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问题搅和在了一起,却得不到答案。女孩最后一个早晨的画面消散不见了,她又置身于地下室……将她吞噬的怪物的肚子。作为补偿,那种昏昏沉沉的惬意感觉再次袭来。管他呢,停下思考吧。她闭上眼睛,重新沉入幽暗的海洋。
她甚至没发觉有个阴影正在观察她。
第12章
雪飘了一整晚,安静地落到世上。
“她还活着。”格兰重申了一遍,这句话让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得出这个结论后,常被罗凯狠狠地训了一顿,因为他没有早些得出这个结论。由于第六个女孩的存在,记者招待会还没有召开,但罗凯需要为自己找个托辞,他需要一个替罪羊。
同时,罗凯召集了一群医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专业——让他们回答一个基本的问题。
“一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多久?”
答案并不统一。最乐观的医生认为,如果没有感染,并且通过适当的治疗,她可以撑十天到二十天。最悲观的医生则认为,年纪这样小的女孩经过截肢,生还的希望每过一小时都会迅速减少,而且,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罗凯并不满意,他决定在公开场合还是把贝尔曼定为主要嫌疑犯。尽管格兰相信贝尔曼和女孩失踪案无关,但他不会推翻罗凯的官方说法。这无关真相。罗凯不能失了面子,这会有损督察的形象,也会让公众对他们的行事方法产生疑问。
但格兰相信,贝尔曼是由真正的幕后主脑阿尔伯特以某种方式“挑选”出来的。
阿尔伯特突然又重新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
“他知道贝尔曼是恋童癖者。”当所有人都聚集到会议室后,格兰说,“我们之前低估了他。”
阿尔伯特的形象中被加入了新的元素。当常描述那些找到的胳膊上的伤口时,他们第一次出现了这种直觉,常把凶手对致命一击的精确性定义为“外科水准”。使用药物来降低第六个女孩的血压,证明了这个男人的临床能力。最后,他很可能还让这个女孩活着的事实让人想到他对复苏术和重症治疗方案有相当深入的了解。
“也许他是个医生,或者他曾经是。”格兰思考着。
“我去查一下职业名册,也许他被免职了。”斯特恩马上说。
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是怎么弄到那些让她存活的药物的?”
“问得好,鲍里斯。我们检查一下私人药店和医院药房,看看有谁买了这些药物。”
“也许他几个月前就买了。”罗莎提醒大家说。
“尤其是抗生素,他要用它来防止感染……还有什么别的?”
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了。现在只要找出女孩在哪儿,活着或是死了。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着米拉。她是专家,是可以咨询的人,能帮助他们达到目标,这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有益。
“我们得想办法和她的家人取得联系。”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直到斯特恩问:“为什么?现在我们相比阿尔伯特是占了优势的:他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什么。”
“你们真的以为一个能预想到所有这些的大脑会预测不到我们的行动?”
“如果我们的假设是正确的,那他就会让她活着,为了我们。”
格兰插进来说,以支持米拉,并引出他的新理论。
“他在指导这场游戏,女孩是最后的奖品。这是一场比赛,比谁更狡猾。”
“那么他不会杀了她吗?”鲍里斯问。
“杀她的不会是他,而是我们。”
这一观点很难被消化。
“如果我们花太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她,那么女孩就会死去。如果我们激怒他,那么女孩就会死去。如果我们不遵守规则,那么女孩就会死去。”
“规则?什么规则?”罗莎不安地问道。
“由他制定的那些规则,可惜我们不知道。他的大脑所经过的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模糊的,对于他来说却非常清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每个行动都可以理解成违反比赛规则。”
斯特恩点了点头,“所以,直接寻找第六个女孩的家人倒是有点儿遵守他游戏规则的意思。”
“是的。”米拉说,“这就是此时阿尔伯特等着我们去做的。他考虑到了,但他确信我们会失败,因为女孩的父母太害怕暴露身份,否则他们早就报警了。他想向我们证明,他的控制力比我们任何尝试都更有力。同时,他试图在他们眼前晃悠,以这个故事里‘英雄’的身份,就好像他在对他们说:‘只有我才能救你们的女儿,你们只能靠我……’你们知道这需要克服多大的心理压力吗?如果我们能说服这对夫妇让他们联系我们,我们就能赢得一分,占据优势。”
“直接撞击他的敏感区域很危险。”罗莎反对说,看起来她并不赞成。
“这是我们必须要冒的险。我不觉得会对女孩造成不利。他会惩罚我们,也许会减少我们的时间,他现在不会杀她,因为他要完整地向我们展示他的作品。”
格兰觉得这真的很不寻常,米拉到底是如何如此迅速地把握住调查线索的呢?她能精确地刻画出行动路线。
这时,罗凯认为他听够了,于是决定插话:“我们就按照瓦斯克兹警官的提议去做。我们对外宣布第六个女孩的存在,同时,我们公开寻找她的家人。老天爷啊!我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有胆有识!我受够了被动等待事情发生,就好像这个怪物真的可以左右一切。”
听到上司的新决定,有人暗暗吃了一惊。格兰没有。罗凯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如果警察找不到女孩,那是因为女孩的父母不相信警方,躲在暗处不出现。
不管怎样,他的话里暗示着:是时候要把案件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你们听到那帮庸医说的了,是吗?第六个孩子最多只能活十天!”罗凯朝队员们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然后严肃地说,“我决定了,重启研究室。”
晚餐时分,电视新闻按时播出,一张明星脸出现在屏幕中。他们专门挑选了这位演员来发布寻人启事,希望找到第六个女孩的父母。这张脸家喻户晓,又能为这个故事注入一定的感情。这个点子显然是罗凯想出来的。米拉觉得很棒:它能防止某些不怀好意或者撒谎成瘾的人拨打屏幕上的电话号码。
早晚电视观众会知道第六个女孩仍活着,他们既会感到毛骨悚然又会觉得充满希望。他们又启用了“研究室”。
这是位于市中心附近一幢无名大楼第四层的一个公寓。这个建筑里最多的就是联邦警察局的分支机构,特别是行政处和会计处,还有纸质档案馆,已经过时的纸质文件还没有输入新的电子数据库。
米拉跨进门时,马上想到这个地方就是连环杀手被捕获的地方。没有发生在真实的世界里,而是在里面,在那些墙里。
斯特恩拎着妻子为他准备的棕色仿皮包,为其他人领路。鲍里斯的肩上背着背包。然后是罗莎,最后是米拉。
穿过装甲门,迎面就是一个覆盖着防弹玻璃的岗亭,那里曾经住着看守的警卫。里面有一个显示屏,两把旋转椅和一个空的武器架。第二扇带电网的安全门,把前厅和楼里的其他地方隔离开来。这扇门曾经需要警卫操作,但现在是敞开的。
米拉注意到了潮湿的霉味和空调装置鼓风口不停的嗡嗡声。睡在这里并非易事,她应该带些耳塞来。
一条长长的走廊把公寓分成了两块。墙上贴着以前案子的纸和照片。
一张女孩的脸,年轻而漂亮。
从其他人相互交流的眼神里,米拉知道了这个案子并没有以最完美的方式解决,他们很可能再也没有迈进过这里一步。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向她解释什么。只有鲍里斯憋不住:“该死的,他们起码该把这些照片从墙上摘下来!”
房间里摆放着陈旧的办公用品,能够引起人联想的七拼八凑的橱柜和边柜。厨房里,用作餐桌的是一张写字台。冰箱用的还是对臭氧层有危害的非环保冰箱。有人替它除过霜,然后没关冰箱的门,但他们没除掉菜留下的残渣。里面有一个共用的大厅,一对沙发,一个电视机以及一个用来连接笔记本和外设的装置。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台咖啡机。脏兮兮的烟灰缸和各种垃圾到处都是,特别是一个著名快餐连锁店的纸杯。卫生间只有一个,很小而且有难闻的气味。淋浴旁边有一个卡片盒,上面放着液体肥皂瓶和用了一半的洗发露,还有一个里面有五卷卫生纸的纸盒。两个关着门的房间是留给调查员的。
公寓的尽头是客房,里面有三张双层床和两张靠墙的折叠床,还有一张可供所有床使用的椅子,可以用来放行李或私人物品。他们将住在一起。
鲍里斯是唯一一个睡在双层床上铺的。
客房的第二张折叠床上,格兰的东西已经放在了上面。他在主厅里等着大家,那个地方被鲍里斯突发奇想地称为“思考室”。
他们安静地走了进去,发现格兰背对着他们,正在黑板上写:对复苏术和重症治疗方案有深入了解的人,很可能是医生。
墙上贴着五个女孩的照片,以及“胳膊坟场”和贝尔曼汽车的快照,还有所有与这个案子有关的报告的复印件。在角落里的一个盒子里,米拉认出了那个年轻而漂亮女孩的脸,教授大概把它从墙上拿了下来,给新的照片腾出位子。
房间中间,五张椅子摆成了一圈。
这就是思考室。
格兰注意到米拉的目光投向了光秃秃的房间,于是马上解释说:“它可以让我们集中精神,我们需要专注于那些我们已经获得的资料。”
“好极了。”米拉说,“那我们要做什么?”
格兰拍了拍手,指着黑板,黑板上已经开始写上了连环杀手的一些特点。“我们要了解阿尔伯特的性格。这样我们就会渐渐发现有关他的新细节,我们从这里开始记录……你想到连环杀手脑子里想的东西了吗?试着像他们那样去思考了吗?”
“是的,当然。”
“好吧,忘了这话:这是蠢话。不管用的。我们的阿尔伯特自有其行事准则,这是完全依据他的心理构建起来的,是他多年的经验、创伤或臆想累积的结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想象他的行为,但我们可以努力去理解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们要一路回溯,走进他的内心。”
但米拉觉得,贝尔曼之后,杀手的线索就中断了。
“我们需要找到另一具尸体。”
“我也这么想,斯特恩。目前还缺了点儿什么,你觉得呢?”
“是什么?”鲍里斯问,他像其他人一样,还没明白过来格兰说这些是想表明什么。但格兰并不想给出简单直接的回答,他更喜欢把他们引到推理的某一个点,让他们自己去发现后面的东西。
“连环杀手是在符号世界里行动的。他在迈出令人费解的一步时,往往在内心深处已经计划了很多年,只是现在才在真实世界里表现出来。被绑架的女孩只是他目标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关于幸福的寻求。”米拉补充说。
格兰看了看她,然后说道:“完全正确。阿尔伯特正在寻找一种满足,一种不仅是为了获得回报,而尤其是为了回报什么。他的本性让他容易冲动,而他只是在顺从它。他用他的行为来试图告诉我们什么……”
这就是缺少的一环。少了一个征象。某个能把他们引入阿尔伯特内心世界的东西。
罗莎接过了话:“在第一具女孩的尸体上没有任何痕迹。”
“也许是因为我们没能读懂他的标记。”格兰说,“我们很可能还没有十分了解他。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我们要重塑他的形象……”
五个阶段——指的是作案手法,这在犯罪学的手册上用来确定连环杀手的行为,区分为一个个确切的时间段,用以逐个分析。
假设连环杀手并不是一出生就那样,而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和所受刺激被动地积累了杀手的个性,然后导致暴力。
这个过程的第一阶段就是“幻想”。
“在试图把它变成现实之前,他们渴望的东西会长时间地停留在想象中。”格兰说,“我们知道一个连环杀手的内心世界里充满了刺激和压力,当这种内在性再也无法承受时,由想象到行动的过渡就不可避免。想象中的内心生活最后会在现实中爆发。这时,连环杀手就开始按照他的幻想塑造周围的现实。”
第二个阶段是“组织”或“规划”。当幻想成熟,过渡到执行阶段时,他就不可避免地要挑选受害者。
第三阶段是设计“陷阱”。
“受害者是如何上钩的?阿尔伯特绑架她们之前进行了怎样的乔装?”
“黛比,在学校外。安奈可,在她骑山地车历险的树林里。”
“萨比娜是在旋转木马上被抓走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斯特恩说。
“但每个人看的都只是自己的孩子。”罗莎有点儿酸溜溜地补充说,“人们并不在意其他的孩子,这是事实。”
“不管怎么说,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了女孩。这狗娘养的,身手真灵活!”
格兰示意大家冷静,他不希望已经升腾起来的怒火占了上风。
“前两人,他是在偏远地方绑架的。这是一种常规的反复操练。当他更有信心了,她掳走了萨比娜。”
“他大庭广众下掳走了萨比娜,就像是完成了某个挑战。”
“我们不要忘了,当时还没有人在寻找他。萨比娜失踪后,这几起案子才被联系到了一起,市民中才开始产生了恐惧……”
“是的,但事实上,阿尔伯特在孩子父母眼前成功地掳走了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她凭空消失了,就像是一场魔术游戏。我并不确定,正如罗莎说的那样,那里的人是否没有在意……不,他也同样欺骗了那里的人。”
“斯特恩说得很好,这一点正是我们要研究的。”格兰说,“阿尔伯特是如何做到的呢?”
“我知道了,他让自己隐形了!”鲍里斯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露出了转瞬即逝的窃笑。但对于格兰来说,这也有事实基础。
“这告诉我们他可能长得很大众,他有出色的乔装能力。他把自己乔装成一位父亲的形象,然后把萨比娜从旋转木马上带走。这一切需要多久?四秒钟?”
“然后,他迅速逃跑,混入人群中。”
“女孩难道没哭吗?她没有反抗吗?”鲍里斯怀疑地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很多七岁的孩子会在旋转木马上撒娇吗?”米拉提醒他。
“就算她哭了,在别人眼里也只是极其正常的一幕。”格兰说着,重新回到了主线,“然后轮到了梅丽莎……”
“当时,大家的警惕性已经很高了,并且设了戒严,但她还是想偷偷地去保龄球馆和她的朋友们会合。”
斯特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墙上的一张照片前,梅丽莎在微笑。这张照片是从学校的年刊上取下来的。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记者,但她再也无法实现了。
“阿尔伯特一直在等她。那个浑蛋……”
米拉看了他一眼,发现特派员斯特恩似乎被他自己的话弄得心烦意乱了。
“但卡罗琳是在床上被掳走的,在她自己的家。”
“一切都计算好了……”
格兰走到黑板边,拿起粉笔迅速写了几个要点。
“对于前两个女孩,他只是单纯地让她们失踪了。他把事情设计成这样,是因为每天都会有十几个孩子离家出走,也许是考试考砸了,也许是和父母吵架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把这两起失踪案联系起来了……第三个应该是很明确的绑架,这样便引起了大家的警惕……到第四个时,他早就知道梅丽莎会忍不住跑出去和她的同学一起庆祝……最后,对于第五个,他应该花了很长时间研究该家庭的地理位置和习惯,让自己有机会潜入他们家……我们能推断出什么?”
“这是复杂的陷阱。他直接瞄准的不是那些受害者,而是他们的看护人。”米拉说,“他不需要在女孩们面前装模作样以获得她们的信任,他强制地带走了她们,就是这样。”
格兰写完后,说出了第四阶段:“凶杀”阶段。
“连环杀手每次进行重复凶杀时都会有‘固定的习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完善这种习惯,但大体上不会改变。这是他的标志。每个习惯都会伴随一个特殊的象征性符号。”
“目前,我们有六条胳膊和一具尸体。凶手通过截肢杀害了她们,除了一个女孩之外,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罗莎补充说。
鲍里斯拿出了尸检报告,说:“常说凶手在掳走这些女孩后立即就杀死了她们。”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斯特恩问。
“他并不在乎这些女孩,因此他没有必要让她们活着。”
“他没有把她们当做人看。”米拉插话说,“对于阿尔伯特来说,她们只是物品。”
最后一个阶段是“处理后事”。
“先是‘胳膊坟场’,然后,阿尔伯特把一具尸体放在了汽车后备厢里。他是在给我们发送什么信息吗?”格兰看着在场的各位,问道。
斯特恩说:“他喜欢挑战我们,喜欢制造轰动的效果。但今天报纸头版报道的全都只是贝尔曼。我觉得他想和别人一起分享他的光荣。他选择恋童癖者不是为了报复,应该有别的原因……”
“我个人还发现有个奇怪的地方……”格兰一边说,一边回想起尸体解剖的场景,“他清洗并重新整理了黛比的尸体,给她穿上了平时穿的衣服。”
为了贝尔曼,他要把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米拉心想。
“我们不知道他是否对所有女孩都这么干,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杀人仪式的一部分。但奇怪的是……”
格兰所说的奇怪,尽管米拉不是连环杀人犯专家,也心知肚明,连环杀手通常会保留受害人某样东西。一个护身符,或者一个纪念物,可以让他回想起杀人的经历。
拥有物件对于连环杀手而言意味着拥有那个人。
“他没从黛比·格尔丹那里拿走任何东西。”
格兰刚说完这句话,米拉就想起了黛比手镯上的钥匙,它能打开一个铁盒,米拉本来以为,小姑娘是用它来保存日记本的。
“该死!”她情不自禁地骂出了声。
她又一次成了众人注意的焦点。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的,或者……”
米拉抬眼看了看格兰,说道:“在黛比的学校宿舍,我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白色铁皮盒子。我本以为里面会有她的日记本,但没有。”
“所以呢?”罗莎自负地问道。
“盒子被锁起来了。钥匙就在黛比的手腕上,因此,很自然让人觉得只有她才能打开这个盒子,所以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日记本……但我错了,日记本就应该放在那里面!”
鲍里斯突然站了起来,“原来是在那里的!那个浑蛋去了女孩的房间!”
“他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呢?”罗莎提出了异议,她并不觉得米拉说得有理。
“因为他一直在冒险,而冒险让他兴奋。”格兰解释说。
“但还有另一个原因。”米拉补充说,她越来越相信这个理论了,“我发现墙上的照片不见了。上面很可能是黛比和第六个女孩。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让我们知道她是谁!”
“因此,他把日记本也带走了……而且重新锁上了盒子……为什么?”斯特恩坐不住了。
但对于鲍里斯,一切已经一目了然了。“你还没懂吗?日记本不见了,但盒子是锁着的,而钥匙一直在黛比的手腕上……这就是告诉我们:‘只有我能拿到它!’”
“为什么他想让我们知道这一点呢?”
“因为他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留给我们的什么!”
那个他们正在寻找的“标记”。
思考室又一次得出了积极的结果,证明了格兰的这种归纳法非常有效。
然后,格兰对米拉说:“你去过那里,房间里有什么吗?”
她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但她没能想起任何引起她注意的东西。
“但一定有!”格兰逼问她,“我们不会错的。”
“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翻过了,没有发现任何能引起我注意的东西。”
“应该是很明显的东西,你不可能会注意不到!”
可米拉什么也记不起来。于是,斯特恩决定让所有人都回到那个地方,更仔细地巡查一遍。鲍里斯拿起电话打给校方,告知他们的到来,罗莎通知克莱普尽快和他们会合,采集指纹。
这时,米拉突然想到了什么。
“没用的。”她说,她肯定它在不久前已经遗失了,“不管是什么东西,现在都不会在那个房间里了。”
当他们到达学校时,黛比的同学在大厅里排成了一队,这种情形通常只有在点名或正式颁发毕业证书时才会出现。墙上镶着红木嵌板。老师们严肃的面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个场景,几年来让学校声名远播的正是他们,他们脸上毫不动容的表情囚禁住了自己。
说话的是米拉。她试图表现得更亲切一些,因为那些女孩们吓坏了。校长已经保证过所有人都不会受罚。但从她们脸上蔓延的恐惧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她们并不十分相信这个保证。
“我们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在黛比死后去过她的房间。我肯定你们进去是想保留一些与你们那个悲惨失踪的朋友相关的回忆。”
米拉说话的时候,目光与一个女学生碰撞在一起,她就是那个在卫生间里吓她一跳的、手里捧着一堆东西的女孩。如果没有发生那个小意外,她绝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做这些。
罗莎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观察着米拉,她确定不会有什么结果。鲍里斯和斯特恩都相信她,而格兰只是在等待。
“我并不想审讯你们,我知道你们对黛比是非常有感情的。因此,我要你们把那些东西再搬到这里,现在就去。”
米拉等待着,估量着给所有人思考的时间。沉默是说服他人最好的工具,她知道对于她们来说,每一秒都会变得越加沉重。她发现几个女孩互相使着眼色。没有人想第一个站出来,这很正常。然后,她们中有几个打手势一致同意从队伍里站出来,她们几乎是同时这样做的。其他五个女孩也同样这么做了。余下的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米拉又等了一分钟,观察着她们的脸,试图寻找出某个逃脱的,但她没有找到。她希望或许需要负责的人真的只有那七个。
“好,其他人可以走了。”
女孩们毫不耽搁地匆匆离开了。米拉转过身面对同事,她的目光与格兰相交,而格兰却面无表情。他突然做了个让她措手不及的动作——眨眼。她想笑,但忍住了,因为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她身上。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七个女孩回到了大厅。她们一个比一个拿得多。她们把东西放在长桌子上,那里通常是穿长袍的老师在举行仪式时才用的。然后,她们等着米拉和其他人检查。
这些东西里最多的是衣服、首饰和一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比如玩偶和长毛绒玩具,还有一个玫瑰色的MP3,一副太阳镜,几瓶香水,几袋浴盐,一个七星瓢虫形状的匣子,黛比的红帽子和一个游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