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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感到自己被这种情绪压倒的时候,他就想要放弃。去他娘的警察,去他娘的这些狗屁规则。要是能够和托尼,波林还有尼克,再回到混在街上的日子就好了。混蛋,那时候大家一起多么开心!尼克回来那天大家开怀大笑,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笑过。弗兰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回想起那些伴着激动和危险的激情岁月。他已经很久没有完完整整的回忆过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尼克而存在,是他将所有人紧紧粘合在一起该死的,我真想他。
弗兰基晃荡着回到厨房——在一间几乎空了的房子里晃荡是那么简单——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廉价的维诺葡萄酒。弗兰基笑了。知识就是力量,而他知道当他开始提到这是什么酒的时候,他一定是喝大了。他把软木塞用力地塞了进去,却发现太晚了,这瓶酒已经空了,于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沉沉地坐进椅子里,看着墙上的纪念牌——那是他早已遗忘的宝贝,片刻前他才回忆起来,于是他大声地念道:“一等警官,马里奥·弗兰基·多诺万。”
弗兰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一团糟,而他一早就知道了。他一出生就毁了大半,意大利名字,爱尔兰姓氏,橄榄色的皮肤,一双和肤色不太相搭的眼睛。爱吃,却不会下厨。而最糟糕的是,虽然披着警察的外衣,但在那之下,他仍然是个街头混混,时刻想要挣脱束缚。这让他无比困扰。
他不禁好奇尼克在监狱里是怎么熬过去的,出狱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感受。
第二十七章
刑满释放
威明顿市——三年前
八月二十三日,天气晴朗,空气里有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爽。天空万里无云——我在这天出狱。我打包自己的东西——一个不再使用的打火机,一张安吉拉的照片,一张罗莎·萨努罗的照片,还有两封她们二人写来的信。
处理我出狱的文件用了一个小时,那些愚蠢的文件按说十分钟就能处理好,但是其他暂且不论,至少我在监狱里学会了耐心。外门终于打开了,我走出去的那一刻,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停下来,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我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
一阵车喇叭声让我吃了一惊,我跳起来,望向喇叭声传过来的方向。一辆旧款旅行车停在街对面,车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了几年以来所看过的最美的画面——是托马斯修女。
我的老天。
虽然已是八月,天气宜人,但穿着长长的黑色修女服依然会闷热无比。她的头,大部分的脸部和整个身体都被衣服包裹着,但她笑得嘴角舒展。我跑着穿过街道,拥抱了她,“托马斯修女,您在这儿干什么?”
她拍拍我的头,就像一年级那时候一样,然后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微笑。“必须要有人来迎接你啊,尼可洛,上车吧,跟我说说你以后想怎么安排。”
她开车载我去威明顿市,我们一路闲聊着。我感谢她为我邮寄书籍,告诉她我从中学到了很多。我们都避免谈论安琪,这个话题就像我们之间的一道帘幕。
“你一定想吃点好的,”她说,把车停在了一个很受当地人喜欢的餐馆前。她走进了右面最后一个包间,习惯性地掖了掖修女服。我坐在了她的对面。“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尼克,你现在怎么样?”
我笑了笑,我今天能做的只有微笑。“修女,我刚刚出狱,我他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很棒的。”
她将那双仁爱的双手放在我的手上,用那双慈爱的眼睛盯着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你祈祷。”
服务员走过来,我点了咖啡。
“我也要咖啡,”托马斯修女说,“再来点水果派也行,”她又看了看菜单,“苹果派吧。”
我没有要,我一直不喜欢苹果派。
服务员刚一离开,托马斯修女就开始发问了,“你打算干什么?打算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才想了十年而已。”
我们都笑了,咖啡上来之前,我们又说了一些话。当我看到她的派后,改变了主意,自己也点了一些。托马斯修女摇摇头,“吃我的就可以了,我都忘了它有多大了。”
“你确定吗?”我问她。她点点头,我对服务员说,“再来一把叉子就好了。”
“说真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找份工作,然后去找安琪。”
“尼克——。”
我盯着托马斯修女,让自己鼓足勇气,她叫“尼克”的方式让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知不知道,安吉拉已经结婚了,”她握紧我的手,“她有了一个孩子。”
托马斯修女的这句话让我一时间蒙了过去,头部仿佛被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般,剧痛无比。我想起安琪寄来的信,那封我视若珍宝的信。她的话语就是魔咒,伴我度过狱中最艰难的时日,使我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坚持了下来。“找到我,尼克,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屁话。现在她都结婚了,天呢,那是别人的孩子吗?难道她——
我想哭,同时又想咒骂一番,为了遏止这股冲动,只得抿一口咖啡。她的名字从我口中说出来有一种不真实感,于是我换了一个话题。“听说托尼在纽约,我可能去找他。”
“没必要离开威明顿市,这儿的经济发展得很快,我们有——”
我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反正我一直想去纽约,还有,我很久没见过托尼和西装侠了,看看他们在忙什么也不错。”
她皱了皱眉头,“托尼·萨努罗没忙什么好事,你最好去找弗兰基。”
我看着她,一脸茫然。我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满含怒气,“原谅我,修女,罗莎妈妈死后,只有你跟我通信,我不知道别人都在干什么。”
我们都不说话了,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又握了握我的手,“抱歉,我不知道这些,否则,我会——”她直视着我,摇着头,仿佛是在谴责自己,“我应该去得更频繁一些,我以为你知道安吉拉的事。”
知道安吉拉的事?我现在知道了,“告诉我托尼怎么样了。”
她叹了一口气,挺直身子,那种哀叹只有修女和母亲才能发出,然后她镇定了一下。“托尼·萨努罗加入了黑帮,说加入了黑帮已经算委婉的了,波林跟以前一样,还是跟着他混,”她这时才笑了笑,“但弗兰基现在是布鲁克林的一名警察。”
“一名什么?”
她的笑久久地留在脸上,是那种无法抹去的笑,“他是一名警察,我听说他干得不错。”
服务员给我续了一杯咖啡,我端起来一口喝下。这里的咖啡不怎么样,但比我在牢里喝了十年的好多了。“小狗崽子。”
“尼可洛。”
我尴尬地红了脸,“不好意思,修女,监狱会让人变得脏话连篇。”
我们又聊了一个小时,聊了很多事。我几次想让托马斯修女早点离开那儿,但她一直问我问题。我心里想的只有安琪,我只想赶快离开威明顿市。我很幸运,特拉华州已经废弃了保释法。一旦服刑期满,出狱之后就完全自由了。
“我不能再聊下去了,修女,我得走了,”我起身,去掏钱买单,但她执意要付。我让她付了钱,因为我身上没什么钱,我也不知道去纽约要花多少。我倒卖香烟挣来的钱都存在一个银行账户里,多亏监狱里那个懂经济的家伙的帮助。我其余的钱,也就是罗莎妈妈卖掉爸爸房子所得的钱,都在纽约的托尼那里。这也是我去纽约的一个原因。
托马斯修女付了钱,我们向她的车走去时,她转身问我,“你在哪儿下车?”
我只想了一下。在监狱时我就决定,不能像托尼一样,也不能跟他同路,但我能去哪儿呀?我十分确定我不会呆在威明顿市,跟安琪和她的丈夫呆在一个城市。“去火车站。”
“就是说,去纽约。”
我点点头。
“愿上帝与你同在。”
我们开往火车站,一路沉默——几乎是一路沉默,她哼唱着她的小调。
她和罗莎妈妈,我想。当我们还有几个街区就要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她哼唱的声音变大了。她总爱哼唱,哼的都是欢快的曲子,在上学的时候,她每次拿教鞭或其他东西打我的时候都哼唱得最洪亮。我甚至怀疑自己又要被打了,但我没看到教鞭和码尺,于是我放下心来。她转过街角,上了前街,车在马路边停下时,我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关上车门之前,我犹豫着转过身面向她。
“修女,我——”
她摇摇头,“如果你想让我捎话给安吉拉的话,我的答案是不行。我教过你,不要做这样的事。自己的烂事自己处理。”
我尴尬极了,垂着脑袋。
“如果你想,我可以把你载到她家。”
“不,谢谢了,修女。”
她开走之前,按了按喇叭。我挥了挥手,却没有回头。有一列火车在等我,它将开往纽约。我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与旧日伙伴重逢是一件好事,但另一方面,爱尔兰佬死的那晚托尼的所作所为,让我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还想再见他。我在狱中学会了原谅,但却不能对此事释怀。
第二十八章
净化心灵
威明顿——三年前
安吉拉·卡蒂诺-菲利斯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山岗,朝位于圣·伊丽莎白街的那座三层砖楼走去。大大小小的孩子从她身边跑过,冲回家里。学校已经开学一周了,但大多数孩子还停留在夏天的氛围里,浑身使不完的劲等着释放。她很早前就知道走路的乐趣,罗莎·萨努罗教给她许多道理,这即是其中一件。一想到罗莎,安琪的脸上就露出笑容。
经过贝宁街时,安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玛丽·托马斯修女站在门前,朝离开的孩子们挥手告别,手里拿着那根从不离手的教鞭,以防孩子们太过调皮。安琪朝她挥挥手,爬了六层台阶到了楼梯平台上。
“安吉拉,真高兴见到你。小罗莎怎么样啊?”
安琪脸红了,“她没事,修女,相信您知道。你是她唯一谈起的人。”
她的脸上露出只有修女才会有的浅笑——那种没有任何意味的笑。它能让人感到温暖,亦或畏惧,这全靠那人的心境。玛丽·托马斯修女把最后几个孩子领出门,他们说着“再见,托马斯修女”或者“明天见,托马斯修女”,她则朝他们点点头或挥挥手。所有的孩子走完后,她转身面向安琪,“上去到教室里吧,安吉拉。”
安琪跟在她身后,惊讶地发现托马斯修女虽然上了年纪,身子骨却还硬朗。走到二楼时,她们走进右手边第一道门,就像许多年前一样。门在她们身后关上了,安琪打破了沉默,“您为什么要见我,修女?”
“你还是那么直截了当,这很好,”玛丽·托马斯修女把教鞭放在桌子上,擦净黑板,然后从安琪坐着的桌子旁又拉出一张来坐下。“我在大厅里经常遇见罗莎,看见她脸上总有淤青,要说每次都是意外未免牵强了点。”
安琪把头埋得低低的。
托马斯修女拉过安琪的一只手用双手握紧,“你想和我说说吗?”
安琪依旧低着头:“修女,我很早就想给你说了,但是……”
托马斯修女等了五秒钟,或者十秒钟,“但是什么?”
安琪的双眼充满泪水:“有些事我谁都不能告诉,你也不行。”
托马斯修女站起来,朝房间另一头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来来回回地,用脚步画出小圆圈。“我不会说你能相信我,这你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办,这你也知道。我要提醒你的是我在课上曾教给你的东西,难堪和内疚是诚实的最大障碍,也是逃避真相最荒诞的原因。”托马斯修女转过身站在安琪坐的桌子前,“如果你想的话,就给我说说,或者找汤姆神父也行,你自己随意吧……但是如果我再看到罗莎脸上有瘀伤的话……”不知怎么,教鞭已被她拿回手中,颤动着,像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眼镜蛇。
“修女,不久前才有的这事,我想马蒂已经意识到了罗莎不是他的女儿。”
托马斯修女看着她,“她确实很像她亲生父亲。”
安琪低下头,尴尬无比,“是的,修女,我知道。”她把头埋进手中,小声啜泣。
托马斯修女抚摸了一下安琪的肩膀,然后拨开她脸上的长发,“我想汤姆神父现在正在教堂里,我相信他听到你去忏悔,哪怕只是聊聊,也会很高兴的。”
安琪低下头,点了点头,然后匆忙走出门。握住门把手时,她回过头,“谢谢你。”
修女能做到很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她们脸上挂着微笑,将点头的艺术发挥到完美至极。托马斯修女朝安琪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包含了四十年的安慰,“去吧孩子,去找汤姆神父。”
安琪想跑快点,但却又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找汤姆神父……还是跑回家躲起来。托马斯修女的话在她脑中回荡。
难堪和内疚是诚实的最大障碍。
毕竟,她不是一直都这样逃避真相吗?走出校门时,她转身向右。
教堂就在那里。
把学校后面和教堂前面分割开来的街区,似乎有一英里那么远,几乎无法测量的斜坡看上去就像一座山。安琪擦擦汗水涔涔的额头,埋怨九月的天气太过炎热,却怀疑都是因为心中的不安。尽管困难重重,她还是到了教堂。推门进入教堂前厅时,一阵凉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安琪踏上那片她一直认为很美的地板。她已经很久没注意过这里的地板了,或许因为她今天低着头吧。
似乎羞愧也能开启新的世界。她几步跨进教堂,脚步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响,把手放入圣水中祈祷。
汤姆神父正在教堂前与一个修女交谈。安琪满腹焦虑地等待,然而还是走到走廊中间,然后跪拜行礼,坐在了倒数第六排。她为自己祈福,低下头,然后祈祷。她祷告了一阵,听到一阵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脚步声离开了圣坛。安琪觉得修女们又有了一种特殊力量——她们或许很久前教过忍术,甚至可能以前就是忍者,而她们也的确身着黑色长袍。
她胆怯地朝前面瞅了瞅,汤姆神父正朝她走来。
“安吉拉,”神父低声叫她,就像人们在教堂里做的那样,但她的名字却好像形成了回声。
她尽量压低声音,“汤姆神父,我……”
牧师没有修女所拥有的全部力量,但还是有一些,他们总能看出谁有困扰,“想谈点什么?”
“我不知道,神父,我来……”
“来忏悔吗?那没必要等到星期六啊。”
安琪涨红了脸,站在那里,“我想可以,神父,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用右臂做个手势,示意他要用的忏悔室。安琪跟过去,铺开帘子,跪在垫子上。她一边为自己祈福一边诉说道,“请为我祈祷,神父,我有罪。我已经有十一年没有忏悔过了。”
接下来的片刻沉默让安琪紧张不已。她甚至有些希望神父从忏悔室里出来大声责骂她。
“十一年很漫长啊,我的孩子。再次见到你,上帝很欣慰。”
她说不出话来,那些言语卡在喉中。
“接着说吧,孩子,什么也不要怕。”
“神父,我……我有罪。”
他顿了顿,“每个人都有罪,即便是牧师。”
“我嫁给了一个我并不爱的人……因为孩子。”
“那时候你怀孕了?”
“是的,神父。”
“虽然教会不能……宽恕这个,但是这也不是最严重的罪行。”
“我丈夫有时候会打我的女儿,我把他撵走了,神父,但是还是……当他见到女儿时……”
她沉默地坐着。她头一次意识到,神父手边并没有一堆答案备在那,在一些严肃的事情上,他们要三思后才开口说话。她祈祷他能给她正确的解答。
“解决这个问题有好几个方法。他需要劝告咨询,你女儿也是。但是不管怎样要告诉他,如果再打你女儿,你就去警察局告发他。你要保证你会这么做,安吉拉。”
她大吸一口气。她还从没在忏悔时被牧师叫过名字。她想找个地方永久地躲起来。
“他打过你吗?”
“从没有过”,羞耻心狠狠击了她一下。或许他应该打的是她,而不是罗莎。
“他为什么要打她?”
“我不知道,我……”她摇晃着头,干掉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是的我知道,神父。她不是他的孩子,他知道这事,所以都发泄在她身上,”安琪顿了顿,“他是个好人,神父,只是……”
“只是什么?”
“在我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之前,他从没打过她,都是我的错。”又是一阵沉默。安琪真想穿过这些帘子,冲出门去,沿着街区一路跑回家。她在想,或许汤姆神父从没遇到过像她这么蠢的人。
“你能来这,我很为你骄傲。回家吧,说服他去寻求劝解,一定要保护好你女儿。”
“我会的,神父,谢谢您。”她并没有笑,但是感觉好多了,神父再叫她名字时,也没有感到羞耻。
“哦还有,安吉拉,走之前念一段祷告文吧。”
“好的神父,谢谢您”,她站在那祈祷着,激动不已。为什么几年前自己没这么做呢?
她打开小包,从一边的夹子里拿出一本小小的祷告书来,然后跪在离圣坛最近的一排座位上,不知怎么,这让她觉得自己离天父更近些。她边数着珠子边祈祷,每数一颗珠子,内心的重负就释放出一些。念完祷告文后,她从教堂匆忙赶回家。她今晚会做罗莎最爱吃的东西。而她也必须快点回去,因为此刻她正有告诉罗莎的勇气。如果等的太久,这份勇气可能就不在了。有时,真相是很可怕的。
第二十九章
证据在哪里?
布鲁克林——现在
卢·马泽蒂一步一个台阶费力地往上走,每一步都是挣扎。他的右手紧紧抓住扶手,每一次他抬脚的时候,他都用力拖着自己向前走。
弗兰基站在台阶最上面,笑着说道:“走得够慢啊,卢?”
“去你的,多诺万。他们应该让警官在一楼办公。”
“楼层越高,权力越大。”
“去他妈的权力。我只想上班的时候不用心脏病突发身亡。”卢走到台阶最上面,喘着粗气。
“戒烟吧,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等你得扛我上楼梯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真到那时候,我就有新搭档了。你想都不要想。”
“我听说你有目标了。”
“你说什么呢?”
“你当然知道我说什么。你把人物描述给服务生看,好像我们已经有嫌疑犯了。”他用手指指着弗兰基,在斥责他。“你还是不告诉我你知道什么,这让我很不爽。”
“我要去喝咖啡,”弗兰基说道,“你来吗?”
马泽蒂走到门口,卡罗尔正坐在那儿值班。“拦截多诺万的电话,卡罗尔。他这一整天都会很忙,忙着被我揍。”
喝完咖啡,卢·马泽蒂照例向每位同事问早安,然后他走进了作战室。桌子上曾经铺满了文档、照片和笔记,现在都被清理干净了。所有东西都被转移到了一张大的墙体海报板上。卢紧紧盯着这张海报板。一张新的表格上标记着他们昨天问过的三个人,他们都记得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黑头发、脸色很黑。
“外出调查做了那么多,却还是一无所获。”
弗兰基跟在马泽蒂后面进来了,把门关上了,“昨天,我……”
卢向弗兰基摆了摆手。“昨天的事不要提了。你就说说我们现在都掌握了什么线索。”
多诺万笑了笑,“我们什么都没掌握。不知道怎么回事,尼诺这个案子还得到了首长的注意。”
“没人告诉长官这只是一起意大利暴徒事件吗?”
“别忘了你也是意大利人。”
“别把你自己排除在外。你不过就是有个爱尔兰的名字,实际不还是意大利人。不同的是,我们不是暴徒。”
我们不是暴徒。卢的话狠狠地击中了弗兰基。如果他不是暴徒,他最好赶快行动起来,配的上警察的称呼,去把杀人凶手绳之于法。
“不管怎样。长官向我们施压了。”
“那我们赶紧干活吧,”卢说道。正当他们二人查阅证据时,一个电话进来了。卢接起电话。“喂,我是马泽蒂。”
“多诺万在哪?”
他把电话交给弗兰基。“是凯特。”
“你好,凯特。”
“有一条线索,警官,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别吊胃口了。”
“是你。”
弗兰基什么都没说,等着凯特说下去。但是凯特没有继续说,弗兰基只能说道:“我怎么了?”
“伦佐和尼诺的犯罪现场都有你的DNA。”
“别开玩笑,凯特。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的是正经的。分析这么多DNA花了我很长时间,但是里面有你的DNA,而且不是偶然。我们在血液下面发现了头发。这不可能是你在调查的时候掉下来的。”
弗兰基转过身去背对着卢,小声对着电话说道:“我相信这肯定能解释通的,想一想。”
“我会尽力而为,但是我不能知情不报。而且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弗兰基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悦。
“伦佐的现场……你没在。记得吗?你是在尼诺的案子时才加入调查的。”
弗兰基什么都没说,他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
“那是怎么回事呢?”凯特问道,“告诉我你没在犯罪现场,你的DNA怎么会在伦佐·西卡雷利的血里。”
弗兰基还是什么都没说,然后更小声地说道:“凯特,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等到……”
“恕难从命。”
“凯特……”
她叹了口气,“看在过去的份上,给你一周时间,等我确认这些结果。就这样吧。
“好的,再见。”他挂了电话茫然地看着墙壁,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卢,我们需要重新整理材料。”
“凯特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告诉我犯罪现场的一些扯淡的证据。”弗兰基走到表格前指着他列出来的问题。
“证据,”弗兰基说道,“我们需要知道这个家伙从哪找到的证据。”
卢起身去拿咖啡的时候,弗兰基猛地把笔扔出去,扔到了房间的另一端,然后把椅子踢到桌子上。某个畜生在想方设法让弗兰基成为嫌疑犯。他要找出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