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紧张地盯着大屏幕,她知道彩虹桥附近没有渡口!
如果要下船,只能往水里跳。
她恨不得自己就跟在白正天身边,以便随时能帮助他。
她之前也要求跟白正天一起行动,但是遭到了白正天的拒绝,颜志宏局长也不同意——“因为这是警察的份内事。”
现在,睚眦竟然让胡德财下船。
白正天会游泳吗?
凤凰河水深七八米,彩虹桥附近更是深达十几米!
沈蓉的心揪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绿点。
只要小绿点能够继续移动,她就可以放心了。
颜志宏突然对着话筒大叫道:“各组注意,迅速包围彩虹桥,尤其注意桥洞下面!”
屏幕上,所有的小绿点向彩虹桥奔去。
凤凰河河面并不宽敞,彩虹桥附近更是窄狭,只有十几米。渡船在中间行驶,离河岸只有三四米。桥洞下是沿着河岸延伸的人行道。人是不可能一步跃过去的,尤其是胡德财还带着一个旅行箱,装着八百万元人民币。在这里下船,会出现三种情况,而每一种,都可能使“睚眦杀手”得手!
如果胡德财把旅行箱先扔到人行道上,然后和白正天一起游泳上岸,那么睚眦杀手若在岸上,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八百万元拿走;
如果胡德财先上岸,然后白正天把箱子扔过去,自己再游泳上岸,那么睚眦杀手就有时间向胡德财下手,抢走旅行箱;
如果白正天先上岸,万一睚眦杀手就在渡船上怎么办?
颜志宏又把三种情况想了一遍,马上否决最后两种假设,因为渡船是在行进的,来不及让两个人一个个上岸。
胡德财和白正天只能把箱子扔到岸上,然后同时跳到水里。
八百万,随时都可能被人大摇大摆地拿走。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外围的警察身上了。
而其他警员离彩虹桥还有几分钟的路程。
颜志宏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绿点,有点绝望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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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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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志宏想到的,白正天也想到了。但是时间已经不容他做更多的思考,渡船马上就要钻出桥洞了。他一把抢过胡德财的旅行箱,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扔到了岸上。
然后急匆匆问道:“会游泳吗?”
“会!”
白正天一把将胡德财推到水里,两人拼命地向岸上游去。
白正天的眼睛一直警惕地看着岸上的人。
几个人盯着白正天他们看,并时不时地看一眼旅行箱,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警察,不要动!”白正天叫道,他已经顾不得暴露行踪了!
因为睚眦突然让胡德财在这里下船,肯定是怀疑他身边有警察。
从白正天下水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暴露在睚眦的眼皮底下了。
颜志宏和白正天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等白正天和胡德财上岸后,旅行箱还是躺在那里。
没有人靠近。
他打量着周围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异的表情。
手机又响起来。
睚眦杀手得意地笑着:“胡总,这手机不错吧?防水!”
“你在哪儿?”
睚眦杀手没有回答,说道:“替我向白警官问好。”
“你……”
“哈哈哈,上桥,走到对岸去!”
说完之后,电话挂断了。
胡德财紧张地说道:“白警官,咱们暴露了!”
“知道!”
彩虹桥旁边有一条石阶路,二人拾级而上,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彩虹桥上。
彩虹桥是一座拱桥,连接起凤凰河两岸的步行街。
他们浑身水淋淋的,惹来一片好奇的目光。
白正天看着从身边经过的每个人,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注意着他们每个细小的举动。
走过彩虹桥,来到醉杏楼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五分钟内,赶到文化广场!”
“五分钟?”
睚眦杀手没等胡德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白正天叫道:“快跑!”
醉杏楼和文化广场之间是一条长长的人行道,人行道两边是全国各地风味的餐馆酒楼和百货商场。正是中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二人在人流中穿梭。
他们终于按时赶到了文化广场。
一家公司正在这里搞促销活动。
人群密集,音乐震天响!
白正天打量着周围的人群,随时准备擒住真凶。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让白正天听电话。”
胡德财将手机塞给白正天。
“白警官,辛苦你啦!”
“老兄也很累了吧?”白正天说道。
“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哈哈哈……”
睚眦杀手大笑几声挂断了电话,白正天恨恨地将手机还给胡德财,转身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睚眦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指示。
这意味着什么呢?
就在白正天转身的当口,一个身穿风衣的人迅速接近了胡德财,一把抓住了旅行箱。
胡德财感觉手中一沉,本能地大叫一声。
白正天连忙回头,只见那人一抓没有得手,扭头就跑!
白正天拔腿就追!
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白正天跟着那人在人缝中穿来穿去。
那人跑到了促销的人堆中。
白正天站在人群外围搜索!
但是,睚眦杀手再也没有露面。
他走进人群中间,看到了地上的一件风衣!
杀手逃脱了!
他一阵心惊,胡德财只有一个人了!
他赶紧掉回头跑到刚才的地方。
可是,胡德财不见了!
他正准备询问总部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发现刚才追赶睚眦杀手的时候,耳塞掉了出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29
公安局的指挥大厅里,也几乎乱成了一团粥。
颜志宏看着白正天的小绿点突然狂奔起来,离胡德财越来越远。
他立即意识到睚眦杀手出现了,急忙调拨附近的警察增援白正天。
可是命令刚刚下达,胡德财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马上进地铁站!”
颜志宏呼叫白正天,但是白正天没有回答。
他呼叫其他警察,但是其他人正在赶往文化广场的路上。
几十秒钟之后,电子屏幕上的小红点消失了。
他们跟胡德财失去了联系。
扩音器里突然传来白正天的声音:“颜局,他去哪儿了?”
“进了地铁站!”
“往哪个方向的车?”
“不知道,失去联系了!”
“我觉得胡德财有危险,睚眦不是冲着钱来的。在彩虹桥下,他们有机会拿走钱;刚才我把杀手追丢了,他也有机会折回身拿走钱,但是都没有。他们可能是要把胡德财引到一个什么地方,然后杀害他!”
颜志宏早已怀疑睚眦的真实动机,听了白正天的分析之后,立刻布置道:“各小组注意,立即分赴各个地铁口,严防死守!”
凤凰市的地铁刚刚修好一年多,只有一条线路,但是即便如此,也有二十二个站!在短短的时间里,要封锁住二十二个站,谈何容易?
白正天说道:“颜局长,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有一个墨家组织存在,如果不是一个组织,睚眦杀手不可能一路跟踪我们,把我们玩于股掌之中。他们一定提前设计好了线路,然后在每个接口安排了专人监视!”
颜志宏听着白正天的话不置可否。他心里也隐隐觉得白正天的话有点道理,但是作为一局之长,他不敢贸然下结论。
沈蓉一直盯着电子屏幕看,从中心公园开始,到凤凰河站,到渡口,到彩虹桥,到醉杏楼,到文化广场!她突然眼前一亮,大叫道:“这是《清明上河图》!”
指挥大厅内,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沈蓉说道:“颜局,你看,中心公园有树,有茅屋,这跟《清明上河图》开篇的景色非常相像,接着到了凤凰河站,有河,有船,有渡口,这也是《清明上河图》的景色,最重要的是彩虹桥,这座桥的行状跟图上的虹桥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彩虹桥之后,是酒楼,酒楼之后是广场,这个顺序几乎是复制《清明上河图》!”
颜志宏被沈蓉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嗯……这个……我没看过《清明上河图》!”
“我看过,”沈蓉顾不得一局之长的感受,她指着电子大屏幕说,“胡德财应该在凤河大厦地铁站下车!”
颜志宏看着沈蓉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之前胡德财的行踪就是按照《清明上河图》走的,下一步没有理由不这样走!《清明上河图》上,过了一个广场之后,就是一个高高的城楼,这个城楼是整幅画里最高的建筑。凤凰市最高的建筑是什么?凤河大厦!而且地铁在凤河大厦就有一个出口!颜局长,你应该把所有的警力全部安排到凤河大厦!”
听着沈蓉的指手画脚,颜志宏有点不悦,不禁揶揄道:“沈老师,你这是纸上谈兵,我们不是在拍电影,我们是在抓凶手!”
看颜志宏如此不开窍,沈蓉掏出手机拨打白正天电话。
可是白正天刚才下水时,手机浸水打不通了。
她一把夺过颜志宏的话筒,叫道:“白警官,胡德财要去凤河大厦,相信我!”
颜志宏喝道:“请注意你的行为!”
沈蓉放下话筒,丢下一句:“榆木疙瘩脑袋!”转过身背对着颜志宏,看着眼前的大屏幕。
颜志宏气鼓鼓地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家比照一下吧,呵呵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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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天听了沈蓉的话,毫不迟疑,拔腿就跑,冲到路边之后,正好韩雪和另外一名警察小林驾车赶到,他跳上车之后,就往凤河大厦飞奔而去。
沈蓉的话,韩雪也听到了,此时不禁狐疑地问:“你怎么那么相信那个大学生的?”
“我也不知道,去了再说吧!”
十几分钟后,三人抵达了凤河大厦。
凤河大厦下面有个很大的广场,广场的一头是地铁站的出入口。
白正天一下车,就扫描一眼地铁口,看看表,胡德财应该刚刚离开地铁站。如果沈蓉判断不错的话,他应该就在附近。
广场上人流不断。
凤河大厦入口处,人影一闪,胡德财走进了大楼里面。
这时候,胡德财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
白正天通过监听耳机听得清清楚楚。
“上楼!”
“几楼?”
“顶楼!”
手机挂断了。
白正天仰头看看凤河大厦。
今天天气晴朗阳关明媚,凤河大厦上空白云飘飘。
凤河大厦,71层,398米。
胡德财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白正天带着韩雪、小林急匆匆往凤河大厦里冲,边冲边喊:“胡德财,站住!”
但是胡德财根本没有听见,他提着旅行箱步履匆匆地进了电梯。
白正天等人跑到电梯口的时候,胡德财的电梯已经到了12层。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其他电梯停靠!
终于,一部电梯缓缓打开了门。
白正天一步冲到电梯门口,大声吆喝着电梯里面的人:“出来出来,都出来,快!”
电梯里的人们惊惶失措地往外挤。
三人闯进电梯,按了71层,电梯便以每秒钟六米的高速向上攀升。
胡德财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睚眦的声音有点急迫:“上天台!”
胡德财哀求着:“我不想死,你们饶了我吧!”
“上天台!”
电话又挂断了。
电梯终于在71层停了下来,三人冲出电梯,转向消防通道,沿着台阶跑上去。
通往天台的门敞开着。
冷风呼呼地吹进来。
走出门,只见胡德财已经爬到了天台边缘的水泥护栏上,风呼呼地吹着。
脸上充满了惊恐。
双腿不停地打颤。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往下看一眼。
398米,是任何人都会眩晕的高度。
韩雪大叫道:“你赶快下来!”
胡德财闭着眼睛说道:“你们不要管我!”
白正天刚要往前走一步,胡德财声嘶力竭地大叫道:“不要过来!”
白正天赶紧停住了脚步。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睚眦的声音在冷笑:“白警官,好久不见啊!”
白正天一怔!
睚眦杀手太猖狂了!
他一直就知道胡德财的手机被监听了,但还是毫不畏惧地把警察玩得团团转。
睚眦杀手又说道:“白警官很聪明啊,这都甩不掉你!不过,你来晚了!”
睚眦杀手呵呵冷笑起来。
白正天大声叫道:“你不要伤害他!”
但是,他的话,睚眦杀手根本听不到。
只听睚眦杀手又冷冷地命令道:“把箱子打开!”
胡德财颤抖着双手把旅行箱打开,露出了满满一箱的人民币。
“有一张假币,让你不得好死!”
“没有没有,不会的不会的,”胡德财忙辩解道。
“扔下去!”
“啊?”
“扔下去!”
“钱?”
“扔下去!”
胡德财不再犹豫,端起箱子,把八百万元人民币往空中一抛,本来还捆扎在一起的票子被狂劲的风一吹,全散开了。八十万张百元大钞在空中飘散,白正天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胡德财仰天长笑,仿佛自己的罪恶已经随着八百万元飘散在空中了。
监听耳机里,又传来睚眦的笑声:“白警官,这戏还算精彩吧!”
31
追捕睚眦杀手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白正天怏怏地回到警局,看到沈蓉,苦笑了一下。
沈蓉劝慰道:“还有机会的!虽然杀手没有找到,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白正天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们刚才走的线路,连接起来,就是《清明上河图》。”
沈蓉又把她的发现详细地说了白正天听。
听完之后,白正天说道:“这……这涉及到城市规划了!”
两人马上赶往凤凰市档案局,四十多岁的冯局长接待了他们。
白正天问道:“凤凰河是什么时候改造的?”
冯局长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十三年前。”
“这个工程是谁负责的?”
冯局长说:“改造凤凰河的时候,我还是办公室主任,记得当时成立了凤凰河改造项目领导小组,由一位副市长牵头任组长,下面环保、水务、城管、工商各个部门协同行动,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把这工程做完。”
“这个工程的图纸是谁设计的?”
“哎哟,这个我得查一下,”冯局长站起身,“二位跟我来!”
白正天和沈蓉跟着冯局长来到档案室。
冯局长从一长排的书架上,找到了十三年前凤凰河改造项目的所有档案。
档案袋里装着厚厚的一叠材料,还有几页工程图纸。
每张图纸的右下角都写着:凤凰市仰墨规划设计公司。
“仰墨,仰墨,”沈蓉重复着,“仰慕墨子?”
冯局长看看沈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白正天问道:“仰墨公司的法人是谁?”
冯院长把那叠档案又翻了一遍,抽出一张纸来,看了看说道:“倪一卿!”
“倪一卿?”两人同时惊呼道。
沈蓉问:“就是那个岭南派的画家?”
“是,”冯局长说道,“倪一卿不但画画得好,对城市规划也颇有研究,当年他的设计图纸,得到了所有专家的认同。”
白正天对沈蓉说道:“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仰墨公司了!”
沈蓉还没回答,冯局长就接口说道:“仰墨公司已经不存在了,凤凰河改造成功之后,这家公司就解散了。你们可以直接去找倪一卿。”
……
离开凤凰市档案局之后,白正天和沈蓉来到倪一卿家。
路上,沈蓉沉思着说道:“孔教授当时指着你说‘你’,会不会就是‘倪’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他手指头弯来弯去是什么意思。”
沈蓉偏着脑袋,说道:“也许是茶碱中毒的一种症状吧?”
白正天沉默了,他总觉得那手指头里大有文章。
倪一卿家的大门上贴着黑花,门两旁贴着一幅挽联,写着:蒲剑斩邪魔高千丈,榴花照眼血染双行。
字是草书。
是今草!
白正天看着沈蓉问道:“你看像是谁写的字?”
“李老师!”沈蓉忽闪着眼睛说道。
“对,飞扬跋扈,不拘一格,任意而为,就是李教授的字!”白正天说道。
“李老师不会也是墨家的人吧?”沈蓉犹豫着问道,她实在不愿意把自己爱戴敬重的李教授跟墨家扯上关系,因为正是墨家偷了《清明上河图》,正是墨家,让父亲沈浩精神崩溃形同废人。
白正天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李教授写的什么字吗?”
“放顶摩踵利天下!”
“对,孔非儒说,这就是墨家精神的写照。”
“不会吧?李老师怎么会是墨家的人呢?”沈蓉不自觉地在心里寻找证据,来替李三清辩护。
白正天看着挽联说道:“李教授摹写的是唐朝书法家怀素的字,怀素草书,援毫掣电,随手万变,圆转之妙,宛若有神。而在怀素的坟里,也发现了睚眦刀鞘!”
沈蓉沉默了,咬着嘴唇想着如何辩驳。
就在这时候,倪一卿家的门打开了,一个声音爽朗地笑道:“思想天马行空,做事小心谨慎,白警官颇得其中三味啊!”
说话的人,正是李三清。
32
倪一卿的家中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着。
客厅里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正中的墙壁上悬挂着老先生的遗像,用白色的纱巾缠绕着。遗像下面的方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燃着三柱香。
两人礼节性地向遗像三鞠躬之后,便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看着另外一面墙壁。
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图。
一幅《清明上河图》。
沈蓉心中怦怦直跳。
当睚眦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倪一卿的时候,在倪一卿的家中,却突然发现了《清明上河图》!
她禁不住凑到跟前,仔细辨认着图上的一草一木一车一马。
《清明上河图》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这幅《清明上河图》几可乱真。
难道这就是真品?
沈蓉心里毫无把握。
李三清呵呵笑着,走到两人身后,说道:“沈蓉对故宫的《清明上河图》一直念念不忘啊!”
两人回过身来,冲李三清笑了笑。
白正天问道:“李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倪一卿是我老师啊!”
“老师?一个岭南画派的领军人物,教出了一个历史学界的泰山北斗?”
“谬赞谬赞,”李三清说道,“恩师博古通今,绘画、建筑、历史、地理,甚至阴阳五行,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我不过学了一点皮毛。”
“倒很像春秋时期的鬼谷子啊!”
“恩师当得起‘当代鬼谷子’的称号,只是我既不是孙膑庞涓,也不是苏秦张仪啊,”李三清哈哈一笑,突然问道,“白警官是专程来吊祭的?”
李三清的问题问得刁钻,让白正天很不好回答,踟蹰了一会儿之后,他干脆开门见山:“我们怀疑倪老先生与最近几宗凶杀案有关。”
“什么?”李三清不解地问道,“凶杀案?”
倪一卿的儿子在一旁听了,不满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今天早晨到医院来找过我们了,现在又追到家里来了。”
李三清挥挥手,制止了倪一卿儿子的咆哮,对白正天说道:“倪老师从去年开始就卧病在床,一个肺癌晚期的病人怎么会去行凶杀人呢?”
沈蓉接口说道:“杀人的,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而我们怀疑倪老就是这个组织的头目。”
李三清莫明其妙地看着两人,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俩啊,想象虽然应该天马行空,但是也不能这么无拘无束吧?这……这也太荒唐了!”
沈蓉说道:“今天上午,我刚刚发现了凤凰城的一个秘密,凤凰河改造工程,就是套用了《清明上河图》的理念,而这个工程的设计图就是倪一卿设计的。李老师,我敬重您,自然也应该敬重您的老师,但是既然我们大胆想象了,我们是不是就应该继续小心求证一下呢?”
李三清不解地摇摇头,最后问道:“你们打算来了解什么呢?”
白正天说道:“我们想看看倪老的书房。”
“不行,”倪一卿的儿子咆哮道。
李三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倪老弟,就让他们进去看看吧!要不这俩年轻人老不死心!”
倪一卿的书房比客厅气派多了,大概七十多平米,三面墙壁上竖着齐墙高的书架,另外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似乎是一个老者,只露出了背影,衣衫褴褛,双手交叉,头微微仰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幅画两侧,挂着一幅对联。
沈蓉喃喃念道:“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
李三清微笑着问道:“怎么样,知道这对联出自何处吗?”
“《墨子?大取篇》,”沈蓉回答道。
沈蓉说起孔非儒,李三清不禁微微叹口气:“哎,天降横祸啊!查到凶手了吗?”
“没有,”白正天说道,“我们怀疑也是睚眦刀鞘干的。”
“哦?现场也留下了睚眦刀鞘?”
“这倒没有。”
李三清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蓉继续观察着倪一卿的书房,书架上处处都挂着各种宝剑,她信手取下宝剑,仔细打量,果然宝剑的剑鞘上也雕刻着睚眦图案,而且这个睚眦图案与凶杀现场发现的图案十分相像,线条粗犷,遒劲有力。沈蓉说道:“倪老先生很喜欢睚眦啊!”
李三清说道:“沈蓉啊,你这几天跟白警官查案查的,也像个警察啦!哈哈哈,现在不管哪家工艺厂出品的工艺宝剑,都雕刻着睚眦图案呢。”
沈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在李三清面前,她永远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李三清继续问道:“我给你们推荐的孔教授还可以吧?你们关于睚眦的疑问都得到解答了?”
白正天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沈蓉马上接口说道:“孔教授说有一个墨家组织一直存在着,已经有两千多年了。他死之前,给白警官打电话,说墨家矩子给他打过电话了。”
“墨家矩子?”李三清问道。
“就是墨家组织的头头,”沈蓉说道,“可惜我们赶到北京大学的时候,孔教授已经被墨家的人暗算了。”
李三清长长地叹口气,说道:“太猖狂了,天将大乱,必有灾异。”
一直沉默着的白正天说道:“李教授,不介意我看一下倪老先生的私人物品吧?”
李三清想了想说道:“好吧,你想看就看吧!别弄乱了!”
白正天踱步看着书架上的书。
倪一卿果然是博古通今,三面墙壁上的书籍有上万本,涵盖了人文历史、物理化学、天体宇宙等各个方面的书籍。有的书籍是刚刚出版的,有的则是一些古本。
看完书架之后,白正天又来到书桌前,打开一个个抽屉,里面照例是一本本书。他一本本地翻检着书籍,《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墨子》、《管子》……中国古典的哲学书籍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