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名字的时候刚好相似。或是转手以后,参考以前的店名稍作改动。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正是如此。无论哪个时期都有一个”梅“字,就像是某种暗示……”
“嗯,老师所言极是。”
言耶凝视优子片刻,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梅林楼也没经营很久便关门歇业,好像是因为老板投资其他事业失败,详细原因不得而知。总之,青楼被出售了,而接下来的买家就是您的祖母半藤知穗女士。”
“祖母买下以后,店名叫什么?说来惭愧,我完全不知道过去的事……”
“叫三梅楼。”
“啊……”
“因为是继梅花楼和梅林楼之后的第三家店,所以起了这个店名。”
“也就是说三梅楼没有特别的含义?”
“……是的,没有。”
“可是三番两次使用‘梅’字,不觉得有点可怕吗?而且,后来的店名也都有‘梅’字……”
优子投来寻求认同的眼神,但见言耶沉默不语,马上致歉。
“啊,老师,非常抱歉,打断了您的话。”
“不,没关系……”
“明明老师正要进入重点,我却胡乱插嘴。我不会再打断您了,请老师继续说下去。”
其实,比起过意不去而行礼的优子,言耶不知为何更加惶恐,他难以启齿地说道:
“不管是梅花楼还是梅林楼,我都找不到老板或从业人员,就连那些姑娘们也……”
“这个行业,人员流动相当的快,不追究她们的过去是业内行规,所以找起人来非常困难。况且还隔了一场战争。”
“是的。”
“如果母亲在世,还能介绍三梅楼时期的人给老师,这点非常遗憾。母亲好像在等赤线的灯火熄灭一样,突然就离世了。”
“没能拜见令堂甚是无缘。不过,令堂可能也会像增田喜久代一样,即使知道什么,也不愿对我透露。”
“也许吧……”
优子满脸沉思的表情。
“以前我店里的那些姑娘,有的还会寄新年贺卡给我。但是,我家祖母和母亲的个性都很冷漠,她们卸下老板娘的职务后,很有可能和青楼的人就断绝了往来。”
“哦,这么说也没错。”
“而且我自己也是,我和樱子……哦,不好意思,我是说初代绯樱,我也只知道她婚后五年左右的情况而已。她祖母离世的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络。那些姑娘们主动联络我还好,不过反过来我去问她们的近况,可能会给别人添麻烦。”
“老板娘的顾虑没有错。”
“那么,结果……”
结果是以前的事什么都没查到吗?优子想这么问的吧。不过,她又顾忌言耶没法直接问出口。所以,优子就变得含糊其辞起来。
“不是……”
言耶摇了摇头,优子看似有点惊讶地说道:
“呃,莫非老师找到取材对象了?”
“我判断找不到青楼的相关人士以后,便转为搜寻花街的客人。”
“啊!客人!”
“我断定去桃苑周边地区打听,总能遇到以前的客人。那些频繁光顾桃苑的客人,战后也还会住在当地。”
“老师,您果然厉害。梅花楼、梅林楼还有三梅楼的客人,您是怎么打听到的?请教了什么人吗?”
优子饶有兴趣地发问,言耶看似尴尬地挠了挠头。
“起初,我选在了喜久代的店。佐古庄介老师的原稿里提到有个叫生驹的客人,他知道以前的花街。”
“那您是在‘梅菊’问的?”
“在那家店里不方便与客人交谈。只能瞧准时机将我认准的客人约出去。然后,我报出三家青楼的名,提出取材要求。”
“还顺利吗?”
“在找到第一个人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后面就轻松许多。请他们再介绍朋友和熟人,循环几次,取材对象就会丰富起来。我最后问了近二十个人。”
“哇,厉害,这么多呢!”
看着惊讶的优子,言耶会心一笑。
“对于那些接受取材的男性而言,花街是他们的青春回忆之地。因此,所有的取材对象都非常愿意配合。只需稍微问上一句,他们就会滔滔不绝地叙述出来。因此,我产生了一个疑问,倘若我取材的对象是青楼经营者、从业人员或是原花魁,他们能否也会像这些客人一样,肆无忌惮地跟我畅所欲言?”
“或许就像老师说的,而且要谈的还是有关幽女的话题。”
“说到这个幽女……”
忽然,言耶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
“从梅林楼时期似乎就有了诡异的传闻,但不清楚是不是指幽女作祟。只是客人从陪客的姑娘那里听来的,都是没有具体内容,像怪谈一样的传闻,比如‘这里好像有幽灵’‘有人看到过奇怪的东西’‘某间屋子在夏天也很阴冷’。”
“暗小屋呢?”
“没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但是,提起‘体罚屋子’和‘堕胎小屋’的人,倒是有好几个。不过,他们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人亲眼目睹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系再怎么密切的老主顾,也不可能如此深入青楼内部。最多也就是跟姑娘熟识以后,从她们的嘴里听到些许内幕。”
“漆田大吉是很特殊的一个人。”
从言耶嘴里蹦出这人名字的瞬间,优子的表情变得扭曲,然后,她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种男人到哪里都是一样。”
“也许下场都很相近吧。”
言耶指出以后,优子似乎才想起来,漆田大吉也是神秘坠楼事件的牺牲者,不由得浑身打颤。
“言归正传,实际上从梅花楼时期,就已经有青楼的怪谈。可以说是在梅林楼时期,内容逐步发展为‘幽女’作祟,但也不能认定幽女就起始于梅花楼时期。”
“这是因为您无法从客人们那边打听到具体内容吗?”
“也不是。”
言耶干脆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大家都传言说有人不堪责打或因堕胎失败而离世。说得还相当具体。什么受到酷刑的姑娘,诅咒青楼而亡,却没有被像样的祭拜。从梅花楼到三梅楼,这样的例子多少都发生过。”
“那么,他们说的花魁指的是绯樱的原型吗?她死于非命以后?”
“……变成了幽女?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咦?难道不是吗?”
优子的眼神中流露出困惑,言耶注视着她的眼睛作出结论。
“但是,经我多方打听下来,根本就没有叫作绯樱的青楼女。”

“没有叫绯樱的姑娘啊……”
半藤优子目瞪口呆,哑然无语。刀城言耶略带担心地继续说道:
“刚开始有人说不知道什么绯樱,也没有太在意。但是,随着打听的人数的增加,我逐渐变得焦虑起来。他们的反应完全超乎我的意料,令人难以置信。那时候,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人念叨‘啊,你说绯樱啊’这样的话……”
“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正是。我反而碰到了三名完全否定绯樱的男子。”
“老师,请等一下,就算再怎么常来花街的客人,要记住所有姑娘的名字也未免……”
“是啊,他们不一定记得。但是,绯樱不仅只是以前的某个青楼女,而是抱着极其强烈的怨念而死,不是吗?那么,既然是怀恨而死的姑娘,不可能没有人记得吧。”
“若是青楼隐藏了绯樱的死讯呢?”
“那么,要是某位熟客经常点名的姑娘突然从青楼里消失了,不会引起客人的怀疑吗?如此一来,就会流出传言,反而会加深客人的印象。”
“……您说得对。”
伴随着微弱的附和声,优子低下头去。不过,她很快又抬起头来。
“那么,幽女到底是什么?”
说到一半,只见优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在佐古庄介老师的原稿中——”
言耶拿起《书斋的尸体》十月号,放在自己和优子的中间,视线落在翻开的那页。
“岛崎早苗对于幽女有过推测,曾经有位名为绯樱的姑娘,在庭院的暗小屋内堕胎,那时发生了骇人的事情,于是她就从别馆三楼纵身跳下,形成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线。庄介赞同她的推测的同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想深入了解就要做好觉悟。”这是庄介作为作家的第六感,但却完美地说中目标。”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遗憾的是,关于这件事的调查,无法更进一步了。不,越是深入谜团就越增多。以前就从未存在过什么绯樱,那为什么从初代到第三代绯樱,都跟不可思议的坠楼事件有关?”
“完全搞不清楚……”
“事到如今,除了找到三家青楼的工作人员,从他们那里取得突破,否则就束手无策了。”
“老师也解不开谜题吗?”
言耶露出困惑的表情
“……说来,我自己也没有把握。”
“什么意思?”
“调查陷入僵局,看不到新的希望,都是事实。”
“嗯。”
“不过,虽然没有证据,但事实上,我们需要的资料和素材已经搜集齐全了。”
“啊?请老师快快道来。”
“其实现在已经可以试着解读了。”
“但是,本次事件的核心部分,与以往不同吧。”
“诶?”
言耶略显惊讶地注视着优子。
“老师,本次的幽女事件,是不是出现了您在解决其他案件中没有碰到过的要素呢?”
“说来惭愧,我没有解决什么事件啊——”
“您就别谦虚啦。虽然有点失礼,我当初很想知道老师解决的那几起事件,就联系了东京的怪想舍,接电话的女性编辑非常热情地推荐我阅读您的著作,说是只要读过就能了解刀城言耶老师的名侦探事迹。”
“您说的是祖父江偲吧。”
言耶苦笑起来。
“没错,没错,正是那位。提到老师,她简直说个没完。后来,我还收到了她寄来的信,也是厚厚的一叠。”
“好吧,她是我的责编。”
“可是老师,要说她的狂热程度,比起责编,更像是您的忠实读者。不,甚至像是……”
说到一半,优子忽地支支吾吾,话锋一转。
“总之,我已经非常清楚老师您是一位名侦探。如此厉害的您,已经搜集到了所有线索,却在解谜阶段犹豫不决,证明了本次的幽女事件与您以前碰到过的所有事件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吗?”
“老板娘的慧眼,我实在佩服啊。”
言耶深深地低下头去,又缓缓地抬起。
“且不说我是不是名侦探。目前为止,我在民俗采访的当地,遭遇过很多不可思议的怪奇事件,也是事实。另外,围绕案件展开调查的时候,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真相。但是,我充当侦探的角色都是偶然,而且也没能解开所有缠绕在事件中的谜题。特别是当地流传的怪异事物引发的奇怪现象,最后仍然还是谜。我大概只能解开人为引起的事件而已。”
言耶讷讷地说着,优子只是安静聆听。
“啊……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好像只要是人类有计划的犯罪,无论多么困难的案件,我都能够解决。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
言耶慌忙地辩解,优子只是报以浅浅的微笑。不久,言耶又恢复常态。
“不好意思。回归正题,其实至今所遭遇的事件中,也存在超过人智的不明之物。而且,那种东西与事件纠缠在一起的例子也不少。然而,若是杀人事件,就必定会出现被害者。像什么密室犯罪现场、异样尸体装饰、疑似模仿杀人、凶器消失之谜、嫌疑人全体有不在场证明等等的现实问题会不断地涌现出来。话说回来,需要解决的问题,难易度也是各不相同,有些案件的线索是很明确的,所以即便是业余侦探的我,也能将之解开。”
言耶说完,停顿了一下。
“但是,这次的幽女事件则完全不同。发生在三个时期,分别发生在三家青楼,涉及三名同样叫作绯樱的花魁,正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出现的坠楼谜团,模糊了现实案件与非现实怪异之间的边界,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言耶说完做出投降的姿势。
“被她打败了呢。”
虽然听来像是开玩笑,不过言耶的表情没有丝毫笑意。
“更叫人无可奈何的是九起坠楼事件,全都还有像模像样的解释。”
“……这么说来,是啊。”
优子小声嘀咕起来,好像在逐一回忆起每一起坠楼事件的样子。
“金瓶梅楼的初代绯樱,呃,为了避免混淆,就称她为小畠樱子。她还是新人的时候,攀爬过别馆庭院中的李子树,还窥视过贵宾室,目睹过通小町读信流泪的场面。另外,根据月影所述,通小町曾经做过千草结。从这些证言来看,通小町有意瞒着别人,私底下惦记着家乡的婚约者。正因如此,收到未婚夫的婚姻函时,她才会想不开从贵宾室纵身跳下。警方最后的判断也是基于这点。实际上,樱子在日记上也记录了千草结上的男性名字,与寄信人的未婚夫姓名相同。”
“通小町系自杀……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
“第二个坠楼的是樱子自己。发生于金瓶梅楼时期的事件中,她的坠楼是最不可理解的。不过,她的日记里保留了本人详细的证言。内容非常神秘,但毋庸置疑是她自己记录的,我们当然没有理由质疑。若是强行解释的话,可以视作她受到通小町自杀的影响,一时冲动地追随姐妹跳楼而去。不过换作别人就不一定了,樱子幼年的时候就被卖身,成为日思夜盼的花魁以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击垮了她。也就是说,若是没有跟她相同的经历,大概也不会跟着跳楼吧。”
“也可以认为是……处于那种精神状态的樱子,心里产生了缝隙,让幽女给缠上了?”
“若是追求合理解释以外的真相,这样的判断或许可行。而樱子日记的内容,也可以说是佐证。”
“是啊……”
“但是,樱子的坠楼已经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没有必要再搬幽女出来了。”
优子欣然接受了言耶的解释。不过,她依然显得不安。言耶的推理基本上说得过去,但难道就没有受到一点幽女的影响?
“第三个坠楼者是月影……”
言耶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
“她本来就是悲观主义者。怀孕在她们之中被当作是一种耻辱,然而她还真的怀上了。而且,她还试图自己进行堕胎,结果失败,损害了身体。这才有了后边喜久代在那间暗小屋堕胎的事,然后月影陷入精神错乱状态,冲动之下纵身跳下。这个行为也在情理之中吧。”
“比起樱子的事件,月影的冲动原因更加真实。”
优子用沉重的语气,以非常熟悉当事人的老板娘口吻说道。
“接下来是梅游记楼时期。其实登和的坠楼,疑点最多。”
“为什么呢?”
“公公趁其丈夫不在,强行导致其怀孕,对她来说,肚子里的孩子毫无疑问是‘鬼孩子’。登和的意愿是尽快剥离掉‘鬼孩子’。总而言之,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愿望吧。”
“没错。虽然当时没有什么机会跟她交谈,不过,她内心的想法正如老师您所说的。”
“既然这样,顺利生产,愿望达成以后,她为什么还会跳楼呢?矛盾啊。”
“宪兵队的左右田课长也是因为找不到跳楼动机而苦恼。”
“是啊,没错。不过,那个时候左右田先生所转述的喜久代的解释,也非常有说服力。孕妇生产的困难远超男人的预期,无论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非常严峻的考验。更何况,登和的情况还另有隐情。在那种精神状态下,她生活在青楼的一隅,在庭院的暗小屋内诞下婴儿。恶劣的环境对于登和内心深处的影响不可估量。因此,诞下婴儿不久,她精神错乱,冲动地做出跳楼的行为,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我没有生育经验,不太清楚。不过,能够做出这样的解释和分析,很有说服力啊。”
“我也没生过孩子,也不能说自己好像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我认为喜久代说的话可信。”
“月影与登和的处境大不不同,不过,她们跳楼时的精神状态,大概极其相似吧。”
“嗯,没错。可是登和的坠楼……”
“是的。她坠楼前的最后一刻,有人可能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左右田课长将浮牡丹、红千鸟、月影、雏云,还有周作哥哥列入嫌疑对象。其中,嫌疑最大的是我的哥哥。”
“但是,这五个人中无论谁是凶手,动机都太过薄弱。我也持相同意见。”
“不过,第二个坠楼的是雏云……”
“所以,登和是他杀的可能性再次被提及,但左右田先生当时的立场,无法推翻前面提出的登和自杀的结论。”
“左右田先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课长。他的内心很有可能充满了愧疚。”
优子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
“鉴于事件的经过,貌似还有重新审视两人的坠楼真相的余地。就如同左右田先生指出的,某人趁机杀害登和的那一刻,被雏云所目击。因此,雏云就被伪装成了第二个坠楼的牺牲者。事件也就变成了连续杀人。”
“还是动机的问题。”
“是啊。就算有人侥幸逮到机会完成杀人,那么,谁有明显的杀人动机呢?”
“所以,果然登和还是自杀,那么,雏云到底是……”
“雏云和第三个坠楼者——也就是第二代绯樱,为了分辨,以下就用糸杉染子称呼。这两起事件必须要跟前面的坠楼事件分开讨论。”
“为什么呢?”
“因为雏云是巫妓,而且,染子也被当作是具有相似能力的人。”
“染子在连廊,以及透过贵宾室的窗户……看到过幽女吗?”
言耶点头认同。
“这种情况下,幽女是否存在已经无关紧要。问题在于雏云和染子认同幽女的存在。”
“也就是说,她们两人的坠楼是因为妄想?”
“不是,对于她们两人来说,梅游记楼发生的怪异现象,无疑是现实的。因此,她们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却又无法逃离其中。所以,雏云和染子的坠楼可以归为幽女所导致的结果。但是,幽女本身并不存在,根本没有必要认同幽女。”
“不管有没有涉及幽女,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优子的思路有点混乱。言耶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们分成两种情况,其中一种是自身属于灵异体质,受到影响跳楼;另一种是陷入自认为是灵异体质的妄想,受到影响跳楼。实际上两种情况截然不同。但对于我们社会的法律来说没有区别,都是死于意外。虽然,染子并未死去。”
“意外……”
“就算是受到幽女的蛊惑跳楼,也是出于她们的自身意志。她们不能算作自杀,两人也完全没有自杀的动机。所以,最恰当的解释就是意外。从这层意思上来说,樱子也好,月影也好,都是无限接近于意外坠楼。更准确地说,她们都是看似自杀的意外死亡。”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对于其中含糊不清的地方,优子仍然有所胆怯。
“那么,最后我们来说梅园楼时期。漆田大吉无力解决在黑市里引发的纠纷,他怕遭到残酷的报复,甚至夜不能寐,导致他自我了断。然后是第三代绯樱山田花子应聘女招待,为了给生病的丈夫赚取医药费,没想到丈夫撒手人寰,她一时想不开纵身跳下。最后,佐古庄介老师打算调查幽女,在被雨淋湿的狭窄露台上,不慎坠落致死。比起前面两个时期的坠楼事件,梅园楼时期的事件原因更为清晰。”
“嗯,您说得是。”
“根据以上所述,九起坠楼事件都有现实的解释。虽说还残留了某种程度的不可思议和恐怖的要素,但对于部分坠楼事件的解说,也不是轻易能推翻的。”
“是的。”
“一般来说,如果某人的死因成谜,但却能做出合理的解释,那么,事件就算解决了,也不会留下什么问题。但是……”
“呃……”
言耶停顿片刻,两人四目相接。
“关于这次的幽女事件,我不认为已经结束了。尽管九起坠楼事件的解释都能说通,但是放眼全局,就会感觉事实并非如此。如果问我到底哪里不对劲,却又答不上来,只是有种不可言说的违和感。”
“果然……很不自然吧。如同老师您说的,关于三个时期、三家青楼、三位绯樱,以及循环上演三次的死掉三人的事件。”
“要说金瓶梅楼时期的三起坠楼事件,算是偶然。那么,加上梅游记楼和梅园楼各有一人跳楼,勉强可以说是那个建筑物本身有问题……别馆的贵宾室很可怕什么的。但是,接二连三上演坠楼的戏码,实在难以说是偶然,或是因缘巧合吧。然而,却又逼着人如此解释,不断地循环往复。”
“我……觉得有点冷。”
优子因为惶恐不安打起寒颤,言耶则直接抛出了新的观点。
“不仅如此,还有人目击到了幽女。”
“……是啊。”
“自不用说,关于这个幽女,毫无疑问是这一连串坠楼事件的最大谜团。”
“嗯,细数接近过幽女的人——有金瓶梅楼时期的福寿和雏云,梅游记楼时期的染子和我,还有以前从仙乡楼跳槽的姑娘。”
“不,只有您的目击证言比较关键。”
“诶……为何?”
言耶的回答让优子从心底里感到惊讶。
“福寿的说法不是出自本人的证言。雏云本来就被当是巫妓,染子似乎也有灵视能力。那个从仙乡楼跳槽的姑娘不过是传言。因此,只有您一人的目击情报有可信度。”
“我?只有我吗?那么,从别馆三层和二层的窗户外面窥视室内的花魁的说法,都是谎话?”
“我没这么说。就像刚才说的,对于雏云和染子来说这是事实。但是,如果相信这样的目击情报,那么,就会阻碍我们做出合理的解释。所以,反而该排除这些情报。”
“因为我没有那种灵异能力吗?”
“正是。您在二层的房间,听到过正上方的贵宾室有谁的脚步声。还跑到贵宾室去打探情况,但室内却空无一人。还有,您在别的时间,还目击到有人从贵宾室里出来。可是,那个人影在下内梯途中消失了。这不都是您的切身体验吗?虽然难以定论,但染子进入连廊时所见——也就是那个神秘的花魁目击事件也放进来比较好,因为,老板娘您当时也正好在场。”
“但……但是老师……”
优子的表情变得既困惑又恐惧。
“幽女所致的坠楼事件,大体上都有了解释。您要解释幽女本身了吗?”
“我要解释事件全部。”
“诶……”
“我要解释发生在三个时期,三家青楼发生的全部的不可思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