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0年,后周王朝殿前都点检、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发动了陈桥兵变,逼迫年仅8岁的恭帝柴宗训禅位,轻易地夺取了后周政权,改国号为“宋”,建立了赵宋王朝。赵匡胤做了17年皇帝,到公元976年却突然撒手归西了,正史中没有他死亡的明确记载,《宋史?太祖本纪》也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帝崩于万岁殿,年五十。”“受命杜太后,传位太宗。” 而宋朝初年,一个专门收集宋初至仁宗时期的朝野轶事的和尚文莹,在他的《湘山野录》中记述道:“上御太清阁四望气。……俄而阴霾四起,天气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端门,召开封王,即太宗也。延人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可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戳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霆。是夕,太宗留宿禁内,将五鼓,伺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太宗受遗诏于柩前即位。”


“烛影斧声”由此而来,赵匡胤的死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为历史留下了又一桩悬案。一种意见认为,宋太宗赵匡义弑兄夺位;另一种意见认为,宋太祖的死与宋太宗无关;还有一种意见,虽然没有肯定宋太宗就是弑兄的凶手,但认为他无法开脱抢先夺位的嫌疑。
看到台下的学生个个听得专心致志有滋有味,李三清谈性更浓,继续说道:“学术界基本上肯定宋太祖确实死于非命,但有关具体的死因,则又有一些新的说法。一是从医学的角度出发,认为太祖死于家族遗传的燥狂忧郁症。一说承认太祖与太宗之间有较深的矛盾,但认为‘烛影斧声’事件只是一次偶然性的突发事件。起因是太宗趁太祖熟睡之际,调戏花蕊夫人,被太祖发觉。太宗自知无法取得胞兄原谅,便下了毒手。当然,到底真相如何,我们也许永远都无法知道了,除非出土更多的文物,找到更多的史料,要不就是等爱因斯坦的假设实现了,我们乘坐时光机器回到公元976年,躲在赵匡胤卧室外面看个究竟。”
学生们跟着李三清笑起来。
等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李三清继续说道:“我曾经讲过思想不妨天马行空,求证定要小心谨慎。现在,发动你们的大脑,大胆猜测一下,赵匡胤到底是怎么死的?”
教室里顿时叽叽喳喳起来,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李老师,赵匡胤是被他弟弟赵匡义杀掉的,但赵匡义只是帮凶。”
李三清定睛一看,说话的人却是沈蓉。这堂课,沈蓉早就听过了,她怎么又来了?
和白正天分手之后,沈蓉一直心情沉重,脑海里盘旋着白正天的种种疑问。她回忆着李三清讲过的课,很多都涉及到历史的悬案,而这些悬案往往都在《墨者》里有详细的记载。知道李三清今天有课,她特地跑来旁听,想从历史的故纸堆里找到一点启发。听到李老师发问,她便说道:“有一个墨家组织,从两千年前就存在了,直到今天,墨家还藏在我们身边。历史上的很多疑案,其实都是墨家留下来的。我看过他们的一本书,里面记载说赵匡胤就是被他们干掉的,而赵匡义是帮凶。”

听到沈蓉的一番议论,教室里顿时沸腾了。
墨家组织。
两千年历史。
每个人都很惊愕,睁大了眼睛看着沈蓉。
李三清知道沈蓉一直在跟白正天办案,沈蓉也经常说起过这个组织,所以这时并不觉得惊讶,继续问道:“墨家为什么要杀害赵匡胤呢?”
“背信弃义,欺凌孤儿寡母,”沈蓉说道,“赵匡胤跟周世宗柴荣磕头结拜,而且发誓要照顾孤儿寡母,结果柴荣刚死一年,他就从孤儿寡母手里抢得了天下。这种行径,千百年来为世人所诟病。”
李三清笑问道:“发动兵变却兵不血刃,也很难得啊!何况,赵匡胤建立宋朝之后,也很优待柴宗训和他母亲啊!”
“是,赵匡胤夺取政权之后封柴宗训为郑王,母亲符太后被封为后周太后,可这些不过是障眼法,赵宋王朝一直防范着柴家的人。后来,柴宗训二十岁的时候无缘无故地死了,三年后,赵匡胤也跟着驾崩了。这两者之间难道一点关系没有?”沈蓉顿了顿说道,“真相是墨家弟子潜入京城,联合赵匡义,许以重利,干掉了赵匡胤。”

李三清呵呵笑着,扫视一圈台下的学生:“有没有人有不同的意见?”
沈蓉突然抛出了一个墨家组织,大伙都陷入了对历史的追思中,沈蓉说的典故有的还没听明白呢,怎么会有不同意见呢?教室里静默了一会儿之后,下课的铃声适时地响起来了。
学生们嘀咕着、议论着离开了教室,李三清问道:“小蓉,你怎么又跑来上课了?难道我教得不好,你要重新回炉了?”
沈蓉被李三清诙谐的言谈逗得笑了起来:“李老师,其实我想再看看那幅《清明上河图》。”

李三清带着沈蓉走进了朗风轩,伙计闵捷冲两人友好地点点头,微笑着站在一墙字画旁边。沈蓉要跟着向里屋走去,却被李三清拦住了:“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拿出来。”
沈蓉赶紧停住了脚步,笑吟吟地站在原地等候着,心中充满了疑窦。
过得片刻,李三清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出来,沈蓉认得那正是《清明上河图》。

李三清将《清明上河图》在书案上缓缓展开。
沈蓉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不禁问道:“李老师为什么要画这幅图呢?”
“技痒,”李三清哈哈笑道。
《清明上河图》继续展开,沈蓉突然说道:“啊,李老师果然画了一条船!”
《清明上河图》上城楼右侧对着一条街,街上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有茂密繁盛的树木,两棵大树中间露出了宽阔的河面。那片河面上本来只是一片空白,现在却画上了一条小渔船,四个人围坐在船头似乎正谈笑风生。但渔船上却没有人撑篙。
沈蓉皱起了眉头,这自然没有躲过李三清的眼睛,他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又觉得画蛇添足了?”
沈蓉想了想说道:“其实,在这里加上一条渔船,倒也不显得累赘,这一片河面本来就太空了,一艘船都没有,不合常理。而且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让人以为那是一个广场。只是,这艘船上连船夫都没有……”
“哎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到时候我补上,”李三清问道,“你再看看,这画上还有什么不同?”

沈蓉看了看李三清,把目光转向了《清明上河图》,仿佛在做一个寻宝游戏,一会儿的工夫,沈蓉便看到了:“在这里,这里多了两个人。”
多的两个人在城楼脚下,原图上有五个人趴在桥栏杆上看着护城河里的水,一个人挑着扁担向城门走去,还有两个人骑着马,跟在一辆马车后面走到城外去,另外有十几个人围在桥的另一端,有的互相议论,有的看着远方,由于加上了那条渔船,桥上人仿佛是在看着船上的人。在这些人中间的桥面上,本来是一片空白,就是中国画所谓的“留白”。但现在的“留白”处却多了两个人出来,他们四臂相交,似乎是在打架,沈蓉仿佛看到了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有点……为什么要多画这么两个人呢?”
李三清笑而不答,只是指点着《清明上河图》说道:“你看,城楼下面是条护城河,这里五个人站在桥上正在往下看,他们在看什么呢?”
沈蓉笑道:“这得问张择端了。”
“不,不,不,”李三清摇着头说道,“答案在每个人的心里。”李三清又叫道:“闵捷,笔墨!”

闵捷立即把笔墨取来,李三清拿起一支羊毫毛笔,蘸了一点点墨汁,一圈一点一勾一划,就在河面上画了一个人物出来,而且是一个落水的人,他在水里挣扎着,似乎在喊救命。
沈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李三清笑道:“我认为这五个人是因为有人落水了,而趴在栏杆上看。如果你觉得是一条鱼跳出了水面而吸引了他们,你就可以画条鱼上。所以说,答案在每个人的心里。”

沈蓉连连点头,接着把画卷转到了虹桥部分,那是整幅《清明上河图》的高潮部分,也正是这个部分,沈蓉从小就困惑不解。
“李老师,这艘木船逆水而上,桅杆很高,没法通过拱桥,所以船上的人、岸上的人都特别紧张。可是,这艘船看上去也不是一艘新船啊!他们应该经常过这座桥的,难道他们不知道桅杆会高过桥吗?”
李三清赞赏地笑了笑:“思想不妨天马行空,你不妨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尽情想象,直到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为止。《清明上河图》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
“李老师也听说过这句话?”
“是,这个传说流传很久了。”
“当年我父亲说过,《清明上河图》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会是什么秘密呢?”
李三清呵呵一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幅图,能藏下什么秘密呢?你想,这幅《清明上河图》流传了千百年,期间被装裱过多次,即便有什么秘密,也早就泄漏了。”
看看天色已晚,李三清小心翼翼地收起《清明上河图》,打个哈哈说道:“小蓉啊,我晚上跟白市长还有个约会,就不请你吃饭了啊。”

沈蓉忙说道:“本来应该我请老师的。”
走出门,李三清突然转过身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闵捷道:“晚上的事,安排好没有?”
闵捷忙说道:“都准备好了。”
李三清和沈蓉告别之后,乘车回到了凤凰大学,走进办公室之后,李三清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打量了办公室一圈,书架上的书籍整整齐齐的,办公桌上的物品还是像老样子摆放着,可椅子却被移动过。桌前的椅子本来是稍微有点歪的,而现在却正对着办公桌。
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来过。
李三清检查了一下,似乎什么都没少。
他打开抽屉,抽屉里的文件也是整整齐齐的。
闯入者到底为何而来呢?
他把抽屉里的文件全部搬出来,从最底部抽出一本书来,那是一本《墨子注释》,他把书大概翻了一下,不禁微微笑了。
《墨子注释》里本来夹了一张照片,现在不见了。

白正天和沈蓉坐在一家川菜馆,边吃边聊。
沈蓉说觉得朗风轩怪怪的:“我觉得李老师不是朗风轩的客人,简直就像主人一样。一进门,闵捷只是笑了笑,连个招呼都没打。如果是客人的话,早应该迎上来寒暄一通了。而且走的时候,李老师还吩咐闵捷办事。”
白正天说道:“之前林笑说朗风轩是他和朋友合开的,也许李教授就是这个合伙人呢。”
沈蓉不置可否:“我觉得朗风轩挺可疑的,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看那幅《清明上河图》的时候吗?林笑说,要打个电话给他朋友也就是李老师,才能决定是否给我们看。可是第二次我自己去的时候,只有那个伙计闵捷在店里,我说要看图,他给林笑打了个电话就可以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有可能林笑觉得李教授第一次同意给你看图了,第二次也会同意呢?”

“不对不对,”沈蓉摇着头说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有什么证据吗?”
“要相信女人的直觉,”沈蓉笑嘻嘻地说道,“而且我一直在想,朗风轩里屋到底有什么呢?李老师连他最爱的《清明上河图》都拿给我看了,却不让我跟他一起进去。”
“你终于开始怀疑自己老师了?”
“谈不上怀疑,只是觉得奇怪。”
“给你看样东西,看你会不会怀疑你的李老师。”
沈蓉奇怪地看着白正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来。
那是一张老照片,颜色有点发黄了。

沈蓉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一番。
照片上有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其中一个中年人眉宇间透出勃勃英气,正是年轻时的李三清。
另外一个人岁数要大一些,沈蓉看了半天,认出那正是倪一卿。
但是那个小孩,她就不认识了。
白正天笑眯眯地看着沈蓉:“你认识那小孩吗?”
“不认识,”沈蓉皱着眉头说道。
“你看像不像陆亮?”

一句话提醒了沈蓉,那正是陆亮,小时候的陆亮!沈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道二十年前,是李老师和倪一卿一起去接陆亮的?”
“你说呢?”
“这……这怎么可能?”沈蓉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据我猜测,倪一卿和李三清接走陆亮之后,就把他送到爱利子弟学校读书,并把他培养成了一名墨家弟子。”
“可是……可是,”沈蓉问道,“这张照片,你从哪儿拿到的?”
白正天微微笑了笑:“偷来的。”
下午,当沈蓉跟着李三清离开凤凰大学以后,白正天潜入了李三清的办公室,他本来希望能找到那本失踪的《墨者》,结果《墨者》没有找到,却发现了这张照片。
沈蓉嗫嚅着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抓李老师吗?”

“凭一张照片就能抓人?证据不足的,我想再去一趟朗风轩,看看里屋到底有什么。”
“可是,现在都打烊了啊。”
白正天坏坏地笑了笑:“月黑杀人,风高放火。”

夜幕下的古玩街阒寂无人,白正天和沈蓉沿着墙根走到朗风轩门口。沈蓉的心怦怦直跳,她这是第一次做贼,而且是跟着警察一起做贼。她之前问为什么不带着大队人马正大光明地搜查,白正天说怕兴师动众之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警局里有内奸!
两个人在门口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白正天掏出了一根细细的铁丝,插进锁眼里鼓捣了几下,门锁咔嗒一声开了。下午,他正是用这根不起眼的铁丝撬开了李三清办公室的门。
两人闪身进屋,随即把门掩上。
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屋子里的格局便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沈蓉感到越来越紧张,如果这时候闵捷或者李老师突然来了怎么解释?她紧紧地拉住了白正天的手,感到了一股稳如泰山的力量,心情才稍微安定下来。白正天的心跳也快了起来,沈蓉身上的香味在黑暗的屋子里四处流溢,沈蓉手上的温度顺着自己的手传到了心窝里,他感到暖洋洋的。
两人牵着手,摸索着走到里屋门口,白正天试着旋转了一下把手,门竟然没有上锁,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屋更加昏暗,什么都看不见。
沈蓉下意识地抓紧了白正天的手。
白正天低声说道:“没事,别怕!”
说着,他把房门关上,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显示屏的亮度在屋子里照了一下,身边全是一些货架,再远处就看不到了。他摸索着在墙壁上找到开关,把灯打开。
屋子里的一切顿时看得清清楚楚。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灯光不会透出去,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仔细搜索这间屋子了。屋子两旁的货架上摆满了真真假假的古董,白正天随意地翻看了几件,沈蓉却奇怪地说道:“怎么不见了那幅《清明上河图》呢?每次《清明上河图》都是从这间屋子里拿出来的,可现在怎么不见了呢?”

“会不会是李教授拿走了?”
“不会,我跟他一起离开的,他把这图放进这屋子才走的。”
“是不是闵捷拿走了呢?”
“他一个伙计,哪有那么大胆子啊?”
“我们再找找,会不会有什么暗格。”
货架一端,一把工艺宝剑吸引了白正天的注意。
这把宝剑做工古色古香,似乎也是旧物了。
剑鞘上同样雕刻着狞厉的睚眦图案。

白正天微微笑道:“墨家组织也太没创意了吧?”
“什么意思?”
“林笑办公室里的机关也是一把宝剑!”
说着,白正天伸手握住了宝剑的剑鞘,然后用力旋转,果然,货架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沈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再一次抓住了白正天的手。
货架完全侧过来了。
是一道门。
一排长长的台阶通往地下。

白正天带着沈蓉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身后那道暗门自动地关上了。
脚底下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四周墙壁上全是睚眦的雕塑,一个个张牙舞爪面带凶相,沈蓉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白正天的胳膊。
白正天伸出手拍拍沈蓉的脑袋:“别怕,有我呢!”
沈蓉感到一阵温馨,跟着白正天继续走下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根据台阶延伸的方向,应该在凤凰河底,也许倪一卿当年改造凤凰河的时候就建了这个地下室吧?
地下室的墙壁上也到处都是睚眦的浮雕,看着那些狞厉的怪物,沈蓉总是觉得心里很寒。

地下室北端墙壁上挂着一幅图画,画上似乎是一个老者,只露出了背影,衣衫褴褛,双手交叉,头微微仰起,似乎在寻找什么。
“还记得在哪儿看过这幅画吗?”白正天问道。
“倪一卿家的书房。”
只是,在倪一卿家,图画两侧挂着一幅对联: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
而这里,却是另外一幅对联:首阳高节,兼爱遗风。
白正天默默念着对联,不知何解。
沈蓉解释道:“上联指的是商代末年孤竹国君的长子伯夷、次子叔齐。周武王灭商后,他们隐居首阳山,自以为是商代遗民,以吃周人粮食为耻,终于饿死。下联指的正是提出兼爱学说的墨子。”
“伯夷叔齐的故事我知道,可他们跟墨家又有什么关系?”

“墨姓的一支起源于墨胎氏,后来省略为墨氏。伯夷名叫墨胎允,叔齐名叫墨胎智。”
画像和对联的下方,靠墙摆着一张香案,香案上燃着两只蜡烛,焚着三柱香,香下面是一个长匣子。
沈蓉认得,那正是《清明上河图》的匣子。
她急忙打开,果然《清明上河图》就放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图,我的心总是跳得很快。”
她取出《清明上河图》,正准备仔细观摩,却发现匣子里还有一本书。
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墨者。
白正天拿出书递给沈蓉:“你看看,这会不会又是假的?”
沈蓉仔细看了一遍,说道:“跟我们第一次看到的一样,肯定就是这本。看书,不但要看字,而且还要看手感。”

沈蓉将《墨者》急匆匆翻到后面,发现关于陆亮诛杀民贼的记述跟假《墨者》一样,最后,她翻到了记述现任矩子的那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墨家第182任矩子,李三清。
果然是他!
果然是自己敬重的李老师。
沈蓉看着那三个字,有点绝望地看了看白正天。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李三清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进来!”
声音消散,墙壁上十几个睚眦的嘴里喷涌出一股股烟雾。
沈蓉闻到了,香香的。

白正天紧紧地捂住了鼻子,但是烟雾太重,他实在憋不住了,松开手呼吸。烟雾瞬间钻进他的肺里,并随着血液循环,迅速渗透进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似乎是在凤河大厦的顶楼天台上,师兄陆亮漠然地站在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和远处蜿蜒曲折的凤凰河。他移动着脚步,看样子随时准备跳下去。沈蓉站在后面,紧张地大叫着:“师兄,不要!”
陆亮猛得转过身来,狰狞地看着她,继而向她伸出血淋淋的双手:“除天下之害!”
沈蓉吓得赶紧躲避,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陆亮的血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不断地咳嗽着呼救着:“正天,救我……”
沈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兀自惊惶失措地到处寻找白正天。
白正天双手反剪在后,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李三清站在他前面呵呵地笑着。

沈蓉想起身去帮他,可屁股一动才发现自己也被五花大绑了。
“李老师,你……”沈蓉刚一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就是墨家第182任矩子,”李三清神色淡然地说道。
白正天说道:“我早觉得是你了!”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李三清疑惑地说道。
“我们在倪一卿家发现你之后,你做贼心虚故布疑阵,让陆亮在慈善募捐现场向你开枪,以便引开我们的视线。可是,你却正是弄巧成拙,露出了狐狸尾巴。”
李三清乐呵呵地看着白正天:“说说看。”
“陆亮杀人用的是92式9毫米手枪,这种手枪可以发射两种子弹,一种是9毫米普通弹,一种是9毫米的开槽软头弹。这种软头弹进入人体后不会穿透而是留在里面,会在人体内开花或者炸裂。中弹的人基本上必死无疑,项忠诚、苏清风等人中的就是这种子弹,都是一枪毙命,”白正天继续说道,“而只有你中的弹是普通弹,子弹射进你的右臂没有爆裂,根本没造成致命的伤害。睚眦杀手训练有素,怎么出现这种失误呢?”

李三清哈哈大笑道:“白警官观察很是细致入微啊。”
“哼哼,只是你这老狐狸太狡猾了,在外面打打杀杀的,全是墨家弟子,而你却一直躲在幕后……”
“所以,你就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跑到我墨家总坛来了?”
白正天和沈蓉眼前一亮,是啊,他们早应该想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墨家总坛。
“两千年来,我们墨家一直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没杀过一个无辜的人。但是,你们俩却给我出了道难题!”
白正天冷笑了一声:“应该不难吧!孔非儒教授难道做过坏事吗?”
李三清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孔非儒啊,我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本来以为他只对睚眦感兴趣,谁知道这几年竟在偷偷摸摸地调查我们墨家组织。我好心提醒他,谁知道他竟然要泄漏我们的秘密。”李三清叹口气继续说道,“这就叫天做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呀。”
“你们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维持你们的秘密组织而滥杀无辜。这种行径,还谈什么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你们就是天下之害。”

李三清并不生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非功过,自有世人评说。那么多人拜祭陆亮,难道不正说明了人心向背吗?”
白正天不说话了,他气鼓鼓地看着李三清,脑海里却在盘旋着脱身之计。
“白警官倒是提醒了我,既可以不杀你们,又可以让你们闭上嘴巴,就像孔非儒一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蓉这时问道:“李老师给孔教授注射的什么药?”
李三清走到沈蓉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一种神经致幻药物,是我们的药厂研发的。一点痛苦都没有,注射之后,人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罪恶,就像一片净土,”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小蓉,我没想到,你竟然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了,而且陷得这么深。”他又突然问道:“你肯加入墨家组织吗?”
沈蓉惊讶地看着李三清不置可否。
“只要你加入墨家组织,就可以不用注射这种药物了。”
“那……正天呢?”

“他是警察!”
沈蓉沉默了,继而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