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上刻着睚眦的图案。
狰狞可怖。
充斥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刀鞘背面用篆体刻着十个大字: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白正天缓缓把刀鞘拿出来,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33
颜志宏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追捕行动失败了,这在他当公安局长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更让人沮丧的是,沈蓉,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自己是榆木疙瘩脑袋。
他知道,他不能把沈蓉怎么样。
白正天和沈蓉从北京回来后,他就觉得这两人的眼神不对劲。
投鼠忌器!
他不敢得罪白市长的公子,自然不敢得罪跟白正天眉来眼去的沈蓉。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颜志宏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如果有可能,这个公安局长,他宁愿不当了。
前几天,白正天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他害死了贺春风!
的确,那次是自己判断失误,但是白正天若不是市长的儿子,他敢这么胆大妄为吗?
一入官场,身不由己。
就在他生着闷气的时候,白正天又打来了电话,他还不能在这个下属面前流露出自己不满的情绪,尽量镇定、和蔼地问道:“什么事?”
白正天的语气有点兴奋:“我找到了墨家组织的老巢了啊!”
颜志宏悚然心惊,立马坐直了身子,惊讶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一个绵延两千多年的地下组织!”
颜志宏听着电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白正天是不是中邪了?这人以前还挺正常啊,自从认识了沈蓉,就变得五迷三道的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在哪儿发现的?”
“倪一卿加,倪一卿就是墨家组织的成员!”
颜志宏的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了,他急忙说道:“小白,你可不要乱来啊!倪一卿是中外驰名的画家,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你可不要捅出乱子来!”
白正天不说话了!
他知道,这小子不服气呢!
颜志宏想了想说道:“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不要乱来啊!”
颜志宏放下电话,立即驾车向倪一卿家飞奔而去。
门没有关!
他一头闯进去,直奔书房而去。
李三清正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生着闷气,倪一卿的儿子也气得浑身哆嗦,恶狠狠地看着白正天。
见到颜志宏走进来,李三清欠了欠身,招呼道:“颜局长来的正好,恩师刚刚过世,你的手下就来诬蔑恩师是杀手凶手!”
颜志宏满脸堆笑:“不好意思,李教授,都怪我们平时教导不力!”
白正天在一旁听着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颜局长,我们在倪一卿的抽屉里找到了这个!”他扬一扬手中的睚眦刀鞘。
颜志宏接过睚眦刀鞘,仔细看了看,果然跟在凶杀现场发现的刀鞘一模一样。但是,只找到这么一把刀鞘,就说倪一卿是杀人凶手,这也太武断了吧?
白正天继续说道:“我们在北京的时候,研究睚眦的孔非儒教授告诉我们,在沈万三、毕昇、蔡伦、孙思邈、怀素、李时珍、曹雪芹的坟墓里都发现过这种睚眦刀鞘,而这些人都是墨家的弟子!”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李三清气得站起身来,“中国历史上经过了多少战乱?一个地下组织还能苟延残喘到今天?颜局长,警方办案,要靠证据,不能胡乱猜测吧?”
“可是,可是,”一直沉默的沈蓉嗫嗫嚅嚅的,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好说。毕竟李三清是她的授业恩师,她怎么好顶撞自己的老师呢?但是看到白正天一人被两人围攻,她又有点着急,终于她忍不住了,要帮白正天说几句话,“可是,孔非儒教授也是您给我们推荐的啊!”
李三清不满地看了看沈蓉:“是,的确是我。可是我哪儿知道这孔非儒研究睚眦,怎么就研究到什么地下组织上去了?他有证据吗?”
沈蓉嘟着嘴,摇摇头。
“这不就结了吗?你们不能因为在恩师的抽屉里发现那鬼玩意儿,就断定恩师是什么地下组织的人吧?他能杀人吗?从去年开始,他就卧病在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这……这……哎!”李三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完全可以指使其他人啊!”白正天不依不挠地说道。
“颜局长,如果你们警方想控告刚刚去世的恩师,也行!拿证据来!不要光凭一些断章取义的猜测,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颜志宏着急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年轻人都是这么鲁莽!”
白正天看了看颜志宏,又看了看李三清,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沈蓉顿时觉得很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该留下来,还是跟着一起走。
正犹豫着,白正天在门口吼道:“沈蓉,还愣着干嘛?没人管你吃饭!”
沈蓉脸一红,低着头跟李三清说声再见,便一溜儿碎步地走了出去。她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颜志宏还在连声不迭地道歉:“李教授,您千万别生气,这小子,脾气就是大,在局里也经常顶撞哦,”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没办法,人家是白市长的公子……”
白正天在客厅里听到,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冲进去跟颜志宏理论,被沈蓉死死地拉住了胳膊。
“走吧,走吧!有什么好争的!”
白正天看了看沈蓉,心软了下来,火气也消了不少,转身走出倪一卿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才意识到,沈蓉竟一直挽着白正天的胳膊,两人都不好意思地一笑,沈蓉赶紧松开了手。
34
晚上,白正天回到了父母家。
刚进家门,就听到父亲在客厅里教育人:“这个事故,你们一定要认真调查,是谁的责任,要一查到底,绝不手软!死了那么多人,我们要对市民有个交待!当然了,调查的目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更不是夸大案情,小事说成大事,事故说成案件。企业有问题,必须查,但要掌握个度!”
两个人一起连连说:“是,是,是。”
听到这种声音,白正天就心烦。
两位客人见到白正天回来了,立即满脸堆笑地站起来:“哎呀,白警官回来啦!幸会幸会!”
白正天勉强跟两人客套了几句。
两人已经得到了市长的指示,便说声告辞,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白市长家。
好几天没看到儿子了,白妈妈特别开心:“吃饭了没有?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我吃过了。”
白正天阴沉着脸说道:“不用管他,饿不死他!”
“你看你说什么话?对自己儿子也这么凶巴巴的。”
白市长问道:“这几天又去哪儿鬼混了?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白正天有点气,说道:“爸,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鬼混了?要不,我明天就去鬼混一下,让全凤凰的人都知道,白市长的公子在外面鬼混!”
“你!”白市长气得面色涨红,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兔崽子!”
白妈妈赶紧打圆场:“你们俩啊,真是冤家,这么多天没见面了,一见面就吵!哎!”
白正天听着母亲的话,呵呵一笑,说道:“习惯了!是吧,爸?”
白市长被儿子一逗,再也严肃不起来了,表情终于缓和了。
晚上,白正天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眼前总是那个睚眦的图案,发生在倪一卿家的一幕,总觉得怪怪的,他甚至怀疑李三清也许就是墨家的人!
他想起了那个电话号码,禁不住翻身而起,用座机拨打了过去。
手机竟然是开着的。
嘀……
嘀……
嘀……
接通了。
但是没有人说话!
双方都在沉默着。
白正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睚眦!”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过得片刻,手机挂断了!
他突然有点懊悔,如果在倪一卿家拨打这个电话的话,会不会马上证实自己的推测呢?手机在书房的某个角落响起……
可是,倪一卿的儿子说他根本没用过手机。
也许,他的儿子也有问题?
带着诸多疑问,白正天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他便背上一个长匣子,赶往凤凰大学。
在一间教室里,他找到了沈蓉。
沈蓉正在上课,他偷偷从后门走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听沈蓉讲课。
沈蓉站在讲台上,正对着台下的几十个学生侃侃而谈,看到白正天之后,冲他微微一笑,继续讲道:“……民国以来,学术界对杨贵妃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俞平伯详细研究了白居易的《长恨歌》,说如果以‘长恨’为篇名而言,写到马嵬坡就足够了,何必还要假借临邛道士和玉环相会呢?另外,白居易还在《长恨歌》中写道,唐玄宗回銮后要改葬杨贵妃,却不公开迁葬,而私下派人掘坟,结果‘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怎么也找不到‘尸体’,却偏偏拾到了一个‘香囊’。当太监把这个香囊献给唐玄宗时,玄宗爱不释手,终日挂在身上。如果杨贵妃真的死了,贵为皇帝的唐玄宗绝不会把这个被尸水浸泡过的香囊成天挂在身上。《长恨歌》接着又写了唐玄宗托临邛道士杨通幽四处寻访杨贵妃的情景。经过千辛万苦,杨道士终于在蓬莱山找到了杨贵妃。白居易对此作了精彩描述:‘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大家看,这不是杨贵妃是谁?杨贵妃还托杨道士给唐玄宗带回了两件信物,‘唯有旧物表深情,钗留一股钿一扇。’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杨贵妃并没有死!但是,为什么大家会以为她死了呢?她又是被谁救走了呢?千百年来,这一直是一个谜!”
下课铃声响起了,学生们一哄而散。
白正天笑嘻嘻地走向前来,还没开口,就听沈蓉问道:“怎么样?沈老师的课讲的还不错吧?”
“受益匪浅啊!”白正天说道,“你怎么开始讲课了?”
“李教授说他今天有点事,让我给他代课。反正是大一的课程,对付他们一下,本姑娘绰绰有余。”
两人肩并肩地走出教室,白正天问道:“昨天的事,李教授没生你气?”
“不生气才怪呢,他骂我做学问不脚踏实地。”
“不是他教你的吗?思想不妨天马行空。”
“是啊,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可是他说,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我想想也有道理,就不跟他争了。”
“这段杨贵妃的课是他让你讲的?”
“是啊,这都是他的讲义!”
“这也真够天马行空的啊!”
沈蓉看着白正天背上的长匣子,好奇地问道:“你背着的是什么啊?”
白正天:“送你的礼物,你猜猜看!”
沈蓉咂砸舌:“你不会送我把猎枪吧?”
白正天将长匣子取下来,打开包装,取出一把宝剑!
沈蓉眼前一亮,接剑在手,首先看看刀鞘,果然有睚眦的图案,她开心地叫起来:“真漂亮!”
“给你放家里避邪!”
“谢谢你,”沈蓉调皮地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白正天:“你的手机昨天不是浸水了吗?”
白正天傻傻地一笑,接过手机,说道:“保证每天为你24小时开机!”
两人信步在校园里走着,白正天问道:“李教授有什么事啊?让你来代课。”
“好像说是参加一个什么慈善募捐活动。”
“慈善募捐?是那个什么爱利慈善基金会的活动?”
“是啊,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爸说他也要参加。”
“爱利,爱利,”沈蓉喃喃地重复着,“兼相爱,交相利,爱利!这不会是墨家组织吧?”
白正天眼前一亮,说道:“难怪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怪怪的,也许真的是墨家组织!你想,明朝的大商人沈万三,也是墨家弟子吧?他赚钱之后,就捐了不少善款呢!我们看看去!”
沈蓉看着手里的睚眦宝剑,说道:“我总得把你的厚礼先送回家吧?”
35
相爱相利基金会是一个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民间慈善组织,至今已经在贫困山区建了三十余所爱利子弟学校,对贫困学生免除所有的学杂费。
募捐活动在彩虹桥旁的广场举行。
广场上上处处挂满了彩球,人潮涌动,场面壮观。
广场的中央搭起了一个简易的主席台,铺上了红地毯。
背景墙上写着十个大字:你我手拉手,爱心无边界。
白正天和沈蓉站在人群后面,观察着主席台上的每一个人。主席台正中间,坐着白正天的父亲,正满面春风地看着台下的观众。白正天感到很疑惑,为什么父亲也来参加这样一个民间组织的募捐活动呢?
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之后,李三清教授微笑着走到发言台前,朗声说道:“相爱相利基金会‘你我手拉手,爱心无边界’慈善募捐活动现在开始。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今天出席本次活动的领导和嘉宾,凤凰市市长白清运先生……”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美联石油公司董事长章志年先生,通达汽车董事长彭仕飞先生,达龙造船厂总经理武大海先生……”
李三清一口气介绍了十余名嘉宾,每个人都是全国性大公司的老板,每个人都有辉煌煊赫的家业,不少人,白正天只是听过,却从未谋面的。
白正天暗暗惊叹着相爱相利基金会的巨大能量。
李三清介绍完之后,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稍顷,李三清继续说道:“我是凤凰大学历史系教授李三清,也是相爱相利基金会的荣誉理事,今天大会的第一项议程,有请凤凰市市长白清运先生致辞。”
白清运在热烈的掌声里,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台下微微一笑,款款走到发言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右手轻轻一抖,本来折叠在一起的纸张舒展开来,然后拿到眼前,抑扬顿挫地读起来:“各位来宾,大家好。金秋送爽,凤凰又迎来了一个好日子,今天高峰满座,是我们凤凰的荣幸,也是凤凰的骄傲……”
白正天不好意思地偷偷看看沈蓉,见沈蓉并没有露出嘲笑的表情,这才放心了。
白清运介绍了凤凰慈善事业的发展历史,又盛赞相爱相利基金会多年来的善举……整个发言四平八稳,让人昏昏欲睡。
沈蓉突然说道:“偷东西被抓住了,要判什么刑啊?”
白正天一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道:“偷什么?”
“偷书!”
“偷什么书?”
“你先回答我。”
“要看价值多少啦,你把整个新华书店偷了,那肯定得坐几年。”
“就偷了一本。”
“那口头教育就可以吧?”
“哦,”沈蓉笑嘻嘻地点点头,“那我放心了。”
白正天越发奇怪:“你偷书了?”
沈蓉调皮地点点头。
“你偷什么书了?”
“昨天在倪一卿家,你们正在争论,我顺手牵羊,偷了一本书。”
“你这女孩子,赶快还人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要什么书,我给你买!”
“哎哟,这就开始口头教育了?”
“没跟你开玩笑!”白正天沉下脸来。
“恐怕你买不到!”沈蓉神秘地说道。
白正天觉得那本书肯定大有文章,连忙问道:“什么书?”
会场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原来是白清运讲完话了,他微微朝观众席上一鞠躬,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李三清继续说道:“现在募捐仪式正式开始,现在,我宣读捐赠名单……”
白正天看看沈蓉,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
“什么简单?”
“现在不管什么活动,都特别拖沓,这个领导讲话,那个领导发言的,而他们的活动,只有一个市长发言。”
沈蓉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个基金会真的是墨家组织的话,那就讲得通了。”
“怎么讲?”
“墨家主张兼相爱,交相利,由此派生出节用、节葬、非乐等主张,也就是说,墨家是主张节俭的,反对各种劳民伤财的礼仪,反对厚葬,反对音乐,因为从事音乐,会耽误生产。”
白正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这个活动这么简单。”
李三清还在读捐赠名单:“达龙造船厂捐赠善款500万元,金龙房地产公司捐赠800万元,弘轩工艺品厂捐赠1000万元……”
弘轩工艺品厂的名字同时钻到白正天和沈蓉耳朵里。
弘轩工艺品厂,就是生产睚眦工艺品的。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
李三清读完捐赠名单之后,又开始宣读相爱相利基金会准备开展的慈善活动。
当白正天和沈蓉聚精会神地看着主席台上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人正在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36
募捐活动很快就结束了,主席台上的领导嘉宾们站起身来,互相握手告别,说着后会有期的话。台下的观众也呼啦啦站起来,整个会场热闹而杂乱。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由远而近疾速而来。
在白正天听来,摩托车的声音里带着腾腾的杀气。
他顿时紧张起来,张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路边一辆摩托车飞跃到人行道上,直奔主席台而来。
主席台上,父亲白清运正在跟李三清握手。
白正天二话不说,冲上前去。
摩托车离主席台越来越近了。
白正天大喊道:“小心!”
人声鼎沸,他的呼喊迅速淹没在噪音里。
摩托骑手举起手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白正天的心都吊到嗓子眼里了。
他也掏出了手枪,继续朝主席台奔去。
身后,沈蓉惊叫了一声。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回头了。
白清运和李三清突然被轰鸣的马达声惊扰,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摩托车还在飞速前进。
骑手扣动了扳机。
李三清赶紧将白清运扑倒在地。
一阵枪响,惊醒了所有的人们。
刚才还在互相道别的人们,顿时抱头鼠窜。
白正天对准摩托骑手,但是他不能开枪,因为视线所及,全是狼奔豕突的人们。
摩托车飞速离开了会场。
白正天紧紧地跟去。
站在路边上,他握紧手枪,瞄准骑手,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摩托车急剧地晃动了一下,摔倒在地。
骑手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瘸着腿继续往前跑。
白正天拼命地追去。
抓住骑手,十拿九稳。
一个潜伏两千余年的地下组织,就要大白于天下。
可是,若果是墨家弟子,他们都是“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的,从他们嘴里,果真能问出地下组织的情况吗?
骑手跑到了醉杏楼,然后一转,上了彩虹桥。
他站在桥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白正天。
戴着头盔,白正天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握着手枪,对准了骑手,厉声道:“举起手来!”
骑手双手一摊,准备束手就擒。
白正天缓缓地走向前去,继续说道:“把头盔摘下来。”
骑手犹豫了。
“摘下来!”白正天握着手枪命令道。
骑手双手举到头盔上,正准备摘下来,可是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一头栽到凤凰河里。
白正天赶紧冲到桥头。
只见,一辆快艇疾驰而去。
快艇上,那个戴着头盔的骑手向他招着手。
白正天举起枪,但是已经太晚了,摩托艇转个弯失去了踪影。
他气愤地踢了一脚桥栏杆,他还不知道,就在刚才,沈蓉也遭到了袭击。
37
当白正天急速冲向主席台的时候,沈蓉也紧张起来。
她刚准备跟上去,突然发现似乎有人扯着自己的包。
她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风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正伸手从包里偷东西。
她大叫一声:“干什么?”
那人一惊,迅速回手,从沈蓉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两根手指夹住了书的几页纸。
沈蓉一见,立即伸手去夺,一把抓住了书。
小偷一见,用力一扯。
那本书从中间被撕开了。
周围的人顿时惊讶了,纷纷围拢来,准备擒贼。
小偷顾不得那么多了,夺路而逃。
沈蓉追了几步,但是小偷跑得太快,她只好放弃了。
看看自己的包,已经被划破了。
看看手中的书,还好大部分内容还在。
她把书紧紧地抓在手里,走向主席台。
李三清受伤了。
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肩。
白清运探头探脑地站起身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的人。
秘书赶紧上前,搀扶着他。
李三清左手捂着伤口,关切地问道:“白市长没事吧?”
白清运声音颤抖:“我这条老命是李教授送的啊,”他转头对秘书吼道,“别管我,快送李教授去医院,开我的车!”
白正天回到会场的时候,白清运和李三清已经离开了。
警察已经包围了会场。
看到白正天走来,韩雪关切地问道:“白警官,你没事吧?”
“没事,你忙去吧。”
韩雪答应一声,走开了。
沈蓉神色慌张地走过来。
白正天马上问道:“我爸没事吧?”
“没事,李教授受伤了。”
“重不重?”
“胳膊中弹了,去医院了。”
白正天疑惑地看看沈蓉被划破的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偷了。”
“这群蟊贼!”
“不,”沈蓉说道,“不是蟊贼干的。”
白正天奇怪地看着沈蓉。
“是睚眦,”沈蓉说道,“他们是为这本书而来!”
沈蓉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白正天。
这是一本十分古老的书,装帧用的蝴蝶装。
封面已经发黄了,上面用篆书写着两个大字:《墨者》。
白正天看了看说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从倪一卿家顺手牵羊拿来的。”
“刚才那个小偷就是冲这来的?”
“是,他没偷别的。”
白正天凝重地说道:“看来,倪一卿真的是墨家的人,我们要调查他身边所有的人。”
“这本书看来对他们很重要,所以才会这么疯狂地抢夺。”
这时候,韩雪走过来说道:“白警官,你来看看那辆摩托车吧!上面画着很奇怪的图案。”
白正天和沈蓉对视一眼,跟着韩雪走到摩托车前。
摩托车倒在地上。
前挡风板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线条粗犷有力,张扬着一种野性!更像一个怪物,一个张牙无爪的怪物。
“这难道也是睚眦吗?”沈蓉疑惑地问道。
白正天心乱如麻,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你跟我来!”
沈蓉疑惑地跟着白正天离开了广场,走到醉杏楼下,然后转向了彩虹桥。
沿着桥边的石阶,他们来到了桥洞下的人行道上。
凤凰河水就在脚边缓缓流淌。
沈蓉奇怪地看了看白正天。
白正天手指桥洞的墙壁,说道:“你看!”
沈蓉望过去,只见墙壁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睚眦的图案,活灵活现,狰狞恐怖。她回忆着摩托车上的图案说道:“他们把这个睚眦的图案简化成线条,然后喷绘在摩托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