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王子奇才知道卫君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他给卫君下跪,哭求他不要揭发他们。卫君只说,他没想过揭发真相,但作为害死两个人的凶手之一,王子奇必须随时听从他的使唤。
这件事,让王子奇变成了惊弓之鸟。他找到慕容唐商量,如何摆脱卫君。最后,慕容唐跟父亲说,卫家准备对付我们慕容家,是个绝对不能忽视的对手;王子奇在准岳父面前献媚,假说卫君拉拢他,让他偷取于家公司的商业机密。于是,慕容家和于家准备联手搞垮卫家。
还没等他们的计划完整,卫君因为过失杀人被判刑。但是,慕容唐的父亲和于岚的父亲仍旧不打算放过卫家。于岚的父亲甚至动用大批人际关系,使用非常手段,霸占了卫君个人的公司和一部分存款。而慕容家在商业上不断打击卫家。
卫家树高根深,在卫老先生力挽狂澜下,居然守住了一点家业。而卫老先生也因为心力交瘁,耽误了病情,撒手人寰。
说完了这些,卫御把真正的手稿拿了出来。
说实在的,时骏充满了好奇。他猜想着,会不会看到一位老人的怨恨,会不会看到一位父亲临终前的悲伤?真的打开了手稿,时骏才发现自己的猜想没一个靠谱。
手稿里全部都是手账,一笔笔被慕容家坑的金额、被于家夺去的生意损失,金额之高,让时骏咋舌。
看到最后,才看到卫君父亲留给儿子的一句话。
我等不到你出狱了。好好守着家业,也不枉费我为你少活了十几年。
真相看似已经大白,但时骏知道,还有很多事没有头绪。他叮嘱范文:“看好他们,我跟卫先生谈谈。”
房间里,他们的门半敞着,可以看到客厅那边的情况。卫御背对着房门,正对着时骏,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君哥说过,如果你抓住凶手,作为奖励,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事。”
时骏咬牙切齿地反击:“老子真心不稀罕他的奖励!”
闻言,卫御哈哈大笑起来:“你明白了吗?君哥出狱,对于慕容家和于家来说就是噩梦。王子奇知道君哥有多可怕,他跟慕容唐商量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所以,他们答应了我的邀请。君哥说,他们是准备看局势的变化再决定要不要杀了我。”
卫御以卫君的身份告诉王子奇:我出狱了,你们坑害我卫家的债我们也该算算清楚。他让王子奇看到自己拥抱于岚,造成一种于岚即将把他推出去的假象。
王子奇先是看到了赵伯,提心吊胆,紧跟着发现于岚跟“卫君”有染。他很害怕。何菲雅深爱慕容唐,自然不会告发他;但是于岚,王子奇知道,那个可恶的女人绝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他。
王子奇狠心,想杀了“卫君”!但“卫君”留了一手——“我一旦出事,当年的证据就会落入警方手中”。所以,他不得不找到慕容唐商量对策。
卫君杀不得,那么,跟卫君成了同盟的于岚就成了两个男人的肉中刺、眼中钉!况且,于岚死了他还能得到一大笔保险金。
慕容唐和王子奇商量了计划,相互做伪证,把杀人的嫌疑推到赵伯身上。无巧不成书,于岚竟然想去偷手稿,拿了刀返回的王子奇也趁机在娱乐室杀了她。
说到这里,时骏打断了卫御:“于岚并不是去偷手稿,而是去勾引你。她跟王子奇没感情,她不可能对着王子奇穿那种暴露又性感的内衣。她倒是对你这种伪君子很感兴趣,况且,你还对她示好。一旦勾搭上你,于家跟卫家的恩怨也能化解。所以,于岚趁着王子奇外出,换了衣服去找你。事实上,你看到王子奇了是吧?时间上,你应该看见他。”
“我当然看到他。”卫御说,“我看着他走进厨房,选了一把水果刀。但是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怀疑他的?仅仅因为范文看到他的房门没开?”
“是那之后。”时骏坦言,“我看到烟灰缸里有三根烟蒂,同一个牌子。发现王子奇的尸体后我翻过他的口袋,找到半盒烟,却不是烟灰缸里的牌子。就是说,那时候在三楼客厅抽烟的人,只有慕容唐。”
“但是你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出面做证看到王子奇偷刀。而且,你还没搞清楚,慕容唐为什么杀了王子奇。”
时骏没有回答卫御的问题,他不想说,甚至不愿意面对分析出来的事实。但是,对于卫御,时骏不可能让他逍遥法外。
“别傻了时骏。”卫御笑道,“你不会那么做。”
“你哪来的自信?”
“你觉得,于岚的表哥真的是自杀?”卫御信心十足地说,“是赵伯杀了他,我给赵伯制造机会,让他把那个男人从二十层高的大楼推下去。如果你告发我,就等于告发赵伯。”卫御的脸色阴沉下来,“两个年轻人来城里打工,遇到暴风雪山体塌方,好不容易找到藏身的山洞,却因为山洞太小无法容纳七个人,被慕容唐三人推下山崖。赵伯的心情谁能体谅?他的遭遇有谁来关心?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当年害死赵伯儿子的事件,君哥根本没有证据。他只是从王子奇嘴里诈出了真相,然后谎称握有确定性的证据。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一错再错。
“王子奇找人毒打了赵伯一顿,用他的孙子威胁他,恐吓他。如果不是君哥留下话,让我找到赵伯照顾他和孩子,赵伯当年绝对会跟三个人渣同归于尽。”
卫御指了指客厅的方向,“你看看他,今年五十八岁了。他能活着走出监狱吗?他进了监狱,或者被判死刑,小磊怎么办?”
赵伯杀了于岚的表哥,卫御是留了证据的。就是说,一旦告发卫家兄弟,赵伯绝对会被绳之以法。但,卫御可以脱身,他甚至坦白地告诉时骏,当初卫君策划赵伯杀于岚的表哥,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小小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了赵伯所有犯罪过程,而卫御游离在摄像范围之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时骏,王子奇杀了于岚,慕容唐杀了王子奇。能被你送上法庭的只有慕容唐和赵伯,我,还有君哥,我们会在旁边看着你,看着你毁了赵伯的晚年,看着你扼杀小磊最后一个亲人。何去何从,时骏,你自己考虑。如果你决定告发我和君哥,我们随时恭候。”
卫御离开客房的时候,时骏的手机响了,霍刚急切的声音真切地传到耳中。
“我就在山脚,马上去接你。别乱来,等我。”
时骏什么都没说便挂了电话,很快,霍刚的短信传来:为什么呷断怎么了时骏马别吓我照顾好自己行吗。
很多字都打错了,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可见霍刚在编辑短信的时候有多么着急。一时间,时骏的眼睛滚烫……
孩子跑了进来,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叔叔,你哭了吗?”
“没有。”时骏勉强笑着,“叔叔只是累了。”
“那我给你捶捶。”小拳头敲打着时骏的大腿,孩子稚嫩的声音说,“爷爷累的时候我就会给他捶捶。爷爷说你是好人,卫叔叔也是好人,他说我以后也要做个好人。”
时骏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爷爷说得对,要做一个好人。”

  06 尾声
太阳将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压制在晨曦中,霍刚带着人赶到别墅的时候,跑得浑身大汗。他推开门,大声叫着:“时骏!”
“我在这儿。”时骏在椅子上呆坐着,有气无力地回答。
霍刚捧着时骏受伤的胳膊,数落着,埋怨着。听着他的质问中夹杂着浓浓的关切,时骏脑袋一沉,顶在了霍刚的肚子上。
“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他落寞地说。
那一方,慕容唐拉着何菲雅走到角落里,抱着她:“王子奇疯了,他给我一把刀威胁我,让我去杀了‘卫君’,不然的话,就会伤害你和孩子。我、我很害怕,一时糊涂就杀了他。菲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何菲雅憋着哭声,死命地捶打着慕容唐!骂他傻,骂他糊涂,骂他是个混账王八蛋,骂他的时候,手却紧紧扯着他,看着他被戴上手铐,带上警车。
这一边,霍刚拉着时骏也上了车。带着两具尸体,带着几家人的悲剧。
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河天市市区。路上,时骏始终没有开口,霍刚也不问他什么,只是不断观察着他的脸色。
“我没事。”时骏忽然笑道,“真的,就是胳膊疼。那什么,你,给我两天时间行吗?”
霍刚必须马上赶回去继续开会。别墅案移交河天市警局办理,他托了关系给时骏要了三天的空闲时间。从那一刻起,时骏把自己关在卧室,整整两天没有出来。
第三天早上,萎靡不振的时骏接到一通电话。是卫君的,真正的卫君。
“我的计划还不够严谨,你救了慕容唐。”卫君说,“时骏,我出狱了,这回是真的。你期待吗?”
时骏不语。卫君也不说话。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须臾。
“还喜欢我的礼物吗?我让卫御精心挑选了玫瑰。”
“卫君,你利用赵伯和卫御铲除了两个对手,给你老爸报了仇。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找我。”
“你明白。”卫君的口气中带了些笑意,“我为什么不找霍刚?为什么不找其他侦探?那是因为我了解你,因为你近乎完美。”
是近乎,而不是真正的完美。
正义是无情的。可时骏有情,他明明知道,孩子对他的亲近也是卫君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却忘不了孩子天真的眼神,纯洁的笑容,忘不了孩子捶打在腿上的小拳头……
卫君说他喜欢时骏,喜欢时骏有情。一场杀戮,赐给每个有需要的人,这是他们俩的秘密。一个只属于卫君和时骏的秘密。

候鸟族 庄秦

  00 楔子
过了这个冬天,片警老马就满50岁了,其实上级也为他安排了升职计划,但都被他婉拒了。他喜欢自己管辖的这块地,辖区内十多个小区,几乎都是年轻人入住,白天年轻人们或乘地铁或坐公交或自驾私家车,去距离住所几十公里外的市区上班,到了晚上才回来,回来也是筋疲力尽了,大部分人都待在家里不愿动弹。片区里只有周末稍微忙一点,其实大不了也就是打架斗殴,年轻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老马几句话还没教育完,打架双方就已经勾肩搭背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了。总体来说,老马的工作非常轻松,也和片区里不少人交上了朋友,他不愿离开这个地方。
这一天,大约傍晚7点多,老马在家里接到了报案电话——片区内各小区的保安都有他的手机号码。而这个点报警,也很正常,毕竟小区里的住户大多在市区上班,必须在路上折腾一两个小时才能回到家里。
老马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瓶,骑着自行车来到万事达小区,径直走进8号楼门洞,乘电梯来到16层。一走出电梯,老马就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楼道上也站满了人。
万事达小区的保安队长黄小勇见到老马,立刻走了过来,说:“锁匠已经到了,就等着您来。您来了,他就开工。”老马点点头,示意黄小勇赶紧让锁匠动手。
16层的住户从几天前就嗅到从16-8房内传出臭味,一开始怀疑是屋里死了耗子,但这几天气味越来越浓烈了,不能不让住户们备感担心。不过,大家都早出晚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到今天才终于有忍受不了恶臭的邻居打电话报了警。
过了几分钟,小区保安请来的那位锁匠,突然站了起来,无奈地说:“马所长啊,这家人用的防盗锁,是牌子货,进口的,除了用钥匙,没其他办法能打开……”
老马摇摇头,问锁匠:“你真没办法打开这锁?”
“真没办法……”
老马活动了一下手腕,又瞅了瞅围观人群,说道:“看来只有我老马亲自来解决这个问题了。喂,你们谁住17-8?”
十多分钟后,老马身上绑着绳索,跨出17-8的阳台,绳索的另一端,由三个年轻住户使劲拉拽着。一个住户不由得担心地问:“马所长,您能行吗?”
老马冷笑一声:“哥当警察以前是特种兵,你说行不行?”
话虽如此,几秒后,老马一步一步蹬着外墙,被吊到16-8的阳台上时,还是觉得腰酸背痛,毕竟岁月不饶人了。他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朝内望了一眼,看到横陈于卧室床铺上的那具赤裸女尸后,顿时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然后以最快速度摸出手机,大声叫道:“是刑警队吗?我们这里出命案了,请求增援!”

  01
晚上7点多的时候,刑警队副队长周渊易正待在家里,和老妈一起接待来自家乡的一位远房表弟。表弟带来了很多家乡特产,青花椒、土鸡蛋、干竹笋。表弟还对周渊易的老妈说:“姨妈,现在老家变化好大,繁华了很多,到处都在搞开发,您完全可以在老家买套房,每年冬天回去过冬——那边的天气,可比这儿暖和多了。”老妈笑着回答:“每年冬天回老家,开春了又回这里,我不成候鸟了吗?我这身子骨,可经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了。”
随后表弟说出了他的来意,他即将大学毕业,想在周渊易所在的大城市里找份工作。周渊易忍不住撇撇嘴,说:“为什么你们都想到大城市来工作呢?这里房价那么高,就算租房,也不便宜——要想图便宜,就只能去郊区,每天坐一两个小时地铁到市区来上班,回家又要在地铁上耗费同样多的时间。就算挣了一些钱,起码1/3都贡献给房租和交通费了。你说,值得吗?”
表弟使劲点了点头,答道:“值得!大城市里有机会,有梦想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渊易的手机响了,接听之后,挂断电话,他不无歉意地对表弟说:“我得出门办案了,你慢慢吃,今晚就在家里住吧。”然后他披上警服,匆匆出了家门。
在半路上载了助手孙桦后,在路上堵了接近两个小时,周渊易终于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万事达小区。
弯腰穿过黄蓝相间的警戒带,周渊易走进案发现场,8号楼16-8房,看到戴着手套、脚套、口罩与护目镜的法医刘岚已经在忙碌了,他不禁诧异地问:“你住的地方,比我家还远,怎么你还先到了?”刘岚不屑一顾地答道:“我坐地铁来的,不堵。”接着她继续检查着面前这具躺在床上的赤裸女尸。
孙桦已经跪在防盗门前检查门锁了,周渊易则准备询问报案人——附近派出所的所长老马。老马走过防盗门的时候,对孙桦说道:“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这是牌子货,进口的,除了用钥匙,没其他办法可以开门。”
周渊易不禁暗忖,敢情是“软进门”呀,即凶手的进入,不是用钥匙开门进屋,就是屋内主人为凶手开了这扇门。
“死者什么身份?”周渊易问道。
“死者叫陈芳,27岁,某大公司驻外地的高级营业代表。”老马立刻答道,看得出他是个合格的老片警。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此人私生活比较开放,做人颇有些飞扬跋扈,同时交往了多个男朋友,今天让这个到家里来睡,明天让那个到家里来睡。”
“哦?!”周渊易愣了愣,老马知道的东西未免有些太多了吧?
老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上个月,我正好出了一次警,就是陈芳报的警,内容和她某个男朋友有关。”
周渊易顿时来了兴趣,让老马说说上次出警的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老马接到报警,傍晚7点赶到万事达小区8号楼16层,一出电梯,就看到走廊上站满围观群众,而16-8的防盗门开着,陈芳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外。准确地说,是陈芳站着,而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陈芳的大腿,脚边则摆着一束艳丽的鲜花。
老马还以为遇到了现场求婚呢,却听到那个男人哭泣着说:“芳芳,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陈芳立刻答道:“好,我现在只想让你干一件事,就是请你离我远一点!”
那男人又哭泣着说:“芳芳,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说出来,我改!”
陈芳笑了起来:“我就不满意你爱我这一点,你能改吗?”听了这句话,那男人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而围观群众则爆发出一阵笑声。陈芳看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老马,立即说,“马所长,这个人侵犯了我的‘私人空间权’,请你帮我把他弄走。”
而那个男的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到老马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了老马的大腿,叫道:“警察同志,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呀,不要让芳芳离开我……”
陈芳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马所长,你看,这家伙像不像一条癞皮狗?”
随后,从这个男人口中,老马得知他叫闫志洋,24岁,刚毕业的研究生,是陈芳工作上的助手,两人经常一起出差,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张床上。其实闫志洋本来是有个女朋友的,但自从跟陈芳有一腿后,他就起了攀高枝的念头,抛弃女友,公然和陈芳住在了一起。毕竟陈芳收入不菲,前途一片光明,而他的女朋友只是个小公司的会计而已。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陈芳又不喜欢他了,还打报告让公司开除他,这一下闫志洋急了,于是就有了他跪倒在陈芳面前这出戏。
“后来,我劝说了他好一阵,他才告诉我,如果陈芳能让公司给他补三个月工资,其实分手也没啥关系。要是实在有难度,补一个月的工资也行。我把他劝走之后,第二天想找陈芳说说闫志洋提出的条件,看能不能就此两清,没想到却又看到两人手挽手走在小区里,看到我还打招呼呢。”老马说起后面发生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听完老马的叙述后,周渊易也忍不住乐了,他在小本子上,记下了闫志洋的名字,嘀咕道:“和好得这么快,也不排除他们很快又分手了。”老马也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后来他们最终还是分手了。”
这时,周渊易听到正在做现场勘查的孙桦发出一声埋怨:“咦,怎么回事,衣帽间的灯怎么不亮了?”

  02
衣帽间的灯不亮了,大概灯丝断了吧。出于保护现场的需要,孙桦也不能换灯泡,只好让其他警员打着强光灯,对衣帽间进行了勘查。但除了在把手上找到几枚指纹外,也没有其他太大收获。
周渊易走进卧室,孙桦则转悠到了阳台上。法医刘岚对女尸的初检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此刻,刘岚正低头检查着死者的指甲,然后拿着镊子,从死者指甲里提取出了什么东西。
“皮屑?”周渊易激动了。但刘岚却不动声色地说,“不是皮屑,是几根纤维。蓝色的纤维。”
“从凶手穿的衣服抓扯下来的?”周渊易问。刘岚答道:“我只提供检验结果,至于是不是从凶手的衣服抓扯下来的,是你的事。”
周渊易只好耸了耸肩,问:“尸体情况如何?致命伤是什么?”
“死者脑后有钝器伤,但致死的原因却并非如此。死者是被人扼颈而死,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另外,鉴于尸体严重腐败,无法查明死者生前死后是否有性行为或遭到过性侵犯。”
“死亡时间呢?”
“6到8天左右,具体死亡时间,还需要我做进一步检查。”
周渊易点点头,这时阳台上传来孙桦的一声惊呼:“哇,阳台外的墙壁上有脚印!周队,你快过来看看!凶手有可能是从这儿爬进来的!”周渊易撇撇嘴,骂道:“小孙,你可真够笨的……发现尸体的马所长,就是吊着绳索从楼上吊到这儿来的,墙上的脚印,是他留下的!”孙桦只好随便朝墙壁拍了几张照片就回到了室内。
周渊易和孙桦走出16-8,来到走廊上,正好听到几个围观住户在那儿窃窃私语:“哎呀,这里出命案了,我们这幢楼成凶宅了,房价那还不朝下跌?”周渊易不禁冷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买房,不正是瞅着这儿的房价低吗?每天花一两个小时坐地铁上班,都不在乎,还担心房价朝下跌?人都这样,买房前盼着房价越低越好,买房之后就盼着房价天天涨。但房价真涨了,他们也不会卖,到这里来买房,本来就是买来住的,又不是为了投资。
周渊易叫来了这个小区的保安队长黄小勇,问道:“咱们这儿,在哪些地方安装了监控摄像?”
黄小勇答道:“在每幢楼的一楼门洞外,每个电梯的轿厢里也有。周队长,这里房价低,物管费也不高,所以没经费在每层楼都安装监控设备。”
“好,现在你把8号楼门洞外,以及两部电梯内的监控摄像,从8天前到现在的,全部复制给我,一分钟都不能少!”周渊易吩咐道。
十分钟后,黄小勇就带着一个戴着瓶盖般厚眼镜的年轻人来到8号楼16层,找到了周渊易。这个年轻人叫林杰,是万事达小区的监控员兼电工。林杰带来了厚厚一叠光盘,说道:“周队长,您好,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复制了8号楼的监控记录,分别刻在不同光盘上,并标注了时间段与监控位置。”
说到这里,林杰顿了顿,补充道:“周队长,请您特别留意7天前,晚上11点半到12点半这段时间的监控画面。画面上,出现了两个挺可疑的人……”
周渊易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林杰,这是个看起来挺憨厚的小伙子。
林杰赶紧解释:“听说16-8出了事,我刚才也在监控室里看了看回放,想为警察节约点时间……”
周渊易笑了笑,向林杰表示感谢后,带着光盘离开了现场。

  03
在7天前的深夜11点半到12点半,监控画面上确实出现了两个挺可疑的男人。而在此之前,陈芳于当天下午独自一人回到家中。
第一个人出现在11:35,由于监控记录为黑白画面,只能看到此人穿着一件深色外套,大半夜还戴着墨镜,肌肉健硕,脖子上戴着金项链,走进电梯后,升至16楼后离开电梯。
11:50,第二个可疑的人出现在画面中。此人穿着深色风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拎着一个皮箱,看上去文质彬彬,也在16楼离开电梯。
12:05,第二个可疑人,拎着皮箱神情慌张地回到电梯,使劲拍打着电梯按键,还不住东张西望。电梯行至底楼,此人立刻离开电梯。而门洞外的监控也显示,此人走出门洞后,便快速小跑离开。
12:25,第一个可疑的人,也出现在电梯里,此人同样面色惊慌,但比另一个人显得镇静了很多。在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口袋,而他之前来16层之前,是空着手的。此人到了一楼,走出门洞也只是加快了脚步,并未小跑。
而自此之后,陈芳再也没有在监控录像里出现过。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确定陈芳死于7天前的那个夜晚。这两个在监控里出现过的可疑男人,均有严重的作案嫌疑。
经附近派出所的马所长辨认后,那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就是曾经与死者陈芳交往过的闫志洋。而第一个穿深色外套的人,老马和小区保安以前都没见过,毫无印象。警方也询问过16层的其他住户,都不认识这两个人,所以可以肯定他俩都是来拜访陈芳的。
从两人进入16层及离开16层的时间来看,存在一个短暂的交集,也许两人曾同时待在陈芳的房间,但也不排除闫志洋进入陈芳房间时,另一个人躲在屋内某处。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到闫志洋,不过此人已被陈芳所在的公司开除,音信全无。
周渊易通过闫志洋提供的履历表,找到他之前就读研究生的大学,并联系到其同学,才得知了其读书时期所交往女朋友的姓名、联系方式与工作单位。
闫志洋的前任女友名叫杨欣,在一家小公司的会计,但她的电话已停机,周渊易和助手孙桦来到那家小公司,才知道杨欣一周前通过电话提出辞职,说自己在南方找到一份工作,得马上去报到,连离职手续都没办理,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