过来找我有事吗?”
我俩相识多年,此女一见到我就非掐即骂,绝少笑脸相迎。
无事献殷勤,从来非奸即盗!
我的视线向下平移,准确的瞄向双魁隐藏在腿后的那个巨大纸箱,只见箱上印着两个黑体红字“酱鸭”。
怪不得她千推万阻,不让我过来!怪不得她装做毫不相识,见我就逃。
原来如此!
“哎呀,你不要误会了!”双魁拼命解释,惜哉欲盖弥彰,“这是我妈妈给我寄过来的吃的,今天我正好要去邮局取,真的不是不想给你!”
果然人心不古,世情如霜。
想我千辛万苦的赶过来,不过是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气的女生,居然会为了这几包鸭子要将我拒之门外。
我怒目望着她,一声不吭,眼风如刀。
“真是的!分你一只鸭子还不行吗?别使劲瞪着我了!”双魁打开纸箱,从里面掏出一包真空包装的食物,塞到了我的书包里。
“等一下!”我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利落的摘掉了那花里胡哨的毛线手套。
“陈子绡,你要干吗?”双魁脸上顿时飞起红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真是的!看她那副模样,一定是又想多了!
我瞪了她一眼,但又不好挑明,急忙向她的手上看去。
只见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那只手十指纤纤,肤光胜雪。然而在她纤细的尾指*,正紧紧缠绕着一根微微发紫的红色细线!
“这是什么?”这根线跟我的极为相似,但是却隐约多了一抹黑色。
“讨厌啦!这是人家求姻缘的东西!”双魁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抽回了手。
“你在哪里弄到这种玩意儿的?”
“昨天晚上刚缠的,好看吧?”她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洋洋自得,“是一个算命的瞎子帮我缠的,据说七天之后就能看到命中注定的情人!”
“瞎子?”难道我搞错了?
“瞎了一只眼的叫什么?”双魁傻乎乎的望天,“对了!是独眼龙!”
“快点把这根线剪下来!”果然是他!我扑上去就抓双魁的手。
“我才不要呢!这可花了我十块钱啊!”双魁与我近身肉搏,伸手就在我的手背上挠出两道血印。
昔日莎翁曾经说过: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对此我深表怀疑。
双魁雌威大发,勇不可挡,一会儿就令我的手腕和手背屡次负伤,甚至连脸上都被她抓了两下。
“哇!你不想剪就算了,至于这么拼命吗!”眼见再打下去我就有毁容的危险,只好摇白旗投降。
“呜呜呜,陈子绡你太无赖了!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我这种小女生!我不过是在手指上缠了一条红线,碍着你什么事了……”双魁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受伤的是她,而并非是我!
结果我不得不连连道歉,费尽力气帮她将那箱酱鸭扛回宿舍,又请她吃了顿晚饭,她才终于停止对我的指责。
“要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推着车跟双魁告别,此时夜幕降临,头顶几颗寒星,四周冷风萧萧。
“你可真是啰嗦!这两天不要来找我了,我好怕七天之后看到的那个人是你!”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同样害怕七天过去,出现在面前的是双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你骑车小心点啊!”双魁站在初上的华灯之中,微笑着朝我挥手告别。
我蹬着自行车远去,朝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就在这一望之间,我竟觉得双魁并不是一个人站在灯影之中,似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我再定睛看去,那昏黄的路灯之下,只有双魁窈窕而单薄的身影,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或许是看错了?方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只过路的鬼怪?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脚下加快速度,朝学校的方向疾驰而去。
“哎哟,少奶奶,这是什么?”回到宿舍,我正坐在电脑前查资料,就被眼尖又八卦的老黄看到了缠在手指上的红线。
“闲着没事,玩玩而已!”做贼心虚,我连说话都没有了底气。
“嘿嘿嘿,真的吗?少奶奶你一向精通邪门歪道,突然在手指上缠了根红线,不可能只是为了玩玩吧!”老黄的小眼中闪烁出奸诈的光芒,活像是电视剧里的奸角。
“其实我最近胃有点不舒服!缠着这根线是治胃病的!你没有看到那些减肥的美眉们,她们不都把自己的手指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眼见躲避不及,我开始信口开河。毕竟治胃病总比找女朋友来得冠冕堂皇些。
“呜呜呜,少奶奶,真是太感人了!为了完成论文,你连胃病都累出来了!”老黄一把抢走我从双魁那里拿来的酱鸭,“这只鸭子就由哥们我替你消灭吧!不要暴敛天物!”
“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我拔脚就要追上去。
一抬头,却见罗小宗正趴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我们,好奇的探出个脑袋,白痴的脸上写满迷茫。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写你的开题报告!”我怒吼一声,罗小宗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嗖”的一声钻回了他那堪比铜墙铁壁的布帘里。
今日真是奇怪,一向聒噪不停,喜欢发问的罗小宗居然会如此安静?我心中纳闷,但是念及那只在嘴边飞走的鸭子,还是急忙冲出宿舍,满走廊搜寻老黄的踪迹!
或许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晚上我又做梦了。
这次我梦到站在一片深沉的浓雾之中,雾气如丝如絮,扩散弥漫,遮蔽了我的视线。
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又是那个黑衣变态捣的鬼?
我正站在浓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慢慢靠近!
这次又会是谁,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紧张至极,握紧了拳头,心脏狂乱的跳动,似乎要窜出胸腔。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茫茫的雾气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来人身材窈窕,体态娇小,似乎是个女生。
“你是谁?”那个人大概走到离我两米左右,突然站住不动了。
可是问出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她仍沉默的站在远处,雾气遮蔽了脸庞,令我看不清她的脸孔。
“你要是不过来,我可要过去啦!”我见状立刻好奇心大起,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这一步的前进,瞬间令周围换了天地。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风卷残云般吹散浓雾,一道刺目的光芒,如锋利的宝剑,瞬间劈散如绸缎般的黑暗,自头顶处挥洒而下。
那光亮得咄咄逼人,晃得我急忙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我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见面前多了一张脸孔。
那张脸宽似磨盘,布满了纠结的横肉。一双鼠眼,小得几乎要看不到。
“哇——”这一定是个噩梦!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吓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碰”的一声和那个人撞了个正着。
“少奶奶你找死啊!”老黄落井下石,扬手就又给了我一拳,“痛死哥们啦!”
“你没事离我那么近干吗?吓死我了!”我戚戚哀哀的捂着脑袋,疼得满床打滚!
“你以为老子想离你那么近啊?你的手机不停的响,我刚想叫你起来接电话,你就开始没命的鬼叫!”老黄忿忿不平,抬手就将一个东西扔到了我的怀里。
那个东西一边振动,一边还唱着欢快的歌声,正是我那久未响过的手机。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早打电话?似乎我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有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
虽然万般不愿,我还是接起了电话,来电显示的是本市的一个陌生号码。
“喂?是陈子绡吗?”信号一接通,另一段就传来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双魁。
“是双魁吗?你怎么不用手机打电话?”我边接电话边翻日历!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世界要灭亡了?一向以懒惰出名的双魁居然会这么早起床!
“我正在宿舍外的电话亭,有些话怕别的人听到!”双魁的声音包涵着压抑的喜悦,“我告诉你啊,昨晚我梦到他了!”
“谁?你梦到谁了?”一夜之间,双魁大脑皮层上的褶皱似乎成几何倍数增长,思维比青蛙还会跳跃,已经超出了我等凡夫俗子的理解范畴!
“咯咯咯……,就是他啊!我命中注定的恋人!”
我干呕了几下,拼命压抑住要吐的欲望,尽量平静的问,“他长得什么样?帅不帅?”
“我没有看清啊!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就是不走过来!这只是第一天而已,我想七天之后他就能走到我的面前了!”双魁慢悠悠的说着,语气中满蕴幸福。
弥漫的大雾!站在远处的人!这与我昨晚的梦境何其相似!
“哎呀,我突然觉得好累啊!不跟您说了,明天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吧!”可是还没等我张口发问,双魁就懒洋洋的挂断了电话,估计是打算*补觉了!
我垂首望向缠在小指上的红线,回想起双魁方才说过的话。
难道那个站在浓雾之中的人,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姻缘?否则除了这条红线,还有什么能令相隔十几里远的我和双魁做同样的梦呢?
不过除去那个怪梦,我的生活一切如常。
既没有出现跟在身后的莫名其妙的黑影,也没有体虚乏力的突发状况。
而双魁的电话,也总是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期而至。虽然她的声音总是有气无力,带着一副懒洋洋睡不醒的娇憨,但语气中仍充满期待,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日子静如死水,波澜不惊,转眼就过去了四天!第四天的晚上,浓雾中的女人已经又朝我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缥缈的雾气中,她秀气的下颚若隐若现,脸的轮廓也逐渐清晰,甚至我仔细观察,都能看到她及肩的黑色长发。
无论怎样看,都是一个美女!
我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胜收,名副其实的连做梦都会笑!
然而在第五天的下午,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双魁的电话,竟然已经连着两天都没有再打过来了!
我想到那个黑衣变态,他绝对不会大发善心,真的想要去助人为乐。
可是双魁这几天的表现与平日并无二致,甚至连讲话的声音中都充满着期盼,令我跟着麻痹大意。
事不宜迟,我急忙拨打双魁的手机。然而对面传来的永远是“该用户已关机”这样冰冷的机器合成音。
整整一个下午,我在图书馆里坐如针毡,最后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双魁的学校。
此时天有些蒙蒙黑,压抑的乌云布满了天幕,似乎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我心急如焚,飞快的蹬着自行车,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抵达了双魁的宿舍。夜色弥漫,宿舍的门口零星站着几个百无聊赖的等待女朋友的男生,一切都与平日并无分别。
双魁的手机仍然无法接通,万不得已之中,我只好拨通了她所在宿舍的电话。
“喂?你是哪位?”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又甜又糯的女孩子。
“我、我找双魁!不,找齐芮,她在宿舍吗?”我紧张得喉咙发紧,生怕说错话,被这些女生嘲笑。
“她不在啊!最近都在练功房呢!”
“啊?她这么用功?”
“不用功不行啊!上次的考试就她一个人没有通过!你要是有事找她的话,晚一点再打来试试!”双魁果然不负盛名,到了大学,成绩仍傲视同窗!
联系不上,我只好垂头丧气的坐在宿舍的对面等她。渐渐夜雾降临,冷风乍起,冻得我像是秋天挂在枝头上的树叶,没命的发抖。
不知抖了多久,就在我脸色青紫,几乎要去见上帝的时候,昏暗的路灯下,走过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
看她那纤瘦的身影,和走路不看路的,几步晃一下的独特姿势,来人必是双魁无疑!
“双、双魁……”我牙关打战,哆哆嗦嗦的迎了上去,“你总算回来了……,等得我好苦!”
然而双魁看到我的脸,突然吓得瞪圆眼睛,似看到了洪水猛兽。
而我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在看清她的身影的一瞬,一声尖叫顿时冲口而出!
“哇——”她被我这么一吓,也失声尖叫起来。
“你真是吓死人了!在哪里搞来这么个东西跟在身后?”虽然路灯昏暗,夜色漆黑,我还是能看清正有一个飘飘忽忽的人影紧紧尾随着她。
“人影?哪有什么人影?”双魁脸色青白,憔悴至极,一看就是被冤魂附身。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伸出手就去驱赶她身后的人影,然而那个人灵巧至极,一偏头就躲过了我手指。
“真是累死我了!”双魁拎着一个运动包,唉声叹气,“不知为什么,最近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把手给我!”我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飞快的拽掉了她手指上缠着的红线。
“你这是干什么?”双魁气得跳脚大骂,“今天已经是第五天!还有两晚我就能看到他的脸了!”
红线摘掉之后,她身后跟着的那个黑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转瞬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之中。
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腐臭,在夜风中弥漫。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瞪了她一眼,从书包里掏出打火机。跳跃的火焰,如摇曳的精灵,转瞬便吞噬了那根残破的线头,将它化做一缕飞灰。
还好双魁最近精神不济,居然只是难得的骂了我两句,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以后不要再信那些摆摊算命的,如果我没过来看你怎么办!”我临走不忘叮嘱她,“那些咒符很可怕,差之毫厘,就能谬以千里,搞不好连小命都会丢掉!”
“我知道了!你可真是啰嗦!”双魁不耐烦的朝我摆摆手,“可惜只差两天,我就能看到命中注定的姻缘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命中注定”这几个字,我的心竟突然一紧。
这件事情真的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吗?
命中注定的姻缘,未必是指未来!耳边再次回响起那个黑衣变态的话。
寥寥几个字中,似乎蕴*诡秘的玄机。
“喂!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双魁蹙着眉,痛苦的说,“我的头好痛,想回去睡觉,你也早点回学校吧!”
这个女生可真是翻脸不认人,亏我还大老远的骑车过来帮她。
“你回去小心点啊!天黑路滑!”双魁站在路灯之下,微笑着朝我摆手。
金色的光芒挥挥洒洒的映在她的身上,掩盖了她憔悴的脸色,倒透出一抹夺人的艳光。
我望着这样明丽无双的双魁,一步三回首,前尘往事如潮汐般涌上心头。
我想到了几年前和双魁的初识,想到了她紧张的给我传纸条时涨红的脸,还有她跟我抢零食时的模样。
心中竟泛出一丝暖意!
或许,那个站在浓雾之中的女孩真的变做双魁的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等我赶回宿舍,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老黄正窝在被子里,鼾声如雷;而饭桶也睡得极其香甜,时而发出可怕的磨牙声。
“绡绡……”今日非常奇怪,一向仅有本能没有智能的罗小宗竟没有睡觉,一看到我回来就殷切的掀开布帘,脸色惨白。
“什么事?”我无心理他,脱掉衣服就往床上爬。
“我好难受啊……”
“哪里难受?”我看了他一眼,床脚下蹲着的各色鬼怪有增无减,似乎今日罗小宗的运气格外差劲。
“我不知道啊!胃痛,头痛,浑身都痛!”
“睡一觉就会好了!”我实在累得要命,头一沾枕头,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耳边似乎又传来罗小宗凄惨的抱怨,可是我已经自身难保,又哪有多余的精力管他?
这晚我又梦到了那个站在浓雾中的少女,她比前晚更靠近了一些。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飞扬的发丝,*的鼻梁。
可是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身影极其亲切,似乎是我的一个熟人。
“嘿嘿嘿,你可真是悠闲,还在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正在仔细揣摩,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我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回过头去。
只见苍茫的白雾之中,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仅余的一只独眼里,闪烁出凶残的目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烧掉那根红线就能结束一切?”他笑得乖张可怕,“我真正想要的,可并非什么无聊的夙事情缘!”
手心渐渐渗出冷汗!
对了,对了!这些寄生在黑暗中的鬼怪,他们最想要,最羡艳的,一向是活生生的人命!
我怎么忘了?
“少奶奶,快点起来,出大事了!”我正徘徊在梦境之中,突然觉得脸颊生痛,似乎有人在用力拍着我的脸。
“什么事?”我心有余悸,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天色刚刚泛白,正是冬日的早晨。
“快点穿衣服,我们去双魁她们学校一趟!”老黄哭丧着脸说,“刚才有人打来了电话,说双魁住院了!”
怎么会这样?我昨晚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的额头上吓出一层冷汗,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就跟老黄跑出了宿舍。而一向有热闹必凑的罗小宗也不甘人后,虽然面色不佳,仍执着的跟了上来。
医院中满是空旷的洁白,双魁正躺在病床之上,头发蓬乱,面颊塌陷,完全不似平日的活泼灵动。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昨晚得很晚,今早就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与双魁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吓得花容失色,红着眼眶说。
“再观察一下看看,要不你们先回去,去系里找老师跟她们家联系一下?”老黄一见到美女立刻装出临危不乱的模样,眯着小眼指点江山。
那几个女生显然是从未见过这等奇事,被吓得昏了头,跑到楼下去买了点吃的塞到我们怀里,就匆匆忙忙的跑去系里打报告了。
怎么会这样?如果我昨天再仔细的问问她,而不是那么着急走掉,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现在可以确定,那根绑在双魁手上的红线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真正要取她性命的魔物,还尚未出现!
我懊悔万分,坐在双魁的床前,望着她消瘦的脸颊,心如刀绞。
“绡绡,我有点不舒服!”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罗小宗发出可怜兮兮的抱怨。
“去找个大夫看看,这里不是医院?”我实在无心理他,再一抬头,发现窗外暮色迟迟,竟然已近黄昏。
“可是要怎么找大夫?”
“老黄,拜托你带罗小宗去看看病吧!”事已至此,我唯有向老黄求援,“看完了病把他送回宿舍,他在这儿没命的唠叨,我可受不了!”
“我知道了,那双魁就拜托你了!少奶奶你要小心点!”总算老黄还算够义气,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走了聒噪的罗小宗。
根据校医的检查,双魁只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据说在这个学校里,经常有女生过度节食诱发昏迷,只需两瓶葡萄糖,便可起死回生。
可是只有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昏迷,而是灵魂被攫住的表现。
看来除了那条红线,双魁的身上一定暗藏着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
然而她昏迷不醒,我也束手无策。
因为奔波了一天,疲惫至极,不知不觉中,我竟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已经是缠上红线的第六天!梦中的少女距我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那蓬勃的雾气,我早就能清晰的看到她的五官。
可是此时我却已经对她完全失去了兴趣,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双魁的安危。
然而就在这时,浓雾中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只手又冷又硬,仅剩嶙峋的白骨,还挂着少许霉烂的皮肉,一看就不属于活人!
“哇——”我吓得惨叫一声,一下就从梦里醒来。
却见床上空空如也,一直昏迷不醒的双魁竟然凭空消失。我急忙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准确的指向凌晨四点。
正是传说中鬼门大开的时分。
这是怎么回事?双魁跑到哪里去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空荡荡的床铺,触手温暖,似乎她离开不久!
事不宜迟,我急忙撒腿就奔到门外。医院就是有医院的好处,即便是个简陋残破的校医院也是如此。
虽然病人没有几个,墙角里,楼梯上,倒聚集了很多游离不去的鬼怪。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长着大眼睛,身材消瘦的女孩?我找不到她了!”我急忙拉住一个手捧着字典,学生模样的冤魂,跟他打听双魁的下落。
“神说!永远不要考验你的上帝!”他手指前方,面色严谨,似乎精神有点问题。
“我要找的是女孩!不是哪门子的上帝!”真是气死我了,怎么遇上个鬼都这么稀里糊涂?
“摩西踏过红海,走的就是这条道路!”他仍坚持着之前的姿势,信心满满,“记得在路口右拐!”
红海?路口?那印度洋里会不会有红绿灯,地中海能不能有交警?
我被他的话刺激得凭空打了个冷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追去。老天保佑,只希望我这次遇上的只是个行为艺术家,而不是罗小宗那样的路痴!
跑出医院的大门,外面是一片苍茫的白雾,竟像极了梦中所见的情景。
“双魁——,双魁你在哪里?”我在浓雾中边跑边喊,头顶一弯月影,天边泛出青白,竟让人分不清是梦是真!
然而在如丝如絮的雾气中,我的喊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又跑了十几分钟,雾气沾身,连羽绒服都变得潮湿厚重,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
我想到医院里那个疯疯癫癫的鬼说过的话,一咬牙,一跺脚,孤注一掷的向右边跑去。
今日真是幸运之极!
因为我刚刚拐过弯,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女孩,寂寥的坐在公交车站前。
如果不是她那醒目刺眼的衣服,雾气如此浓重,我很有可能会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双魁,是你吗?”我快跑两步,来到那个女孩的面前。只见她有气无力的歪着脑袋,坐在车站的金属椅子上,红色的棉衣下露出病号服的一角,正是失踪的双魁。
然而她却不理我,眼神空洞,似乎已经魂飞天外。
“双魁!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急忙窜过去,一把抓住她冰冷的双手。
“哦,是陈子绡!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双魁朝我笑了一下,笑容空洞而缥缈。
“你可真是的,没事找什么破姻缘?那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我望着她体不胜衣的憔悴模样,鼻中酸涩,眼睛也跟着潮湿了。
“我这个人笨得很,脑子也不好使……”双魁扭着手指,低声说道,“从小到大成绩都是倒数,大家在背地里嘲笑我,我都知道!但是因为自己不争气,也只好装做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