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只是怀疑他会不会做这个案子。”
“你他妈的到底想要说什么?”铁托问道,将身体倾向他,“不管我说什么,尼克都会照做。”
“嘿,铁托,说了别在意了。你最好把这事交给别人来做。”
铁托站起来走向厨房:“我一开始就这么说了。”
托尼什么话也没说。但当铁托转过身时,他满脑子都在想尼克的事。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做这件事?”
托尼把遥控器拿在手中,他从一个台换到另一个台,直到找了一个放足球比赛的台:“忘了我说过的话吧,或许他会做的。”
“我不想忘了这件事。”铁托揪着托尼的衬衫,“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托尼叹了一口气:“不是我怀疑你说的话,只是尼克绝对不会杀女人的。”
“为什么不呢?”
“他不是那种人,就是这样。除非耶稣降临命令他那么做,否则尼克·富斯科绝对不会杀一个女的。”托尼将白兰地喝完,把杯子放好,接着看比赛。
铁托盯着他,以他独有的方式打量着托尼:“你在担心?”
“我为什么担心?我刚刚才给了你几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
铁托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当然应该担心,我对尼克很满意。他能赚很多钱,还帮我解决了很多麻烦。但是我不会留着一个我无法完全信任的家伙。”铁托的脸上带着一副“你最好小心你所说的话”的笑容,满是威胁,“当然,你是清楚的,是吧?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铁托朝自己点了点头,仿佛他已经解决了自己脑子里的疑惑:“尼克知道你这么恨他吗?”
托尼没有回答,铁托又来回走了几次,然后他低下头抬起眼睛盯着托尼,“你是在豪赌。把这件事交给尼克,他要么会成为英雄,要么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托尼耸了耸肩,然后起身为自己又倒了些白兰地,“我肯定他会做的很好的。”


第四十三章
生日快乐,托尼
布鲁克林——二十个月前
弗兰基开车行走在拥堵的道路上。道路拥堵是很正常的事,但如果天天都是如此的话,他还是会祈祷奇迹出现,希望街上能少些出行的人。但今天,希望破灭了。莫里说有新的任务派给弗兰基。他既兴奋又担心,尤其是现在尼克又回来了。表面看来,尼克是管道工的工会代表,但弗兰基从来不信这一套。他不想知道尼克真正做的是什么,但他觉得不会是什么光明的行当,并且他的直觉总是对的。问题是,他的直觉有时会被朋友之间的情谊影响。
半个小时之后,他把车停进了车位。泰德对他扬了扬眉头、点了点头,那副神情好像在说,“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上去的”。弗兰基也点点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像往常一样,他一步踏两个台阶,但他对卡罗尔说“早上好”的时候显得僵硬,不够友好。
她眼睛翻着看向天花板,轻声说,“大领导和联邦调查局的。”
完了。尽管已得到警告,他还是微笑着走进了莫里的办公室,“早上好,队长,”弗兰基看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自鸣得意的哈丁,感到很恶心。麦多克斯坐在他的旁边。但最糟糕的是,他还看见了杰米森巡官。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里起身,“警官,我想你认识哈丁特工和麦多克斯特工,当然,杰米森巡官就不用多做介绍了。”
往前追溯的话,杰米森是白种人,央格鲁撒克逊后裔,且信仰新教,证据就是他那只尖尖的如同针刺的鼻子。弗兰基点点头,“很高兴见到你,巡官。”
哈丁站起身,想掌握主动。这个混蛋个性冷酷而顽固,同他的名字一样,“很高兴再见到你,警官。”
弗兰基知道自己上次不愿与哈丁合作,已让他心生憎恨,如今巡官在场,他的举动就是为了复仇,他边同哈丁握手口中边说,“哈丁特工。”
杰米森队长没有起身,“多诺万,我们与联邦调查局建立了一个特殊任务部队,哈丁特工要求你也加入。”
哈丁带着令人恶心的笑,连他的眼睛都藏不住笑意,“欢迎加入,多诺万警官。”
弗兰基转身问莫里,“怎么回事?”
莫里看起来失落而消沉,“名义上会把你派往人命案件部门,但你以后会同哈丁特工以及麦多克斯特工合作。”
弗兰基脖颈后方的头发刺痛了他,“做些什么?”
“计划犯罪小组,侦探。我们会将坏人绳之以法。”
弗兰基将身体挺直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愿意去。”
“你没得选,”莫里说,“这已经决定了,你跟铁托·马特利的组织几个关键人物有关联,而我们需要抓到铁托·马特利。”
弗兰基被房间里的几个人围住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如果他同意跟他们合作,那他就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但如果他拒绝的话,他就会分配到别处,“不可能,警官。”
杰米森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多诺万”,他拿出一个文件夹,“哈丁特工在过去半年里拍摄到了你跟铁托·马特利的手下几次会面的照片,如果你不愿帮忙的话,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的忠诚了。”
“你要求的这件事,我做不到,队长。”
杰米森靠他格外近,“按我说的做,否则你就得承担嫌疑。”
嫌疑。这个威胁在他的耳朵里回响,但他的脑海深处响起的却是从前的话语——他们一群孩子手牵着手,大声喊“友谊与荣耀”。“尽管怀疑我,”弗兰基说着,朝门外走去。
“出了这扇门,你的职业生涯就完了”,杰米森说着,“我会亲自落实。”
弗兰基停住了,他看着那扇门,思索了一阵,回过身,心如刀绞。“我该做什么呢?”他转过身问他们。
两周以后,弗兰基被引进到了联邦调查局,在这个无聊至极的地方办了一系列荒唐的手续,此时他正坐在一个装满窃听设备的房间。他们想让他跟托尼和波林一道吃顿饭,并录下他们的谈话。
“懂了么,警官”,哈丁问道,“如果他们怀疑你,你就发个信号。”
弗兰基嘲弄地笑了笑,“你们的信号够蠢的,如果我跟托尼和波林吃饭的时候,突然说出一个含有‘黄围巾’的句子,他们会杀了我的。”
哈丁看起来并不在乎,“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我说‘她的屁股很漂亮’怎么样?”
“太粗鲁了——”
弗兰基大笑着离开办公室,“待会见了,小伙子们。”
即便他们都是黑帮,弗兰基也不想让托尼和西装侠惹上麻烦。
他们也是自己的朋友啊,那句该死的誓言又出现在脑海里。二十五年来,这誓言一直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他想到自己不得不违背作为警察必须遵守的规则,想到了队长的威胁,想到不按规则行事所带来的后果。
我不能因为他们而丢了自己的工作。他行驶了几英里,试图坚定自己的决心。他不会去冒险让自己丢掉工作。他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他越接近卡塔尔迪,这个决定就越难做。
在去卡塔尔迪的路上,他停了两次车,最后拎着一个购物袋走进门去。他迟到了五分钟,别人都没计较,只有尼克有点不满。
西装侠起身张开双臂迎接他,弗兰基将袋子放在了桌上。
“袋里是什么?”
“我希望你没忘记,”弗兰基说。
“忘记什么?”
弗兰基把袋子递给托尼,“生日快乐。”
托尼像看着一个疯子般看着他,“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捕虫王,你知道的。”
捕虫王笑了,“我当然知道,但你知道比利??弗兰纳根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年寄来一件礼物,我们从来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送给谁的。”托尼有点疑惑,弗兰基接着说,“今年轮到你了,托尼,就像我们六年级时那样。”
比利??弗兰纳根在六年级时曾出卖过他们——捕虫王在发出一个信息:有人在监视监听他们。
“打开看看,”西装侠说,“我得看看我错过了什么。”
托尼打开包装,把包装纸扔进袋里,然后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条丝带,丝带上面是一张冰岛地图。他拿起丝带让别人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破东西?这个爱尔兰混蛋。”他把丝带传了一遍,又打开了上面的卡片。从外面看来,那就是一张普通的生日贺卡,但里面却写着托尼真正想看的东西。
开始大笑,托尼,
我被监听了,
你永远的朋友,
捕虫王
托尼大笑起来,一直笑得岔气,拳头还不停地敲击桌子。服务员现在已经认识他们了,否则他们早就跑进来看是怎么回事了。托尼把卡片递给波林,“你得看看这个,混蛋比利真是太搞笑了。”
波林也跟着笑起来,又把它递给了尼克,尼克把它递给了捕虫王。
“我快饿死了,”波林说。
“这里的通心面不错,”托尼说。
“我告诉你们我想吃什么——卡萨普拉的潜艇三明治。”
波林用拳头敲了一下桌子,“老天,捕虫王,你干嘛提这个”,他笑起来,“只要让我吃上潜艇三明治,叫我杀人都干。”
“费城牛肉芝士三明治也不错”,尼克看起来想钻进车里,立马开到费城去大吃一顿。
“两个都行”,波林说。
他们在讨论潜艇三明治和牛肉芝士三明治的时候,服务员进来奉上了菜单。托尼和弗兰基点了通心粉,波林点了奶酪水饺。
“你呢,尼克?”弗兰基问。
“馄饨。”
“你竟然不点通心粉,”托尼说。
尼克摇了摇头,“什么也比不上罗莎妈妈做的,我不会点那些她为我们做过的食物。”
“她很讨厌,”托尼说。
“胡说,”尼克隔着桌子差点就把身子凑到他身边。
托尼摆摆手,“对,我知道,对你来说她就像个圣人,但你听我说——”
“什么也别说了,托尼。”
托尼喝下了最后一口饮料,把杯子狠狠地放在了桌子上,“她不是你妈妈,尼克,你什么时候才能弄明白这一点?”
尼克盯了他很久,然后波林把胳膊伸到桌子中间,把他们二人分开。“罗莎妈妈已经去世了,”波林说,“我知道她是你的妈妈,托尼,但我们都爱她,所以哪怕是只有一次——闭上你的臭嘴。”
托尼久久地注视着眼前,怒气突然烟消云散了,“你说得对,波林,”他说,然后面向尼克,“很抱歉,我知道你是好意。”他笑起来,“我告诉你们,我希望上帝能听见你们的祷告,如果他听得见,妈妈会直接到达天堂。”
尼克深吸一口气,明显放松了下来,“会一路畅通。”
他们边吃饭边闲聊,尼克说了说自己做工会代表的工作情况,弗兰基说了说自己手上的案子,以及毫无进展的情况。饭后他们喝起了浓咖啡,托尼要了柠檬酒。他们举起杯子,举到了桌子的中央上方。
“友谊和荣耀,”托尼说。
“友谊和荣耀,”他们重复了一遍,一口饮下柠檬酒。
“琼浆玉液啊,”波林边说边将杯子放在桌上。他脸上的表情就像爽到了极点,“再喝一杯,我就该走了。”
他们又喝了一杯,慢慢地啜饮,仔细地回味着,“很有意思,”弗兰基说。
尼克推开椅子,起身去掏钱。
“把你的钱收起来,”托尼说,“这样不太好,喂,还有,捕虫王,有空给我打电话,很久没去游泳了。”
捕虫王点点头,知道他之所以提议去游泳,是因为游泳可以丢掉窃听设备。“我知道,”弗兰基说,“这儿不比从前在家的时候,再见了,伙计们。”他离开餐馆的时候,一直在纠结自己的决定。他可能因此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朋友。不会就这样背叛他们。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确保联邦调查局的那些人不会发现。
去它的联邦调查局,他们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去做。


第四十四章
新任务
布鲁克林——二十个月前
我的特用手机接到了一通电话,不过今天见面以后我就会把它扔掉。没人知道我住在哪,除了曼尼、铁托和强尼·穆克,也没人知道我在干嘛,甚至除了托尼和其他几个人外,都没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喜欢这样。我不告诉铁托我住在哪里让他很是恼火,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铁托·马特利突然来访,因为只要他来就一定会带着酒。
我让铃声又响了两次,“你好?”
“我们得谈谈。”
“你知道七楼的停车场在哪对吧?”
“嗯知道。”
“把车停在五楼以上的楼层,然后坐电梯到三楼,电梯旁边会有一辆蓝色的凯美瑞,钥匙放在靠驾驶座那一侧的后轮上。指示都在车里头。”
“你越来越小心了,”铁托说完后大笑起来,“我喜欢这样,我们都得小心点。”
“”你这么想我很开心。”
“我需要帮忙。”
“见面说。”
我从租来的小货车里观察外面的动静。我早早就到了,确保铁托没有被跟踪。他从电梯出来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瞄见了那辆凯美瑞。我把车长时间停在那里,这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这种方法足够安全,也很省钱。
铁托拿到了钥匙,然后打开前门。他掏出信封后读了读,随后扔回座位上,看得出来他在咒骂,因为信纸上的内容指令他再返回五楼。我想看看这层楼是不是有人在监视他,或者等他给他们发暗号。铁托锁上车门,把钥匙放回去后走向电梯,甚至都没四下看一眼。
很好,他是一个人。
就在他要进电梯时,我按响喇叭,把车停到他跟前。
“跳上来。”
他看上去很失望,“你在搞什么尼克?这么疑神疑鬼?”他坐到前排座位上,“把车停下,我们谈谈。”
我把车开进一个空旷的地方,“你要干嘛,铁托?”
“特别任务,赶紧把这女的做掉。”
“女的?”
“她讹了我的钱。”
“从没杀过女人,这不合我的规矩。”
“去你的规矩,再说了,她不是个女人,她是个贼。”
“让强尼去,我不想干。”
“要是我让强尼做,我就不会在这了。脑子放聪明点,这是生意,”铁托点了支烟,猛咂几口,“听着,这不是什么少年棒球联会里带着孩子的妈妈,这是个狠角色,是个敲诈犯,脑子聪明,能不费力气地从我们这讹走几百万,她知道自己做得勾当,也肯定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坐着一语不发,想着我该不该对女人动手。这笔钱会很有用,对我正在攒的小金库来说是额外的一笔不小的数目。另外,如果她了讹这个流氓……
“多少钱?”
“多少钱?四百张大钞。”
“那可不是个小数,铁托,但是我的意思是付我的那笔是多少?”
铁托哈哈大笑,“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谈的了,我倒忘了你可是个无情的家伙。”他沉默一会儿后说,“别担心,那份钱里头有一大笔是你的。”
“我喜欢大钱,但是我需要知道到底是多大一笔,”跟铁托以及跟他类似的人打交道久了以后,我学会了保持警惕,“为什么要这么多?她很危险?”
铁托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好像他正在被人监视,“她现在也许被监视了,”他又迅速补充道,“我不确定,也许不会,但是……可能吧。”
“被谁监视?”
又是沉默。
“是谁,铁托?”
“联邦调查局。”
我笑了,“现在我们说道点上了,这就是为什么这块肉这么肥了。”我盯着他,“到底有多少?”
“我不知道,双倍……靠,三倍,怎么样?”他嘟哝了几句别的后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因为托尼联邦调查局早就盯上你了。
“但这次我们可是要对付两帮联邦探员,事情很棘手。”我想了一会儿,“叫强尼去做吧,我可不想联邦探员找上门来。”
铁托沉吟半晌后叹气道:“我不想让强尼去做。”
我在心里已经乐翻了。要么他真的没考虑强尼,要么强尼已经拒绝了他。所以他只能缠上我了。“告诉你吧铁托,这事我做,但是她拿的那笔钱里剩下多少,我就拿多少。还有——”
“胡说。”
“我还没说完,”我把他打断,“如果她手里不到一百美元,那也是我的。”
“一百张美元大钞,你真是在胡扯。”
我把车发动,倒车回去,“去找穆克,我之所以答应做,就是想洗手不干这行了。”
“等等,”铁托愤怒地看着我,然后笑了,“你永远都不会洗手不干。”
我瞪着他,“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做?”
“你就是个混蛋。”
“嗯这我知道,你有详细资料吗?”
铁托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想让这事快点了结。”
“我做事不怎么快。”
铁托瞪着眼,“那这次必须例外,送我到我的车那里,我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开车回家时,我脑中开始准备我的旅行。那晚我认真研究了铁托给我的资料——看她的照片,记住她的手机号码和地址——然后把所有资料在盆里全烧了,又把灰烬扔进了垃圾桶。赫尔希市并不太远,我决定开车过去,再说了,坐飞机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到达赫尔希后,我打电话给唐尼和鸡仔,告诉他们我到了。他们在工会大厅附近看到过我,但却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能掩人耳目。我拿到了她的地址——吉娜,现在知道她叫什么了——还有她工作的地址,和她用的名字:黛比·斯莫尔。
“你还需要什么?”鸡仔问道。
“什么都不需要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端的愤怒,“或许我们应该——”
“如果你们干涉我工作的话,铁托允许我把你们做掉。要是二十分钟之后你们还在这里,我会认为你们干涉了我。”
“是,行吧,干你一顿怎么样?”
“那听起来不错,赶紧从这滚出去。”
那天晚上我在赫尔希城外的小旅馆里过夜。这么久以来我头一次梦见了自己洗手不干以后的生活。
清晨来得很快,炫目的阳光穿透打开的窗帘,把我惊醒。最开始的监视至关重要,为整个任务定下基调。
我早早去了学校。那是座两层的砖砌建筑,占满了整个街区,依偎在从教堂延伸过来的小山旁。最北边一侧有三扇双层门,而其余三面则只有一道门。楼的西面有一个公园,南面则是一片树林。我在脑中计划了一下,看树林是否能作为合适的逃离路线。楼的东面坐落着一排排的老旧砖房,到处是小孩子,和他们不怎么富裕的父母。
一群小孩子,大概八岁左右的样子,正沿着街道去学校。我摇下车窗,“你们知道斯莫尔老师在哪上课吗?”
“二楼,”一个小孩答道,“沿着大厅走第三间教室。”
“谢谢,”我在拐角处向左转。她上课的教室在靠近树林的那面,位于南门。我沿着街道,进入树林,一直走到尽头。树林应该有半英里那么深,另一边是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两个街区外就是间商店的后墙,还有几家小店。
完美。
我吃完早餐,停下车,然后穿过树林,手拿着望远镜。因为常有人走的缘故,路已失修。我找到一个树桩,然后坐在那仔细查看周围,细看双眼所到之处,还有谁能看到我。花了五分钟才发现鸡仔和他的人坐在街道那头的车里。这帮家伙想什么呢?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把车停在学校旁边?我真该举报他们是儿童猥亵犯,但我更想知道他们来干嘛。我想是铁托派来监视我的。
但是为什么?他可从来没这么干过。
整个上午我都在观察吉娜。休息时,我看着她上课,午饭时,更要看着她。她和孩子们相处的很好——一起玩,一起笑,教导他们。放学了,她牵着孩子们的手,护送他们穿过街道。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另一些任务是···唉,那些都是该死的人,无非是些背叛帮会的或贩毒的人,甚至是杀人犯。早早地仁慈地了断这些人,是在帮他们一把。但是这个人……这个人不一样。
吉娜离开后,我扔掉望远镜,然后走回车里,检查四周没被监视。我开车绕了一会儿后,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晚餐。我要了平时很少吃的牛排,但随后却又希望自己没有点。今天我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开车又在四周转了转后,我回到旅店看电视,然后试着看书。一种可怕的感觉,也就是托马斯修女在我小学二年级时说的那种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她说上帝就把这种感觉放在那里,这样每当我们行为不端时能感觉的到。如果内心有了这种感觉,就要让自己停下来,想一想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确。
去你的吧,托马斯修女。
就在我考虑该怎么办时,这种感觉袭上心头。以前,每当我有了麻烦时,玛丽·托马斯修女总会来帮我,虽然有时她并不知道帮了我,但事实的确如此。我说让这种感觉滚一边去吧。这里距威明顿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因为已下定去那儿的决心,我睡着了。但我还是不到六点钟就醒了,六点三十分时就上路了。
八点钟,我站在了美丽而古老的圣·伊丽莎白大街前。


第四十五章
建议
威明顿市——二十个月前
在去威明顿市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担心,不是担心任务,也不是担心要面对托马斯修女。我担心的是安吉。我看见她怎么办?她看见我怎么办?我恨托尼在和我谈论安吉时候的语气,但我更恨安吉,不光是因为她离开了我,嫁给了别人。我恨她让我如此深爱她。
圣伊丽莎白大教堂出现在我眼前。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我在想我到底害怕什么。我,鼠仔尼克,竟然害怕见一位修女,一位已上了年纪的老修女。深吸一口气,我打开门向台阶上走。我甚至希望托马斯修女不在这,这样我就可以转身走了,开车回到赫尔希去完成我的任务。
向上走了六级台阶就到了一小块水泥平台,再走六级台阶,然后再走八级,就到了顶部的双门前,我推开了门。托马斯修女的教室是右边的第一间。我向屋里瞥了一眼。我没怎么想过我到了这要做点什么。我到底在想什么?托马斯修女正在上课。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汤姆神父抓住了我的胳膊。
“这不是尼克·富斯科吗,多长时间没见了?”
我的嘴角自然地上扬,微笑着说道:“汤姆神父,见到你真好。”
“你怎么回来了,尼克?”
我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我知道我的脸红了,“实际上,我来这附近办事,想着过来看一下玛丽·托马斯修女。”
“在这等一下,我去叫她。”
“不用了,神父。我会再过来的。”
汤姆神父摇了摇头,“不,你不会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托马斯修女从教室走出来,比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并没有老多少,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眼神熠熠生辉。她常年戴着的串珠依旧挂在她的左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