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个单身女性入住这样的套房应该不多见吧,你们觉得呢?”草薙交替看着吉冈和松下。
“正如您所说的。”吉冈回答,“我想可能会有人和她一起住吧。不过,关于这一点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并不是我有意隐瞒,所谓宾馆原本就是那样一种设施。”
“我明白。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草薙竖起食指,看着身边的内海薰。
“这个人曾经来过这里吗?”内海薰把照片放在两人面前,是长冈修的照片。
松下思索着,但吉冈却惊叫一声,点头道:“是这个男人吗?”
“你认识他吗?”草薙问。
“大约两个月前来过。说是要调查去年四月发生的女性死亡事故,所以想要问我一下详细的情况。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在网上知道事故的消息的。”
“那你说了什么吗?”
“我回答他,因为事关隐私,所以如果不是死者家属的话,我无可奉告。不过,我很清楚地告诉了他,不是死亡事故,而是因病去世的。”
“原来如此。”
对于宾馆而言,死亡事故和因病死亡,两者天差地别。所以他才会特意向长冈解释清楚吧。
总而言之,这样一来,长冈修和古芝伸吾就完全联系起来了——把他们联系起来的正是古芝秋穗的死亡。
“你刚刚提到了家属,是吧?”内海薰问,“你见过他们吗,去世女性的家属?”
“没有,我没见过…”吉冈看看松下。
“我见过,她的弟弟。”松下说。
“大概是什么时候?”草薙问。
松下思忖片刻,答道:“我想是去年五月份吧。他从前台打来电话,说是想要让我告诉他一些姐姐去世时的情况,我们就在这个房间里谈话的。”
“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房间内的情况啦、房间号码啦…不好意思,因为是蛮久之前的事情,所以具体谈了些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是这个人吗?”草薙把古芝伸吾的大头照给他看,是贴在履历表上的那张。
“没错。”松下回答。
向两人道谢之后,草薙他们离开了办公室。
“关键是和她见面的那个男人。”内海薰边走边说,“古芝秋穗应该是和某个男人幽会吧。”
可以断言是在幽会——对此草薙也并无异议。
“让女人用假名登记入住,之后自己再直接进入房间,相当谨慎啊——看起来是个有家室的人,是婚外恋吧。”
内海薰突然止步,指着电梯厅方向。
“怎么了?”草薙问。
“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发现乘坐那部电梯好像可以从地下停车场直达客房。”
“啊,原来是这样啊。”草薙随声附和,他已经明白内海薰想要说什么了。
“换而言之…”内海薰接着说道,“对于不愿意和工作人员打照面的人来说,这是一家非常适合的宾馆。”
“这也正是古芝秋穗他们入住这家宾馆的理由吧。”
“没错。所以,我还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
“请你先跟我来。”内海薰朝电梯走去。
下到地下一层,来到停车场后,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从包里取出数码相机。然后一言不发地对着四周拍摄起来。
“喂!你到底在干吗?拍停车场的照片干什么?”
内海薰转向草薙,“我要确认一下。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我已经知道谁是古芝秋穗的对象了。”
“什么?”草薙瞪着这个刑警后辈,“怎么回事?”
“我记得见过这个停车场。长冈修电脑中有这里的照片。是在跟踪大贺仁策议员时拍摄的照片。”
大约一个小时后,草薙和间宫、内海薰一起坐在了警察署的小会议室中。与他们隔桌相望的是这次案件的实质上的负责人——管理官多多良。由于间宫提议还是不告知其他搜查人员比较好,所以启用了这个房间。
白发、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像个优雅的知识分子的多多良听了草薙的汇报,先是轻轻沉吟了一声。“死亡女性的交往对象是大贺议员吗?那家伙还真是让人吃惊啊。吃惊却又对他无计可施,的确是一件麻烦事。”他语气沉重地说道。
回到搜查本部后,草薙几人立刻比对在宾馆中拍摄的照片和长冈修留下的图像。比对的结果证明了内海薰的记忆力——毫无疑问,是同一个停车场。
“入住手续都让女人而且是使用假名办理,每次都入住价格高昂的套房,如果交往对象是大贺议员的话,这一切就都可以理解了。听说政治家的专任记者有时还会跟随对方一起去海外视察呢,所以即便有什么特殊关系,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对于间宫的说明,多多良一脸厌恶地点头同意,“那么,古芝秋穗的交往对象如果是大贺议员的话,和本次的案件又有什么关联呢?”
间宫看看草薙,意思是说,你来解释一下吧。
“被害人长冈在针对超高新科技城进行采访的期间,可能发现了大贺议员某些不正常的举动。不带随从,独自一人驾驶奔驰车,驶入宾馆的地下停车场。无论是谁都会怀疑他是去与女性幽会的。关键在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不过我想这应该很难查出来,但是,最近长冈先生通过网络得知负责大贺议员的女记者在那家宾馆死亡,他便推测那个女记者也许就是大贺议员的外遇对象。因此为了了解详细情况,他决定和死者的弟弟接触。”
多多良一边用指尖叩着办公桌,一边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正在发言的草薙。
“然后呢?假设他从死者弟弟口中问出了些什么,确定那个女记者就是大贺议员的婚外恋对象。那接下来他又为什么会被杀死呢?”
“那…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草薙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个,我可以发言吗?”内海薰恭敬地开口道。
“你说说看吧。”多多良抬了抬下颌。
“在宾馆中调查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个疑问——房间里为什么只有古芝秋穗一个人呢?”
“那是因为她的交往对象,也就是大贺议员已经回去了吧。”多多良回答,脸上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似乎是在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问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议员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呢?”内海薰翻开自己的记事本,“据从辖区警察署调来的资料显示,古芝秋穗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死后超过十个小时了。因为发现时间是下午一点,所以死亡时间最迟应该是凌晨三点。那时,议员已经回去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议员是有家庭的。虽说他预约了套房,但不一定就会在那里过夜。和情人云雨一番之后,马上就回家也是很自然的。”
“也许是这样的吧。”内海薰舔了舔嘴唇,“古芝秋穗是穿着衣服的。”
“什么?”
“衣服——古芝秋穗是在穿戴整齐的状态下死亡的。请试想一下,因为婚外恋而前去幽会的女人,深夜时分会穿着衣服吗?”
多多良和间宫对视一眼后,将目光转向草薙,目光中满含询问的意味。
“不自然。”草薙说,“穿着衣服可能表明两人还没有上床。也就是说,古芝秋穗发生输卵管破裂的时候,也许正和大贺议员在一起。”
“喂、喂,可不能乱说话哦。”多多良指着草薙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得不讨论一下为什么议员不叫救护车呢?”
“我想说的正是这个问题。”内海薰说,“害怕婚外情被发现的议员,没有向任何机构求救,自顾自逃走了,其结果造成了一名女性的死亡。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是一条大大的丑闻。虽然我不太了解政治,但在某些情况下,这类丑闻会关乎政治家的政治生命吧?”
“不是某些情况啦,而是百分之百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如果是这样的话…”
“Stop!”多多良打断年轻女刑警即将出口的话。
“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被害人长冈修一定也作出了这个推论,所以才有某个不希望他把这件事报道出去的人把他杀死了。”
“您说得没错。”
“这样一来,的确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但是,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需要证据的。议员只要一口咬定不认识那个女人,所有的推论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即便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们两人关系的证据,如果他坚持当时两个人不在一起,那他也能置身事外。女人穿着衣服什么的,只能算是状况证据,我说得没错吧?”
“那个…的确是这样。”内海薰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过…”多多良架起双臂,环视自己的下属们,“如果我们还没有掌握的某些情况能够和这些状况证据联系起来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管怎么说,我不认为这件事和这次的案件毫无关联。我会和课长以及理事官讨论一下,研究搜查的推进方式。在明确方针之前,这件事千万不要外传。对于其他搜查员也要守口如瓶。明白了吗?”
一旦和议员这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多多良似乎也变得慎重起来。作为草薙他们,当然只能回答——“明白了。”
11
站在大门前,再次眺望校名。不愧是那个男人的母校,连“统和高中”这四个雕刻文字也让人感到别有风格。事实上,这所学校的确历史悠久,并且以高升学率而闻名。
这里是那个男人——汤川学毕业的学校,也是古芝伸吾就读过的高中。关于他的行踪,也许可以在这里获得一些线索吧,他是抱着这样小小的期待来到这里的。事先已经和古芝读高三时的班主任谷山老师联络过。
此刻正是学生们放学回家的时间。
草薙和谷山两人在会客室相向而坐。那是一个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的男人,听说是教国语的。
“前几天警察联络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从大学退学了,我真的是非常吃惊,因为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毕业后,古芝君联络过您吗?”
谷山摇摇头,“一次都没有。唉,毕业生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对于他从大学退学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他是那种性格的人吗?也就是说,他并不是那种即便辛苦也要执著读完大学的人…”
“不是的。”谷山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件事真的出乎我意料。因为在升学指导时,他说过无论多么辛苦,都要读完大学。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照顾他,不过他自己也会尽可能地工作赚钱。所幸的是,他获得了奖学金,这样一来的话就不需要担心了。”
“我在电话里也说过,现在他行踪不明,音讯全无。对于他的下落,您有没有什么线索呢?”
“没有。”小个子国语老师苦着一张脸答道。
看来从这个老师那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草薙判断。
“古芝君有没有什么比较亲近的人?同班同学之类的。”
“嗯,这个嘛…”谷山翻开名册,“经常在一起玩的就是这几个人了。”他指着几个名字。虽然谷山的语气不太确定,但草薙还是姑且把那几个名字记在了记事本上。
“古芝君加入了物理同好会吧,顾问教师是哪一位?”
“物理同好会?啊…这个啊,是谁呢?我问一下。您先等一等。”谷山拿出手机开始拨打。他叽叽咕咕地和某人交谈了一会儿,之后挂断了电话,“我知道了,是一个姓天野的物理老师,听说现在已经过来了。”
“谢谢。”草薙道谢。谷山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得住,不过倒是个热心肠。
不一会儿,天野老师就现身了。可能是为了弥补脑袋前半部分的秃发吧,他后脑勺的头发留到了肩头。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是个瘦高个,与谷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是说顾问,其实也没做什么。也就是个计量器和器材的管理负责人吧,同好会的成员也不多,古芝君那一届只有一个人。”天野不好意思地说。
同好会会员很少,这一点草薙已经从汤川那里了解到了。听说为了准备招募新会员的公开演示,汤川还来帮过忙。
“现在有几个会员?”
“三个吧。两个两年级生,一个一年级生。”
“我可以问他们一些话吗?”
“我觉得没关系吧…今天都来了吗?”
天野边嘟哝边掏出手机,看起来是想要给学生打电话。在校内联络竟然用上了手机,时代真是变了,草薙再度感慨。
“我已经和学生联系上了。两年级的那两个学生都在,您现在就见他们吗?”
“拜托了。”草薙说着站起身来。
天野把他带进一个门上挂着“理科第一实验室”牌子的房间,房间内摆着八个大大的操作台。据说这里主要是进行物理实验的,做化学实验的场所是在理科第二实验室。
等在房间里的是两个男学生,分别姓石塚和森野。两人都瘦瘦的,肤色白皙。石塚戴着眼镜。
他们坐在一张操作台边,台上放着平板电脑和漫画杂志,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做物理实验。
“最近,有没有见过古芝伸吾?”草薙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最近应该没见过吧?”森野向石塚求证。
“嗯,去年那次是最后一次?”石塚的回答尾音上扬,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但说话方式却和时下的年轻人一般无二。
“去年那次?”草薙问。
“去年的…十月左右吧?”
对于石塚的问题,森野点点头,“我想是吧。”
“古芝君来这里了吗?”
“没错。”石塚回答,“说是来拿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
“说是一台前辈制作的装置。虽然已经分拆并放进了储物室,但还是担心会占用空间。因为那台装置实在是比较大,所以我们帮着运到了他的车上。”
“车?是不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石塚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想应该是吧。”
这是怎么回事?那件事和这次的案件有关系吗?
“那之后,古芝君就再也没有来过,是吧?”
“可能吧。”石塚回答。坐在他身边的森野犹豫着开口道:“前天,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前天?回答谁?”
森野和石塚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请说出来吧。”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天野要求两人回答。
森野挠挠头,略带不满地说:“OB的人来了学校。”
“OB?”
“同好会的OB,那个人也询问了古芝学长的事情…”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草薙问。不过,在那两个高中生给出答案之前,来访者的脸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去向告知板上“在室”两个字上吸着一块红色的磁铁。草薙确认后,敲了敲门,没等门内的人回应,就推门而入。他大步踏入室内,环顾四周。汤川正跷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常穿的那件白大褂今天并没有登场。
汤川慢慢地转动椅子,把身体转向草薙。
“你的出场方式可是比平时粗暴多了。我认为你要来的话,先打一通电话才比较符合礼仪吧。”
“我可不想给你佯装不在的机会。”
“佯装不在?有这种必要吗?”
草薙毫不客气地走向汤川,“我去了你的母校,统和高中。”
汤川抬起下巴,“是一所相当优秀的学校吧?再过一阵子,校园内就会开满樱花。不过,秋天有毛毛虫,真叫人受不了。”
草薙对这些俏皮话听而不闻,大模大样地站在汤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说你也去了,去干吗?”
“去母校露个面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吧。”
“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想要调查古芝伸吾的情况?”
汤川叹了口气,不偏不倚地迎上草薙的视线,“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虽说只有两个星期,但他是我的学生。听说他失踪了,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仅此而已。”
“那你为什么会问起那台装置?”草薙说,“那台你让古芝伸吾制作的装置。”
汤川轻轻地耸了一下肩,“如果我说无可奉告呢?”
草薙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张DVD,看了看桌上的电脑,“那台电脑可以播放DVD吧?能让我用一下吗?”
“是要放一些有趣的视频给我看吗?”
“你先看一下。”
汤川打开电脑光驱,把从草薙手里接过来的DVD放了进去。不一会儿,液晶屏上出现了画面。
地点是理科第一实验室。操作台上放着一台用长长的金属板组装起来的装置,装置上还连接了许多草薙既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器具。
不久,一个年轻人站在了操作台边,是古芝伸吾。他身穿一件藏青色的运动衫,戴着一副橡胶手套。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进行发射试验。因为一天只能做一次,所以请各位千万不要错过。虽然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为了慎重起见,请大家戴上刚才发的安全眼镜。”
古芝伸吾说话的对象并没有被摄入画面,似乎是站在离他较远的地方。
他自己也戴上眼镜,离开了装置,“倒计时开始。”只听见声音。
“三、二、一!”话音刚落,装置的前端就喷射出大量火花,同时响起剧烈的爆破声。如果不是事先有心理准备,那种巨响还真是会对心脏产生不良影响。接着响起了一片哗然,是参观者们发出的吧。
古芝伸吾再次出现了。他走到喷射出火花的装置前端,拿下安装在上面的一个圆形平底煎锅。
“看,被彻底贯穿了吧。”
他举起那个平底锅,锅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一厘米的圆孔。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是草薙从物理同好会的电脑中复制来的。
“你怎么想?”草薙看着汤川。
物理学者用手指将眼镜往上推了推。
“我只能说非常完美,实验极其成功,招募同好会成员的公开演示看起来很顺利。”说着,他打开电脑光驱,取出DVD递还给草薙。
“听说是叫轨道炮,对吧?”草薙一边接过DVD,一边问。
“没错,原理已经从物理同好会的成员那里听说了吧?”
“大致上弄懂了。”草薙撇了撇嘴,“弗莱明的左手定律嘛。”
“是的,是洛伦兹力。金属制的两根轨道间夹上传导体,瞬间接通强大电流,由于和产生的磁场之间的相互作用,传导体被发射出去——原理其实非常简单。”
“去年秋天,古芝伸吾把那台轨道炮从实验室的储物室里拿走了。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汤川没有回答草薙的问题,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
“仓库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摩托车着火燃烧、观光游览船的窗玻璃被打碎了,你难道不觉得这些都是古芝伸吾的杰作吗?”
草薙滔滔不绝地说着,汤川慢慢地转头看向他。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我不喜欢说些没有根据、不负责任的假设。”
“那么,由我来说吧,我的假设。”草薙说,“之前我来这里说起古芝伸吾的时候,你说他应该和案件无关。恐怕你是出自真心的吧。那时,你确信是这样的。但之后,你听说了那些奇怪的现象,渐渐地有些东西在你头脑中闪现——那就是古芝伸吾的轨道炮。觉得不安的你于是回到了母校,想要确认一下轨道炮是不是还被保管在那里。怎么样,我的假设?”
汤川轻轻摇头,“真拿你没办法。那根本就不是假设,是你随意的想象。看来我不得不对别人的想象说三道四了。”
“如果是使用了轨道炮,就能够解释那些奇怪的现象了。”
“我只能回答你有这种可能性。”
“只要你那么说,就足够了。”草薙转身离去。
“不过…”汤川接着说,“我依然坚持古芝君和凶杀案有关的可能性为零,即便你追查他,也是白费力。”
草薙回头,“那么他为什么把轨道炮从学校运走?在午夜数次发射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些行为并不能肯定是出自古芝之手。即便真是他做的,如果不面对面询问,也无法了解他的动机。”
草薙再次注视汤川,虽然有片刻的犹豫,还是对这个男人开口道:“必须尽早找到古芝伸吾,我认为他之所以隐藏踪迹是为了报仇。”
“什么?”汤川皱起眉头。
草薙把古芝秋穗的死亡,以及她的死很有可能是因为婚外恋对象大贺仁策的见死不救造成的等情况都告诉了汤川。
“长冈先生在调查大贺仁策期间对古芝秋穗的死产生了疑问,于是想要接触她的弟弟。抱有这个念头的长冈先生为什么会拍摄显示轨道炮威力的视频呢?据我推测,长冈先生是觉察了古芝伸吾的目的,也就是报仇。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获救的姐姐,大贺仁策却见死不救,所以想用轨道炮射杀他。”
汤川摘下眼镜,放在办公桌上,严厉的目光投向草薙,“不可能!”
“你凭什么可以这样断定?因为古芝伸吾是个大好青年吗?那么他带走轨道炮的理由是什么?射穿仓库墙壁的原因又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测试轨道炮的威力吗?”草薙指着朋友的胸口诘问,“作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一员,我想拜托帝都大学的汤川副教授,接下来请和我一起去搜查本部,为我们解说一下轨道炮的情况。希望你说明一下你让古芝伸吾制造的这件武器的情况。”
“我拒绝。而且,轨道炮并不是武器,是一种实验装置。”
“如果用于杀人,那它就是武器。”
“所以我才说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两人瞪视着对方,视线无声地交战。
先把目光移开的是草薙。
“如果得不到你的配合,那也没办法。关于轨道炮的说明我就拜托科搜研的人吧。有视频,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草薙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在这次案件解决之前,我不会再作为朋友和你接触。如果我要到这里来,也是作为一名刑警。”
汤川缓缓点头,“我会记住的。”
草薙转过身,笔直地朝门口走去。这次,汤川没有再作声。
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看到轨道炮的影像,间宫的眉头皱了起来,“年轻的家伙还真是麻烦啊。笨蛋固然让人头疼,但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竟然能够制作出这种东西。”
“我给科搜研的人看过了,据说就算是这种状态也具备了充分的杀伤力。而且,现在被进一步改良,有可能威力大增。”草薙把之前那三个奇怪现象的照片摆放在间宫面前,“古芝伸吾进入仓坂工机工作,掌握了金属加工技术,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以改良轨道炮为目的才去那里工作的。”
“从大学退学也是吗?”
“恐怕是这样的。”
间宫在桌上支起胳膊,托着脑袋叹了口气,“大约从一年前起他就决定要报仇吗?那份执著还真是可怕啊。”
“自从父亲去世后,对于古芝伸吾而言,姐姐秋穗就成为了他唯一骨肉相连的亲人,所谓长姐如母嘛。考虑到古芝秋穗死于宾馆的状况,他憎恨大贺议员,想要杀死他,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