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他平静地自言自语。“非常好,我能跟你说点对你有用的信息,非常有用,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但是维里迪先生早就走远了。
当老人穿过大厅时,伯顿小姐正好在下楼梯,还没从最近的遭遇中恢复过来。他微笑向她致意。
“伯顿小姐,你有空和我聊聊吗?”
“呃,先生……”他看起来有点不安。“快到午餐时间了但是餐桌还没有布置好。”
“我想弗雷默小姐能够理解这一小会儿,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拉起她的胳膊,穿过休息室来到花园里。杰克逊督察还在他桌子前,当他们经过时,他看上去十分惊讶,但是眼神很专注。
花园里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空气里充满着强烈的薄荷气味。在花园尽头,门附近通向一个长椅,有一个水池,站在水池边他们看到细长云彩的倒影在水里缓缓移动,就想一个棉花做的标枪。
“好美啊,”爱丽丝说。看着银色的鱼儿在水里懒洋洋地游来游去。“它们就像树丛间游来游去。”
“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维里迪问。
她冷冷地看着他。
“告诉你?但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什么也没告诉我,”他谦逊地说。“没有任何重要的信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把你带过来,远离警察和交叉询问的气氛。你明白,我想知道的更多。”
她快速地瞥了他一下。
“警察不相信我,对吧?”
“他们对你深信不疑,”维里迪说。
“但是接受这个相当不可思议的故事确实很难,对吧?”
“恐怕如此,几乎和你是一个女佣一样不可思议。”
“难道我已经留下这么多破绽了?”她突然看上去疲倦而沮丧,然后她有点生气地低下头。“这没用!就算你和我站在一边,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以前那些!”
“亲爱的,你看,这不是站在哪边的问题。我需要事实真相。如果你还执拗地表现的像一个神秘少女——而且表现的还相当不成功——那么你只能尽吞后果。兰布拉督察的看法是,你被卷入了某个交易中,但是这次他罕见的错了。”
她沉默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无比柔软而面色依旧僵硬。可见如果想的话,她就可以变得冷酷无情。
“告诉我,”他说。
“能说的不多。”
“就说一下关于马克斯韦尔的。”
维里迪等着她张口。似乎所有的昆虫都停止了喧闹,他意识到在兰布拉淋浴回来前时间不多了——到那时他处心积虑创造的气氛就会即刻消失殆尽。
“我以为我能做到,”她说。“我曾经以为我能从过往的梦魇中逃离,然后开始一个新生活。”
“什么往事?我只关注那些我必须了解的细节。”
“例如?”
她的声音有一丝怀疑的含义。
“你有权利保有怀疑,”他严肃地说,“我应该说,事实上,我明白你的感受。”
“听上去我要被逮捕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了!”
维里迪惋惜地看着她。“几乎如此了,”他说。
如果他以为她会给出什么讥讽,那他真是大错特错。她越过他看着花园的远处,嘴唇轻微颤动,拳头紧紧握住。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个问题。
“当他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哪工作?”
“在事务所,我——我真是个笨蛋。”
“当然,否则他也不会对你感兴趣了。”
“我现在知道了,”她再次转向他。“但是那时候完全不知道,,他说他只是想帮助我——然后我就相信了,我做了那件事……”
“什么?”
“为了我爸爸,你知道的,我是他唯一的依靠,他老婆很早就死了,而他变得穷困潦倒……”
“你偷东西了?”
她点点头,震惊于他的迟钝。
“相当大的一笔钱。当他帮我在他朋友那找到一个工作的时候,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那是个好工作——几乎是八镑一周的工资。可是我不知道他——那个‘朋友’也是受马克斯韦尔先生所迫才雇佣我的。你知道的,马克斯韦尔先生也握有他的一些把柄,而且——”
“没必要解释这些,我知道马克斯韦尔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你之前认识他?”她快速地问道。
“我从没有见过他,我也一点也不希望见过他。”
“他是一个可怕的人,他有——他做什么都是毫无动机的,我曾经在想他是不是因为很多年前的某件事情在报复他所认识的所有人。”
“你对他很了解吗?”
他急切的语气让她一下停了下来,一个蜻蜓快速地掠过池塘水面,然后她点了点头。
“我了解,你认识他多久了?”
“几个月,直到我认识了特德。”
“特德?”
“特德·维尼基,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好的一个人,最好心的,哦!最好心的一个人——”
“那他知道马克斯韦尔吗?”
“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
“那可不太明智。”
“我现在知道了,但是那时候——马克斯韦尔总是在我周围,他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你难道不明白吗,他随时可以把我的事告诉警察,每当我想离开他的时候,他就恐吓我!”
“难道不值得冒险试试吗?”
“和特德?可能吧,但那时我很害怕——我不敢,那几个月我都生活在惊吓中,当然特德不理解我的行为——为什么总是迟迟不和他坦露心迹……那真是可怕……”
维里迪先生深表同情地抱了抱她。
“但是最后你还是和他说了?”
“是的,最后。”
“那是什么时候?”
“当我再也不能忍受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乎后果了,然后我就来了这里——”
“来到阿莫尼斯提?”
“是的,特德现在就住在这里,我来这里是下定了决心要重新开始,我去见了特德,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真是不堪回首的事情,但我还是做了,我和他说了每件事。”
维里迪又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欣喜而解脱的神情,这令他再一次感到害怕。“她能轻松的下决心杀人,就像我往池塘里扔一个鹅卵石那么简单,”他反思,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样的女士会受到这种刺激,而被逼入危如累卵的境地?
“他说了什么?”他大声地问。
“当然他非常愤怒。”
“你也告诉了他你曾经偷过钱?”
“我说了,我不再害怕,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然后呢?”
“他想立刻去伦敦找马克斯韦尔,如果他真的去了,我想他会当场杀了马克斯韦尔,最后我想他只是写了封信过去。”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马克斯韦尔过来找你了?”
“是的,我敢保证特德和我都再也不想见到他,我在这有个工作,然后我写了封信告诉他我绝对不会再回去,我让他想做什么做什么,这就是我说的!”
“在信里你写上了你现在的地址?”
“是的,我故意的,我想让他知道我在哪,让他知道我和特德一起生活在这里,而且再也不受他控制了。”
“不受他控制?”维里迪的蓝色眼睛锐利地看着她。“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后你每天服侍他吃饭的说法?”
她一下激动起来。
“我需要时间思考,只需要一句话他就能摧毁我在这里的所有生活——而且你没发现吗,这里就是特德的家,这里是他希望定居——而我希望生活的地方。”
“所以你花时间‘和他理论’?”
爱丽丝看上去不能理解他的讽刺。
“我的意思是你和他交涉了?坎宁安听到在谋杀案之前的一个晚上你和他在谈话,听上去很像在争吵,”他说。
“那个人——他就是个骗子!”
“不管这些,你确实这样做了?”
“是的,我去找他交涉是希望他能离我远点,放我一条生路。”
“他同意了?”
“没有,他说他永远不会放我走——永远!”想到那段回忆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从未像那次那么恨他!我真想杀了他而且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可以!我不在乎谁知道这事!”
“但是事实上你做了什么?”
“我从旅馆跑出来,去了特德家,我告诉马克斯韦尔又来了,又一次骚扰我!”
“之前他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我和特德说了之前四天发生的所有事——他是怎样故意让我送饭去他房间,然后在他房间……”
“然后发生了什么?”
爱丽丝·伯顿僵硬地站在花园里,她的眼睛无力地闭上,而拳头紧紧地握住。
“我都快疯了——从来没有那么气愤!我想让特德杀了他——是的,杀了他——就那天晚上——在我面前!特德让我先回旅馆。”
“然后呢?”
一阵沉默,酷热中昆虫在发出各种声响;长茎的花有点萎靡不振;猛烈的阳光简直令人一阵燥热。维里迪先生转过头看到苍白面庞的弗雷默小姐在一楼的窗户后看着他们。
“然后呢?”他重复道。
伯顿小姐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常态。
“他告诉我不要做傻事,”她谨慎地说,“然后把我送回了家。”
“这些是事实?”
“是的。”
“所以他和马克斯韦尔从来没见过?”
“不——后来。”
“你什么意思?”
她看到了弗雷默小姐在窗户后面,身体有点微微发颤。
“我现在必须进去了……”
“他们后来见过吗?”维里迪明确地问。
“是的,但是特德当时并不知道。”
他们在一动不动的女经理充满不友好的眼神注视下往屋里走。
“恐怕我还是不能理解。”
“你知道,马克斯韦尔在夜里出去的时候总是用的假名,他曾经叫过一辆出租车三次,带他去某个地方。”
“我知道这事,可是特德?”
“他是个司机,他有几辆出租车。”
“我明白了,但是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
“哦,我确定马克斯韦尔知道特德是谁,可能这就是他喜欢在夜里外出的主要原因,我想他就是喜欢那种坐在后座让特德带他四处转的感觉,而特德却不知道他是谁,这就是他的作风。”
“你确定特德不知道?”
“非常确定,他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直到周二晚上。”
“是你告诉他的?”
“是的。”
“我知道了,”维里迪说,侧身让她先进屋。“直到谋杀发生前几个小时他才知道。”


第八章
她猛然转过身,突然意识到刚才她说了什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天晚上马克斯韦尔没有坐他的车——我发誓他没有!”
在休息室里杰克逊依旧坐在桌前,旁边站了一位小个子的牧师。
“这是这里的牧师,”杰克逊说。“似乎他有话对我们说。”
“是的,”那个小个子男人说道,手臂放在胸前交叉然后身体前后摆动,就像一个女佣。“很抱歉现在才来说出事实,但是我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的。”
“你可以等兰布拉督察来了再说,”维里迪说。“现在真是太热了,不适合在这说话。”
他看着牧师的蓝眼睛闪现着一丝厌恶,维里迪对于当代教会的讨厌是众所周知的;用他的话来说——“一帮一事无成的家伙”——他毫不掩饰他的轻蔑。
牧师又开始前后摆动身体:还低着头,看上去就像是以头为轴心在摆动。“我的名字叫罗伯森,”他说。
“这位是维里迪先生。”杰克逊说。
“哦!”
那个小个子男人似乎很高兴认识他,脸上浮现的客套的笑容开始激怒了侦探。
“你吃午饭了吗?”他问道。
“呃,不用了,事实上,还没有。”
“那你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他转身对等在身后的爱丽丝说。“请在这安排四个位置,伯顿小姐,这位牧师会和我们一起吃午餐。”然后他转向罗伯森先生。“我想三镑六便士一顿饭你不会负担不起吧?”
“当然不会,不过我想家里可能有更合我胃口的饭在等着我。”
“没事,你可以晚上再回去吃你那顿饭,我告诉你你可以在这里吃到在这片海域里最美味的虾。”
牧师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
“哦,天呐——恐怕我对虾过敏。”
“哼!”维里迪大声地说,“所谓过敏,不过是现代人标榜个性的一种方式!”
幸好这时候兰布拉从花园走了进来。
午餐的时候,维里迪又重述了他那一套对于古代政权衰落的分析——不过这次是对着一个牧师说的。罗伯森先生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嫌疑犯一样在被审问。
“在你的教区你肯定有许多礼拜者吧?”老人问。
“不,唉!”牧师说,似乎还带着口音,“我的教区其实很小。”
“我想,可能是这样,不过在当年玫瑰战争期间,人们可虔诚的多了——牧师当时也更有影响力。你觉得如果住在那个时代怎么样?”
“你忘了,”牧师似乎鼓足了勇气在说,“如果在那时候我就会变成一个罗马天主教徒。”
“那这种改变冒犯到你了吗?”
“当然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时代不同了,人们会认清你们的面目——同时你们也会了解大众的想法。那个时代的道德水平和现在的一样低(或者说高):唯一的不同是当年人们会在你们的教区和教堂花上许多钱,而现在,对他们来说,你们的存在就和弗雷默小姐的这个旅馆一样了。我真为你们感到抱歉。”
“为我感到抱歉?”罗伯森先生局促地笑了笑。
兰布拉和杰克逊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当然我为你感到抱歉,在旧时代你被期待在布道台上恩泽万物,你并不是被拘禁其中,控制住那心魔并且将其送回到罪恶之都巴比伦是你的工作。”
“这,维里迪先生——”
“而现在,”老人无情地说。“我们都被告知英国人的家园就是所居住的堡垒——因此可以充分考虑到保护自身隐私毫无意义。如果有一天所有的受人尊敬的英国人都住在城堡之中,你将再也找不到人声明如此愚蠢的事情。”
罗伯森带着一种威严的感觉起了身。
“我只能假设你自己是个天主教徒。”他说。
“你完全错了,我亲爱的牧师,”维里迪先生说,吞下了他最后一只虾,降低了声音。“不要以为我在对你的信仰发难,或者是为了摧毁它,对你来说这种东西才有诱·惑力。”
罗伯森先生看上去难以形容的震惊。
“不——你误解我了,我现在指的不是内心之光,而是外界黑暗,内心之光可能可以帮助你——但是对于类似马克斯韦尔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够的。”
“你说谁?”
“之前我说在中世纪你将会更了解他人,他们也会主动让人了解他们,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牧师说。“恐怕我不太明白。”
杰克逊督察咧着嘴在笑。
“这样,你已经是个斗士,牧师——一个神的仆人和一个人民的仆人。你已经为他们而战许多次,不只是和独角兽,还有和滑行的幽灵以及骑着扫帚飞过屋顶的巫婆。你无处不在而且无人不知:你将三位一体的教义和降罪于世人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如果他们责问你,你就用漫天洪水淹没村庄。但是像马克斯韦尔这样的人是不可被救赎的,他已经被神所排除在外——而当你试图拯救他时就会冷静下来发现这一点。”
“你还是相信那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兰布拉说。“我不能理解,你甚至都不认识他。”
“感谢上帝我不认识他!我是个相信有魔鬼的人,牧师:我曾经见过魔鬼的脸,那张脸是黑暗的。在我的一生中我一直在收集各种藏品,但是只有雕像令我疯狂而且我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往往一些原始文明反而更能理解邪恶的真谛。希腊人把邪恶和愚昧弄混;罗马人甚至忽略它。但是制造了不够锋利工具并且利用这工具建造了巨大石像的亚述人——他们理解邪恶。他们的巨人挥舞这鞭子,用巨大的手驱赶着兽群,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撕成两半。腓尼基人通过建造起了摩洛神展现了对邪恶的认识,而且他们甚至可以将婴儿煮食。”
又是一阵沉默,爱丽丝拿来了咖啡。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在吃饭点谈这个?”兰布拉语带不满地问,似乎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维里迪点了一根雪茄,但是并不急于回答。“现在,牧师,”他的朋友继续。“你说你有些事情想和我们说,但是恐怕到现在为止维里迪先生都没有给你什么机会说话,你能现在说说吗?”
但是罗伯森先生太过于不知所措以至于好几分钟都没说话,大概花了两杯咖啡的时间他才平静下来,并且平息了维里迪先生充满挑衅意味的长篇大论。不过,他要说的事十分短而且明白。
在谋杀案发生的那天早上,5:45,他站在他家卧室的床前看着街道尽头。那是一个闷热的夜晚,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当他走到外面呼吸一些凉爽的空气时,一辆车从街道那头开过来,停在了邮局附近。那时候天色已经比较亮了,所以牧师能够认出来有两个人从车里下来。一个是维尼基,另一个是查特旅馆的新住客,根据形容应该是马克斯韦尔。
“他们在很大声的说话,”罗伯森先生说话语速很快,“但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只要你想肯定还是可以的,我敢说,”维里迪不置可否。
“他们明显是故意选在那个地方吵起来的,我想过了一会两个人就开始打了起来。”
“什么叫‘你想’?”
“是这样的,那时候正好我姐姐从她卧室走过来问我在干什么。”
“你是说你从窗前离开了?”
“是的,我得承认我离开了。”
“继续。”
“当我回来的时候,维尼基先生把马克斯韦尔先生扛在肩上。”
“你确定确实是这样?”维里迪问。
“十分确定,他把马克斯韦尔放到汽车前座上,然后上车,开车走人了。”
“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向我们报告?”杰克逊问。
“是这样的,我昨天去了镇里面,今天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发生了谋杀。”
“然后?”
“然后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的意思是——如果那样放走他实在不对,对吧?”
“我不明白,先生。”
“是这样的,毕竟维尼基先生是我的教区的居民,他们都说他在这里品行优良。反观马克斯韦尔——”
“以你来看算是怪人吗?”兰布拉问。
“不,他是个魔鬼,”维里迪大喊。“了不起!你真了不起!牧师,你真是个好人,听到了吗?”
“这,”这个小个子男人迷惑地说。“我觉得我做错了。”
“确实如此,”维里迪说。“你让杰克逊督察的工作的难度提升了1000倍。”
“是的,我发现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思考许久才来找你们。”
“如果你隐瞒什么信息,你就是在助长犯罪。”
“哦,是的,我也这样想。”
“不过你还是没告诉我们所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兰布拉说。“例如:据你观察,当时马克斯韦尔先生死了没有?”
“哦,我不能肯定。”
“你听到枪响了吗?”
“没有。”
“那你姐姐听到了吗?”
“没有,她也没有,她一开始就劝我来找你们——但我很犹豫,虽然玛蒂尔达总是正确的……”
“先生,你是否意识到,”杰克逊说,“你的证词可能把一个无辜的人送上绞刑架?”
“陈词滥调,又是陈词滥调,”维里迪自言自语,然后大声地拿出一根雪茄对着牧师说“来跟雪茄,牧师。”
“谢了但是我中午不抽雪茄。”
维里迪皱了皱眉头,然后自己点了一根。
“但是,”兰布拉追问,“他确实被打晕了?”
“是的,当然,至少我看到他已经失去意识了,他很有可能是死了……哦——我终于发现我多么愚蠢了……”
“现在别想这个了,你还能记得其它什么事吗?”
“呃,当他被放到车里——前座上——我记得他是靠在前面窗户上的。”
“你确定?”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
“很好!”维里迪急促地起身说。“如果没有血,就说明没有枪击,让我们把那辆车叫来。”
兰布拉也起身。
“我去打电话,”他说。“谢谢你,牧师先生,你对我们帮助很大,我希望稍后还能见到你,既然是你叫我过来的,维里迪,这饭钱就你来付吧。”
维里迪不大情愿地为他的客人付了钱,然后在他的坚持下,也为罗伯森先生付了钱。然后他对牧师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现在,我已经和牧师打完了交道,”他对杰克逊说,返回进了休息室。
“是的,维里迪先生。”
“顺便说一句,我并不认为把维尼基叫过来有什么用,你觉得我和兰布拉先生去到他的住处给他个突然来访怎么样?”
“由你决定,”杰克逊兴奋地说。“我已经停下手上工作,准备把案情梳理一遍。早上那个女孩和你说了什么?”
维里迪和他说了。
“正如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和你暗示过的一样,杰克逊,那个女孩就是可以很简单地做到这些事——还是以相当高尚的理由。”
“是的,先生。”他晃着空咖啡杯。“兰布拉督察也觉得她是个共犯,对吧?”
“当然,你呢?”
“我觉得应该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对吧。”
“好吧,那你为什么犹豫?”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些事。”
“什么?”
维里迪坐在杯盘狼藉的桌前,杰克逊等着爱丽丝把甜品碟子清理了,再续上咖啡:
“就是那个女经理。”
“弗雷默小姐?”
“是的,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我见过这种女人。”
“每个像这样的女人你都会称之为有故事,有时候只是岁月打磨了她的棱角而已,那厚厚的粉底就像是为往昔少女时光竖立的墓碑。”
杰克逊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他说,“她又机会,也有动机。”
“哦,如果她有机会,就不要考虑动机!这个案子里到处会出现动机,问题就是这么多人想杀马克斯韦尔,但是几乎没人能真的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