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传言很多,都说远古的怪物复活了,要大开惩戒,惩罚恶人。
老大是恶人吗?
他不愿意想这些,他只记得老大对自己很好,对兄弟们很好。
也正因为如此,兄弟们才愿意为他卖命。
如今,老大无声无息已经七八天了,兄弟们人心惶惶起来。
不管做什么,群龙无首都是大忌。
此时,自己是不是该站出来稳定军心?
一个马仔敲敲门走了进来,说两个民工送来一个箱子。
马德天瞪了马仔一眼:“什么箱子?让他们走!”
“他们说,必须要你亲自签收。”
马德天狐疑地看了看马仔,走下楼去。
两个民工木然地看着马德天走来,其中一个畏畏缩缩地问道:“你是马老板吗?”
马德天鼻孔里哼了一声,绕着箱子走了一圈,吩咐道:“打开!”
箱子是用木条钉成的,很大,足能装下一台34寸的电视机。
几个马仔三下五除二地把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破麻烂絮,马仔在破麻烂絮里摸索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来。
那东西形状像一个篮球,但是没有篮球那么圆,而且被削去了一截,成了一个残疾的篮球。
“残疾篮球”浑身呈鲜红色,顶端的颜色却比较暗淡。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马德天接过“篮球”摸索着,琢磨着,但是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
“篮球”接在手里轻轻的,里面应该是中空的。
鲜红色的部分比较硬,暗红色的部分很有弹性。
他屈起中指,敲了敲暗红色的部分,“篮球”顿时发出“轰轰”的声音。
鼓!
马德天笑了。
这是一面鼓!
谁会送自己一面鼓呢?
谁的手工竟会如此拙劣,做出了这么一个四不像的鼓来?而且还好意思把这么个烂鼓拿来送人?
他抬头问道:“谁让你们送的?”
“不知道,我们只管送货。现在货已经送到了,马老板您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走了。”
马德天对一个马仔说道:“一百块钱小费,打发他们走。”
马仔带着两个民工走了。
马德天饶有兴味地赏玩着这面造型奇特的鼓。
这面鼓,虽然做工粗糙,手艺低劣,但是却张扬着一股野性的美,这种美震撼心灵,动人心魄。
鼓面上刷了红色的油漆,马德天贴近鼻孔闻了闻,有股刺鼻的味道,心里骂道:“真他妈抠门,甲醛含量明显超标,也不知道用绿色环保的涂料。”
牛皮是暗红色的,颜色并不均匀。
这是一个速成品,牛皮还没加工好,那应该是血块吧?
与鼓架相交处的鼓皮上,有一条黑色的纹路。马德天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鼓上隐隐约约刻了几个字,马德天贴近了看,却是五个小字:“做人要心正。”
马德天鄙夷地笑了笑。
这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时代,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什么仁义礼智信,在这个喧嚣浮躁黑白颠倒的时代里,早已变成不值一钱的垃圾!
心正?
心正就别想活下去。
想当年,自己孤身闯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本想出点苦力混口饭吃,结果老板跑了,拖欠了大半年的工资没了着落;他跟工友们上访,结果被抓了,说他扰乱社会秩序;拘留了十五天,放出来了,他又摆个小地摊,唯一的希望就是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结果城管的天天来抢东西,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拿刀捅了一个协管员,坐了几年牢,出来后,人心也变硬了。这时候,他遇到了老大。是老大收留了他!
心正?
狗屁!
看着这面破鼓,他满怀鄙夷。
这是谁送的什么鼓啊?
送这个干嘛?
既然送了鼓,为什么不送个鼓槌呢?
马德天在箱子里翻找,终于摸到了一个湿淋淋的东西。
他疑惑地把那东西拿出来,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把那东西扔到了地上。
虽然他阅历丰厚,缺德事也干了不少,但是蓦然从箱子里拿出一只人的手来,还是心慌意乱。
是的!
那是一只人的手!
右手!
是齐腕剁掉的。
手已经开始腐烂,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更令人恐惧的是,正在腐烂的大拇指上还戴着一个很粗的黄金戒指。
那个戒指太熟悉了!
马德天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拿下来,看看戒指内侧!
果然,上面刻着三个字:武天壮!
老大!
老大被杀了!
老大背上曾经有一头老虎的纹身。
那只老虎瞪着一双凶恶的眼睛,准备随时吞噬一切,包括女人,包括金钱。
是的!
鼓面上那条黑色的纹路,正是老虎的尾巴!
难道……
马德天不敢再想了。
正文 33,意乱情迷(上)
左佑必须找谢俪谈谈了!
梁传刚局长又召集了一次案情分析会。
古代的刑罚一一复活,“红颜祸水”四个血字,加上谢俪的幻觉……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梁传刚指示,必须好好调查谢俪,彻底调查她最近的行踪。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办案靠的是实事求是,不能夹杂感情色彩,否则会吃大亏,上大当。”
左佑自然知道梁局长说的是自己。
梁局长还交代,姜楠的“奸夫”也不能掉以轻心,即便他没有杀害姜楠的动机,但是可能会有杀害陈凯的想法。
左佑先去调查了谢俪的同事以及邻居,问她最近有没有反常的行为。同事们说,除了她嚷嚷着说褒姒复活,再没有别的异常症状;邻居们说,她像往常一样按时回家,按时上班,也没有什么异样。
左佑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谢俪没有嫌疑嘛!
他满可以向梁局长打包票了!
左佑来访,谢俪有点惊讶:“左警官,你怎么来了?”
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是紫罗兰的香味吗?
程然身上总是带着那种迷人的香味。
谢俪的家不大,正中地上放了一个跑步机。
“谢老师经常锻炼?”
“是啊,增强体质嘛!”
谢俪看上去有点憔悴,无精打采的。最初认识谢俪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后来谢俪变得开朗了,活泼了,眼神里漾满了幸福,今天,她突然又变了,这真是一个情绪化的女人。
左佑看着谢俪的眼睛说道:“我老婆从不锻炼。”
“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嘛。能说说程然的事情吗?”
“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你还在想她?”
“能不想吗?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太太真幸福,能找到一个你这样的老公,天天为她牵肠挂肚。”
“你也可以啊!”
左佑说完,两个人都不禁脸红了。
办案要紧!
左佑提醒自己。
“最近,褒姒来过吗?”
“来过,我都烦死了。最初她出现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她可以惩罚那么多坏男人;可是后来,她越来越过份了,杀人越来越多,手法越来越残忍。我让她离开我,她偏要缠着我。”
“她现在在吗?”左佑打量一眼屋子四周。
“不在。”
“去哪儿了?”
“不知道,也许……也许又去杀人了吧?”
“谢俪,你听我说,我也看到过褒姒,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很害怕。”
“真的吗?”
“她为什么找你?”
“也许是因为你说褒姒是程然的化身,我太想程然了,于是就幻想她出现了。”
“梦由心生。”
“是,所以,我觉得你看到的会不会也是幻觉呢?”
谢俪微微有点不悦:“我没办法跟你说,我的感受我自己清楚。你觉得我像是一个疯子吗?这个世界上,也许本来就有鬼神。”
谢俪的脸色红红的,撅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左佑突然笑了,是一种开心的笑,但是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苦涩。
正文 33,意乱情迷(下)
“你笑什么?”
“你生气的样子,太像我老婆了!”
那次左佑带程然一起参加同事聚会。是在一个卡拉OK包间里,大家玩得很开心,喝了点酒,都微微有点醉了。左佑一个同事邀请程然一起跳支舞,程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晚上回家后,左佑就闷闷不乐,被程然追问半天,左佑才说道:“哼,你跟他跳舞跳得很好啊!”
“哟,我的左大警官吃醋啦?”
左佑看了程然一眼没吱声。
程然也不高兴了:“这么小家子气,不就是跳个舞吗?你至于吗?我就是要跟他跳舞……”
想起这件往事,左佑又心痛了。
程然,如果你能回来,你愿意跟谁跳舞就跟谁跳。
只要你能回来。
可是,你在哪儿呢?
谢俪听左佑又提起了老婆,继续愠怒道:“本来就是有鬼神的。”
左佑又笑了。
谢俪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像程然呢。
程然争辩的时候,带着颤音、尾音,一句话能拖得长长的。
“我就是要跟他跳舞……”
与其说是争辩,不如说是撒娇。
如今,谢俪说:“本来就是有鬼神的……”
那声息,那语调……竟跟程然如出一辙。
那天程然说了这话之后,左佑一把抱起她,火热的嘴唇疯狂地吻向了程然的每一寸肌肤。
左佑怔怔地看着谢俪,眼睛里充满了爱、期待以及欲望。
谢俪被左佑看得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左佑越来越痴迷,向谢俪伸出了双手。
“你想干什么?”谢俪惊问道。
“我想抱抱你!”
左佑一把抱住了谢俪,火热的嘴唇凑了上去!
谢俪一用力,使劲一推,左佑一不留神,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半天没回过神来。谢俪又过意不去了,赶紧去扶左佑:“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左佑不死心,又抱住了谢俪:“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走!”
谢俪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世界,是由痛苦组成的。
每个人都在痛苦中挣扎。
左佑,多么可怜啊!
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男人,程然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谢俪不再反抗,任凭左佑的吻雨点般落在嘴唇上、脸蛋上、耳朵上、胸口上……
左佑的手摸到了谢俪温软的小腹,从衣衫下往上延伸,顺着文胸的边缘,摸到了谢俪小巧温润的乳房……
谢俪微微闭着眼睛,她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幸福。
她默默地忍受着,默默地享受着。
左佑已经疯狂了,他一把掀开谢俪的衣衫,扯开文胸,两只俏生生的乳房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左佑如饥似渴地扑了上去。
谢俪渐渐有了反应,她的身体扭动着,一股暖流一阵阵冲击着她的每个毛细血管。
一座沉睡已久的火山,正酝酿着一次惊天动地的爆发。
谢俪睁开迷离的眼睛,看看怀里的左佑……
“啊!”
她突然尖叫起来!
左佑茫然地抬头看看谢俪。
谢俪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怎么了?”
“她……她……她来了!”
“谁?”
“褒姒!她……她在看我们!”
一股寒意袭遍了全身,本来还热情似火,现在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左佑不禁微微发抖,他惊慌地看看四周,并没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他刚想劝慰谢俪,却听谢俪对着虚空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你也不要怪他了,他是把我当成你,才这样做的!”
褒姒真的来了!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
左佑越来越恐惧,额头上的热汗变成了冷汗往下流,他浑身发凉。
一个电话救了他!
当手机铃声响起,谢俪如释重负。
“她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从窗户走的。”
窗外,一棵大树在迎风摇曳。
左佑接通了电话,彭大宇说,又出事了。
正文 34,人皮鼓(上)
那是一面鼓。
一面充满了野性力量的鼓。
一面狰狞的人皮鼓。
左佑看着那面鼓,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用手指弹弹鼓面,登时传出低沉的声音。
咚,咚,咚……
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恐怖的故事,仿佛在控诉着人间的黑暗。
那是来自远古的声音,声音里有着神秘的力量。
左佑沉浸在这种力量里苦苦思索。
鼓上刻了五个字:做人要心正!
这话还有下半句的。
——做官要清正!
做人要心正,做官要清正。
这话是清朝康熙皇帝说的。
这十个字本来也与一面人皮鼓有关。
相传康熙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西北巡游,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绿洲,碧水西流,河旁有两棵参天大树,树上挂着金光耀眼的皇冠、玉带,旁边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就像仙境一般。于是康熙帝命人绘图查访,后来在茫茫戈壁的桥湾一带见碧水西流,河旁有两棵高大的胡杨树,上面挂着草帽和草腰带,与康熙梦中之景非常吻合,惟一不足的是,没有那座金碧辉煌的城池。于是康熙拨出巨款,派程金山父子到此督修一座军事防御城,用于加强西部军事。不想程氏父子领命到此后,见这里荒凉偏远,想康熙日理万机哪能来此巡游,便贪污建城银款,草草修了一座小土城交差。五年后,事情败露,康熙降旨将程金山父子处死,并用他两个儿子的头盖骨反扣在一起,中间用白银雕刻成二龙戏珠镶成鼓架,上下鼓面用他们脊背上的皮蒙制而成一个人皮鼓。为警示后人,康熙皇帝又在离桥湾城西北两百多米处修了一座皇家寺院永宁寺。在寺院里供着康熙皇帝的龙袍马褂,并把人皮鼓悬挂寺院上,每日击人皮鼓以警示后人:“做人要心正,做官要清正”,这两句话在当地百姓间广为流传。
至今,这面人皮鼓还保存在桥湾博物馆。
“你确定这是武天壮的手和皮?”
“确定,”马德天说道,“这枚戒指就是大哥的,大哥脊梁上纹身就是这样的。”
“大哥是谁?”左佑冷冷地问道。
“武……武天壮。”
“谁送来的?”
“两个民工。”
“人呢?”
“早走了。”
左佑不再理会马德天,端起那面人皮鼓,仔细地敲打着。
鼓架上刷着红色的漆,发出刺鼻的气味。
左佑端详片刻,将人皮鼓往地上一摔。
一面鼓摔成了三四片。
那是一个头骨!
康熙做的人皮鼓用了两个脑袋,而这个,只用了一个。
左佑冷冷地看了看马德天的脑袋,哼道:“这鼓做得不全啊!”
一直沉默的彭大宇这时说道:“不知道他的尸体会在哪里。”
要找到武天壮的尸体,比登天还难。
头颅被割了,皮被剥了,甚至有可能剁成了肉泥,抛洒到江河里了。
左佑突然眼前一亮,他捡起了一片头骨。
头骨内侧,刻了几个小字。
左佑仔细辨认,那是一个地址。
正文 34,人皮鼓(下)
在一栋烂尾楼里,左佑和彭大宇找到了武天壮的尸体。
或者说,他们认为那就是武天壮的尸体。
尸体红通通的,正在腐烂,周围一片污浊的气味。一群苍蝇围着尸体嗡嗡叫着,品尝着腐肉。
彭大宇皱着眉头,挥手驱赶苍蝇,看着那堆腐肉,不禁哇啦一声,呕吐起来。
左佑看看彭大宇,不以为然。
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
剥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凶手是怎么给武天壮剥皮的?
剥皮,并不在官方规定的死刑处死方式之列,但在历史上确实被多次使用过。汉景帝时,广川王刘去就曾经“生割剥人”。根据现在可见的史料,六朝以前的剥皮之刑只是剥人面皮,后来便进而剥人全身的皮了。到明朝时,剥皮之刑登峰造极,用得最多也最狠。据叶子奇《草木子》记载,朱元璋对各地官员责治甚严,官员贪污六十两白银以上的,就要处以死刑,杀头后还要枭首示众,并且剥下他的皮,皮里填上草,把这“人皮草袋”置于衙门里官座旁边,让后任官员触目惊心,起警戒作用。
据历史记载,剥皮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用刀。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撕开来。另外还有一种剥法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那个口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皮剥下来之后可以制成两面鼓,挂在衙门口,以昭炯戒。
武天壮是怎么死的呢?
现场并没有大片血迹,所以应该不是用刀。
难道水银真的能剥人皮?
左佑低头寻找,终于在一个廊柱下发现了一个坑。
坑不是很大,但是足以装下一个人。
他想象着武天壮被埋在土里,水银从头顶渐渐往下渗透,他一定奇痛无比奇痒无比,他挣扎着,扭动着,想摆脱这种痛苦,却没想到在他挣扎的时候,在他扭动的时候,他的人皮已经被剥落下来。或许他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但是他依然不得不挣扎,不得不扭动……那时候,他的世界是晦暗的,那时候,他应该想到了那些被他贩卖的女孩子,他应该想到了那些被他逼良为娼的女人。
死得其所!
如果武天壮被警方抓了会怎么样?
最多关个几十年!
大不了一枪毙命!
十几个年轻女子的清纯、贞洁,加起来就值一颗子弹吗?
剥皮!
剥得好!
左佑心中暗暗想着。
可是,如果一个人拥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他会不会把这种权力用到善良的人们身上呢?
身怀利器,杀心必起。
必须制止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杀戮!
正文 35,《戒淫经》
35,《戒淫经》姜楠的死给本已扑朔迷离的案情增添了几份诡异。
在姜楠之前之后发生的惨案中,受害者大多是伤害过女性的人。于是即便谢俪的幻觉有多么荒唐,而总能前后一致地自圆其说。
远古的怪物复活了,红颜祸水褒姒重现人间。
她的目的是杀戮,杀戮那些戕害女性的人。
可是,姜楠呢?
姜楠本身就是一个女人,而且被老公毒打。
陈凯的死,倒在情理之中,符合褒姒传说的一贯逻辑;可是姜楠也死了,这就让左佑陷入了困惑中。
之前所有的推理,对凶手心理特征的推论,都一概被推翻了。
左佑似乎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他不得不回头了。
不过,姜楠之死,会不会就是侦破整个案件的关键呢?
左佑决定去找那个“奸夫”好好谈谈。
奸夫姓严名泱,就是他导致了姜楠和陈凯二人感情破裂,导致了陈凯被杀,甚至也导致了姜楠被杀。
左佑离开武天壮被杀现场之后,马上去找严泱,让他没想到的是,严泱竟然也被杀了,等待他的又是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当左佑来到严泱家门口的时候,轻轻一敲门,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竟然没有锁。紧接着,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的味道。左佑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冲进屋里,只见严泱赤裸裸地躺在地板上。
一根长棍子,从严泱的肛门直插进去,从右胸戳了出来。
又是一座人间地狱。
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看惯了那么多惨烈的死亡现场,左佑的神经已经麻木,他仔细打量着严泱那张由于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庞,心中琢磨着,姜楠凭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严泱是一个其貌不扬甚至有点丑陋的男人,远远比不上陈凯那么英俊潇洒,但是姜楠偏偏出轨了,而且为了这么一个男人。
女人不是渴望做爱,而是渴望被征服。
也许在这个其貌不扬的严泱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深深打动了姜楠,让姜楠心甘情愿地为他宽衣解带、分开双腿。
可是,他不知道姜楠是有夫之妇吗?
左佑不屑地看了看严泱的尸体。
为了一个器官的片刻酣畅,却丢了性命!
世间竟有这么蠢的人。
严泱所遭受的惩罚乍一看跟姜楠大同小异,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骑木驴,除了肉体上的惩罚,还带有精神上的摧残。
古时候的“骑木驴”,那根戳入女性阴道的木头,被做成了阴茎的形状,意思大概是:你不是喜欢鸡巴吗?那就让你死在鸡巴上吧!
而严泱遭受的不是骑木驴,而是棍刑。
棍刑,也就是木桩刑,用一根棍子直接从人的嘴或肛门里插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胃肠,让人死得苦不堪言。正史上并没有用过这种刑罚的记载,不过金庸小说《侠客行》里提到过,还给这种酷刑起了个美名叫“开口笑”。
对严泱实施棍刑的凶手明显是个生手,因为棍子另外一端不是从嘴里冒出来的,而是从右胸钻出来的。也就是说,棍子在进入严泱体内之后,并没有沿直线前进,而是改变了方向。也许在施刑的过程中,严泱疼痛难忍,不停翻滚,以致于棍子在体内失去了平衡。
那时候,他应该大声惨叫的。
那样的话,邻居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可是竟然没有!
左佑忙检查严泱的嘴巴,那里面果然塞着东西。
是一条毛巾!
左佑疑惑地看着那条沾满了口水和血丝的毛巾,疑虑重重。
毛巾!
为什么是毛巾?
为什么不是底裤呢?
凶手杀人时,都习惯用底裤塞住受害人的嘴巴啊!
除了姜楠之外,严泱是第二个没用底裤塞住嘴巴的受害者了。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左佑直起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客厅很小,沙发很大,足以躺上两个人。
严泱和姜楠会不会就在那个沙发上激情澎湃酣畅淋漓呢?
两个光溜溜的身体,像蛇一样缠绕在一起。
男的挥汗如雨,女的高潮迭起。
左佑竟然一阵阵脸红了,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真是死得其所啊!
茶几上的几页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八张A4纸,上面打印了一篇古文,字是二号字,看上去特别醒目。
左佑拿起纸张,喃喃地读了起来:帝君曰:淫为万恶之首,孝乃百行之先。淫人者,杀其三世,一经败露,丑行遍传。父不以为女,夫不以为妻,子不以为母,甚至刀悬颈项,男女并亡。抛尸露骨,辱及宗亲。问谁家之女流,全无教诲。问谁氏之男子,竟类马牛。一或赠芍采兰。两情更密,致使药毒亲夫。官府问罪。极刑定谳。魂散魄消,父子悲号。母女抱痛。万人笑骂,愧何乃焉。
……
左佑将纸收好,想象着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觉得凶手的一些想法跟自己很像,不能容忍背叛,对婚姻忠贞不二。
这几张纸上打印的是《关圣帝君戒淫经》。
关圣帝君,指的是三国时代蜀汉的大将关羽,死后,儒、释、道三教均尊其为神灵,在儒家中称为关圣帝君、文衡帝君;佛教尊他为护法伽蓝神、盖天古佛;道家给他的名号就更多了,有协天大帝、翔汉天神、武圣帝君、关帝爷、武安尊王、恩主公、三界伏魔大帝、山西夫子、帝君爷、关壮缪、文衡圣帝、崇富兵君等等,民间则俗称恩主公。
这篇2500多字的《关圣帝君戒淫经》就是关羽口传下来的,也有人说是后世儒家学者假托关羽名义伪造的,主要就是劝化人们戒淫戒色,不可淫人妻女,不可狎娼嫖妓,否则“五殿森罗,法不容缓。铜锤铁铡,血肉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