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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开始不想说,但是,爱尔兰佬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哈里森街的几个西班牙佬。”
“我有个主意,”爱尔兰佬说道。“玛丽·斯塔斯基就住在街角。后面有个她们家的小屋,但是从来没用过。她爸爸以前在那儿杀鸡,但他现在病了,小屋就没人用了。我们可以把烟藏在那儿,一直到波多黎各人来拿烟。”
我笑了笑。“这个主意不错。”
“最好的是,”汤米说道,“停车场尽头的树林里有条小路。我们根本不用去大道上。”
“就这么干吧,”我说,“等到我们把这些烟卖给西班牙佬,我们就有钱了。”
“给米奇多少钱?”爱尔兰佬问。
“一分也不给。”
托尼抓住了我的胳膊。“尼克,你是说米奇不知道我们偷烟这件事吗?”
“除了我们,没人知道。”
弗兰基摇了摇头。“我们应该给脸儿哥应得的那份。”
“脸儿哥那边我来解决。”我盯着他们每一个人,“我们要做完这票,还有问题吗?”
那晚,我们把整整十七车的香烟都运到了斯塔斯基的小屋里。第二天汤米告诉玛丽我们的事情,让她发誓会保密,并许诺如果她保守秘密的话,可以分她一份。三天后,波多黎各人拿走了香烟,我算了算钱——每个人四百七十块。
接下来的两周,我们都高兴得飘飘然。有一天我们在联合大街散步的时候看到了“脸儿哥”米奇·菲戈罗。
“尼克,脸儿哥在那儿呢。”托尼说道。
“别紧张,他可能还不知道呢。”
“他知道的,”弗兰基说道,“你在米奇的地盘上偷东西,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之前就应该和他商量好了。”
米奇从街对面紧盯着我们。“小朋友们,你们好啊。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他们把米奇叫脸儿哥,因为他一刻不停地关注着自己的脸。不是在搓就是在挠,再要不然就是盯着自己的脸。只要他经过一个能反光的东西,他总会停下来照照自己。他会靠近身子,捏捏自己的脸颊,挤出几个微笑,然后走开直到找到下一个反光处。
我拍了拍托尼的胳膊,“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走吧。”托尼说道。然后我们一溜烟跑开了。
第二天,当我们在车库闲坐的时候,门开了,米奇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塞衣侠汤米和口袋怪。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逃跑,”米奇说道,“我只想要我那一份。你们从我的地盘上偷东西。既然你们有胆这么做,就必须把我那份交出来。”
爱尔兰佬向门口冲去,塞衣侠汤米一把抓住了他,推了爱尔兰佬一把,爱尔兰佬就被扔回了屋内。
塞衣侠汤米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是因为他有一个强迫性的习惯,他总是把衬衫塞进裤子里。如果你跟汤米在一起,不超过五分钟他就开始塞他的衬衫,或是把衬衫打理周正,反正至少会塞一次衬衣。他总是和一个叫口袋怪的家伙在一起,这个人的手总是插在口袋里。这哥俩走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道风景。传言说口袋怪的手里一直握着一把刀。还有人说他的手是一直摸着他的那里。不管是哪种情况,你都不想和口袋怪握手。
托尼向米奇走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对不起,米奇。我们没想把你都那份吞了。”
米奇开玩笑似的拍着托尼的脑袋,“我可不这么认为。你们几个兔崽子让我被别人笑话。不过别担心。把你们欠我的还了,咱们就两清了。”
“我们是每人四百七十块。”托尼说道。
米奇笑了笑,“鉴于你们是初犯,我看……五五分怎么样?”
“那是两百三十五块。”
“是啊,这么分怎么样啊。难怪他们叫你智多星。”米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之前的笑容肯定是假的,“好了,现在交钱吧,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我们身上没带着这些钱。”我说道。
“那就把钱拿过来,否则口袋怪把你们这片地方铲平。”
我看了看托尼,又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点了点头。“好吧。”我走到了车库角落的沙发,掀起沙发垫,手伸到里面的洞里,掏出了个棕色的购物袋。
“九百四十块。”托尼叹了口气说道。
“他妈的,智多星脑子真挺快。”米奇说道。
我数了数,把钱给了米奇然后把袋子收起来,脑子里已经在想接下来该把这个袋子藏在哪。
“干得好,孩子们。”米奇说道,然后转身对口袋怪和塞衣侠说道:“别在他们身上露出来的地方留下伤。”
没有任何征兆,塞衣侠汤米和口袋怪就就掏出了两根短棍,开始朝我们的腿和上半身猛打。“别打他们的脸。”米奇说道。
他们就打了我们几次,或许还不到一分钟,但是对我们来说却十分漫长。我几乎都站不起来,爱尔兰佬嘴里吐出了血来。托尼和弗兰基正抓着自己的腿,试着站起来。
“去拿那个袋子。”米奇对口袋怪说道。
口袋怪出去了,一分钟后手里拿了个购物袋回来了。米奇把袋子扔给了我。“就是告诉你们心里别记恨我。”说完这句话,他们就走了。
“狗杂种,”托尼大声咒骂。
“早晚被婊子咬掉下面。”爱尔兰佬也骂道。
“袋子里是什么?”弗兰基说。
我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到地上。“是烟,”我说道,“好多盒。”
我们数了数一共是三十二盒云丝顿香烟。抵不过我们挨的这顿打,但也算点安慰了。我坐在沙发上,摇着头。“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把米奇那份给了他。”
“这是我们一起决定的,”托尼说道。“当初没人反对。”
我们都点了点头。“是这样。”弗兰基说道。
我笑了笑。“最重要的是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守护着誓言。”
“我们要誓死守护誓言,”托尼说道。
我一个挨一个地看着他们,“有人打破誓言的话,那他就得死。”
我们把握着拳的手放到一起,举到空中,“友谊和荣耀!”大家一起大声呼喊。
第十章
更多的证据
布鲁克林——现在
“誓言。”弗兰基从床上爬起来,回想着自己的少年时光。那时候,兄弟义气就是一切。弗兰基不愿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爱尔兰佬的父母根本没有时间管他。托尼的的父母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只是他自己还不明白。而尼克,没有母亲,父亲一直沉浸在对母亲的怀念中不能自拔。对那时的他们来说,只要他们四个能够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好了。
“你在哪里,尼克?”弗兰基一边梳着头一边自问自答:“你还在克利夫兰吗,还是在这里?”
他把梳子放到洗脸池边,走向衣柜,抓起一条橄榄色的长裤和同一颜色的袜子,米色针织衬衫,依次穿在身上。接着他把鞋楦从一双黑色的莫雷斯奇系带皮鞋里拿了出来,微笑着穿了上鞋。走向厨房的时候,他又想起过去的誓言。友谊和荣耀曾经是誓言的一部分,然而没说出口的部分却是背叛。
这让他想到了尼诺——他肯定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什么人。
弗兰基喝完了咖啡,从家里出来,开车去警局,他把车停好,抓起存放笔记的文件夹,走进警局,爬上了二楼。“卢在哪儿?”他问卡罗尔——百事通的前台接待。她坐在前台守卫着警探们的办公室,就像冥王哈帝斯守护着地狱之门。
“他在清查线索。而且他要我对你说,他不能忍受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搭档。维尼在这儿。”
弗兰基已经走开了,却又听到了卡罗尔德声音,不由得停住。“副队长要你去办公室见他。”
弗兰基进门前先敲了敲门,“嘿,头儿,你找我?”
莫里没有抬头,“进度怎么样了,多诺万?”
“和昨天一样。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停下写字的手,抬头盯着弗兰基,“死了三个人了,却毫无头绪?”
“头儿,我——”
莫里站了起来,或者说整个身子拉长了更加贴切一点。当他坐着的时候一切是正常的,但一旦站起来,他的整个身子仿佛被拉长了一般,就像透过路边那些哈哈镜望着他似的。“我不需要借口,找到这个混蛋,解决我的麻烦。”
“好的,长官。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
弗兰基路过卡罗尔时,挤出了一个笑脸,“告诉维尼我在找他。叫他带杯咖啡给我。”
她站起来行了个礼,跺了跺高跟鞋,去找维尼了。
维尼是位年轻警官,通过关系得到了警职。
“有什么事,多诺万?”
“尸体是怎么找到的?”
“你看到了所有的照片。没人动过尸体。”
弗兰基这才想起来维尼总有股做派。总是一副自以为聪明的样子。也许他并不满意自己负责这个案子。“我的意思是,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弗兰基向他俯过身子,“你要是敢敷衍我,你就等着被发配到荒凉的岛上去。”
维尼想了想觉得弗兰基或许真的会这么做,便服了软:“对不起,长官。”接着开始翻找起资料来,“让我看看,汤米·德文,第二个受害者……是邻居报的警。说是她闻到了公寓里发出腐烂的味道。”
弗兰基点了点头。
“第一个……好的,找到了,第一个是伦佐……”
“西卡雷利。”
“没错,伦佐是打电话给了911。”
弗兰基一下坐直了身子,“什么?”
维尼继续读了下去,“是的。一个邻居说他们走过的时候,似乎听见了猫或是小孩的哭声。”
“给我看看。”弗兰基拿过报告从头看到了尾,“为什么我之前没有看到这些资料?”
“我不知道,长官,但是——”
“没关系,看这个。”弗兰基用手敲打着文件夹,“在锁了门的浴室找到了一只猫,里面有食物和猫砂,抽水马桶盖打开着。”
“估计他是把猫养在厕所了吧。那又怎么了?”
“你记得那个房子什么样子吗?你认为如果有人从路边走过,能够听的见猫叫的声音吗?”
维尼拿回报告,急切地看了一遍。
“这个暂且先不说了刚刚忘记了,”弗兰基说,“尼诺那个是什么情况?”
“他没去工作,去他家里也没人应门,于是有人报了警。”
“谁?”
“好像是他的同事吧。”维尼快速在大脑中搜索那个人的名字,“约翰·克森。”
“就这些?你确定没别的人打过电话?”
“是的,长官。”他说完就僵硬的坐在那里。
弗兰基想着那只猫,点了一根烟,然后大笑不已。五年级的时候,尼克在午餐时发现了只猫,就把它藏在衣柜里一整个下午。他在里面放了一碗水和一些食物。猫儿每发出喵呜的声音,修女都会大发脾气,想要找出噪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那天不少学生挨了打,因为修女以为是他们弄出的噪音。
从维尼脸上的表情看,这小伙子被他吓的不轻。“有什么好笑的吗,长官?”
“没什么,”弗兰基说,但却笑出了声。尼克总是那么喜欢猫。然而,弗兰基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那些令人不安的想法再次浮现。老鼠屎、死猫、云斯顿,如今又是这些。
他手上的证据越来越多,尼克绝对不会让那只猫受罪,也不会把它和它死掉的主人放在一起。当然,这一切也可能是偶然。
但有人报了警,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凶手。是时候看看究竟是不是认识的人干的了。他将头伸出门外,“卡罗尔,能帮我调出茨卡瑞利案里打给911的电话录音吗?不要抄本,要原版。”
“可能要一会儿,但我肯定能拿到。”
“谢谢。”弗兰基说完又转回了那些档案。他打给了马泽蒂,又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抓起他的大衣,“卡罗尔,我要去见卢了。拿到录音带记得联系我。”
就在驱车去见马泽蒂的路上,弗兰基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另一个想法。他怀疑尼克是因为过去的几个月里没有人见到过他,或者知道他的消息。自从尼克打电话说他有麻烦了之后,他就杳无音信了。但会不会是尼克已经死了,有人想要误导我,让我认为是尼克干的呢?弗兰基默默地祈祷着,而就在他祈祷的时候,另一个问题又浮现了。尼克打电话时提到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十一章
安吉拉
威明顿市——二十一年前
几个月在平平淡淡中过去了,十一月末的时候,安吉拉·卡特里诺开始到托尼家跟罗莎学习烹饪。她的母亲上个月去世了,照顾父亲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肩上。她的父亲请求罗莎教她烹饪。
罗莎一辈子都想要一个女儿,但她却生了五个儿子,这与其说是上天的馈赠不如说是它的诅咒。当机会来临时,她高高兴兴地把安吉拉接进了家。
安吉拉几乎天天来,她人聪明又勤奋。如果罗莎说让她去商店买点东西,她会一路小跑着过去;罗莎给她指导的时候,她会像背历史书一样将它们记在心里。她天资聪颖,看罗莎做一遍,她就能模仿着做出来。但一切并非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意大利家庭里的烹饪配方是时刻都在变的,大家很少会遵守烹饪配方。在烹饪过程中,会添加蒜末,奶酪,橄榄油,任何东西都有可能,烹饪的人必须不时地尝一尝饭菜的味道,再决定添加些什么。
安吉拉不仅敏锐还很有礼貌,因为这一点,罗莎倾其所知地教她,不像一些上了年纪的意大利人,总是有所保留。甚至安吉拉跟罗莎妈妈戴的围裙都是一样的,右侧都有一个放勺子的口袋。唯一的区别是安吉拉的围裙是绿白格子相间,而罗莎的是红白格子相间。
她很快成为我们的伙伴,我们经常跟她见面,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安吉拉·平胸妹·卡特里诺”,当然在罗莎妈妈面前我们不敢这么叫。她跟罗莎妈妈已经亲密无间了,罗莎妈妈对她的爱护不亚于道格斯对“鞋佬”波林的爱护。
大家叫她“平胸妹”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她没有高耸的胸部,男孩们只会搭讪那些胸部傲人的女孩。而且若有人敢碰她一下,她的父亲会要了那人的命,但事实上除此之外,她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而且非常可爱。几个月之后,我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在托尼家看到安吉拉。我们对她的称呼很快从“平胸妹”变成安吉拉,又变成安琪。没隔多久,如果有人敢取笑她,我会非常生气。
春末第一个炎热的周六,我们一起去游泳,然后去托尼家。因为我们浑身都湿透了,不得不走后门进去,我们绕过街角,上了窄巷,穿过乔蒂先生家岿然不动的石墙和铁索围栏间两英尺半宽的水泥地。那墙有五英尺高,但在我俩看来,它就像铁幕一样耸立着。左边的围栏紧密相连,晾衣绳从各家各户伸出来系在一头埋入水泥地里的铁柱子上。有时,柱子上会绑着一个小孩子,那是因为他的妈妈在晾衣服,为了防止他乱跑才这么做的。这儿晾出来的衣物都是极其清新好闻的。这些房屋宽不过十七英尺,我们很快就到托尼家了,他家就是这个街区第五家。
我们嘭地一声打开门,跑起来,整个后院都是罗莎妈妈做的的酱汁和肉丸的香味。我们仍穿着泳衣,在进门之前我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
“嗨,安琪,你在做肉丸吗?”我把手伸到锅里拿了一个。肉丸太热了,为了防止烫着,我必须得不停换手拿。
“快出去,尼克,”安吉拉朝我挥动勺子。她一定是故意不打中我,因为厨房很小,如果不碰着她我根本就挤不进来,我很欢喜这点。
我咬了一口肉丸,“很不错。”
“很不错?”安吉拉盯着我,手放在沾满酱汁的围裙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轻的罗莎妈妈。
“酱汁里应该放点奶酪。”
她从水槽里往我身上撩水,然后又拿着汤勺追我,我笑着躲进了储物间。我下了几层楼梯,又偷偷爬上来,透过门缝偷看。安琪把勺子放进锅里,尝了尝,“他说得对,需要放奶酪,”她轻声说道,就像自言自语一样,但我听到了。
罗莎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她看着安吉拉往酱汁里加了帕尔马奶酪,“不用理会那小子。”
“我觉得他说得对,确实需要加奶酪。”
罗莎笑开了花,“亲爱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从那以后,我有了更多去托尼家的理由,尤其是安吉拉也在的时候。我十三岁了,又陷入了爱河,每次看到她我下身都会变硬。我控制不住自己。尽管安琪不如珊迪·米勒动人,但她很特别。她微笑的样子,大笑的样子都很特别。我特别喜欢她思考或紧张时用食指缠绕头发的样子。还有我嘲笑她时她立即还击的样子。仔细想想,我喜欢她的一切。很快,我鼓足勇气约她出去,所谓约,也就是跟伙伴们在公园或街角瞎逛。这一点也不正式,但安琪并不在乎,她说就算去纽约的戴尔莫尼科餐馆约会,也不一定会比这样更好。
从那天起,我们相爱了,我成了安琪的护花使者。
第十二章
杂乱赌局
威明顿-十九年前
我们十三岁了,道格斯雇我们在烟店里为一个大赌局忙活。我穿上了我的黑裤子、套上黑袜子、踩上黑色的尖头鞋。我从衣柜里抓了件浅绿色的衬衫,然后扎在裤子里,勒紧腰带,直到感觉内脏都要爆炸了。自从见了安琪后,我越发喜欢穿绿色了。他们几个家伙因此对我大加嘲讽,但我坚持自己的选择。虽然全无必要,但我照了好几次镜子,梳了三次头,然后跑下楼。
“你要去哪,尼克?”老爸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道格斯在办一个赌局,想让我们过去帮忙。”
“都有谁?”
“我们所有人。我、托尼、弗兰基,还有波林·佩拉诺。”
“谁?”
“你认识波林,我们叫他西装侠。”
老爸的眼睛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书,“你们几个要待在一起,记得要有礼貌,这对你有好处。”
去托尼家的路上,爬山岗爬到一半时,“西装侠”叫住了我。波林的父母都很贫穷,家里穷到他只有一件白衬衫搭着校服一起穿。不管你什么时候去波林家里,他母亲要么在洗衣服要么在熨衣服。她有五个儿子,六个女儿,每天晚上都要洗他们的校服。她家或许是穷了点,但佩拉诺太太绝不愿意让孩子们穿着脏衣服去学校。波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让衣柜里满是西装。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叫他“西装侠”。
“嘿,尼克,过来瞧瞧。”
我看着他,吹着口哨。“西装侠”穿了件新衬衫,“从哪偷来的?”
“我哥涨工钱了,给我们哥仨买了件新衬衫。”
我用手摸了摸布料,轻吹了个口哨,“是好货。”
他甩开了我的手,“我们去找托尼。”
我们拽上托尼后,走向拐角处找弗兰基。
“怎么啦弗兰基?怎么这么忧郁?”
“还是那些破事儿。爸妈太混蛋了。”
“至少你父母双全啊。”
弗兰基悲伤地望着我,我永远记得他难过的脸,“有时候父母双全也没什么好的。”
“嘿哥几个,别想难过的事儿啦,我们还有个赌局要忙活。”托尼边走边划火柴,可惜没有划着。“那可是个大赌局。”
“有好多小费”,西装侠插嘴说,“很多很多小费。”
我嘲笑他,“要是你运气好遇见赢家还可以,要是遇到输家,他们还要从你这借钱。”
“你不过是不服气罢了,因为你总是遇见输家”,弗兰基说。
其他人哈哈大笑,我只得同意,“在这方面,我就没交过好运。”
“都有谁在玩?”弗兰基问道。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所有人,响指查理、脸儿哥米奇、巨鲸、宝石吉米、鞋佬波林。可能还有别人。”
“谁会不参加呢?”西装侠反问。
我们加快了步伐朝烟店走去,狗鼻子尼克正在那替帕齐站班。他先查看了一下街道,确保没人看见后才让我们进到密室里去。我们一进去就听到“巨鲸”帕齐·莫雷斯科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如果你以笑声来判断一个人幸福与否,帕齐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托尼曾说如果你要找帕齐,那就循着笑声,他就在笑声源头那里,而他那肥大的手掌肯定在吧台或桌子或别的什么东西上拍的咚咚作响。
“弗兰基,快滚过来”,帕齐坐在酒吧里,厚实的手掌握着杯酒,凳子看起来太过脆弱根本支撑不住他。
弗兰基跑过去,渴望晚上的活动早点开始。给人倒酒能赚不少小费,但这通常不是个好兆头。喝酒的家伙通常会是输家,而大额小费也来自这里。
很快,所有人都现身了,道格斯指派了玩家。托尼和鞋佬波林、响指查理在一起,于是兴奋至极。响指几乎总是赢家,给小费也最慷慨。人们总认为他有响指这个名字一定是因为他的指关节很大,而事实恰恰相反。查理埋怨这是因为修女们老用尺子打他,尽管这说不通,他还是得了这个诨名。鞋佬波林的故事大不一样——他喜欢鞋子。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把钱全花在鞋子上了。他的裤子破破烂烂,衬衫领子都磨破了,鞋子却是崭新的。鞋佬波林常玩成平局,如果他大赢一笔,托尼可就赚大了。
西装侠服侍塞衣侠汤米和帕齐。弗兰基被分到狗鼻子和口袋怪那一组。我最后和脸儿哥与道格斯一起。我本来希望能服侍宝石吉米,但他却没来。和以前一样,我对这次分派不甚乐意。如果能拿到牌脸儿哥会发挥的不错,但道格斯太保守了。唯一能让他赢一大笔的情况就是其他人喝醉了或者失控了。
在我们开始前,道格斯拿出一个带盖子的咖啡罐。“我刚刚在密室里抓了八只该死的蟑螂”,他说,“我把这些混蛋全放了,谁把这些臭虫弄死的最多,谁就能赢十美元”。道格斯跪在地板上,把罐子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打开盖子。八只蟑螂一挨地板就飞也似的四散跑开。
弗兰基双眼一亮,“那十美元是我的了。”
托尼和西装侠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份工作简直就是为弗兰基量身定做的。
多诺万一家很不幸地和迪纳多家成了邻居,后者家简直就是各种虫子的王国,蟑螂、水虫、苍蝇还有其它害虫应有尽有。要是这些虫子尊重两家的边界线倒也罢了,但这些德国蟑螂必然是继承了它们祖先的名头并且发扬光大,因为它们总喜欢占领新的地盘。不管多诺万先生往地下室墙上抹了多少混凝土密封胶和水泥,这些虫子总能穿破障碍。在燥热的夏夜,家家户户打开窗户时总能听到多诺万家女孩们的尖叫声在街区里回荡,那一定是只蟑螂爬过了地板,或者老天啊,从床上爬过去了。
弗兰基很不受他父亲待见,唯一得以表现的机会就是弄死虫子,所以他对此相当拿手。应该是这样,他总能想在蟑螂前面,它还没动的时候,就知道它要往哪跑。他一脚踩死一只蟑螂,同时再抓一只苍蝇。道格斯不知道这些,但他加入了一场胜负已定的比赛。
弗兰基开始行动了,脚踩拳砸,甚至还拿起扫把弄死这些蟑螂。几秒钟内,弗兰基就干掉了所有的蟑螂,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弄死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