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拨通了苏镜的电话,三十分钟后,苏镜带着一个丰姿绰约的女子出现在面前,那女子冻得鼻子都红了,看上去非常可爱。他打个哈哈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记者何旋吧?”
何旋笑了笑:“哪里哪里。”
“别谦虚啦,这几天我们局里都在传,说我们苏警官开窍了,又要恋爱了,哈哈哈……”
苏镜挥挥手打断了他的玩笑话,说道:“别乱说,人家是电视台的名记者,小心把你这张丑陋的嘴脸曝光出去。”
“哈哈哈,那会影响收视率的。”
“少扯淡了,说正事!丁川林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基本可以断定是在五六天前遇害的。”
“这么说,丁川林是第一个遇害的,之后是冯敬,再是大勇。”
何旋“啊”的一声惊呼,苏镜转头看看她,发现她脸色微微涨红了,眉宇间似乎还有一丝慌乱。
苏镜继续问道:“你刚才说,丁川林跟其他两人有不同之处?”
杨湃马上收敛起笑容,说道:“是。很简单,胃里没有血,所以肯定是死后被拔舌割喉的。”
“怎么死的?”
“我估计是青霉素过敏导致死亡。”
“青霉素过敏?”
“是。种种迹象都指向青霉素过敏,”杨湃拿起死者的一条胳膊说道,“看,死者身上全是荨麻疹,这是青霉素过敏的表现之一;肺部有水肿,肺门淋巴结肿大,胸腔积液也非常少,这是过敏性肺炎的表现,而这也是青霉素过敏的表现之一;我还对他的血液进行了检查,尿酸浓度明显偏高!”
杨湃说完,抽取了丁川林的一点血迹,制作成一个切片,放进仪器里说道:“一会儿就能验证我的推测了。”
苏镜接着问道:“他为什么要注射青霉素?他有什么病吗?”
“应该是被人强迫注射的,首先,很多人对青霉素过敏,严重的会休克死亡,所以注射青霉素必须在医院进行,一旦过敏可以及时抢救。我国的《药典临床用药须知》还对青霉素的皮试做了详细说明,更换同类药物或者不同批号或者停药三天以上,必须重新做皮内实验。所以,死者是不可能在家注射药物的。”杨湃拿起死者的右臂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检查过,这里有一个针眼,针眼处有细小的破裂,护士注射,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所以我推测,他是被强逼注射了青霉素,由于试图反抗,所以针眼处出现细小的破裂。”
苏镜看了看何旋,这个小女人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又一个同事被人杀害了!她突然抬起头来,盯着苏镜问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苏镜被这句话问得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道:“不会!”
“为什么不会?”何旋苦涩地笑了笑。
“因为我会抓住那个变态的恶魔!”
杨湃说道:“还有,你给我的那个舌头和气管,我已经验过了,就是他的!”杨湃指了指丁川林的尸体。
检测仪器滴滴地响了几声,杨湃看了看检测结果说道:“没错,死者被注射的正是青霉素。”
“为什么要注射青霉素呢?”
“哈哈,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也成变态了,”杨湃说道,“我说你累不累啊?我可是累死了!你要是愿意一直待在这里,你就待着吧,我送美女回家去!”
苏镜回过神来,忙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走走,我们回家!”
杨湃笑了:“这么快就‘我们回家’了?”他把“我们”两字故意咬得重重的。
苏镜沉下脸,说道:“小心点儿!你嫂子回来让她教训你!”
杨湃眼睛睁得大大,惊讶地说道:“我嫂子?——”然后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苏镜没有理会他,已经带着何旋走出了解剖室。
2 尘封空间
何旋开着车再次钻进了黑暗的雪夜。
苏镜沉思道:“青霉素这种药不能随便卖吧?”
何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使用青霉素的医疗机构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和资质,药店就更不可能卖这种药了。”
“既然这种药不能轻易买到,那凶手是从哪儿买的药呢?”
“也许不用买呢?”何旋反问道。
“什么意思?”
“如果凶手就是医生,拿点青霉素出来不是很容易吗?”
“这种药难道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
“毕竟不是氰化钾,不是吗啡,管得没那么严。”
苏镜看着何旋越发冷峻的面孔,问道:“你是不是怀疑上谁了?”
何旋又是一笑,笑容里带着寒冷:“任何人都是怀疑对象嘛!”
“谁?”
“你家有电脑吗?”
“有!”
“上网给你找条新闻看看。”
何旋跟着苏镜走进屋,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我们这里二十四小时供暖。”苏镜笑道。
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照片,不用说就知道是苏镜老婆的照片,有的是单人照,有的是跟苏镜的合影。何旋看着啧啧称赞:“苏镜,你老婆真是标致啊!不错,有眼光!”
“我结婚时,同事都说我艳福不浅。”苏镜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心里又充满了思念,好久没有抚摸老婆温润的肌肤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快退化成处男了。苏镜盘算着,该给老婆打个电话催她回来了。
“这些照片谁拍的?”
“当然是我拍的啦!”
“拍得不错嘛!”
“跟着大勇耳濡目染的,也该学他点本领吧!”
突然说起大勇,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彼此对望一眼,又无奈地转过头。
苏镜说道:“我去把电脑打开,你该把包袱抖出来了!”
“即便抖出来,我们今天晚上不会还要去抓人吧?饿死我了,你家有没有吃的?”
“有,方便面。”
厨房的地上摆着两箱方便面,还散落着几十个方便面的包装纸。何旋叹道:“搞得跟猪窝似的,你老婆回来不气死才怪!”
苏镜笑了:“我老婆说了,男人不能太利索了,否则就没男人味儿。”
“哈哈,你俩有意思!”何旋说,“你把电脑打开,我来煮面!”
何旋将面放到锅里之后,实在无法忍受厨房里乱糟糟的景象,把垃圾全部清理出去。然后盛了两碗面放到餐桌上,大声叫道:“吃面啦!”
苏镜慌里慌张地跑出来,疑惑地看看何旋又看看四周,说道:“奇怪,我刚才怎么听着是我老婆叫我?”刚一说完,马上又脸红了,赶紧端起一碗面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你老婆什么时候回来啊?”
“谁知道呢?打她电话也不接!”
“你们不会在闹离婚吧?”
“离婚?开玩笑!我跟我老婆是八竿子都打不散的。”
何旋端着碗,站在客厅里,边吃边打量:“你家装修很漂亮啊!”
“我老婆设计的。”
“她做设计?”
“不是,她就是凭感觉!”
“很有艺术细胞啊!”何旋赞道,“可以参观一下你的房子吗?”
“可以,”苏镜说道,“我带你看看。这套房子装修好多年了,但是一直就没觉得落伍!”
“嗯,很大气!”
“这是厨房,这里本来有堵墙,外面是个生活阳台,现在打通了,厨房就变大了,我老婆喜欢大厨房,她说厨房是她的地盘,所以一定要大一些……客厅看过啦,我本来要吊顶的,朱玉说吊顶太俗气,而且压抑,所以就没搞……这里是主卧室,卧室里铺的是复合地板,当时我准备铺实木的,但是我老婆说实木的不好打理,尤其是将来有了小孩之后,随便丢个什么东西到地上就会砸出一个坑。”
床头一张巨幅结婚照吸引了何旋,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赞道:“郎才女貌啊!”
“这叫才子配佳人!”
“哈哈,你可一点不谦虚!”
“我这人实在嘛!”苏镜毫不害臊地说道,然后带着何旋走出主卧室,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你将来买房子装修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插座越多越好,当时我们俩都没在意这事,留了八个插口,可后来发现还是不够用,你看,电脑主机、屏幕、音箱、打印机、宽带拨号器,这就需要五个插口了,现在你看,我们装了两台电脑,这就翻番了,而且两台电脑都要上网,就需要给路由器留个插口,这就十一个了。”
何旋听着苏镜的讲解频频点头,不住说道:“受益匪浅!”
苏镜边说边走,将何旋带到一个房间,说道:“这是婴儿房,没装修,因为不知道是生女儿还是儿子呢。”
“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明年吧!”
“今晚不走了,我就睡这里了,”何旋大大咧咧地说道,她退出婴儿房,又指着隔壁房间问道,“这是客人房?”
苏镜突然愣怔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说道:“是。”
“哎呀,那我睡客人房吧,”说罢,何旋伸手去旋门把手,可门是锁着的。与此同时,苏镜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这个房间就不用看了。”
何旋疑惑地看着苏镜,只见他神情非常紧张,而且忸怩不安,她笑道:“哦——苏警官还有秘密!”
“不是,不是。”苏镜越发紧张起来。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去。现在,他可不想在客人面前失礼,忙去打开房门,可就在这时候,右臂又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他头痛欲裂,金星直冒,冷汗瞬间出遍了全身。
何旋见状赶紧扶住了苏镜,将他搀扶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了,苏镜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右臂也不再颤抖。
何旋笑道:“你的秘密,我不看就行了嘛!干嘛这么紧张?”
“不是,不是,我……”苏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了好了,我去把那条新闻找出来。”
3 不请自来
何旋坐在电脑前打开顺宁电视台的网页,很快搜索出一篇新闻,指着屏幕说道:“看,就是这篇!”
通栏大标题非常醒目:《八百万天价医疗费的背后》,他说道:“乖乖,得的什么病?竟然要花八百万!”
何旋吃惊地看了看苏镜:“这个新闻你不知道?今年年初最轰动的新闻就是这个了。”
“是吗?”
“苏警官,你都干嘛去了?”
“我都干嘛去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苏镜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我干什么了?我都做了些什么?”他发现自己对一年来的事情竟然完全忘记了,记忆就像一条长河,但是这条长河中间一段却突然干涸了消失了,就像沙漠里的地下河,隐藏到深深的沙土下面了。他感到一阵恐慌,心里一阵恶心,然后便脸色发白头晕目眩,右臂又开始轻微地颤抖,何旋见状大惊失色,赶紧站起来问道:“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要不明天再看吧!”
苏镜连忙说道:“不用,没事!”
何旋让苏镜坐在椅子上,自己站在旁边操作鼠标。
这条旧闻让苏镜大吃一惊,一位孙姓患者在顺宁市人民医院住院三个月,治疗费花掉了八百万,光是专家会诊就是两百多万,其中一个专家的会诊费竟然高达二十万。输氧费用按小时计算,一天按三十个小时计。更夸张的是,每天给病人输血九十多次,九千多毫升,相当于给病人换两次血,还有一天注射盐水一百零六瓶。住院三个月血糖检查就八百多次,相当于每天检查九次。
看病难看病贵,一直是顺宁乃至全国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各级政府都在谋划解决之策,但是一直没有根本的解决之道。看病贵,苏镜早已深有体会,一个简单的感冒发烧都要花掉一两百块。但是,住院三个月竟然要花掉八百万,这绝对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这新闻报道出来,整个顺宁市的医疗系统都可能跟着挨骂。他不禁问道:“这么大的事报道出来,肯定要处分一批人吧?”
“这篇新闻是丁川林最先挖出来的,经他报道之后,全国的媒体都开始关注此事。后来闹得很大,中央都派人下来调查了。最后,主治医师被开除了。”
“只开除了一个医生?”
“是。”
“叫什么?”
“沈雯婷。”
“八百万只开除一个主治医生?”苏镜不相信地问道。
“我们最开始也以为院长都会跟着下台,但是后来出来这样一个结果,我们都很惊讶,听说院长只是写了一个检讨,甚至职务都没降。”
“你觉得一个主治医生有这个胆量开出这么昂贵的药方吗?她有胆量一天给病人开一百零六瓶盐水吗?”
“可她毕竟已经做了。”
“我怀疑她只是一个替死鬼,真正的黑手还藏在幕后。”
意识渐渐朦胧,睡意像潮水般慢慢地拥裹而来,何旋迷迷糊糊地渐渐地沉下去,沉到黑暗宁静的梦乡,那里有大勇朝她憨憨地笑着,她轻轻地走过去,投到大勇怀里,可是大勇却突然嘤嘤呜呜地哭起来,何旋疑惑地抬头看看大勇,顿时大惊失色,这哪里还是大勇,她拥抱的分明是一具令人恐惧的尸体,嘴巴大张着,露出黑乎乎的空洞,脖子上还在滴着血,那尸体脸色苍白,本来紧闭的双眼,这时却猛然睁开了,双眸里藏着邪恶的微笑。
何旋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已是冷汗淋漓,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味着梦境,还是十分害怕。这时候,门外传来阵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她非常心慌,以为还没从梦境中解脱。可是城市的灯光从窗帘的缝隙处洒落进来,夜晚的微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拂进来,这一切都带着人间的气息,不,这不是做梦!哭声越来越清楚了,她打开灯,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到底是谁在哭呢?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哭声越发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那是一个男人的哭声,那是苏镜的哭声。
苏镜为什么哭?他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又或者,他也做噩梦了?何旋又仔细聆听一阵,发觉苏镜是在隔壁那间客人房哭泣,就是那间神秘的、他不愿意开启的房间。她瞪着天花板,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是装作不知道,还是过去安慰一下他?苏镜的哭声越来越悲伤了,在哭声中,还夹杂着一两句含糊不清的话:“朱玉,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你……不要走,我好……想你啊!”
何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难道苏镜的老婆半夜三更突然回来了?那她为什么又要走?难道是因为我睡在这里让她误会了?不行!我得去解释一下。
想到这里,她忙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间,一转身却迎面看到苏镜像机器人一样从客人房里走出来。
何旋问道:“怎么回事啊?”
苏镜似乎没有听到何旋的问话,他睁着眼睛,但是却没有光彩,就像一个被抽调了灵魂的肉体,一具行尸走肉。
难道是梦游?
何旋慌乱地看着苏镜,不知道该做什么。让她吃惊的是,苏镜走出房间后,用右手将门关上,然后锁上。
他的胳膊竟然好了!那只一直麻痹、毫无知觉的右手竟然奇迹般康复了!接着,他拔出钥匙,然后弯腰藏在了房间门口的地毯下面。
何旋惊喜地说道:“苏镜,你的手好了!”
苏镜突然面向何旋,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苏镜是看着何旋的,但是焦点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看她!何旋感到不寒而栗,仿佛她身后站着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也许是“脏东西”。苏镜的脸上一直挂着暧昧的笑,笑容里也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力量!
何旋木木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甚至大声喘气的勇气都没有,生怕最细微的动作都会引起那些孤魂野鬼的反感。
终于,苏镜机械地扭转身,慢慢地朝主人房走去。
4 替罪羔羊
早晨,何旋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听到苏镜在门外大叫:“大记者,该起床啦!”
何旋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看了看那间神秘房间,下意识地瞄了眼紧锁的房门。当她抬起头发现苏镜正在瞪着她时,她心中一阵慌乱,赶紧走到洗手间洗漱,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鬼影一样在脑海前不停地重放。
两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摆在餐桌上,何旋不禁赞了一句:“做方便面的手艺不错啊!”
“实践出真知嘛!”
苏镜的右臂还是僵硬地垂在身旁,何旋不禁疑惑道:“你的胳膊不是好了吗?”
“没有啊,都好几天了,一直这样!”
“昨天晚上不是好了吗?”
苏镜盯着何旋看了半天,接着放声大笑:“你肯定是在做梦。”
苏镜的笑声让何旋毛骨悚然,她讪讪地笑笑:“也许是吧!”
苏镜说道:“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你们同事之前玩的杀人游戏。”
何旋正夹起一根面条,不知为何手一哆嗦,面条滑落到碗里,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道:“你怎么又想到杀人游戏了?”
“因为两年前宁子晨被杀的案子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可是宁子晨不是因为杀人游戏被杀的。”
“对,”苏镜说道,“可是那个案子拓展了人们的想象力,”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也许凶手就是从两年前的案子得到的灵感,开始用杀人游戏的套路来杀人。”
何旋笑道:“没想到苏警官办案这么天马行空啊。”
“谋杀需要想象力,破案也需要想象力。”
吃完面后,两人驱车前往顺宁市人民医院。
何旋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不知道,问问再说。”
“大勇被杀后,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可能因为报道什么负面新闻得罪了人,于是一个个去排查,后来我们否定了这种可能。所以这次……我们可能又要无功而返了。”
“有疑点,我们就要去查。做警察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对象。”
“每个人都是嫌疑人?”
“是。”
“你看我像不像?”
苏镜不动声色地一笑,说道:“像!只是还没发现你的作案动机。”
顺宁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叫余伯韬,大约四十多岁,鬓发斑白,眼窝深凹,两颗眼珠子就像鸡眼一样,警惕地看着突然造访的两位不速之客。
“什么事?”
“我们找沈雯婷医生。”苏镜说道。
余伯韬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然后热情地说道:“来来来,先坐下说话。”
办公室很宽敞,暖气开着,温暖如春。余伯韬招呼下属上茶,然后看了苏镜一眼,说道:“几个月前,沈雯婷就被开除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被开除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苏镜并不意外,问道:“医院应该还有她的联系方法吧?”
“不知道苏警官找沈雯婷有什么事?”
“我们怀疑她与一宗谋杀案有关。”
余伯韬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谋杀案?”
“最近。”
“那不可能,”余伯韬断然说道,“沈雯婷早就死了!”
“死了?”
“几个月前自杀了。”
“自杀?为什么?”
“媒体炒作的嘛!哎,我们医院不是出了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吗?她是主治医生,我们想保她也保不住,压力太大了,只好把她开除了。结果,她受不了刺激就自杀了!”
何旋插嘴说道:“我看了新闻,上次那件事情,好像医院只处分了沈雯婷一个人。”
“是。因为她是主治医生。”
“一个主治医生就能整出八百万的医疗费,是不是说明医院的监管不到位?”
余伯韬愣了半晌,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女警官怎么像记者一样!你们到底是来查谋杀案的,还是来查我们医疗费的?”
苏镜说道:“也许天价医疗费和谋杀案有直接关系。”
“开玩笑!”余伯韬不屑一顾地说道。
何旋问道:“丁川林这个名字,你该很熟悉吧?”
“小丁啊!熟悉——”余伯韬尾音拖得很重,“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天价医疗费就是他给捅出来的!”
“他昨天被人杀了!”何旋说道。
“啊?”余伯韬坐直了身子。
“凶手给他注射了青霉素,”苏镜说道,“我想这种药应该不是随便可以买到的!”
“你怀疑我们医院?”
何旋说道:“我们怀疑所有人。”
余伯韬沉默片刻,说道:“笑话,怀疑所有人!舆论监督,我们还是欢迎的嘛!我们犯不着去杀人啊!”
苏镜问道:“天价医疗费一案,除了沈雯婷还有谁被处分过?”
“没有。”余伯韬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一直怀疑,八百万的医疗费,一个医生怎么做得出来?难道没有同谋?”
余伯韬的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他烦躁地说道:“苏警官,如果你们是来追查医疗费一案的话,那我告诉你这个案子已经了结了,几个月前我们已经被调查得焦头烂额了,能不能放过我们,不要不依不饶好不好?”
“余院长不要紧张嘛!”
“我不是紧张,我是烦!”
“沈雯婷有没有亲人?”
“听说有个女儿,”余伯韬缓了一口气。
“住在哪儿?”
“就在顺宁,但不知道住在哪儿。”
“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从来没问过。”
从余伯韬那里已经得不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二人起身告辞,余伯韬如释重负:“欢迎下次再来啊。”
“好,我们会的。”苏镜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余伯韬一阵懊恼,干嘛多嘴邀请两个警察再来呢?
走出医院,苏镜说道:“这个余伯韬可不是善良之辈啊。”
“那是,善良之辈管理的医院也不会出这种事。”
“眼窝深凹其人必诡诈好妒,眼如鸡目其人必性急狠毒。余伯韬就是这种面相。”
“哎哟,苏大警官连这都研究啊?”
“《麻衣相法》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传统的不一定都是糟粕。”
这时候殷千习给何旋打来了电话,他急吼吼的,充满了焦虑和慌张。
“何旋,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找过朱制片了?”
“是啊,但是没找到人。”
“他今天没来上班,早晨开会时,李台长到处找他也找不到。我怕他出事,因为他昨天收到了那个纸条……”
“我知道了!”何旋放下电话,对苏镜说道,“朱建文真的失踪了!”
5 沉默证人
苏镜和何旋立即驾车赶往康宁医院。冷建国很可能是昨天晚上最后见到朱建文的人,而且他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可是问题又来了,冷建国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如果他带了一件衣服呢?杀人之后又换上一套新的?可是,一个精神病人思维能如此缜密吗?
苏镜很担心,当他听到朱建文失踪的消息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难道又要多出一具尸体?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一点眉目都没有,凶手实在太狡猾了。他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便问道:“如果丁川林的死跟天价医疗费有关的话,那朱建文的失踪又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