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浓雾中斜斜的伸出一只白色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另一只手。
力量在瞬间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我仿佛在死亡线上捡回条性命。
“子绡,不要害怕!”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虽然不大,却充满坚定和自信。
“可、可是他拉着我不放……”我就像拔河比赛的绳子一样,两手都被人紧紧拉住,就差没有悬浮在半空中。
那个拉着我前进的死灵笑了一下,突然一用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身材瘦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着硕大的书包,正在慢慢脱离我的身体,跟上他的脚步离去。
只是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虚无缥缈,他的眉目虽然也是一样的俊俏,却带着一丝死亡的青白。
灵魂出窍!
我要死了吗?还是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此余生?
“子绡,不要怕,快点拿那个护身符!”就在我吓得目瞪口呆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大声的提醒我,顿时令我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护身符?我老爹那个玩意儿有用吗?
我回头看着他的白衣,他坚毅而俊美的脸庞,眼中充满疑问。
他看到我的目光,坚定的朝我点点头,微微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顿时令我信心大增,用仅存的力气往衣服里摸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红色布包。
“快点!把它扔出去!”没有时间给我考虑,下一秒钟,我就使出全身力气,扬起手臂把布包扔到了前方。
只见那个原本跟在死灵身后的我突然像是空气一样消散在夜雾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小小的纸人。
那个纸人活像是一个人的模样,伸出细小的手臂,拉着最后一个人的手,一步一步的跟上那行赶路的队伍。
转眼就消失在浓雾深处。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顿时双腿一软,摆了个大字躺在桥中央大口喘气。不知过了多久,冷风吹走夜雾,天上星斗阑珊,才浑身虚软的从地上爬起来。
只见四周一片静谧,白雪映月,松柏岿然,却哪里有什么赶路的人影?又哪里有什么索命的死灵?
只有一个残破的小小布包,孤零零的躺在冷风之中。
我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红色布包,打开一看。里面依旧只放着一张残破的老照片,照片后仍写着那句肉麻兮兮的话,但是照片里的老爹却不见了。
只余下一片空落落的背景,活像他有了生命,从这凝固的青山绿水间走出来一样。
“陈子绡,我好害怕,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正拿着老爹的照片微笑,分子就不知从什么地方爬了出来,手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木头盒子。
“快回去吧,我也好累啊!”眼见事情已经解决,我抻了个懒腰,拉着分子的手,踏着松软的积雪,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陈子绡,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分子一边赶路,一边在我身后嘟嘟囔囔的说。
“什么事啊?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吗?”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自从拿到这个盒子,我就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确实快到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好像……”分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轻得似蚊虫的呢喃,“我不是个真实的人一样……”
她刚刚说完这句,我的手掌中顿时一空,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我转身望去,只见皑皑的白雪中,正躺着一个草扎的人偶,它带着一副硕大的眼镜,四脚朝天的跌倒在雪地里。
“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根本不能从那个守护的女鬼中拿到盒子!”我微笑一下,从人偶体内抽出一根头发,点燃打火机烧掉,抱起地上的木盒继续赶路。
对了!眼镜!
我刚刚走了几步,就一拍脑门,急忙转身跑回去,拿起那个人偶脸上的眼镜就放入怀中。
真是好险,倘若弄丢了分子同学的看家宝物,岂不是性命堪忧!
天上是明月皎皎,浩瀚的星图坠满天幕,正有一道璀璨银河,蜿蜒在辽阔无边的天际。
我望着头顶的银河浩缈,星月争辉,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有可怕的雾气,笼罩在石桥之上了吧?这世上任何一座的桥,都应通向昌盛繁荣和勃勃生机,而并非,那漆黑而冰冷的死地!
×××
回去之后,我在一个附近的庙宇里打开了那个盒子,它依旧像是我第一次触摸到时,透着暖暖的温度和柔和的光芒。
盒子里装着一只木头雕制的手,五指捏成一个佛号,食指遥指前方。
那个信佛的老婆婆看到顿时吓了一跳,并信誓旦旦的说,这是庙里观音像的手。
我这时才明白,那条河曾经在百年间数次泛滥,卷走冤魂无数,以致怨气冲天,根本就无法架设桥梁,那个风水先生才想着把菩萨的手埋在桥上为怨鬼指点生路,超度亡魂。
可是几十年来,河里的冤魂超度光了,菩萨的手依旧在桥梁上,导致附近所有新死的人都要在晚上借路超生,通过石桥才能走到那遥远的死地!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几天之后,当那个四眼工程师恢复了健康,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拖欠我的工资。
“再等一等,十二点之后,确实没有起雾,也不会有奇怪的人影出现!我立刻就把钱给你,你心急什么吗?”此时我们正在桥上贴身肉搏。
“能不心急吗?”我抓着他手里的一沓钱与他拔河,“一样的话你说了一周,不要想搪塞我!”
“我说话算话,怎么你不信任我吗?”他也使劲往回拽钱。
“你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都说一样的话,叫我怎么信任你!”我不甘示弱,使出吃奶的劲保障劳动者的权益。
但是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桥的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悠远的呐喊。
“绡绡——,我们来啦!”
“少奶奶,你等急了吧?哥们实在不放心你,特意坐夜班车赶来的!”
我顿时一凛,再一抬头,只见罗小宗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手臂,身后带着黑烟弥漫,百鬼夜行,浩浩荡荡的朝我狂奔而至。
“烟啊!鬼啊!”驴脸的杜工兴奋的指着罗小宗,一把抽回手里的钱,调头就跑,“我就说你没有完成任务,幸好没有把钱给你!”
“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眼见到嘴的鸽子飞了,我抡着拳头就追了上去。
于是在静谧的月光下,刚刚恢复了几天宁静的石桥上再次充斥着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至于这次要过多久才能驱逐鬼怪?
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幸卷入层层黑气之中,所谓云深不知处!!!
雾桥(完)


第9章 第九个故事 回 忆
时光飞逝,转眼春去夏来。
在草长莺飞,绿染大地之时。我、老黄以及罗小宗正咬着笔头坐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相对无言。
“真是难为老子!找个实习单位都够难的,为啥还要写实习报告?”
“估计是学校对我们不信任,怕实习造假!”
“真是令人伤心,母校居然会怀疑自己的学生!”老黄激动的指责,声泪俱下,完全忘记他这个总经理恰恰是水分最大的一个!
“绡绡,我有点头痛!”罗小宗惨兮兮的说。
“我知道了!等会儿你那份报告我帮你写!”真是的,这个白痴,只要让他写东西他必定头痛!
罗小宗欢呼一声,立刻扔下纸笔,跑到电脑前看双魁打游戏去了。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
我们忙得要死,双魁则闲得要命。她所在的学校是艺术类院校,充满着自由奔放的艺术气息,完全不似我们这所理工科学校这么古板。
随便一点小事就要写报告,交总结!用对待电路板的精神对待学生!
“双魁!你要是没事干去帮我们买点饭吧!”
“讨厌,外面这么晒,对皮肤不好的!”双魁向我抛了个飞眼,干脆的回绝了我的请求。
碍于饥肠辘辘,肚响如鼓,我只好长叹口气,顶着炎炎的烈日出去买饭。
门外阳光耀眼,人流如川。
我在大门口转悠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中午卖盒饭的摊子。
那家摊贩的盒饭既便宜又好吃,卖饭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她风雨无阻,每到中午十一点就准时出摊。但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盒饭生意的黄金时间即将过去,她却仍没有来!
我等了许久,决定去她家看看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家应该就在火车站后面的那条小巷里。我依循着记忆,向小巷深处摸去。
这里与烈日炎炎的站前广场完全不同,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道路狭窄,阴暗冷清,仿佛连夏日的骄阳都被深深浅浅的暗影吞没。
不过我的运气还不错!
因为我刚刚走进小巷,就看到那个卖饭的老婆婆正抱膝坐在巷口。
“婆婆!”我一见到她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就像看到了香喷喷的盒饭,雀跃的扑了上去,“我要买盒饭!饿死我了!”
“我年纪大了,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出摊!”老太太见我因为一顿饭找到她家,似乎也极为感动,“要不你跟我回家吧,锅里还有早上炒的饭,我给你热一热,少算点钱!”
“没问题!越便宜越好!”我毫不避讳的说出心声,乐得一步一颠的跟她走了。
老太太带着我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她的家,她利落的拿出几个纸饭盒,给我盛了满满四盒蛋炒饭,从窗口递了出来。
“多少钱?”
“不要钱了!你拿去吃吧!”老太太关上破败蒙尘的玻璃窗,朝我笑着摆了摆手。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啦,以后一定多去你们家买盒饭!”吃白食一向是我的长项,我干脆连推让都省了,拎着盒饭就要走出小院。
“孩子……”老太太突然忧心忡忡的望着我,嘟嘟囔囔的说,“要小心身边的人啊……”
“啊?”我惊诧得下巴差点砸到地上。
“那里面有一个人,他不是人……”
她说完这句,皱巴巴的脸孔一晃,就从窗口消失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老太太不光卖盒饭?还兼职看相算命?
我懵懵懂懂的拎着四盒炒饭,连磕带绊的走出了狭窄的暗巷。望着眼前的人来人往,车马如龙,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方才的所见所闻,虚无得宛如梦境。
我正恍恍惚惚的站在街边,裤兜里的手机又喧嚣的响了起来。
“少奶奶,你在哪里啊!怎么买个饭买了这么久?”老黄劈头盖脸就问。
“今天那个卖盒饭的休息,我刚才去了趟她家!”
“快点回来!哥们我快饿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等着给我们收尸吧,不过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老黄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就立刻挂上了电话。
语气之凛然,气势之汹汹,活像是我们家的债主!
老奶奶,我方才真是误会你了,竟以为你老糊涂了在胡言乱语。
你说得真是再正确不过:他们确实都不是人!
“少奶奶,哥们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一走进办公室,老黄就做饿虎扑食状,利落的抢走了我手中的盒饭。
双魁也悄无声息的离开电脑,极为淑女的拈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挑拣蛋炒饭里的葱花。
罗小宗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使不好筷子,干脆从水杯里拿出一个饭勺,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我望着这几个狼吞虎咽的人,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帮混蛋!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我怒目瞪视着他们,惜哉瞪到眼睛酸胀也没有一个人理我。直至老黄狼吞虎咽的吞掉了自己手上的盒饭,犹自不满足的将黑手伸向我的那份食物。
眼看再愤怒下去就要有物质损失,我急忙收起无聊的怒气,抱起炒饭就往嘴里塞,用行动捍卫自己的权利。
半个小时之后,四盒盒饭已经被我们消灭殆尽。
午后阳光灿烂,暖风和煦,没一会儿我就支持不住了。只觉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事物模模糊糊,干脆一头栽倒到桌子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似乎连个梦也没来得及做。
然而就在将醒未醒之间,地面上映出一道颀长的黑影,似乎有什么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个人是谁?怎么他进来了没有一个人发觉?
我急忙抬起头要看清楚,却发现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动弹不了。
只见那名不速之客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桌子前面。在似醒非醒之间,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那漆黑得如夜色般的风衣,和一样阴森的黑裤黑鞋。
怎么又是那个黑衣变态?我不由大放悲声。
自从冬去春来,他就再也没有给我制造过麻烦。我还以为他跑到什么风景秀丽的地方旅游去了,万万没有想到他又贼心不死的回来了。
接下来他似乎低头看了看我,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又慢慢退出房间。
不知为什么,虽然我双目紧闭,身体处于沉眠的状态,却仍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眼前浮现着清晰又虚幻的画面,像极了老电影中摇摆不定的镜头。
走廊里稀稀寥寥的来往着几个忙碌的上班族,他旁若无人的走到走廊尽头,伸出手,推开了一扇木门。
门上明晃晃的铁锁发出清脆的哀鸣,如败絮般断成两截。
这个房间我知道!
因为窗户全部朝北,终年不见阳光,一直没有租出去,后来就干脆被我们当作堆放杂物的仓库。就连那把又笨又蠢的锁头,都是老黄折腾了一个下午,砸肿了十根手指才安上去的。
门一打开,弥漫的灰尘扑面而来。
只见原本堆满了杂物的房间,不知被什么人清理出一片空地。显然是被仔细刷洗过的水泥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咒术阵。
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法咒,一笔一画都以朱笔写作,仿佛是在黑暗中托起了一轮赫赫耀目的红日。
“哦,你已经在这里了吗?”那个黑衣变态笑了笑,“那我们快点开始吧!”
这话一出口,登时把我吓得直抖。
难道他的直觉敏锐无比,竟发现了我的存在?我看了看那个画在仓库中央的巨大红色圆圈,吞了口口水,撒腿就要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可怕的法术,多半是要招呼在我身上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还没等我抬起脚,仓库里就传来“沙沙”的声音,从堆积如山的杂物之后走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也穿着一身黑衣,身材高瘦,脸上带着一个白色口罩。
在阴暗的房间之中,那大号的白口罩极为显眼,完全遮住了口鼻,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孔。
我一见到这个人,立刻想起了那个曾把我老爹和罗叔叔关了三天三夜的奇怪储物室。
据那个长年蹲守在门口的死鬼老头所说,当年帮他画咒符的就是这样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口罩的男人!
看来我猜得没错,这个黑衣变态果然有同伙!
只是这两年多来他居然一直没有跳出来找我的麻烦,真是奇怪至极!
“不要怕,像以前一样站在那个红色的圆圈中央,一切都会好的!”黑衣变态声音轻缓,仿佛在哄小孩,听得我全身直冒鸡皮。
“这样真的有用吗?”那个人小声抱怨,让人听不清他真实的声音,“都已经试了无数次!”
“我向你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
“因为……”那个黑衣变态发出压抑的奸笑,“很快就会有个人自愿做牺牲,来交换你的智慧!”
他们两个人又低语了一阵,黑衣变态让那个戴口罩的人站在圆圈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伴随着那梦呓般的低语,地上的咒符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如百川汇海,如云雾喷薄,地上的红光越来越亮,越涌越高。最后突然平地暴起,在地上卷起一片滔天的红浪,晃得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而那个黑色的人影瞬间便被这勃发的光芒吞没,竟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吓出一身冷汗,再看地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咒符,又哪里又什么红光,黑衣变态,和带口罩的人?
“别以为你们能跑得了!”我大喊一声,就要跑进蒙尘的仓库。
然而不跑还好,这一跑居然一脚踩空,我凭空打了个激灵,立刻就吓醒了。
只见窗外暮色迟迟,夕阳如血,这一觉竟整整睡了一个下午。
“嗯?”我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张嘴就喊,“老黄!老黄你在哪儿呢?”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我,厕所前的椅子上也空空如也,看来老黄这个公厕经理多半是*离职守,提前早退了!
“双魁!罗小宗!”我又喊了两嗓子,仍然得不到半分回应,办公室秘书和董事长也一并人间蒸发。
根据这几个人的习性判断,他们多半是又跑到外面聚餐去了。并且为了节省饭费,再次狠心的抛弃了我。
事不宜迟,想到香喷喷的晚饭,我急忙锁上办公室的门,撒腿就跑到走廊上。
此时天色渐晚,金红色的夕光映窗而入,在地面上投映出美丽炫目的斑驳。大多公司已经下班,只有几个加班的员工在屋子里忙碌。
我踏着金色的夕光,恍惚之中,如踏在夏威夷的海岸。竟鬼使神差的走到走廊尽头,在那扇紧闭的仓库前停了下来。
我垂首注视着仓库的木门,心中不由一紧。
那扇门上的铁锁,竟与我在梦中所见的一样,整整齐齐的断成了两截,无辜的躺在地上。
难道这扇门里?真的有什么玄机?
我紧张的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木门发出“嘎吱——”一声长音,应声而开。
只见原本堆满了房间的杂物和桌椅都被人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了一边,房间的中央被留出一片空旷的场地。
一个巨大的红色咒术阵,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映衬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
果然,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个圆形的咒术阵前,打量着脚下扭曲的咒符。
其中有一两个我认识,是召唤灵魂的咒符。
看起来这并不像是害人的东西,倒有点像是让活人灵魂出窍。死人的鬼魂找到来路的工具。
难道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并不俱备一个完整的灵魂,所以黑衣变态才会加以援手?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是谁?”我好奇的站起来,往声音的来处走去。
然而还没等我走近,突然从废旧的桌椅中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一头就把我撞了个跟头。
我被他撞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还好平时经常挨老黄的拳头,训练有素,这点打击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我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飞身扑倒了那个即将跑到门口的黑影。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偷袭我!”我抡起拳头就往他的脑袋上砸,这个人绝对不是鬼魂般的黑衣变态,完全是个真实的活人。
他哀嚎的了两声,也毫不客气的抬脚踹向我的肚子。
我们俩就连撕带打,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杀得不亦乐乎,可惜水平太差,都属于无差别,无招式乱斗之流,一时竟难分胜败。
眼见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我干脆祭出了在双魁那里学到的杀手锏。
十指弯曲,做猫爪状,伸手就往他的脸上挠去。
此法遇佛杀佛,遇鬼斩鬼,想当初我就不知在她的手下吃了多少亏,否则怎么能如此迅速的领会到此式绝招的精髓?
惜哉人算不如天算!
等我的手指挠上他的脸孔,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这个家伙带着一个大口罩,竟完全封杀了我的绝招。
“哇——”就在我一愣之间,敌方迅速的发起攻击,一拳就揍在了我的脸上。
眼前金星飞舞,嘴里满口腥气,七魂六魄都被打丢了一半。
等我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紧*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我迷迷糊糊的低头一看,只见那正是一个白色的大口罩,双魁的招式也不是全无用处,居然击溃了敌人的伪装!
我急忙抬头向那个抓紧我的衣领,扬手又要落下拳头的黑衣男看去。
他的脸庞已经失去遮蔽,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夕光之中。
我只看了他一眼,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我一直处于别人的摆布之中,甚至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扬起的拳头瞄准我的脸庞袭来,夹着猎猎的腥风。
“罗小宗……”我并不闪避他的拳头,虽然知道它打在脸上会很痛,可是我毫不介意,直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听我叫他的名字,居然一愣,缓缓的放下了拳头,茫然的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他的脸依然是失血的苍白,五官仍旧平淡无奇,甚至那股阴森的气质也一如往昔。
一切都没有不同,一切却都已不同!
“小宗?你忘了我吗?我是陈子绡啊!”我望着失神的罗小宗,激动的说道。
“陈子绡?那又是谁?”罗小宗木讷的脸上现出一丝怪笑,竟像极了那个黑衣变态。
“是你的朋友啊!”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恸,一把把他推到地上,“你每次走丢了是谁在满大街找你?你作业不会写,是谁借你答案抄?你天天到处惹祸,是谁在不停的帮你善后?”
罗小宗仍抬头望着天花板,对我的怒吼置若罔闻。
“现在可好!你倒翻脸不认人了!”
罗小宗仍执着的望天,只是嘴唇开始不停蠕动,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因为罗小宗一直傻里傻气,喜欢自言自语,这个表现立刻被我看成他恢复正常的前兆。
“小宗,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我欣喜若狂,急忙踏上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然而罗小宗却不理我,坐在画满符咒的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好奇的凑过头去,却只听到只言片语,发音怪异而拗口,似乎是某种咒语!我的心顿时一紧,立刻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可是还没等我拔脚要逃,罗小宗突然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宗,你为什么要害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他嘴唇的不断蠕动,渐渐有红光自地上喷涌而出,像极了梦中所见的场景。
“你快闭嘴!”我伸手就去按罗小宗的嘴。
然而这一按不要紧,触手冰凉,竟然摸了一手水珠。
只见罗小宗嘴中一边不断念着咒语,一边不停的流泪,甚至连鼻水都窜出老长。
“小宗!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罗小宗连哭带嚎的点头,嘴巴却依然不停。
“那就快闭嘴!你再念下去,我们俩可能都会灵魂出窍!”我望着身不由己的罗小宗,欲哭无泪,“如果你实在停不下来,松开手也行啊!”
然而罗小宗似乎明白了我要弃他逃命的意图,立刻止住哭泣,一个过肩摔就把我结结实实的撂倒在地。
地上的红光越来越亮,在喷薄的红光之中,我竟看到了墙皮迸裂的天花板上似乎画着什么东西。
字迹扭曲,笔走龙蛇,竟然是另一个咒术阵,与地面上的咒阵遥相呼应。
只不过这个巨大的圆圈是完全以黑色的墨汁写做,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只看了两眼,立刻明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封印!
原来如此!真正的埋伏竟然在这里!
那个黑衣变态故意在地上画了一个无害的咒符诱我进门,而真正的杀手锏,却被他画在了不容易被注意的天花板上。
而等我洞悉了此间的奥秘,多半已受地上的咒符所困。
周围的红光越来越多,像是汹涌的潮汐,转瞬就将我跟罗小宗吞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