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床上,是两个人的战场。他和程然在你进我退的战斗中,享受着性爱的快乐。
……坏蛋……嗯……你弄死我吧……啊……快,你弄死我吧……你弄死我吧……程然的叫声此起彼伏,那张干净的床上仿佛出现了两具雪白的肉体,像蛇一样缠绕在一起……
左佑再也忍受不住了,跑出了主卧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谢俪惊讶地走出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程然失踪之后,我再也没进过这个屋子,每个星期都会有钟点工帮我打扫卫生。”
“为什么?”
“程然失踪那天,也是铺着这床被单,两个枕头也是放在被单下面。我想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直到她回来。”
谢俪怔怔地看着左佑,她被这个痴情的男人彻底感动了。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为什么嫁给左佑的不是我?
左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再来看看客卧吧。”
客卧有两间,一间当成了储物室,另一间是左佑睡觉的地方。
“哈哈哈,原形毕露了,”谢俪大叫道,“这间屋子,才像单身男人的房间。”
房间里的确很乱,床上的被子卷成了一个蛋,床头柜上放着电视机、空调的遥控器,还有两双臭袜子,袜子旁边是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烟头和混浊的水……
左佑非常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平时……太忙……”
“什么都别说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谢俪说着,帮忙左佑折起了被子。她背对着左佑弯下了腰,她的屁股圆圆的,翘翘的,挺挺的。红色的t恤衫拉扯到上面,露出凝脂般的小细腰。她的肌肤白白的,应该也是嫩嫩的吧?
这是神送给我的女人。我们的爱情,在几千年前就定下来了。这是程然说的,不,是褒姒说的,是神说的。神说,谢俪会照顾我一辈子。我也要照顾她一辈子。左佑这么想着,便一把抱住了谢俪,脑袋帖在谢俪的背上。
谢俪嗔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左佑说罢一把将谢俪转过来,看着谢俪迷离的眼睛,火热的嘴唇凑上前去,品尝着谢俪的唇。一种很温润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
谢俪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她微微张开嘴,迎接着左佑的舌尖。两个受伤的人,在那一刻一起接纳了对方。左佑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谢俪的衣服,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文胸,红色的底裤。
“你这个样子,真性感。”
谢俪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手,从文胸下伸过去,一把抓住了温暖的乳房,再一抬,文胸便被掀到了上面。左佑的嘴唇迎了上去,吮吸着,品尝着……谢俪呻吟起来,她紧紧地抱住了左佑,含住左佑的耳朵,喃喃地说道:“我要你!”底裤被一把扯掉了……一股温润潮湿的感觉立即袭遍了左佑的全身。之后,是火,火一般的热……左佑奋力耕耘着,谢俪在身下叫声连天。
这是谢俪吗?还是程然?不管是谁,她都是神送给我的女人。
你弄死我吧……啊……快,你弄死我吧……你弄死我吧……身下,耕耘的是谢俪美妙的肉体;脑海里,想着的却是程然的叫声……
想象中,左佑同时征服着两个女人。
第四十章 为爱交锋
夜已经深了,窗外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地响,奏出了一曲美妙的音乐。谢俪关了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下午在左佑家发生的那一幕太突然了,但是她并不拒绝这种突然。爱情总是很突然,否则就不是爱情。爱情不是人们的设计,不是人们的预谋。爱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就闯入了人们的心扉,打动着痴男怨女的心。谢俪有过两个男人,陶波和左佑。陶波的爱,就像野兽的占有,野蛮也贪婪;而左佑,则是激情满怀,深情热烈。她喜欢那种感觉,喜欢左佑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乳房,喜欢左佑的手摸着自己最敏感的地带。跟左佑做爱,她觉得幸福而满足。那一刻,她彻底地放松了,不仅绽放了肉体,而且打开了心灵。那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这天,这地,也都是属于他们的。谢俪满足了,这种满足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她的心里也满满的,溢满了甜甜的蜜。她在虚空中伸出双手,想象着把左佑重新拉到自己身上,她喜欢紧紧抱着左佑的感觉,她喜欢左佑在自己身上挥汗如雨、冲锋前进。
窗外老槐树的叶子又在沙沙地响,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窗前飘过。谢俪曼妙的幻想戛然而止,一种愧疚与不安在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暗暗滋生、蠢蠢欲动。
褒姒来了。
谢俪多么希望褒姒不要再出现,但,她还是来了。那个白衣飘飘面色苍白的女子冷冷地站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俪,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谢俪不敢直视褒姒的眼睛,总觉得做了对不起褒姒的事。褒姒就是程然,而程然是左佑老婆。自己却跟左佑巫山云雨酣畅淋漓……
“你的声音很浪啊,”话音里满是轻蔑。
谢俪羞红了脸:“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都是命,我也没有办法。”
谢俪紧张不安地抬头看了看褒姒,心里一阵窃喜,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爱左佑吗?”
谢俪用力地点点头。
“那我祝福你们,你要代我好好照顾他。”
“嗯。”
“他是一个好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了。只是他这人不注意小节,经常不叠被子、不打扫卫生,你要经常帮她收拾房间。”
谢俪听着突然有点感动,原来褒姒或者说是程然,一直放心不下,一直还爱着左佑:“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我有我的使命。”
“是惩奸除恶吗?”
“是。”
“你跟左佑在一起,也可以杀那些坏人啊。”
褒姒突然笑了,一个很难得的笑,但是笑容里却藏着一丝嘲讽,嘲讽着谢俪的言不由衷:“你愿意吗?”
谢俪怔了一下。她爱左佑,正因为爱,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让左佑开心起来,而程然回到他身边,左佑自然就开心了。可是,爱情又总是自私的,爱情的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谢俪沉默了,不再说话。她用沉默做出了最响亮的回答。
褒姒似乎早已知道谢俪的心思,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道:“我得走了。”
“去哪儿?”
“天国。”
“你不惩罚恶人了吗?”
“人间的事,还是要靠人自己解决,神,不能插手太多。”
“可是那些恶棍,那些坏蛋,那些戕害女性的臭男人,难道你就放过他们了?”
“罪恶总是避免不了的,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学会如何去惩罚恶人。”
“那马德天呢?你还杀他吗?”
“我今天就要走了,天上的神已经召唤我了。”
“你还会回来吗?”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我再回来时,又是一番沧海桑田。”
谢俪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她本来还担心如果褒姒再回来,缠着左佑不放怎么办呢?现在好了,只要她一走,就万事大吉了。褒姒渐渐向窗口飘去,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飞到窗外,她又变成了两条龙,在空中盘旋、腾挪,之后向着无垠的天空飞去……谢俪站在窗前,看着两条龙离去的影子,脸上泛出喜悦的笑容。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跟左佑在一起了,他们可以厮守到老,可以缠绵一生……
第四十一章 双面恋人
丁飞烦乱地挂掉了电话,心情沮丧地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电话又是养老院王院长打来的。那是一个啰哩啰嗦的中年妇女,他怀疑她是不是更年期了,女人更年期时总会做出一些跟平常不一样、甚至躁狂的举动,比如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频频打电话。父亲住进养老院之后,丁飞总是按时缴费,最近工作太忙,稍微延迟了几天,催款的电话就不断。前几次,王院长还挺客气,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电话里的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再不缴款,就要把父亲赶出来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是什么人都不能免俗。物欲横流的世界,除了造就了大量的心理障碍患者,还把更多的人推到了钱眼里。丁飞的坏心情随着谢俪的到来而变得明朗起来。
谢俪穿着一件印着迷彩服花纹的t恤衫,脑后扎起了一个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最可爱的,还是她那张笑脸,一扫往日的阴霾,每个毛细血管都充溢着阳光,甚至身上也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你气色很好啊。”
“是啊,我今天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哦?什么?”
“第一个好消息是,褒姒走了,她不会再杀人了。她说惩罚罪恶的事,要由人自己来做,神不能过多插手。之前她还想杀马德天,昨天晚上又说马德天也不杀了,留给警察去调查。说完,她就走了。”
丁飞一直就怀疑褒姒的存在,而褒姒的出走也不过意味着谢俪摆脱了那种幻觉。谢俪终于战胜了那个噩梦,虽然依然是以梦的方法战胜的。但是丁飞不想说那么透彻,既然她走了,不管以什么方式走的,都不会再纠缠谢俪了,谢俪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第二个好消息呢?”
“我……我……”谢俪羞红了脸,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恋爱了。”
丁飞心里微微一沉,莫名有股酸意:“谁这么有福气啊?”
“呵呵,其实是我的福气。”
“看样子,你很喜欢他?”
“是……他是个警察,你见过他?”
“谁啊?”
“就是那个把我错认成老婆的左佑。”
女人,真是一个感性的动物,这么快就坠入爱河了。
“跟他在一起快乐吗?”
“嗯,”谢俪拼命地点点头。
“他爱你吗?”
谢俪犹豫了,因为她知道,在左佑心中,她只是一个替代品,替代程然出走留下的空缺。但是不管怎么样,程然化身褒姒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空缺,只能由她来填补了,而且是永远地填补。
“我会让她爱我的。”
丁飞已经完全明白褒姒为什么走了。当谢俪一个人孤孤单单、遭受屈辱、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她幻想出了褒姒这个人物,让她来惩奸除恶彰显正义,只是机缘巧合,还真的有人频频被杀了;而现在,谢俪坠入了爱河,被爱的雨露滋润着,她很满足,很幸福,于是再也不需要一个杀人的魔鬼来保护她了。爱情是最坚强的壁垒,她有左佑的保护,于是褒姒走了。但是,谢俪的爱情来得太快了。爱情,虽然需要激情,但是更需要相互了解,相互体谅。谢俪这么快就开始了新的爱情,会不会再受伤呢?
“你不怕左佑是陶波第二吗?”
“不怕,他不是那种人。”
丁飞很想说:“姑娘,你太单纯了,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能保证左佑就一定是个好男人呢?”但是他毕竟不能这么说,这时候只能祝福她,只能期待着爱情的神奇力量,能使她早日完全康复。
“听着谢俪,我们的关系呢,是咨询师和顾客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么多天下来,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你愿意跟我做普通朋友吗?”
“愿意啊,”谢俪笑得还是那么灿烂,嘴角泛出了浅浅的酒窝。
“好,既然是朋友,我就得问一下关于左佑的事情,把你知道的左佑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跟我讲讲,我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否值得你爱。”
谢俪笑了:“让一个心理医生帮忙分析,那肯定是十拿九稳了。”谢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对丁飞说了。丁飞听后,眉头越皱越紧,说道:“跟左佑交朋友,你得有思想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扮演多重角色,一是恋人的角色,一是外婆的角色。”
“外婆?这么老?”谢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丁飞说,左佑对外婆充满了愧疚,他觉得外婆照顾他那么久,给了他母亲般的爱,但是后来却跟母亲离开了外婆,认为是对外婆的背叛,是对外婆的不忠。他一直想弥补这种感情,所以他对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总是怀着对外婆的爱。“所以,你不但要当左佑的女朋友,还要做好当他外婆的准备。”
听着丁飞的解释,谢俪扑哧一声笑了:“太夸张了,就像……就像……”
“就像天方夜谭是吧?”丁飞也不反驳,继续说道,“而且左佑会对自己的女朋友要求很高。他离开外婆为什么觉得愧疚呢?因为他觉得感情应该是专一的,既然他得到了外婆给予的母爱,他就不能从母亲那里得到。这种心结反应在爱情上,就是对爱的完全占有。可能,你跟他拍拖之后,就不能随便来看我了。”
“为什么?”
“不但是我,你跟任何男人交往,他都必须知道。”
“爱情嘛,本来就该坦诚相见的,我有这心理准备。”
丁飞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上次左佑跟我说过,以前他凡事都喜欢让老婆拿主意。你跟他拍拖,你会很累。”
谢俪莫名其妙地看着丁飞:“怎么会呢?这说明他爱她老婆啊。”
丁飞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权当我是杞人忧天吧。不过,他老婆程然的不辞而别,肯定是与他的性格有关的,程然肯定觉得活得很累。”
谢俪笑了:“丁医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程然化身褒姒,昨天晚上走了,到天上的神那里去了。”
丁飞无奈地笑笑:“权当我是胡说八道吧。”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彻底纠正谢俪的病态想法。
谢俪走后,丁飞坐在椅子上又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前往养老院。那个整天聒噪不休的王院长实在太烦人了,赶紧把钱交了,耳根也能图个清净。
养老院座落在一个小山脚下,站在台阶旁,能看到远方的河流,是一个怡人的所在。老人们正在庭院里活动,丁飞远远地看到了父亲,满头白发、目光呆滞地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他还知道太阳是什么吗?阳光洒在身上那种温煦的感觉,他还能体会到吗?老年痴呆的父亲啊,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丁飞匆匆地交了费,正准备离开,突然遇到了王院长。
这个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满脸堆笑:“哎呀,好久不见你了。其实呢,这钱晚交几天也没所谓……”
丁飞懒得听她聒噪,转头看看周围的人群。王院长知道丁飞不爱听,又说起了老爷子的病情:“你爸最近精神头很好,有时候还能叫你名字呢。”
“叫我名字?叫我名字干嘛?”
王院长看着丁飞不耐烦的表情,觉得自讨没趣、很是恼火:“想你了呗!当父母的,即便老年痴呆了,也老是想着子女;哪像现在有些人啊,多少天了,也不来看看老人家。”说罢,也不等丁飞表示什么,就扭着屁股摆着腰、袅袅娜娜地走了。丁飞一阵恶心,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匆匆地离开了养老院。
第四十二章 抽肠之刑
梁传刚见左佑兴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心中充满了期待。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干探终于回来了,这一系列谋杀案肯定有了些许眉目了,左佑才如此兴奋。左佑的确要向梁局长汇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在刚才,他接到了谢俪的电话,说是褒姒走了,不会再杀人了。
“梁局长,这个案子不用再查了,凶手已经走了。”
“走了?”
听着左佑的话,梁传刚自然是莫名其妙。当他得知左佑所说的凶手竟然是莫须有的褒姒时,心中怒火登时升腾,而且夹杂着十二分的不耐烦:“你真的以为是什么褒姒干的?左佑,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没有轮回。如果真是褒姒干的,那我问你,为什么她杀了邹金宇和姜楠之后,还要打电话报警?”
“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这两个该死之人已经被杀了,她想让世人知道,作恶就是这样的下场。”
“什么是恶,什么是善?邹金宇虐待女性,也许该杀,姜楠只是有外遇了,难道也该杀吗?”
左佑一时无语,他想反驳局长,但是却说不出口。
梁传刚呵斥道:“你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这个案子我交给别人去办。”
打开你的心灵吧,你会发现另外一个世界。人啊,庸庸碌碌自以为是的人啊,睁开你的眼睛吧,这个世界,远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左佑对梁传刚充满了怜悯,他虽然身居高位,却天眼未开懵懂无知。这个案子让别人接?那就接吧,接了也查不到什么的,因为凶手已经走了。左佑刚准备顺水推舟把案子撇清,办公室的电话叮呤呤响了起来。梁传刚接完电话,面色越发严峻,他冷冷地问道:“褒姒真的走了?”
“真的,谢俪不会骗我的。”
“褒姒说她不会杀马德天了?”
“是,她说马德天即使有罪也需要我们警方去寻找证据给他定罪。”
“那我就放心了,”梁传刚意味深长地说道,“马德天被杀了,应该不是褒姒干的。”
“什么?马德天被杀了?”
“你还觉得凶手是褒姒吗?据说马德天死得也很惨,作案手法跟前几宗相似,肯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所以,要么凶手另有其人,要么褒姒还没有走。左大警官,你怎么看?”
左佑的心中充满了谜团,凶手到底是谁?难道真的不是褒姒?那天在谢俪楼下看到的龙和褒姒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梁传刚瞪了他一眼:“这案子,你还接不接了?”
左佑顿时面红耳赤,连连点头。
案发现场在郊外的小河旁。远远的,左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小河两岸是水稻田,为了灌溉方便,农民们在河旁架起了一个个大水车。马德天的尸体就躺在水车旁边,身边洒满了粪便,嘴里塞着一条底裤,脸上凝固着痛苦不堪的表情。那个表情狰狞可怖,任何人看了都不寒而栗。他被剥得赤条条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奇怪的是,他的肚子瘪瘪的,就像十几天没吃东西一样。难道他是被饿死的?可是从上次见到马德天到今天,也不过几天时间,总不至于饿成这样吧?
彭大宇的表情也非常奇怪,脸上写满了恶心和痛苦:“天啊,不敢想像不敢想像,我看着他的样子,自己都觉得特难受。”
左佑疑惑地看了看他,彭大宇指着旁边的水车说道:“你看那上面。”
水车上面垂着一根带状的东西,由于背光,看不清楚。左佑摇动水车发出吱呀的声音,叶片旋转,那根带状的东西渐渐到了眼前。粘乎乎,臭烘烘的。左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肠子,人的肠子。马德天的肠子被抽出来了。左佑心中一紧,那种痛苦的滋味感同身受。
马德天的肛门有被刀切割的痕迹,大肠被抽出来之后,用绳子绑缚在水车的一个叶片上,然后摇动水车,随着水车的旋转,大肠、小肠被一点点地拉扯出来。
“抽肠之刑!”
左佑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又是一种酷刑,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朱明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王朝,它的肇始者把古已有之的刑罚变本加厉地发扬光大,更是发明了一系列的酷刑。朱明王朝变态的君王们啊,你们的心肠是什么做的?竟能想出这么惨无人道的刑罚?抽肠,就是朱元璋的得意之作。历史上的做法是把一条横木杆的中间绑一根绳子,高挂在木架上,木杆的一端有铁勾,另一端缒着石块,像是一杆巨大的秤。将一端的铁勾放下来,塞入犯人的肛门,把大肠头拉出来,挂在铁勾上,然后将另一端的石块向下拉,这样,铁勾的一端升起,犯人的肠子就被抽出来,高高悬挂成一条直线。犯人惨叫几声,不一会就会气绝身亡。据说,明末农民起义领袖之一张献忠也用过抽肠酷刑,先用刀从人的肛门处挖出大肠头,绑在马腿上,让一人骑着马猛抽一鞭向远处跑去,马蹄牵动肠子,越抽越长,转瞬间抽尽扯断,犯人随即一命呜呼。
彭大宇说,报案的是一个农民,就是这个水车的主人,他要来灌溉农田,结果却发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左佑根本听不进彭大宇的话,脑海里盘旋的只有一个疑问:到底是褒姒杀的,还是人杀的?褒姒到底走没走?谜团越来越多,左佑简直要崩溃了。难道自己看到的也全是幻觉?难道自己被谢俪传染了?幻觉也可以传染吗?
第四十三章 心理暗示
丁飞对左佑的来访并不感到突然,从上次谢俪说起的左佑的表现来看,他断定左佑也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碍。在这个世界上,谁又没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呢?只是大部分人并不自知罢了。他斩钉截铁地对左佑说道:“是的,幻觉也可以传染。这就是心理学上所说的暗示作用。”
丁飞解释说,心理暗示就是暗暗地、毫无疑问地相信别人所说的一切,或者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所感到的一切,它是一种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比如有一个人,进入冷藏室后不小心被关在了里头,顿时极度紧张,越想越怕,越怕越冷,最后“冷”得缩成一团,竟在惊恐中死去。可是,当时冷冻机压根儿就没有打开,冷藏室的温度并没有冷到冻死人的程度。那么这个人是怎么被冻死的呢?这就是“心理暗示”的结果。他老想着“我快死了”,一遍遍地进行自我暗示,结果就真的死了。
左佑听着丁飞的解释,觉得莫名其妙:“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爱谢俪吗?”
左佑一怔,有点恼火:“你问这个干什么?”
“爱情是世界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它能使人焕发出无限的创作欲望,能使一个凡夫俗子脱胎换骨,能使一个平庸的士兵变成一个鏖战疆场的勇士,它也能使一个心智健全的人迷失了方向,使干练敏锐的警察找不到自我……”丁飞顿了顿突然问道,“你是相信褒姒还是相信谢俪呢?”
左佑看着丁飞,一时之间懵懵懂懂。
“因为谢俪长得像你失踪的老婆,所以你爱上了谢俪,爱得很疯狂,谢俪说的话,起初也许你会怀疑,可是渐渐的,你也开始认同了。所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于是谢俪病态的幻觉也被你当真了,于是你以为褒姒真的复活了,甚至你也能看到褒姒了。”
“你是说,褒姒果真不存在?”
“起码我没有看到过。”
“可是上次你……”
“不要提上次的事了,”丁飞断然打断了左佑的话,“我已经说过,我本来就有支气管炎。”
左佑陷入了一片茫然,如果真的是幻觉,那么凶手是真有其人了,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冷酷,无情,残忍……披着一张道貌岸然的外衣,打着惩奸除恶的旗号,干着无耻残忍的事情。
而丁飞则在想着程然的事,一个女人,一个警察的妻子,突然之间竟然失踪了,这事总显得那么蹊跷。她是真的失踪了,还是离家出走了,甚至跟人私奔了?左佑能幻想出褒姒,说明他心智方面是不健全的,那么,他会不会忘记程然出走的事?心理学上讲,这叫选择性遗忘。于是丁飞问道:“你幻想中见到褒姒时,是什么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啊?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冷酷地浮现在眼前,左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怕,冷,很恐惧。”
“褒姒不是长得很像程然吗?你怎么会怕呢?”
“不知道,我每次梦到她时,都觉得特别害怕,梦醒了又特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