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雪涯说道:“是,上个星期,我们一些同事玩过一次杀人游戏,冯敬、李大勇都被杀手杀了,而在李大勇之后,是朱制片。”
朱建文说道:“我刚才还一直不相信这是杀人游戏的翻版,现在看来这是真的,杀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苏镜问道:“你们是说,杀人游戏中的杀手就是杀害李大勇和冯敬的凶手?”
胡薇说道:“是,难道这是巧合吗?虽然我们先发现李大勇被杀了,可实际上冯敬是死在大勇之前的,而在大勇之后又是朱制片,现在朱制片收到了这种警告。”
何旋说道:“我不相信,这……这肯定都是巧合。”
苏镜回忆着两年前的案子,那时候,《顺宁新闻眼》的主持人宁子晨在直播台上被杀了,观众看得目瞪口呆却不知道凶手是谁〔1〕。苏镜在宁子晨的包里发现了一张杀人游戏用的纸牌,随后一个美编苏景淮也遇害了,案发现场同样发现了那张纸牌……难道事隔两年,又一起杀人游戏上演了?可是两年前的侦破结果证明,谋杀与杀人游戏根本毫无关系,是凶手临时搬演的障眼法。这次会不会又是如此呢?
“何记者,你为什么认为这只是巧合呢?”苏镜问道。
何旋说道:“因为冯敬出局后,是大伙投票把舒茜投出去的,如果真是杀人游戏的翻版的话,舒茜为什么没事呢?”
杨署风说道:“也许,凶手只杀那些被他亲手判决的人呢。”
角落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天啊,你们说得也太恐怖了吧?怎么可能有那么变态的人把杀人游戏搬到现实生活中呢?”
苏镜循声望去,见是一个标致的女孩子,只听胡薇反驳道:“陈蕾,你那天休假没通知你去吃饭,你当然不用害怕了。”
苏镜连忙打断了她们的争执,说道:“先别争杀人游戏的事了,是不是与杀人游戏有关,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他将手中的纸条递到朱建文面前,问道:“你能辨别出这是谁的字吗?”
朱建文还没看就连连摇头:“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认识这个变态。”
苏镜把纸条递到众人眼前,问道:“大家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字迹的?”
胡薇问道:“你不会是说,凶手真的是我们同事吧?”
“为什么不能?”
胡薇张张嘴,没有说话。
看着那张带着血迹的纸条,每个人都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又摇摇头,毕竟有了电脑之后,很少有人写字了。当苏镜拿着纸条递到杨署风眼前的时候,他看了看,疑惑地说:“这……这不是丁川林的字吗?”
“你确定吗?”苏镜问道。
“应该是,我经常跟他搭档,看过他的采访笔记本。”
殷千习一拍脑袋,说道:“对啊!难怪刚才我觉得这字有点面熟,的确是丁川林的字,你们看,他写‘好’字,左右偏旁分得很开,就像‘女子’。”
苏镜将包裹盒子递给何旋,说道:“你再看看。”
何旋看了半天,如释重负地说道:“的确是他的字。我就说嘛,这事跟杀人游戏根本没有关系。”
3 午夜惊情
天空又飘下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西北风也适时地刮了起来。何旋把车停在丁川林家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是一座六层高的小楼,映着雪光,苏镜看到墙壁上用白色涂料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这是今年顺宁市政府旧城改造的重点区域。有的住户已经搬走了,还有几户仍在坚守。
丁川林住在六楼,夜已经深了,整幢楼房黑咕隆咚的,只有丁川林的窗户还透着昏黄的光。没有电梯,两个人只能爬楼梯。楼梯的扶手冰凉冰凉的,握一把能沾一手的灰尘。楼梯间非常空旷,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灯罩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何旋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喉咙发干呼吸急促。苏镜小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呢。”苏镜坚定的声音让何旋踏实了许多。
大门关着,苏镜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何旋问道:“现在怎么办?”
苏镜也不回答,后退几步,然后猛冲过去,向那扇木门奋力踹去。门咣的一声开了,两人走进屋内,苏镜摸索着找到开关,将客厅的灯打开。客厅里整整齐齐,餐桌上的剩菜结成了冰。
苏镜叫道:“丁川林。”
依然没人答应,苏镜的声音寂寥地回荡。何旋感到莫可名状的恐惧,仿佛黑暗中一只大手铁钳一般夹住了她,她紧紧地跟在苏镜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书房的门紧闭着,缝隙里透出一丝亮光。苏镜握着把手轻轻一转,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何旋紧紧地捏住鼻子,从苏镜身后探出头往里张望。
丁川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不,不是睡着了。
地上有一摊血,已经干涸了。
丁川林死了!
何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颤抖不止。苏镜轻轻地拉着丁川林的衣领,丁川林仿佛一具蜡像,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到客厅里等我。”苏镜说道。
“我不,我要待在这里。”——这个时候,何旋哪儿都不敢去,只想守在苏镜身边,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全,才能驱逐心中的恐惧。
丁川林跟李大勇、冯敬一样,舌头被拔掉了,喉咙被割断了,一段气管不见了。书桌上摆着几支笔和一个记事本,都被鲜血泡过,现在血迹已经干了。苏镜拿起记事本仔细翻看,在记事本中间,有一页纸被撕掉了,边缘非常不平整。他拿出那张寄给朱建文的纸条,对在那页纸上,天衣无缝!纸条就是从这个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他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凶手逼着丁川林写下纸条、在包裹盒上写下地址,然后再把他杀掉。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关好你的门,关好你的门……”苏镜喃喃地重复着,突然大叫一声,“关好你的门!”
何旋被吓了一跳,紧张地看了看身后,书房的门被风吹着,哐的一声关上了,发出一阵巨响。
“关好你的门,”苏镜睁着血红的眼睛说道,“快,保护朱建文!”
4 不请自来
晚上十点多,朱建文离开电视台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狂风卷着漫天的雪花扑打在汽车的前窗玻璃上。
雪,可以掩藏一切罪恶。
这样想着,朱建文越发提心吊胆,脑海里那个血淋淋的舌头总是挥之不去。李大勇和冯敬的死,已经让他心乱如麻了,而那个变态杀手竟然又盯上了自己。他心中一直盘旋着那句咒语一样的话:关好你的门!
关好你的门……
朱建文一边默默念诵着这句咒语,一边看了看前后车门,全都关着,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马上,他更加紧张起来,禁不住浑身打个哆嗦。
一辆汽车尾随他似乎很久了。
难道是巧合吗?
朱建文加大油门,向黑暗的纵深冲去,雪花更加狂暴地击打在窗玻璃上。他看了看倒后镜,那辆车也跟着加大油门,两个车灯像是一双邪恶的眼睛,发出刺眼的光芒。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快要倒流了,他不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只是巧合,这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过路车,这只是一个跟他一样刚刚下班的人。
他放松了油门,车速慢了下来,而尾随的车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妈的,他到底想干什么?”朱建文骂道。
再转过一个弯就到家了,如果那辆该死的汽车没有跟着转弯就没有问题了。朱建文这样想着,向右拨转了方向盘。那辆车没有跟来,朱建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刚刚放松了心情,那辆车却又出现在身后,而且正加速向自己冲来。朱建文赶紧猛踩油门,车轮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滑,仿佛脱缰的野马往前猛冲。
身后的车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就跟了上来,离他越来越近了。内心的恐惧化作了愤怒,大不了同归于尽,这样想着,他突然之间猛踩刹车,车轮在雪地上发出吱嘎一声尖叫,车轮下积雪四溅。汽车失去了方向,在马路中间转了几个圈,这才停了下来。
尾随的车也跟着突然刹车,在马路中间转圈,并且以一股强大的惯性向朱建文撞来。
那一刻,朱建文万念俱灰。
就在两辆车相隔一米的地方,尾随的车停了下来。
两辆车并排横停在马路上。
朱建文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车前,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浑身颤抖,想启动汽车,可是双手却不听使唤,他向左看看,那个司机一脸杀气,额角上渗出鲜血,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隔着玻璃朱建文根本不知道他在骂什么。那司机摇下车窗,手指着他让他打开车窗。
不!关好你的门。
一个声音在朱建文心中狂吼着。
司机见朱建文没有动静,又骂了几句,启动了汽车往前行驶。
朱建文又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个司机却把车开到了朱建文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手里拎着汽车的铁锁。他走到朱建文窗前,朝他冷冷地笑着,突然抡起铁锁,朝他的车玻璃猛砸下来。朱建文心慌意乱,匆匆忙忙要发动汽车,可双手还是不听使唤。
铁锁一下一下击打在玻璃上。窗外那人额头上的鲜血流到了脸颊上,使他看上去更加可怖。
铁锁终于在窗玻璃上砸开一个缺口,那人冲朱建文骂道:“操你妈!会不会开车啊?他妈的!”说完,又抡起车锁朝朱建文车上砸了一下,这才满意地扬长而去。
朱建文坐在车上,雪花透过缺口飘落进来,不久便融化在冰冷的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平复过来。
这只是一场误会。
朱建文终于启动了汽车,缓缓地向前开去。到了自家楼下,他的脸上绽出了笑容。家永远是安全的避风港,回到家就意味着安全了。汽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朱建文下车后将车门关好,向电梯间走去。
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汽车锁门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寂寥的地下停车场里猛地响起,让他浑身痉挛般颤抖了一下。
家,真的是避风港吗?朱建文还不知道,丁川林就是死在自己家里的。他紧张地向后看看,没什么人。如果真没有人,那个关车门的声音从哪儿来的?朱建文加快脚步,往电梯间冲去。按了“上行方向”之后,他焦急地等待着,电梯从二十八层缓缓下降,他一会看看电梯,一会看看寂静的停车场。
远远的,一个人朝电梯间走来。
他几乎是跑向电梯间的,跑几步还转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那人离电梯间越来越近了。
电梯才运行到十八楼。
朱建文又看了看那人,那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是病号服吗?可是病人怎么会穿着病号服回家?
10……9……8……7……6……
电梯到了五楼。
那身病号服越来越近了。
电梯终于到了。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那人却大声叫道:“朱建文,你站住。”
脑门仿佛被人打开了,冷风猛然间灌满了整个神经,朱建文脚步踉跄地冲进电梯间,拼命地按着“关合”的按钮。
身后那人继续呼唤着,呼唤声带着冷笑,充满了冷酷:“朱建文,你等等。不要着急嘛!”
电梯门终于十分不情愿地开始缓缓关上。电梯外,那人跑了过来,脚步声在电梯间里轰轰地响,他迅速跑到电梯间,向电梯伸出了手,只要手插到中间,电梯门就关不上了,朱建文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终于关上了,透过门缝,朱建文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安全了,他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张惨白的脸,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是朱建文已经无心去想。
电梯在十四楼停了下来,那是朱建文住的楼层。他走出电梯,警惕地看看四周,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双脚疲软地走进家门,一股温暖的风迎面扑来。
到家了,终于安全了!
他脱下外衣,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刚才的一幕。那人到底是谁呢?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想着想着,他又突然紧张起来!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难道不知道我住在哪儿吗?他难道不会跟上来吗?
关好你的门,关好你的门……
一股冷汗突然冒了出来。
刚才竟然忘记关门了!
朱建文腾地站起来跑向门口,门果然虚掩着,他赶紧将门关上。
可是,门没有被关上。
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了。
门外一个声音叫道:“朱建文,你不会忘记老朋友了吧?”
朱建文两腿发软,他继续用力,可完全是徒劳!
门外那人的力量非常大,他一用力,就将门撞开了!
注释
〔1〕关于这次匪夷所思的谋杀案,参见《杀人游戏之现场直播》。
第七章 致命拜访
冷建国看看苏镜,又看看罗子涵,使劲地点点头:“是,她要杀我,还有她……”他伸出手指又指向了何旋,“她……她也要杀我。”接着又指向罗桂云,最后手指点遍了屋内所有的人,“她,她,她……她们都要杀我!你要救救我!”冷建国紧紧地抓着苏镜的胳膊。
1 全线失控
侯国安坐在办公室里,不停地抽着烟,面前的烟灰缸里,积满了几十个烟头。他拿着一摞厚厚的档案,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
这是苏镜的档案。
最近连续两宗拔舌割喉的案件,侯国安本来不打算让苏镜插手的,因为他担心苏镜还没有从去年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可是偏偏死者之一是苏镜的好朋友,他又强烈要求办案,侯国安只好成全了他。他还有一个考虑,希望通过破获这个重大案件,苏镜能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年来,苏镜没有接过一个案子,他先是接受调查,之后又休假,前不久才刚刚上班,谁知道上班后的第一次行动,苏镜就掉链子了,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时候,他的胳膊动不了了。侯国安一度担心苏镜一蹶不振,但是没想到苏镜还是那么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他以为苏镜已经彻底恢复了自信,但后来才发现,苏镜似乎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他不知道,这对苏镜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让他负责这个案子,他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他想给苏镜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还是个铁汉子。
手机铃声急骤地响了起来,是苏镜打来的,他的声音冷静沉着:“侯局,凶手可能是丁川林!”
侯国安立即调集人手奔赴丁川林的住处。
雪已经下大了,警车的呼啸声划破了雪夜的宁静,尖利的声音在城市上空回荡。快到丁川林家的时候,苏镜来电,他马上接通了,心情也跟着快速地滑入低谷。
丁川林死了!
同样是被拔舌、割喉!
保护朱建文!
这是苏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能听出苏镜声音的焦躁不安。
保护朱建文!
难道,朱建文是凶手下一个猎杀的目标?
侯国安立即吩咐兵分两路;一路奔赴丁川林住所,一路奔赴朱建文住所!
侯国安感到事态越发严重了。
整个局势似乎失控了。
2 人间蒸发
何旋开着车,呼吸几乎停止了,她知道,朱建文的性命就悬在自己的方向盘上,只要及时赶到就能保护他,否则他就是下一个牺牲品!苏镜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脸色异常凝重,看着窗外飞逝的一栋栋建筑,突然疑惑地问道:“这是哪条路啊?”
“这是青龙路啊,晚上就认不出来了?”
“还有这么一条路?”
“不会吧,苏警官?这可是顺宁的团结路,最繁华的商业区,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孤陋寡闻了,在这儿工作十多年了,居然还不知道有这么条路。”
话刚说完,苏镜麻木的右臂突然颤抖起来,他伸出左手用力地按住右臂,可是右臂还是颤抖不止。何旋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继续开。”苏镜的脑袋几乎也要炸裂了,眼前金星乱溅。
何旋开着车还在飞驰。
前方马路边,突然冒出两个人,不,是三个人!
其中一人拿着一把枪,指着另外两个人!
苏镜大叫一声:“停车!”
何旋立即猛踩刹车,汽车在马路上打了几个转,最后停了下来。
苏镜叫道:“快,往后开,往后开!”
“怎么了?”何旋疑惑地问道。
“快开啊!后面有人持枪行凶!”
何旋调转车头往后开去,苏镜警惕地看着窗外,可是持枪的人不见了,被枪指的两个人也不见了。他朝雪地上看看,尸体也没有。
“你刚才没看见一个人拿枪指着另外两个人?”
“没有!”
苏镜的右臂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摇摇头说道:“奇怪,我分明看到一个人拿枪指着另外两个人啊!”
何旋又向前开去:“苏警官,你是不是太累了?”
“奇怪,”苏镜看着窗外的楼宇,“我总觉得来过这里。”
“团结路商业街,你肯定来过啦。”
“不对,我觉得我好像是在梦里来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有时候你根本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在做梦,什么时候是醒着。”
何旋开车进入车库,两人下车后疾步匆匆地冲向电梯间。电梯门缓慢地开启了,两人箭步窜进去。
这部老电梯,行动迟缓,仿佛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一步一步地往上挪。
七,八,九,十……
终于到了十四楼,电梯门缓慢开启,两人冲出电梯,奔向朱建文家。
朱建文的房门大开着。
关好你的门!
关好你的门!
这句咒语同时浮现在两个人的脑海里。
朱建文还是没有关好自己的门。
两人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去,恐惧像一只幽灵攫住了何旋的心,朱建文被割喉拔舌的惨状在眼前浮现,客厅里或是卧室里应该是血流满地,朱建文大睁着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可是,客厅里并没有血迹。她又跟着苏镜走进卧室,卧室里也干干净净。
苏镜叫道:“朱建文,朱建文……”
没人应声,朱建文失踪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苏镜在心中不断地追问着。
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人被杀了,他可不想再看到第四具尸体!
3 残缺影像
冬天的夜晚寒冷刺骨,北风夹着雪花四处飞舞。刘岱山和卢山青披着军大衣,拿着手电筒,在小区四周例行巡逻。说是小区,其实只有两栋居民楼,而且没有围墙。走在居民楼下,吹着阵阵冷风,看着头顶的万家灯火,刘岱山问道:“你说现在有多少人正在被窝里造人啊?”
卢山青扑哧一声笑了:“想象一下吧,从一楼一直往上数,几十对男女同时在卧室里做爱,假如地板和天花板都是透明的,那将多么壮观啊!”
“真透明就好了,咱们在这里挨冻的时候,还有点乐子看看。”
“走吧,再到前面看看去。”
两人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回到了保安室。卢山青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一排七八个显示器,喝了口热水,说道:“睡吧,又是一个平安夜。”
刘岱山呵呵笑道:“当初我找到这份工作时,朋友还说天天值夜班会很辛苦,谁知道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闭上眼睛,哪里都是天堂。”卢山青说着,关掉了灯。
黑暗里,刘岱山眨巴着眼睛说道:“把显示器关了得了,晃眼。”
“这里毕竟不是天堂,还是开着吧!”
保安室的墙角摆着两张床,两人和衣睡下了,不久便鼾声四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咚咚敲响了。刘岱山迷瞪着眼睛说道:“谁啊?半夜三更鬼敲门。”
卢山青迷迷糊糊地说道:“不理他,过一会儿就走了。”
可是敲门声一直不断,而且越来越急。刘岱山困意全消,爬起来打开门,叫道:“干嘛?”
“警察!”苏镜亮出了证件。
刘岱山马上毕恭毕敬地说道:“请进请进!”
苏镜和何旋走进保安室,卢山青也爬了起来,困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镜说道:“我来看一下刚才的监控录像。”
刘岱山问道:“警官,不知道你要哪个位置的?我们这里不是每个位置都有二十四小时录像的。”
何旋一听,心凉了半截。
苏镜质问道:“那你们装这些摄像头干嘛用?天天讲群防群治,你们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卢山青辩解道:“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发生一起案子,哪怕连个小偷都没有。”
“连个小偷都没有?”苏镜冷冷地笑道,“今天晚上,恐怕就要有人被谋杀了。”
两个人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刘岱山赶紧问道:“要哪个位置的录像?我看看,也许正好录到了。”
“电梯的!”
“我们这里两栋楼,一共六部电梯,请问要哪栋楼的?”
何旋说道:“A栋。”
卢山青从带仓里取出三盒磁带:“都在这里了。”
何旋将磁带放进带仓,倒到头开始快进播放。时间从晚上九点开始,那是苏镜和何旋离开电视台会议室的时间。电梯里时而有人进进出出,更多的时间是空无一人。第一盒磁带放完了,没有任何收获,接着放第二盒磁带。
苏镜对两个保安说道:“你们看仔细了,有没有生人进出。”
两个人忙不迭地答应着:“是,是。”
雪越下越大了,风的吼声也更加凄厉了。
第二盒磁带放完之后,苏镜看看刘岱山和卢山青,两人傻兮兮地看着苏镜,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愚蠢,苏镜无奈地摇摇头。何旋将第三盒磁带放进带仓,如果不出意外,这最后一盒磁带可以记录朱建文的行踪。十点以后,画面特别单调了,一直无人进出。十点三十五分,朱建文出现了。
苏镜和何旋顿时来了精神。
“停!”苏镜突然喊道。
何旋马上按了“停止”键。
“往后倒!”
在苏镜的指挥下,何旋将磁带往后倒了一点,她操作着旋转钮,慢放朱建文进电梯的画面。
苏镜指着显示器对何旋说道:“你看,他是跑进电梯的。”
“而且很慌乱,很害怕。”
“他被人跟踪了!”苏镜按了一下播放键,“你看,进了电梯之后,他还不停地按关门按钮。”
过了一会儿,朱建文走出了电梯,接着电梯开始下行,门开了,一人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病号服。
何旋说道:“这人是谁啊?怎么穿着病号服就回家了?”
刘岱山说道:“不清楚。”
苏镜突然按了一下“停止”键,指着那人说道:“你看,他只穿了一件衣服。”
卢山青在一旁说道:“疯子!”
苏镜皱了皱眉头,示意何旋将磁带往后倒了一点,然后慢放,那人走进电梯的一刹那露出了正脸。苏镜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一个疙瘩,他疑惑地说道:“这不是冷建国吗?”
何旋问道:“冷建国是谁?”
“一个疯子!”
冷建国在十四楼下了电梯,那正是朱建文家。
何旋按了一下“快进”键,说道:“看是不是他带走了朱建文!”
画面上,电梯里又是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录像机发出“嘀嘀”的声响。
磁带放完了。
而冷建国还没有出来。
苏镜问道:“还有磁带吗?”
刘岱山无奈地说道:“没有了。”
“没有磁带了,你们不知道更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