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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步错,步步错!
我每天与罗小宗为伍,终于有一天要死在罗小宗这个白痴的手中!
可惜再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任我抱怨,紧接着我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拽我的头顶。
“哇——,好痛啊!”罗小宗痛得在地上打滚,终于停止了念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天花板上似乎产生巨大的吸力,瞬间就将我的灵魂吸出了身体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虚掩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
他依旧眉目如画,五官俊秀,像是我多年前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年轻英俊。
“子绡!”他飞快的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升到了半空中的灵魂。
于此同时,罗小宗的灵魂已经脱离身体,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被吸到了天花板上的封印中,瞬间消失不见。
“放开我!罗小宗进去了!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我挣扎着要甩脱他的手,可惜没有实体,连半分力气也无。
“谁说我是来阻止你进去的呢?”他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我只是赶来告诉你一个能破解封印的方法,而一旦封印被从内部破解,就会有极其有趣的事情发生!”
“你不要废话了,快点说吧!”眼看着躺在地上的罗小宗和我的身体面无血色,我不由心中焦急。
“所有的封印,都有一个启动的力量。我和那个人自然拥有这种力量,但是你的朋友只是一个平凡人,他不会有这种能力!”
“啊?那我要怎么办?”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夺走这个人的某种重要的东西做为交换,才换取了这种力量!你只要在里面找到它,把它拿出来就可以了!”
“那东西会是什么?你能打个比方吗?”
“可能是感情,回忆,或者记忆,所有人类宝贵的东西!”他微笑着缓缓说,“但是我猜更有可能是理智!”
理智?确实,罗小宗最缺的就是理智这玩意儿!
不过纵观他一贯惊世骇俗的行径,难道这个陷阱竟是在五年之前布下?
“去吧!我会在外面接应你!”他一松手,我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快的往天花板上飞去。
“哇——”我大叫一声,眼前的景物转动不停。
那些虬龙般的字迹如有生命一般,在我眼前跳跃扭动,瞬间变做一个圆形的大口,一口把我吞了进去。
“小宗?小宗你在哪儿?”我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四处都是简陋的平房,看起来像是十几年前的建筑。
“绡绡,我在这里……”路边的一个破旧的垃圾箱里传来一阵呻吟,爬出了头顶菜叶的罗小宗。
罗小宗果然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就连做自由落体运动都要瞄准垃圾箱!
“你快点出来!”我急忙伸手把他从垃圾堆里拽出来,“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快点走!”
“走?去哪里?”在这个虚幻的封印世界,罗小宗终于以本来面目示人,瞪着白痴的眼睛看着我。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我挠了挠脑袋,“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之我们要找出一个重要的东西带回去!”
“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
“闭嘴!你没看到我正在想!”我被他问得恼羞成怒,快步往那片平房走去。
那些平房破败不堪,狰狞在暗夜之中,似乎极为眼熟。
我站在空旷的的空地上,望着远处奇形怪状的暗影,突然了然的拍了下巴掌!
对了!我说这个地方怎么越看越熟悉,原来已在五年前来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次罗叔叔因为发生车祸,我们俩就一起走过这条道路!想当年罗叔叔还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在生命危急之时还不忘拯救儿子,跑到罗小宗的内心深处抱出了他被恐惧攫住的灵魂。
如果没有这位英勇的老爸,罗小宗估计现在还蹲在他家的小房间里不敢出门一步!
可惜岁月无情,时光如刀!
昔日英伟不凡的罗叔叔已经在五年之间胖成了一个腰围三尺的球状体,那张肥腻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昔日睿智的神情。
果然最是世间不忍睹,不过美人迟暮,帅哥发福!
我正在长吁短叹,罗小宗突然指着前面,大声喊道,“绡绡,快看!前面有人!”
“真的吗?在哪里?”我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片矮房间有个人影一晃即过。
这会是谁?我记得五年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个人!
我急忙撒腿就跑了过去,依循着记忆,像罗叔叔当年所做的一样,在巷口的一块石头下摸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当年绑匪留给罗叔叔的讯息,指向罗小宗内心最隐蔽的所在。
“倒数第五个门?”我一边念叨一边向暗巷的深处走去,四周又黑又暗,不见微光。一个个黑*的门,如可怕的嘴巴,狰狞在暗夜之中。
好不容易我才走到那条小巷的尽头,又转身摸向倒数第五个门。
还好一切都与五年前一样,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曾见过一次的矮房。
五年之前,门里只有一个小男孩迷失的灵魂。时间过去了五年,这里会不会又关着罗小宗失去的理智?
我好奇的伸出手,轻轻的推开门。
门上稀稀落落的洒下累积多日的灰尘,从狭窄的房间中突然冲出了十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五官模糊,面目不清,又笑又跳的抱住我的双腿。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罗小宗的回忆世界变成了幼儿园?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小孩?
“罗小宗!这是怎么回事?”我愤怒的指着那一屋子人,“你天天在想些啥啊?怎么心里藏着这么多小破孩?”
“你这个王八蛋,谁是小破孩?”其中一个小孩非常愤怒的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老子叫老黄,有能耐跟我单挑!”
“老黄!算我一个!有我在你绝对不会输!”另一个随即站出来,极够意气的拍了拍那个小孩的肩膀,“我给你画两道符,保你赢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话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正是我的口头禅!
“你每天看到的我们就是这样吗?”我有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罗小宗一直长不大,原来丧失理智的他,看到的世界也与常人大相径庭。
“这个是绡绡!这个是双魁!还有那是老黄,躲在墙角的那个人是分子!”罗小宗指点江山般辨认着满屋子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丝毫停顿!
“也亏你每天见面都能认出我们!”我立刻无语凝噎,难怪罗小宗在状如恶鬼的老黄面前无所畏惧,看到貌美如花的双魁也定力十足。
原来在该君眼中,红颜白骨,帅哥丑男,竟然毫无差别!
真正达到了万象归宗的至高境界!
我望着这一大屋子面目模糊,大同小异的小孩,立刻头痛无比,罗小宗的理智也多半隐藏在其中,可是这要我怎么辨认啊?
没办法,我只好挨个跟那些小破孩聊天,仔细的分辨他们到底是谁。
刚才叫嚣着要单挑的那俩,可以确信是罗小宗心中的我跟老黄无疑,很快就被我拉出队伍。
还有一个不停的以双手抚脸,做陶醉状的则一看就是双魁,第三个出列。
躲在屋子的角落,用小木棍在地上演算物理试题的是分子;嘴里一直嚷着“饭啊!”、“饭啊!”的是饭桶;不断自吹自擂,炫耀家产的是包公!
还有罗叔叔,赵阿姨,我的老爹老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五个小孩。
“告诉哥哥,你们叫什么啊?”我强做微笑,亲切的问他们。
“罗小宗!”几个小孩异口同声。
怎么会这样?被囚禁在内心的理智明明只有一个!为啥会凭空多出来四个?
难道另外的四个是假的?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急如焚。不知我跟罗小宗在外面的身体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失去灵魂而一命呜呼?
没有时间了!再不找到罗小宗的理智,我可能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这里。
“哥哥来问你们几个问题好吗?”我灵机一动,笑嘻嘻地说,“你们还记得跟绡绡第一次见面时吃的是什么吗?”
“蛋炒饭!”、“卤*!”“鸡腿!”
不愧是罗小宗,答案不一而足!
“那4×8等于多少?”
“24!”、“32!”、“12!”、“那还用问,48呗……”这次更是五花八门。
“周围的朋友们,最漂亮的是谁?”
“我!”、“老黄!”、“双魁!”、“饭桶!”五个人又给了我五个不同的答案。我足足问了十几个问题,这帮小孩就没有一个完全回答正确的。
“绡绡,你在问什么?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啊!”罗小宗不甘寂寞,好奇的凑了过来。
我盯着他木讷的脸孔,仔细想找出一丝破绽,却一无所获。
“啊?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呢?”罗小宗面带迷茫,与平时并无二致。
“你伪装得很好吗!”我钦佩的说道,“如果不是这帮小孩,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绡绡,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明白?”他仍矢口否认。
“别装傻了!你就是那个处处为难我的变态吧!你利用罗小宗制造了这个封印,如果这里真的是罗小宗的内心深处,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小孩,他自己的灵魂怎么会以常人的形态存在?”
“嘻嘻嘻,你终于变聪明了一些!”罗小宗笑嘻嘻的回答,脸上挂着那个黑衣变态一贯的坏笑,“我附在你那个白痴朋友身上,趁法术启动的时候,变做他的模样跟你一起进来了!”
说罢他惋惜的摇摇头,“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呢,现在看来不行了!这确实是我的失策,所以说离白痴不能太近,否则连自己也会变傻!”
“你给我闭嘴!”我扑上去就要跟他拼命,“罗小宗他才不是白痴,他比你精明得多!起码不会无聊到去坑害别人,并且以此为乐!”
“别逞口舌之快了!哦,不过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说这么多话了,因为你就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都无法出去!”他似乎看到了极为高兴的事情,仰天哈哈大笑。
“谁说我出不去了?”我注视着他乖戾的笑容,微微一笑,“我已经找到了制造这个封印的关键!”
“你是说这个傻子的理智?它在哪里呢?快点让我看看!”
“就在这里!”我一把抱起其中一个小孩,一头撞到他,飞快的冲到门外。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孩子一定是罗小宗的理智!
方才我问了那么多的问题,其实全部都是废话,只有那个小学水平的数学题是我真正想问的。
而答对那道数学题的,只有这一个孩子!
就连罗小宗自己都答不上的题目,他却能利落的回答,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抱着那个小孩,像是昔日的罗叔叔一样,穿梭在错综复杂的暗巷中。结果由于心慌意乱,竟然找不到出去的道路,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你给我站住!别想从这里逃出去!”那个黑衣变态气急败坏的在后面追我,他已经恢复成自己的模样,独眼里闪烁着凶光。
妈妈呀!我只回头望了他一眼,就立刻浑身发抖。
在暗夜中看来,他的模样格外狰狞恐怖,活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
出口?出口在哪里?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破旧平房,根本无法分辨道路。
我在这些阴气森森,暗影重重的房子中狂奔,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快点给我留下那个孩子!”那个黑衣变态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抓到我的肩膀。
“救命啊!”我惨叫一声,纵身向前一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丝线,竟突然从天而降,飘飘荡荡的落到我的面前。
那跟线大概手指粗细,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像极了那个白衣男人的感觉。我想都没想,一把就紧*住了它。
于此同时,一股大力拉着我飞快的向天空中飞去,如果不是我抓得紧,估计都能被甩到半空中。
耳边清风鼓荡,送来那个黑衣变态遥远而凄厉的哀嚎。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他蜷缩在地上,完全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道蠕动的黑影。
然而还没等我继续看下去,突然有一股刺目的光挥洒而来,晃得我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醒了!只是暂时昏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正把一个微型手电筒放到兜里。
难道刚才我看到的强光就是来源于那只电筒?我迷迷糊糊的挠了挠脑袋,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里。
老黄,双魁,分子还有老爹老妈都在,只是这次他们见我醒来仍愁眉苦脸,没有一点高兴的模样。
“妈妈,我这次既没受伤也没惹祸!你乐一乐吗!”眼见老妈面色阴沉,我急忙谄媚的撒娇。
可是妈妈却并不理我,低头以手拭泪。
“老黄,你这是怎么了?一点不像个男子汉,摆个怨妇脸干吗?”眼见老妈固若金汤,无法攻破,我转头骚扰老黄,伸手把他耷拉的嘴角拉成一个微笑的形状。
“少奶奶!你别闹了!罗小宗他不行了,正在抢救呢……”老黄刚说了一句,眼眶就变得通红。
“什么?你没有骗我吧?罗小宗怎么会被抢救?我刚才见到他还是好好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的理智抱出来,怎么他就濒临死亡了。
“谁还有心思骗你!”分子表达能力最强,飞快的说道,“前天你们俩一起失踪了,老黄打电话告诉我过来帮忙,后来我们在那个放杂物的仓库找到了你们!可、可是你们俩都昏迷不醒,医生一做检查,才发现罗小宗脑袋里有一个肿瘤,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抢救呢!”
怪不得!怪不得罗小宗身后总是跟着乱七八糟的鬼怪!
受那些阴森的鬼怪们喜爱的,除了特别倒霉的人,还有一种人,
那就是身患绝症的病人!
我怎么忘了!怎么忘了!居然一直以为他健康快乐,少有烦恼。
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跑到老爹的面前,“爸爸,快点告诉我,罗小宗在哪个手术室做手术?”
“六楼的102号手术室……”老爹面色凄楚的看了我一眼,“绡绡,爸爸刚去看过了,你还是放弃吧……”
不!我不信!
生命力顽强的罗小宗,永远不知愁苦的罗小宗,天天只会问为什么的罗小宗,怎么就这样轻易死了。
我再也承受不住,狂叫一声,撒腿就往六楼跑去。
其间我好像撞倒了两个护士,但是却也无心道歉,甚至连电梯都等不及,飞快的从楼梯跑到六楼。
然而刚刚推开楼梯间的门,我就愣住了!
整个走廊都被弥漫的黑雾吞没,在那些黑雾之中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鬼怪。有断头鬼,有吊死鬼,有痨病鬼。还有一个鬼怪我认识,就是罗小宗的金牌牌搭子——那个穿红衣服的女鬼。
此时她正低着头,以手拭泪。
“喂,你哭什么呢?”我走到她身边,木然的问道,“他又不一定会死的!”
“谁说的?我在那边听到了消息,他这次死定了!据说阎王都给他下了请帖……”女鬼哭得更加凄惨,“我还想打牌啊!如果没有他,我就再也打不了牌啦啊!”
我却置若罔闻,麻木的继续向前走,只见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罗叔叔和赵阿姨正坐在手术室门前,眼睛肿得活像是两只桃子。
“赵阿姨,小宗怎么样了?”
“绡绡……”赵阿姨只看了我一眼,就泣不成声,“医生说他头部的肿瘤比较大,甚至压迫了大脑,导致小宗大脑发育不全!原来那孩子不是真的傻,而是小时候被绑架时撞坏了头!”
“如果……,如果我不忙着做生意,多关心他一下就好了!”罗叔叔以头撞墙,似乎伤心到了极点,“可是直到今天他发病我才知道!”
“他进去多久?”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赵阿姨小声答道。
“还来得及!”我急切的对她说,“快点,把你家的钥匙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绡绡……”赵阿姨充满期盼的望着我,“你真的能救小宗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试一试,如果我不试,就会后悔一辈子!”
“这是钥匙,你快点拿去!”罗叔叔往我的手里塞了一个冷硬的金属,“司机在医院外面等着,我会叫他尽快送你回家!”
我连一秒钟都没有逗留,撒腿就往楼下跑去。
身后的手术室前,刺目的红灯仍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罗小宗!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就来了!
还好罗小宗家的司机训练有素,飚车水平出众,十分钟之后,我就已经在罗小宗家里翻箱倒柜了。
罗小宗的卧室里玩具成山,想要在里面找出一件他常用的还真是很难。
最后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在他的书桌前找到了一个棕色的破本子。看边角的磨损程度,必定是他的心爱之物。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智商永远停留在10岁以下的罗小宗居然会不爱玩具爱笔记。连字都认不全的他,会在这个本子里写什么呢。
我好奇的翻开这个棕色的笔记本,只见第一页就写了几行错字连篇的话:今天我去上学了,终于有了地一个朋友,他叫小小……。老师不西欢我,我知道,同学也不西欢我,我也知道,因为我太本了。
这居然是罗小宗的日记!
他显然不是一个很有长性的人,每篇的时间跨度都很大,有时甚至一个月都没有写一个字。
但是所有记录下的文字,都能令我回想起昔日共同渡过的青葱岁月。
小小病好了,我真开心!可是他为什么总是要进医院呢。
兰球是什么?老黄怎末天天要玩,他还不带我一起玩,其实我也想玩的。
他们都说双O是个美人,我怎么不觉得?但是我刚对她说了一下自己的相法,她就给了我一巴掌,真是太齐怪了!
眼镜跟眼睛不一样吗?分子是分母生的吗。
我看着这些拙劣的文字,那些快乐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我边看边笑,突然觉得泪眼朦胧,眼泪竟无声无息的滑了下来。
日记并未写完,最后一页写着几行扭扭曲曲的丑陋字迹:
我的心如同这张面孔,一半纯白,一半阴影!
我可以选择让你看见,
也可以坚持不让你看见!
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马戏团,它让你兴奋,却让我惶恐。
因为我知道散场之后永远都是,
有限温存,
无限辛酸。
这个罗小宗,还知道抄录卓别林的话呢!我笑了一下,迅速的撕下这页纸,用剪刀把它裁成一个纸人的模样。
只是一边剪着纸,我的泪水却不断往下流,转眼就洇湿了蓝色的墨迹。
我们每天都在不断的嘲笑他的痴傻,却并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傻瓜却是我们自己!
然而我刚刚在那张纸人上画好咒符,紧闭着的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此时并没有风,也没有开窗,那扇门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一般,敞开了一条黑色的缝隙。
我停止手上的动作,好奇的看向门外。
只见门缝里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看五官正是罗小宗,他正站在房门外,像平常一样朝我亲切的微笑。
“小宗?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手术室吗?”我的手中的剪刀“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绡绡……,我要走了……”罗小宗平静的说,“今天是特意过来跟你道别的。”
“等等!你是不是变聪明了?”我吓了一跳,记忆中罗小宗从未说过这样有逻辑的话。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说出心里话也是那么难!”他朝我苦涩的笑了笑,“再见了,绡绡!能认识你们,我很开心!”
“喂!你给我站住!”我扑上去就要去抓他。
然而他却不理我,转头就走,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纵身一跃,还是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次我并没有画咒符,也没有在腰间缠古怪的麻绳,但是突然间像是有大力在我的后背上推了一把。
接着我就惨叫一声,一头就栽到一片空旷的原野之中。原野尽头,有美丽的白光喷涌,是一条闪亮耀目的光带。
这里的景物怎么如此熟悉,看起来竟像极了地府!
我想起大一时的发生的事,那时我受到黑衣变态的蛊惑,有幸经历了地府一日游,那时看到的景色就与眼前的一模一样。
但是罗小宗理都不理我,撒腿就往光带的方向跑去。
“喂!你等等我,这么着急干吗?”我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他。
然而他却并未停下脚步,一口气跑到了那条光芒四射的大河边,河岸上正坐着一个老人,在悠闲的“吧嗒”、“吧嗒”的抽烟斗。
他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只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就立刻变成秋天的茄子,青里带紫。
“怎么又是你?”老头一下跳起来,朝我嚷嚷,“你没事总来这地方转悠个啥?这是啥好地方啊?”
“嘿嘿嘿,真是对不住,我是来跟我的朋友道别的!”我朝他谄媚的笑,不断点头哈腰。
“真是的!你这么一来,等会儿我还要费劲先把你送回去!”老头气得跳脚。
“大爷,你行行好!我只是要搭个顺风船而已,再说您这么年轻,英伟健硕,玉树临风,怎么会在意多绕一圈路?”我继续对他大拍马屁。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老头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他瞪了我一眼,“快点上来吧!还磨蹭什么?等会儿不许赖着不走啊!”
于是我拉着罗小宗,一起踏上了那条简陋的木板船。船上已经先乘坐了一位乘客,看背影似乎是个老太太,她背对着我们,一言不发。
老头心情似乎不错,一边划船一边哼歌,很快小船就漂到了波澜壮阔的河面上。
“小宗,你听我说,等会儿我要用这个纸人交换你,你千万不要说话!”我小声对罗小宗说,“等会儿在我下船的时候,不管你变成什么形态,只需跟上我的脚步就行!”
然而罗小宗的聪明劲显然不够稳定,他方才还妙语连珠,此时却眨巴着白痴的双眼,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看着他那张缺心眼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孩子,你们在说什么?”罗小宗没听懂,坐在前排的那个乘客却听到了,好奇的回过头。
然而她不回头还好,她这一回头,惊得我差点掉到河里,因为她居然就是那个天天在火车站前卖盒饭的老奶奶!
“哎呀,我认识你!你是不是经常在我的摊子买盒饭?”老奶奶不愧是生意人,眼光犀利,迅速认出了老主顾。
“是啊,你家的盒饭便宜又好吃,前天还免费给了我四盒蛋炒饭呢!”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地府的小船上遇到熟人。
“唉,那是我卖出的最后四盒盒饭了!”老奶奶长叹口气,“那天只是有点不舒服,结果给你盛完盒饭,下午我就因为哮喘发作进了医院。坚持了两天,刚刚咽气!”
“婆婆,节哀顺便吧,人固有一死!我们不会忘记你那好吃的盒饭的!”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安慰一个死人,说的话乱七八糟。
“你们还太年轻了,怎么也坐在这条船上?”老奶奶惋惜的看了看我跟罗小宗,“对了!刚才我听你对这个傻孩子说什么纸人什么的,你是不是要作弊啊?”
“是……”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论人间阴间,作弊一向是我的长项。
“我来帮你,把东西交给我!”老奶奶朝我狡黠的一笑,“他还年轻,将来有很长的路要走,跟我这个老太太不一样的!”
我愣愣的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家的老头子,一个人一定很孤单的,将来还要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他,多光顾他的盒饭摊子!”她继续说着,昏花的老眼中,闪烁出晶莹的泪光。
“没问题!他的老爹很有钱,跟他爸爸说说,让工厂里的工人都吃大爷的盒饭!”我立刻拍胸脯保证。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的!”
老奶奶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绽放成一朵灿烂的菊花。
“喂!你到地方了,准备下船啊!”划船的老头在前面吆喝一声,摆动双桨,将小船缓缓驶向漆黑一片的岸边。
而那个老奶奶则眼疾手快,一把从我的手里夺过那个纸人,将它折了一下,放在了罗小宗的身边。
我偷偷在口中低声念着咒文,只见纸人渐渐长大,长出四肢和鼻眼,变成了罗小宗的模样。
至于罗小宗,则越缩越小,最终变做一个粗糙的纸人。
“快下船吧!还磨蹭什么?我还要送这两个人到对岸呢!”老头将船靠岸,不耐烦的催促我。
“婆婆,多谢了!”我朝这个和蔼的老人摆摆手,抬腿爬下了船。
“你放心吧,我会挡着他,不让他发现的!”老奶奶狡猾的朝我眨眨眼睛,挥手告别。
我就这样一步三回首的上了岸,离那条波澜壮阔的大河越来越远。只见那个摆渡的老头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发现破绽,就双桨如飞,迅捷的滑向远方。
小船如飞鸿掠影,转眼便被喷涌的光芒吞没。
“嗨,小宗!死而复生有什么想法?”计策成功,我的脚步也跟着轻快,一边走一边问道。
“好奇怪!原来这就是灵魂吗?怎么会是这样?”那个破旧的纸人走在我的身后,嘴里不停嘟囔,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绡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人间啊!”我哈哈大笑,“虽然这路难走了点,又臭又脏,可是确实是去人间的!”
“人生?真的就像是马戏吗?”罗小宗迷茫的问我,“即便我今天活过来了,是不是仍有一天要面临分别?”
“马戏当然会散场!”我笑嘻嘻的回答他,“但是我们不会的!就我们这样疯子和傻瓜,除了这些狐朋狗友,还有谁能受得了?”
罗小宗不动了,仰头望着我。
“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天面临分别,估计也得在这里碰面!”我苦恼的望着那条光芒四射的长河,真希望永远都没有到此间报到的一天。
这次罗小宗似乎听懂了,摆着僵硬的四肢,飞快的往前走去。
“小宗!你等等我!要回人间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你有什么急事啊?”我大呼小叫的追上他。
然而罗小宗却不理我,仍疾步而行,跑得比刘翔还快!看来真是归心似箭,要迫不及待的复活了!
“绡绡,绡绡!快醒醒,你怎么睡在了这里?”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在伸手推我。
“嗯?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正摆了个大字,躺在罗小宗家的客厅里。
面前正站着三个人,老爹、老妈还有罗叔叔。
他们都眼眶通红,双目含泪的注视着我,活像是在瞻仰遗容。
“你们这么看我干吗?”我想起方才的经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活动了一下四肢,确信没有什么零件被遗留在死人的世界,才长舒了一口气。
“绡绡,小宗的手术成功了!今早刚刚脱离危险期!”罗叔叔张开双臂,激动得一把把我抱住,身上的肥肉几乎要令我窒息。
“是吗?那太好了!”我想到昨晚的经历,看来偷梁换柱的法术进行得不错,罗小宗已经顺利的摸回了阳间。
窗外夏阳绚丽,绿树招展,有风的影子在阳光中翩然滑过。
人生,即便充满遗憾,却仍有那么一些东西,让我们驻足留恋。
并能为此,重拾起生存的勇气!
两个月之后,我顺利的从大学毕业了。而且毕业论文意外的得到了个“良“,令我的老爹和老妈高兴得几乎一晚没睡。
而且在毕业前夕,我们班终于有了一张标准的集体照。因为罗小宗治好了病,身后追随他的怨鬼也减少了许多,对正常生活已经不能再造成影响。
不过照相的时候,该君头发半秃,表情惶恐,活像是受公安局通缉的在逃犯。结果托罗小宗的福,我们班的照片再次被贴在了公告板上示众,风头远远赶超其他毕业班。
只是这次的批注已经由三年前的“军魂”变成了“越狱!”
看来罗小宗这辈子注定是个风云人物,与那些鬼怪无关,与他脑袋里的那个什么破肿瘤更无关!
所谓不风流,毋宁死,大概就是指他这种人生境界!
“嗨,帅哥!”炎炎夏日之中,我正背着行李打算去公司,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嗔。
“你好!”我朝她摆摆手,打招呼的正是吊在门口的那个女鬼,此时她正双目含情,满怀不舍的望着我。
“你走了我会寂寞的,全校只有你一个人肯跟我打招呼!”女鬼小声啜泣。
“你想开了也下来吧!”我朝她瞥了瞥嘴,“挂再久也破不了吉尼斯记录!”
她脸上泛出羞涩的红晕,吐着舌头,垂首道,“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当是送别,这是我多年来心血的总结啊!”
我望着她亢奋的脸色,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种,她就紫唇轻启,颇为陶醉的唱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的歪脖树上挂了半生,惯见红尘中的碌碌众生。
不过是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
宿舍里爬满小强,食堂里乱飞苍蝇。
挂科我就悲哀,低飞我就算赢。
球场永远爆满,占座需要搏命。
一时花开,一时花落。你问我为什么依旧留恋的回头望?这校园里埋葬了我青春的惆怅!”
真是的,既然是送别,也不唱首欢快的歌!我伸手打了辆车,飞快的往火车站前的办公室赶去。
只是不知为什么,坐在出租车上,我却一遍又一遍回望着身后红墙绿树掩映的校园,心中似是缺了一角,空落落的让人难过。
可能是我来得太早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说好要跟我一起收拾东西的老黄和双魁并没有到。
我们的实习报告已经顺利上交,毕业证已然到手,这个半吊子的公司再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罗小宗他老爹分秒必争,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间办公室租了出去。
明天就有一家新公司进驻,我们必须在今天拿走自己的杂物。
然而我正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收拾东西,门就被一只手轻轻推开了。那只手又白又长,透着温润的光芒。
只见那个许久不见的白衣男人,正站在门边对我微笑。
“你怎么来了?找我是有事情吗?”我急忙扔下杂物,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他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朝我招了招手,似在示意我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要我看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跟上他的脚步,只见他步履轻快,缥缈的身影穿梭在耀眼的阳光之中,转眼就将我带到一扇门前。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伸手扭*门,眼睛里闪烁着狐狸般狡猾的光芒,“如果封印被从内部破坏,就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这个!”
这不是那间仓库?不过自从解决了封印事件,我确实没有再回来过。
那个白衣男人轻轻推开门,只见房间灰尘满布,原本画在地上的巨大咒符也被人清洗干净,照旧堆满破烂桌椅。
我在屋中环顾一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在上面啊!天花板上!”他朝我笑了一下,往上指了指。
我仰头望去,只见墙皮迸裂的天棚之上,正画着一个黑色的巨大圆圈,与昔日那个封印一模一样。
不过此时它已经没有丝毫狰狞恐怖的感觉,而且圆圈中央赫然横亘着一条扭曲的黑蛇。
它似乎极其痛苦,在龙飞凤舞的咒符的压制下,艰难的吐着血红的信子!
很好!这真是再好不过!
我摸着下巴,望着头顶这幅绝妙而生动的形象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毫不犹豫的走到门外,紧紧关上了大门。
明天我就要叫个工人过来,把这道门紧紧封死,不给他任何再出来造孽的机会。
回想我跟他周旋的几年,真是字字血泪,句句辛酸!
从今而后,那些恐怖而狰狞的过往,那些惊险诡谲的事件。终于变做回忆,永存于流逝的时光深处,不复重来!
回忆(完)
The end of the night
夜的完结
尾声
后来我才从那个白衣男人的嘴里得知,原来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罗小宗就因极度自卑,跟那个黑衣变态联系上了。
因为罗叔叔是个外行人,五年前虽然抢救出了罗小宗吓得自闭的灵魂,却并不完全,一不小心把理智留在了他恐惧的记忆深处。
而他就利用了罗小宗想要变聪明的弱点,逐渐操纵了他。即便本体被封印,仍能通过泄漏的一缕幽魂操纵傀儡的行动。
毕业一年,大家各奔东西。
迫于现实的压力,老黄不得不洒泪挥别了心爱的篮球,跑到了一家外贸公司做销售。该君充分发挥了优秀的自然资源,别人是以指叩门,他是用拳头砸门,几乎每天都在进行着强买强卖的勾当,营业额居然极其可观。
而双魁则跑到一家高级的写字楼里做行政,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狩猎目标由学校里的富学生变做公司里的富老板。可惜由于大脑容积不够,兼杀意太盛。她在水土肥沃,猎物满地乱跑的宝地蹲守了一年仍一无所获。
分子则顺利留在了那所建筑公司,每天跟在那个视力等同于盲人的杜总工程师身后忙来忙去,可惜业务水平不见提高,近视的度数却以追星赶月的速度不断升级。
而包公一向并非凡品,注定不能寂寂于世。就在我四处奔波找工作的时候,他翻手成云,覆手成雨,已然又弄垮了一个公司。
“哎呀,少奶奶,我们都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吧!”夜幕降临,在市中心的一个小酒馆里,我跟老黄叫了几盘菜,一起把酒言欢。
“是啊,听说你业绩不错啊!现在还打篮球吗?”我在众多的菜码里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爱吃的鸡,伸手把那盘菜牢牢护在自己面前。
“呜呜呜,哥们我天天忙得要死,休息的时间连睡觉都不够!哪还有时间打篮球啊?”老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现在回想过去真是幸福啊,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哎呀,别郁闷啦!”我拍着老黄的肩膀,尽力替他开解,“其实任何的烦恼,不过是茶壶里的宇宙!”
“少奶奶,你真是没白工作一年,好像比以前正常多了!”这个该死的禽兽,枉我如此苦口婆心,他却反咬我一口,我哪点不正常?
可是还没等我发作,手机就聒噪的响了起来。
“喂?找哪位?”我清了一下嗓子,尽量保持平静。然而对方却并不说话,听筒中传来车辆来往的嘈杂声。
“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真是无聊至极,多半又是打错的电话。
“绡绡,是我……”对面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这个声音如此耳熟,我想了半天,突然激动的大喊,“是罗小宗吗?你回来啦?病治得怎么样了!”
“我昨天就回来了!但是太忙了,就没有找你们!”罗小宗虽然成功保命,可是术后却仍有后遗症,为了尽快康复,一毕业罗叔叔就把他送到国外继续治疗去了!
“我跟老黄在下馆子呢,你快点吧!”
罗小宗答应了一声,二话没说,飞快的挂断了电话。而老黄不愧是社交人才,已经忙不迭的联系分子跟双魁。
“嘿嘿嘿,多两个女生,吃起饭热闹吗!”老黄一边嘿嘿坏笑,一边拨通电话,一看就是又打算宰罗小宗这只肥羊!
果然,他刚刚挂完电话,就拼命说这家餐馆的环境不好啊,菜太难吃啊,双魁来了一定会发飙之类的话,连拖带拽的把我拉到了马路上。
“你想吃好的就直说!我那盘鸡还没吃完呢!”我愤怒的抱怨。
“少奶奶,等会儿保证你能吃到更好的!”老黄信誓旦旦的拍胸脯,活像买单的人是他。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凉爽的风轻轻拂过,让人说不出的受用。
我站在街头,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心中竟隐约涌起一丝惆怅。
一生在尘土,半世走阡陌。
似乎只是一转眼,时光就已经将我远远抛到了后面,那些年少无知的往事,早已随风飞逝。
“陈子绡!你在看哪里呢?”我正在发愣,耳边就响起一声怒吼,这个声音对我来说不啻于地狱魔音,不由被吓得一抖。
只见双魁正双手叉腰,做鲁迅笔下的圆规状站在路边,目光灼灼,气势凌人。
“居然连我这样的美女也看不到,你的眼睛是玻璃珠子做的吗?”
“我错啦!刚才不是在想事情吗!”我知道深知此女的厉害,急忙连连告饶。
“总算找到你们了,多转了好几个圈!”只见一个女生跌跌撞撞的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一副硕大的眼镜,反射着纷乱的霓虹,万家灯火。
人未到,光已至!
“分子!好久不见啦!”眼好不容易来了解围的人,我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抓住分子的手一顿猛摇。
“是老黄吗?”分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得缩水了两号?”
我立刻无语凝噎,以手拭泪,多日不见,分子的近视水平又更上一层楼。
然而我们就在站在街边寒暄叙旧,双魁搔首弄姿,老黄抱怨肚饿,分子忙着认人的时候,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欢快的呼唤。
“绡绡——”那个人气质阴森,脸色苍白,正挥舞着双手,朝我们狂奔而来。
在车水马龙之中,只见他身后黑雾重重,万鬼狂奔,只跑了十几步,就造成了三辆车的追尾事故。
“我回来啦——”罗小宗目光炯炯,面带微笑,以百米的速度向我们接近。
“少奶奶,是不是我太久没有见罗小宗了?老子怎么觉得他比以前还吓人?”老黄虽然看不到罗小宗身后的鬼影,但是本能敏锐,已然意识到了危险。
而分子和双魁则吓得抱成一团,两股战战。
老天爷!他真的治好病了吗?怎么身后的鬼越来越多?不但有那个穿红裙子的纸牌高手,黑雾中隐约还夹杂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鬼,足以组成一个联合国战队。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对这种险恶处境,我还能怎样呢?
于是我二话没说,掉头撒腿就跑。
“哇!等等我们啊!”、“太可怕啦!”、“少奶奶,你不够意思,给我站住!”双魁、分子还有老黄也紧追上我的脚步,大呼小叫的逃命。
“你们等等我啊!为什么要跑?”罗小宗却全然不知所以,凭着一股傻子特有的执着,在我们身后紧追不放。
于是我们这奇怪的一行人,就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大呼小叫的跑出繁华的商业区。
越跑越远,尖叫中夹着着欢笑,跑到了灯火阑珊之处,跑到了岁月的尽头。
在生命中的这个夜晚,
我奔向广袤无边的未来。
岁月流逝,
青春绽放。
是谁在风中吟唱着遥远的歌谣?
是谁在流年中寻觅着年少的梦想?
沧海桑田,
一笑琅然。
当时光褪去红颜,我仍与你,并肩站在最初相识的老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