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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们干吧,”波林说,“我们能用到你。”
“门都没有,波林。我刚出来,还不想再进去。”
波林大笑着走了。托尼付账后,我们坐着他的凯迪拉克离开饭店。我打开收音机,欣赏着沿途的美景,“你一直说有天你也要有辆这样的车,你成功了。”
“成功在你的头脑中,要记得道格斯说的话。”
“嗯我记得。敢想就能赢,”我笑了,“告诉你吧托尼,我一直都想成功……但是成功的影儿都还没见着。”
那天我们差不多见了六七个人,托尼把他们挨个介绍给我,但他们能给我的工作,要么是工资很低的要么是无耻的勾当。晚上回家后,我早早上床歇息,想着我的新生活。我翻来覆去地想着罗莎妈妈那些充满智慧的话,还有托马斯修女的鼓励。脑中想到这些,我次日早晨醒来时满脸微笑,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我带着这样的心态熬了三个月,但每天都一样。接下来的三个月更为糟糕。经济不景气,每当我发现一份看起来很体面的工作时,前面已排了十几个没有前科的人。
我们差不多一个月和捕虫王聚一次,但连买酒的钱我都出不起。一天早晨,我下定决心要改变。我叫托尼随便给我找份差事,下流的勾当也可以。吃完早餐后,我们去见了他的老板,铁托·马特利。
“尼克,记住了,铁托不像道格斯,一百个道格斯也不及他,你要把他惹毛了,你就死定了。”托尼盯着我,“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的那部关于猪仔的电影吗?最强壮的猪仔总把其它猪仔挤开,骑在它们身上,为抢到最好的奶头不择手段。”
“我记得。”
“布鲁克林都知道铁托一辈子都这样,只不过他把人推到东河里或把人埋到泽西的墓地里。”
“明白了。”
“你确定你明白了?我不是在这给你胡说。”
“我明白。”
“你最好明白,因为是我把你带进来,我就得负责。”
我们在沉默中驾驶了几分钟。也并不是真正的沉默,收音机响着,只是我们没有说话。大半的歌我都不知出处,但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在牢狱里耗了十年光阴,你也会这样,“我喜欢这首歌。”
“嗯,是首好歌。”托尼说完后拐进一条小街道。他停在一扇大门前,按响门铃,有两个人跑出来开门。
“这是哪儿?”
“联合大厅,”托尼说,“铁托在这有办公室。”
他把车停在近处,然后走出车门,没拔车钥匙。我们迈进的那个房间有些小,一边有间更衣室。里面很宽敞,有两张台球桌,几张牌桌。
“嘿,托尼。”有人从另一端的厨房里喊道。
“嗨,曼尼,铁托呢?”
他朝后面一个房间打了个手势,于是我们朝那个方向走去。房间里飘出上好的咖啡和甜点的香味。就在我们走向下一间房时,托尼轻推了我一下,“我去引荐一下你就走了。”他盯着我,“你跟铁托谈的怎么样那是你俩之间的事,懂吗?”
“懂了。”
托尼打开门后我们走进去。一个块头和我差不多的家伙坐在一张小桌子旁,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身前放着一盘夹心酥。我已经喜欢这个家伙了,任何吃夹心酥的人都很合我的口味。
“铁托。”托尼喊道。铁托站起来,他们拥抱了一下。
他比我年长,也比我矮比我瘦些。穿着打扮好像要去豪华饭店参加晚宴似得,右手小手指上戴着枚钻戒,硕大得让窃贼们垂涎。
托尼转向我,“铁托,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尼克·富斯科,你会喜欢他的。”
我们聊了几分钟后,托尼说他得走了:“打电话给我,尼克,我来接你。”
铁托等门关上后,扶着我的手臂:“我们喝点咖啡,”我们走进厨房,倒了两杯咖啡又走回来,“我知道你从小就和托尼认识。”
“是他妈妈把我养大。”
“你现在在找活干?”
“人人都得干活,马特利先生,就算是前科犯也得干活。”
“罪犯对我来说没多少用处,我应该可以给你一份工会代表的工作。”
当他说“工会代表”时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我本想会有更好的差事。就凭一个工会代表,我怎能把安琪赢回来?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人生是这个样子,我必须做些什么。“马特利先生,我需要的远不止这些,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停下来望着他,“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处理,我可以去做。”
“任何事有点太宽泛,另外,我需要处理什么事?”他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捏出一片脆饼来,“叫我铁托就行了,我讨厌别人叫我马特利先生。”
“任何事,”我说道,然后再次望着他,“我需要钱,一旦我赚够了,我就收手,这点你需要预先知道。”
“我很喜欢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他走回到门前,然后打开,“曼尼,我要跟我们的新朋友谈谈,别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当他返回到桌子前时,整个人大变样。笑声没有了,如果仅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我都怀疑他是否会笑,“坐下,尼克,给我说说你的情况,说说这个……任何事……你说你会做的事。”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出狱才半年,我又面临着一个可能会让我重回监狱的选择。我决定不隐瞒什么,但我怀疑这不会有什么帮助。这个家伙似乎能辨别谎言和肺腑之言。我轻描淡写地讲了讲我的童年,但是仔细向他讲了和林边帮的械斗,然后说了监狱的事,把监狱里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在里边有人上过你吗?”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明白他是想知道我怎样处理困境。
“一天晚上有三个家伙想这么干,没得逞。后来又有一个家伙也试过。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了。”我没有自吹自擂,夸大其词,只是向他讲述事实。
他点了点头。他接下来问的主要是我想做什么,有没有女朋友,没有母爱的成长经历是怎样的。然后我们又喝了些咖啡,聊了聊严格的天主教和修女们的故事。
“你知道,人们总是说牧师有多严厉,但是我敢打赌,每个站在人前的牧师背后,一定有个修女给他撑腰。”我们哈哈大笑,又讲了些修女们的笑话。末了,他站起来说还约了其他人,把我送到门前。
“曼尼会把你送回家,”他说,“不用等托尼。”
我朝曼尼点点头,和他握了个手。他块头比波林还大,脖子粗得恐怕衬衫领子一直都没扣上。他并不肥胖,但胸肌硕大,十指如同连在一起的香肠。他的眉毛又黑又密,来回的扭动,像毛毛虫一样。我扭头问铁托,“我什么时候能收到你信儿?”
“我会告诉托尼,”他说,然后朝曼尼点点头。
我从那里走出来,觉得一切还算顺利,可无法确定。托尼说的没错,这个家伙不是道格斯·卡普托。
铁托刚送走尼克不久,就派人叫来了鸡仔,纽约消息最灵通的人。不管什么情况,鸡仔总能通过一些人知道另一些人的底细。如果需要摸清某个人的底细,找鸡仔就对了。
“什么事?”鸡仔进来就问。
“需要查一个人,”铁托递给他一张纸,“名字叫尼克·富斯科,在特拉华州蹲了十年大牢。”
鸡仔看看纸片,然后塞到衬衣口袋里,“这得花几天功夫。”
“随你便,多久都成。”
第三十三章
只是好朋友
布鲁克林——三年前
在回家的路上,我对曼尼又多了些了解,一路上尽可能套出更多的信息。他似乎具备所有铁托不具备的品质——坦率、诚实、友好、个人魅力、爱笑、还爱大笑。我知道他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到了以假乱真的境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练习很有效果。
曼尼把车停在托尼家,告诉我不要担心,我很快会收到铁托的消息。我下了车,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西莉亚开了门,和昨晚一样热情地邀请我进去。
“吃点东西吧,尼克?我正好在做沙拉。”
“不了,西莉亚。自从我来了你们这我已经胖了五磅了。”我跟着她来到厨房。托尼的生活似乎不错。他有一座大房子、一位漂亮的妻子,而且现在托尼也不再吸毒。而我呢——没有固定工作、住在朋友家、刚出狱。我必须要做些事。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披风上挂着一张罗莎妈妈的照片。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过罗莎妈妈的照片了。这张照片是如此真实,看起来竟有几分恐怖。我停在那儿,仔细欣赏着这张照片。
西莉亚站在我旁边,“托尼很喜欢这张照片。”
“她是位圣人。”
西莉亚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也这么想。”她说道,拽了拽我的胳膊,“跟我来吧。就算你不想吃东西,至少还是可以在我做沙拉的时候陪我一会吧。”
她边做沙拉边问了我很多问题,大部分都是关于托尼的。回答她时,我尽力拿捏好分寸。很显然,托尼并没有告诉西莉亚多少自己的事情,而我不想背叛任何人对我的信任。对于这些问题我不知道要回答多深,所以我含糊以对。至于关于我的询问,我都搪塞过去了。我从来不是那种很坦白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当谈话转到罗莎妈妈时,我打开了话匣子。罗莎妈妈是我可以痛快畅谈的一个人。
西莉亚做完了沙拉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我两次提出要帮忙,但她坚持要我坐着歇会,“看得出来你非常爱托尼的妈妈。”
我盯着面前的一杯水,出了神。“我喜欢罗莎妈妈,”我说道,“她也是我的妈妈。”
西莉亚大笑,她的笑伤害了我,“托尼告诉我,大家都管他妈妈叫妈妈。”我正要说话,她接着说道,“但是托尼和我说你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非常要好的朋友。”
西莉亚的话就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我的喉咙哽咽了。
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是兄弟啊!我顿了顿,吞下了我的骄傲。“我们是,”我说道,然后声音更低地说道:“我们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第三十四章
强尼·穆克
布鲁克林——三年前
鸡仔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掌握这个消息。他约了铁托在工会大厅一起吃早餐。曼尼给铁托上了一杯卡布奇诺,给他上了一杯特浓咖啡。
铁托喝了一口咖啡,咬了口意大利香脆饼:“和我说说,鸡仔儿,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你招的这个人真他妈的是个神经病。”
“说说。”铁托开口。
“他十九岁的时候打群架开枪杀了个人,进了监狱。大概六个月以后,三个最粗暴的基佬想尝点甜头,于是他们尾随尼克进了洗澡间。”鸡仔说道这,大笑出来,连咖啡都喷出来了,“十分钟后,尼克完好无损地出来了,而那两个人进了医院。其中一个人脖子差点被扭断了,丢了命。另外一个屁股里被塞进了一根象牙肥皂,几乎全塞进去了,啧啧,肯定很疼。”
铁托拿起一片香脆饼:“不是胡诌的吧?”
鸡仔摇了摇手:“这还不是全部呢,后来——”
“你确定这是好消息?”
“铁托,你知道我说的是好消息。”
“好吧。”
“不管怎样,这个叫尼克的小子开始拼命训练,好像他在备战奥林匹克。不少人和他起过冲突,里面人传言他杀了一个,弄瞎了一个。”
铁托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鸡仔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我告诉你,这小子可不是软蛋。我的弟兄们说连看守的人都怕他。”
铁托放了一片香脆饼到卡布奇诺里,然后笑了:“谢了,鸡仔,这些消息非常有用。”
鸡仔朝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但是铁托叫住了他:“请帮我把曼尼叫过来。”
一分钟后,曼尼把头伸了进来:“什么事?”
“叫强尼·穆克过来。”
“好的,老板。”
曼尼离开后,鸡仔又走了回来:“我忘了一件事,他们说,这小子什么都不惧。天不怕地不怕。”
以下事情发生在铁托和强尼·穆克见面之前两天的时间。强尼是个职业杀手,是老板见过的最凶悍的暴徒。做事有条不紊、冷血、善于分析、完美杀手。他为铁托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没有一次失手过。但是有一个问题——强尼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他效劳过三个老板,这些工作对他身体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伤。
铁托和强尼约在在布朗克斯区的一家小咖啡馆见面。很少有人认识强尼,而铁托也愿意保持这种状态。他甚至不知道强尼住在哪里。杀手的天性就是隐藏自己,对每个人都不例外。隐藏自己多少令生活有些不便,但这些不便都是值得的。拥有一个顶级杀手的好处无穷,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存在让铁托更有威严。他没有足够的活儿让强尼忙个不停,于是他有时会把强尼租给别的老板帮忙。他们不仅付佣金,而且还会欠铁托一个人情——这可是真正的一箭双雕。这不仅让铁托拥有了优势,而且也能让强尼高兴。
铁托面朝大门坐着。强尼走进来时,他抬起了头。刚刚好是铁托和他约好的早上七点。铁托觉得,如果他说7:02见的话,强尼肯定会在七点钟的时候紧紧盯着自己的表,两分钟过后出现在门口。
穆克今天没戴他的软呢帽——这无疑是件好事。他只有在开工时才会戴帽子,而且他也没有戴手套,这也是个好兆头。铁托举起手来和他打招呼。
服务生为强尼上了一杯特浓咖啡,他看到铁托的卡布奇诺空了,于是他收走杯子,准备给他续杯。
“很高兴见到你,强尼。”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地方,”强尼说,“甜点做的很棒。”
铁托顺势插了一句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做什么?”
“有个小子需要测试。”
强尼啜了一口咖啡,然后咬了一口放在杯子胖边碟子里的脆薄饼。而与此同时,他一直望向四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怎么测试?”
“按你的方法来。”
强尼的目光射向旁边的桌子,右手移向大腿。
“放松,强尼。这里没别人,只有我和你。”
“你觉得我老了没用了?”
“我们都老了,强尼,但这并不是问题所在。我想说我很珍惜我们共事的日子,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培养你的接班人。”
铁托的卡布奇诺送上来了,强尼等了一会儿:“要测试的人是谁?”
“从费城来的年轻的小子。”
“西西里人?”
铁托摇了摇头:“父辈是那不勒斯来的。”
“进过监狱?”
“待了十年,但是——”
强尼已经开始摇头:“你知道我不接这种人。”
有人从他们桌子路过,铁托靠近了一些:“这个孩子不一样,相信我。”
强尼沉默着喝完了他的特浓咖啡:“你究竟在想什么?”
“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要是他吓得尿裤子或者坏了事,就干掉他。”
穆克想了想:“目标是谁?什么时候?”
铁托耸了耸肩:“很快,现在还不知道目标是谁。”他伸手指向强尼:“而且我不告诉他要做什么,让我们看看他自己怎么做。”
强尼点头答应了:“电话联系。”
铁托在桌上放了二十块钱,他们一起走了出去。强尼向两边张望了下,然后盯着铁托的眼睛:“如果他搞砸了,我会杀了他。”
“如果他搞砸了,他也没必要再活着了。”
第三十五章
强尼??穆克的学徒
布鲁克林——三年前
托尼告诉我,铁托想周三见我。我之前以为没有希望了,“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只说周三正午到那里。我会开车带你过去的。”
我很早就到了工会大厅,在那里等着铁托。过了三十分钟他来了,步履匆匆,“尼克,抱歉我来晚了,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坐进了停在门前的一辆银色林肯,“你为我安排了什么?”
“我手下有一个叫强尼??穆克的人,他需要一个学徒。”
“他是做什么的?”
铁托向左转了个弯,大概开出了半个街区远,才回头看向我,“你不需要知道。”
我起先是恼火了,但如果表现出来,我可能会因此丧命,“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不需要使用木匠的锤子锯子和其他类似的玩意?因为我不擅长使用工具。”
铁托足足用了五秒才有所反应,这五秒简直就像五分钟般漫长。他咆哮般地大笑,“不错啊,尼克,我喜欢。”他笑了整整一个街区。他没有告诉我强尼??穆克是做什么的,这无关紧要。我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做好事的人。
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强尼??穆克算是比较高的了,除去头上的软呢帽,也有六英尺高。他的黑色软呢帽看上去很光滑,缠绕着一条银色的缎带,他把它偏向左侧戴着,也许是为了向人展示脑袋右侧的一缕灰发。我见到他时,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双手。他的手很大,戴着很薄的手套,透过手套可以看见他隆起的指关节。他的真名是鲁尼·马其托。有人说,他化名为穆克不过是将原来的名字缩略了一下。意大利人常把萨尔瓦多变成多图,杰赛普变成扎佩或比佩。还有人说,他叫强尼是因为他就是你陷入困境时要找的人。我在字典里查了查“困境”这个词是不是还有洁癖的意思。
他不是不爱干净,他不是这个意义上的脏。他是我见过的最刻薄、最冷漠、最无情的家伙 第一次见他时,他并未打算告诉我他的行当,只说“你为我干活”。
强尼让我去取他的车,他警惕地钻进来,“去哪儿?”我问。
“皇后区。”
“你得帮帮我,我不认识路。”
他告诉我怎样转弯,一次告诉我一大串。庆幸的是,这个时间交通并不拥堵,我能记得怎样走。他让我停车,我们去洗了挡风玻璃。这事看起来很奇怪,但我没问什么。我开车的时候他看着我,又假装没有在看的样子。我们过了一座桥,又拐了几个弯,然后把车停在了位于三层的车库里。
强尼??穆克将车熄火,并没有打算走出车门。我安静地坐着。片刻沉默之后,强尼看着我说,“这个投资公司的三个家伙欠铁托钱。”
我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没有妄下结论,“为什么派我们来?”
“几周前,铁托派了一个小兵过来,这三个人把他打得半死,一个人拿枪对着他,另外俩人对他一对狠揍。他们最后把他扔在了他家门前。”
我点点头。这事时有发生,人们总以为旧式的黑帮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几个傀儡头目阴魂不散,试图重振旧日荣光。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想,强尼??穆克就要出马,证明这种想法是错的。以前是强尼??穆克出马,现在是我出马。我知道这三个人是人渣,他们不仅打了那个小兵,还让他的妻子和孩子目睹了他的惨状。只为钱,铁托可能会原谅他们一次,但这种侮辱行为——决不轻饶。
强尼??穆克问我,现在还没经过训练,我能不能做好这件事。我知道这是一种测试,“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擦干净车,我们等他们吃饭回来。”
“原来你知道他们的行程?”
强尼??穆克看着我,眼神冷漠而深邃,“谋杀需要时间,尼克,这是我们这个行当的第一条规则。”
我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我杀过人。没有人是无辜的,所有人都得自我防御,但这次不同以往。另一方面,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敢占黑帮的便宜。他们心里清楚自己冒着什么风险。我看着强尼,我们之间突然多了一种联系,“这么说,我们要把这几个人杀了?”
“我没这么说。”
“是的,你没说。”
“我只是告诉你第一条规则——谋杀需要时间。意思是你需要有所准备,需要了解你的目标,需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观察多久了?”
“几周了,”强尼又看了我一眼,这更像一个老师的眼神,“不要在一个地方观察,如果不得不在一个地方的话,那就不要在每天的相同时间段观察。不要开同一辆车或穿同一件衣服,记住这点,同一性是你的敌人。人们会记住那些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东西,也会记住那些特别的东西。永远不要与众不同。”
我听着,很惊讶强尼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好的,”我说,然后开始擦拭车,确保我摸到的部位——把手,车门,车顶以及所有地方,都擦干净。我隔着引擎盖看向强尼,“擦干净了。”
强尼打开车尾行李箱,拿出两个公文包,把其中的一个递给我,“这个是你的,”他说着把它打开了,“枪是干净的,包也是干净的,出来的时候一定带着它。”
他一直戴着手套,所以不需要擦掉指纹,另外,车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我们扔下它,那它也就是一辆被偷的扔在车库里的车而已。强尼戴上墨镜,关上行李箱,“我们走。”
我跟着他,走在他旁边。我在发抖,我想强尼肯定没有。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看起来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它们的颤抖。杀人远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容易。
“走路的时候把头低下,”强尼说,“到处都是摄像头。”
我们乘电梯上了四楼,他右转,走进了410室,门是双层的,玻璃上刻着“克里夫斯克、波拉德和斯麦思”。强尼走到接待员那里,俯身到她旁边。之后我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使她害羞躲闪。通常,你越靠近一个人,他们会越不敢看你的脸。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她问。
“我是泰姆博先生,”强尼说,“我有预约。”
她很快就找到了他事先准备的预约,很显然,他声称自己是移居纽约的大款投资人。
她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接待员职业性的微笑,以示欢迎。“他们很快便会见您,泰姆博先生,您想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强尼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记住不要碰任何东西,”他对我低声说道。
几分钟之后,一个双腿修长的助理将我们领进了会议室,似乎所有的好助理都有修长的双腿。我记下了我们进来的路径,心想我们一会儿得快速撤离现场。她打开了会议室的门,会议室中间有一张长长的桌子,四面是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房间里有三个男人,他们热情欢迎我们,带着比接待员更假的笑容做了自我介绍。强尼说自己眼睛敏感,问他们可不可以拉下百叶窗。其中两个人很快就去执行他的意愿,贪婪把他们变得优雅。
强尼坐下,打开公文包,指着枪。然后他对我说,“我想你要给几位先生看样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为了确保自己真的平静下来,我又吸了一口气,祈祷自己可以闭上眼睛。去杀想要伤害的你的人和现在我所要做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但我知道这是一个测试,如果我不杀他们的话,那个长腿助理随后发现的将是四具尸体,而不是三具。我把包放在桌上,打开,又深吸一口气,然后去拿枪。枪有消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