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吵,不要惹恼阿藤。”阿仁说。

必须赶快采取行动。高之心想。阿藤比想像中更加残忍,一定是他决定要杀了所有人。

“你说要杀我们,到底打算怎么下手?”

利明问。阿仁没有立刻回答,只听到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应该在听阿藤的指示。

“没必要告诉你们,不必担心,我们不会残酷地一个一个下手,会同时埋葬你们。”

“埋葬?”

“阿田,阿藤车上装了汽油,你去拿进来。”

“要用汽油……烧吗?”

利明问,阿仁轻咳了一下,似乎代表肯定的意思。厚子再度放声哭了起来。

“森崎先生,这都要怪你。全都是因为你废话太多,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如果你刚才不说话,只要有一个人质被带走就解决了。”

木户哭喊着。他死到临头,已经失去了自我。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被当成人质带走,所以才会自私地说这种话。

“阿藤,等一下,我有话要说。请你再考虑一下刚刚的交易,对你们绝对有好处。”

利明不顾一切地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做出了结论。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阿藤的身分,当然不可能让你们活命。”

“你以为我们会说出去吗?就像我父亲说的,如果你们带走尸体,我们反而要祈祷你们不被警方抓到,我们不会自掘坟墓。”

“阿藤说,没办法相信你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让我们相信你们。”

虽然是阿仁回答,但他第一次明确表达了阿藤的意见。“既然没有足够的理由,对我们来说,这场交易就是赌博。虽然我们并不怕赌博,但承担的风险和好处不成比例。和你们做这笔交易,只是拖延你们报警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未免太不划算了,还不如把你们统统杀了更干脆。”

这时,传来阿田进屋的动静,飘来淡淡的汽油味。“辛苦了。”阿仁对他说。

“阿藤,要怎么洒?”

阿田问。他似乎连这种细节都要请示。“是吗?先在房间周围洒一圈,然后再倒在所有人身上点火吗?”

“这个方法比较可靠。”

阿仁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东西倒出来的声音,房间内立刻弥漫着汽油特有的臭味。“救命。”木户发出绝望的叫喊。

“等一下,再等一下。阿藤,你还在这里吧?你听我说。”

利明一口气说道。

“死到临头了,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先听我说,你刚才说,没甚么好处,但这个方法至少比你把我们都杀光灭口有利。因为我们可以说谎。”

短暂的寂静,阿仁随即叫了起来:“阿田,先停下。”

阿田似乎停止倒汽油,室内没有任何动静。

“要怎么说谎?”阿仁问。

“甚么谎都可以说,可以说抢匪只有一个人,是高个子的年轻人,也可以说是外国人。总之,会说对你们有利的谎。”

“等一下。”

脚步声走向餐厅的方向。抢匪似乎认为利明的提议值得讨论。

“事到如今,你还想袒护他们吗?”

阿川桂子质问道,她的语气充满责备。

“这是为了活命。刚才我父亲也说了,这种时候不想听你幼稚的意见。”

利明用不容争辩的语气说道。

不一会儿,阿仁他们走了回来。

“虽然你们提出了对我们有利的方案,但在目前的状况下,无法接受这个条件。因为我们对这次的命案一无所知,即使带着尸体走,也不会有甚么好结果。”

“但是,你们知道我们想要隐瞒这起命案。”

“这一点没错,但目前根本不知道谁是凶手,不能算是掌握了你们的弱点。”

利明说不出话,阿仁立刻乘胜追击。“但如果知道谁是凶手,我们倒是愿意考虑一下,但没办法保证一定可以让你们活命,只是可能会视结果改变方针。”

“但眼前的状况要怎么查凶手?”

伸彦语带痛苦地说。

“那我们可以给你们时间,一个小时。你们可以争辩或是讨论,找出谁是凶手。如果找不到凶手,很遗憾,所有人都得死,听懂了吗?”

“等一下,只要查到凶手,就不会杀死所有人吗?”厚子问。

“要看结果。”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是我……杀了雪绘。”

“甚么?”

“妈,你在说甚么?”

森崎父子接连发出惊讶的声音。

“不,真的……我说的是真话,是我、杀了雪绘。”

骗人。高之立刻就识破了。她只是承认自己是凶手,希望阿仁他们改变主意。因为,雪绘遇害时,她一直和阿仁在一起。

最清楚她不可能是凶手的阿仁哼了一声。

“这位太太,怎么可以骗人呢?”

“不,请你相信,真的是我杀的。”

“那我问你,你撕下的那页日记在哪里?如果你知道,我愿意相信你是凶手。”

“我……丢掉了,撕碎了之后丢进马桶……”

“上面写了甚么?”

“写了雪绘杀了朋美的事。”

“是吗?所以是报仇吗?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叫雪绘的杀了你女儿?”

“呃……”

厚子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就知道,”阿仁说,“如果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就太奇怪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要怎么杀人?怎么可以作假呢?”

“就当作是我杀的。”

“那怎么行?要查明真相,大家都听懂了吧?时间只剩下五十五分钟了。”

有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在手脚失去自由,眼睛也看不到的情况下,大家对发言的行为也变得小心谨慎。

“事到如今,只能设法查明真相,大家不要闷不吭气。”

利明首先出声呼吁。

“到底是谁干的?赶快老实承认,”木户叫了起来,“现在隐瞒也没有意义,反正已经死到临头了,还不如老实招供。即使知道谁是凶手,大家也不会报警。”

他对着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的凶手喊话,但是,没有人承认。

“那就用消去法。首先,应该可以排除伯母的嫌疑。”

“我赞成,不可能是她杀的。”高之也表示同意。

“但是,除此以外,还能排除谁?”利明说:“今天早上的讨论已经知道,从动机的角度来说,几乎每个人都有可能。”

“我觉得应该可以排除下条小姐。”

高之提议,无论怎么想,都应该不是她杀的。

“不,这不符合逻辑。”

提出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下条玲子本人。

“我之前也说过,没办法了解彼此私下可能隐藏的关系,所以,消去法的标准必须更加客观才行。”

“虽然你这么说,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于消去法的参考材料。”

利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只要静下来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其实有参考材料。”

下条玲子斩钉截铁地说,她说话的语气很沉重,高之有点意外。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没想到你一个外人,说话竟然这么有自信。你说说看,有甚么参考材料?”

利明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但显然充满了期待。

“首先,请各位回想一下被软禁在这里之后的情况。”

下条玲子用响亮的声音开始说道,“我和高之先生,还有其他人都设法和外界联络。”

她说出了在地上写SOS,以及让电源开关跳电的设计。

“甚么?你们居然做这种事?”

头顶上突然传来阿仁的声音,他们似乎在楼上听楼下的讨论。

“结果都失败了,因为有人搞破坏。”

她又解释了搞破坏的情况,阿仁又纳闷地问:“是谁干的?我有言在先,可不是我喔。”

“问题是为甚么有人搞破坏?当时,我完全没有头绪,但得知雪绘被人杀害时,我终于恍然大悟。”

“是杀了雪绘的凶手搞破坏,都是为了行凶做准备──是这个意思吗?”

高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这样,凶手企图杀了她后嫁祸给抢匪,所以,必须维持我们遭到软禁的状态。”

“同时,也可以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高之说,“只要拖延警方侦察的时间,就可以降低破案的机率。”

“我也有同感。”

“所以,有两件事可以锁定凶手。首先,是谁消除了SOS的文字?还有,是谁破坏了停电作战?”

由于发现了讨论的线索,利明显得有点兴奋。

“首先来讨论SOS,高之先生,你有没有把我在地上写SOS的事告诉别人?”

“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是吗?我也没告诉任何人。”

“那凶手就是偶然发现的,可能从厕所的窗户看到的。”

伸彦自言自语地嘀咕,下条玲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大家:

“除了高之先生以外,知道写了那几个字的人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

“在眼前的情况下,真凶当然不可能承认,”利明说,“除非下条小姐和高之是凶手。”

“是啊,那我再问其他的问题,就是计时器的事。这个计划各位都知道,原本计划昨晚七点要停电,但是,计时器遭到破坏,所以,在此之前进厕所的人嫌疑重大。现在我想请教各位,得知这个计划后,有谁去过厕所?”

“我去过。”厚子首先说道,“但我没有碰计时器,我对机械很外行,也从来没有碰过这些东西。”

“我也去过,我记得是六点整,装了计时器后,我马上就去了,当时并没有异常。”

伸彦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我也去过,”阿川桂子说,“我想看看计时器长甚么样子,我对机械也很外行,但据我的观察,并没有异状。”

“我也去过,但并没有确认计时器的情况……”

木户的语尾微微颤抖。

“只有这几个人去过厕所吗?我记得好像还有更多人……”

利明嘀咕道,但语气没甚么自信。高之也有同感,但他并不记得有谁去过,只有隐约记得木户去过。

“看来无法顺利锁定。因为时间所剩不多了,最好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钻牛角尖。”

“爸爸,既然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甚么想法?”

“谈不上是想法,只是觉得再一次深入讨论动机的问题,也许不失为一种方法。目前已经提出了各种假设,但好像都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哪个部份缺乏说服力?”

阿川桂子似乎觉得伸彦挑剔她提出的假设,忍不住质问道。

“不是说哪个部份,而是整体缺乏真实性,我认为杀人这种事,通常是在冲动下行凶。”

“不,如果是冲动杀人,就无法解释之前为甚么有那些破坏行为,而且,事到如今,没时间调查动机。我觉得还是再听听下条小姐的想法。”

利明把讨论的主导权交回玲子手上。

“桂子小姐,你有看清楚计时器的情况吗?”玲子问。

“我没有仔细看,但电线并没有被扯断,这点千真万确。”

如果她的证词可靠,凶手那时候还没有去厕所。所以──

“不是我,”木户说,“我没做这种事。”

“木户先生,你不要激动,我还没有说任何话。”

“但是,只有我在阿川小姐之后去上厕所。”

“木户先生,你的立场的确很微妙,但不会因为这样就怀疑你,请你不必紧张。”

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到的关系,木户像发情的狗一样呼吸急促。

“好,”下条玲子的声音越来越冷静,“我再来问下一个问题,请问这次有没有人带安眠药来这里?”

“安眠药?”利明讶异地问。

“我有几颗安眠药,放在房间的皮包里。外出旅行时,有时候会睡不着……”

首先说话的是厚子,接着,木户也小声地说:“我皮包里也有,但那又怎么样?”

“我接下来会解释,没有其他人有吧?森崎太太、木户先生,你们有没有把安眠药交给其他人?”

两个人都回答没有给其他人。

“问这个问题到底有甚么目的?”

“董事长,我等一下会解释。”

玲子说“等一下”这三个字时特别用力,高之格外在意。

“侦探问案结束了吗?”

看到下条玲子不再说话,阿仁在楼上问道,同时传来走下楼梯的声音,“既然问案已经结束,显然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等、等一下,还不到一个小时吧?眼前的状况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厘清任何事啊。”

伸彦慌慌张张地说道,高之也有同感,却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讨论甚么。

“董事长先生虽然这么说,但不知道名侦探的意下如何?还需要更多时间吗?我们可以再等三十分钟。”

但是,下条玲子用镇定的语气回答:

“不,时间已经足够了,我已经统统知道了。”

“统统知道了?”利明叫了起来,“你已经从刚才的讨论中,知道谁是凶手了?”

“对,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都符合我的推理。”

“好,太有意思了。那就请你说说,到底谁是凶手。”

阿仁大声地说,但玲子故意吊胃口地说:

“可不可以把眼遮拿掉?现在甚么都看不见,很难说明状况。”

“那就没办法了,好,阿田,把所有人的眼遮都拿掉。”

拿掉眼遮后,只要一点点光就会感到刺眼,高之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其他人也都一样。

高之看着阿仁,因为不见阿藤的踪影。利明和其他人也都四处张望。

“阿藤去了二楼,因为不能够给你们看到他长甚么样子。”

“即使看到了,我们也不可能告诉警察。”利明说。

“我们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们,好了,赶快开始分析吧。”

听到阿仁这么说,所有人都看着下条玲子。她用力深呼吸了一下。

“因为SOS这几个字消失了,导致我对某个人产生了疑问。首先,是谁消掉了SOS这三个字?因为只要用水管从厕所窗户伸出去,就可以用水冲掉那几个字,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但是,这里有另外一个问题,那个人为甚么会知道厕所窗户下有SOS三个字?照理说,只有我和高之先生知道这件事,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所以,应该是从厕所的窗户看到的吧?”

阿仁对玲子绕圈子说话感到焦急,忍不住问。

“不,”她说:“不可能。那几个字写在窗户正下方,从厕所的窗户根本看不到。我故意写在那里,以免被你们发现。”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高之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所以说──”利明开了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高之身上。

“不,不是高之先生。是高之先生告诉我,SOS几个字被人弄不见了,如果是他弄不见的,根本不必告诉我。”

“那就不合理了啊,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SOS的事吗?”

“对,但是有人因为巧合看到了。”

“怎么看到的?从屋内不是看不到吗?”

阿仁生气地问。

“对,从厕所的窗户看不到,但从二楼的窗户应该可以看到。”

“二楼?”阿仁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根据刚才你们说的,有SOS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这里,没有人去过二楼。”

“不,有人去过。有一个人去过。”

“谁?”

下条玲子的双眼缓缓移动,然后停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森崎董事长。”

“怎么可能?这……”

利明双眼充血,伸彦面不改色,注视着斜下方。

“你们记得吗?董事长曾经提出要去房间帮太太拿衣服,应该是那个时候从房间的窗口看到了SOS。”

“对了,这家伙那时候的确从窗户往外看,绝对没错。”

刚才始终没有说话的阿田突然插嘴说道,当时的确是他跟着伸彦上了楼。

伸彦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在工作上是他得力助手的秘书。

“只因为这样,就把我当成杀人凶手吗?”

“不,董事长,只是这件事成为我怀疑你的契机。”

“真遗憾,没想到我会被你怀疑。”

伸彦露出大胆无惧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很遗憾,但是,如果再考虑计时器的事,除了董事长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甚么意思?”高之问。

“刚才已经确认了,在设置计时器后,有几个人去了厕所,凶手是在那时破坏了计时器吗?从凶手的心理来考虑,我认为不可能。”

“为甚么?”

“因为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危险。在凶手破坏计时器后,没有人能够保证别人不去厕所,之后去厕所的人也许会确认计时器有没有发挥作用。如果有人发现计时器坏了,就会怀疑前一个去上厕所的人。”

“原来如此。”

阿仁一脸佩服地说,阿田也拚命点头。

“我说了很多次,我进去的时候,计时器还很正常。”

阿川桂子说。

“在那个时间点,凶手不能破坏计时器,否则就会遭到怀疑,但是,凶手并不希望在设定的时间内停电,于是,凶手应该稍微调整了计时器的刻度。计时器原本应该在七点发挥作用,凶手可能把时间调到十点二十分,所以,即使预定的时间到了,当然也不可能停电。当大家都感到纳闷时,凶手假装去厕所察看,这次才终于破坏了计时器,然后再告诉大家,计时器被人破坏了。”

高之倒吸了一口气,看着伸彦。下条玲子说的没错,停电计划失败时,伸彦第一个去厕所。

“荒唐,莫名其妙,”伸彦嗤之以鼻,“你说这些话有甚么根据……”

“董事长,你还做了另一项准备,你让那个大块头吃了安眠药。”

所有人都看着阿田。没错,这个男人昨晚呼呼大睡绝非偶然。

“我猜想你去二楼的房间为太太拿衣服时,偷偷从太太的皮包里拿了安眠药,然后,在吃晚餐时,乘机混进啤酒里,让那个大块头喝了下去,然后用各种理由和抢匪交涉,让每个人回各自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想,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阿仁说,“如果你们没有回各自的房间,就不会发生这次的命案。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最可疑。”

“胡说八道。到底有甚么证据?况且,我为甚么要杀雪绘?”

高之觉得,即使没有证据,伸彦目前慌张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利明和厚子似乎也有同感,都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动机就如阿川小姐所说的,”下条玲子说,“雪绘杀了朋美,所以你是为了报仇。董事长把大家找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刚好有两名抢匪闯入,所以将计就计,利用了目前的情况。”

“不要信口开河,我相信朋美死于意外,怎么可能怀疑雪绘?”

“不,董事长应该知道。因为你第一个拿到朋美的遗物,当时,药盒是不是空的?”

“空的?”

利明看着父亲的脸。伸彦的太阳穴流下一道汗。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药盒里是空的,”玲子说:“但是,当时你并不认为有甚么问题,当太太打开药盒,发现里面的药时,你才觉得不对劲。你看的时候没有药,不知道甚么时候又出现了。你把遗物交给太太之前,曾经交给雪绘,这表示是雪绘把药放进药盒。她为甚么要这么做?”

“为了隐瞒朋美吃药这个事实,”阿川桂子张大了眼睛,“雪绘把朋美药盒里的药换成了安眠药,也成功地害死了朋美,但她很担心万一警察产生怀疑,就会解剖尸体,所以,为了伪装成朋美没有吃药,就把药放回了药盒。”

“应该是这样。董事长也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就打算找机会向雪绘报仇──”

“胡说八道,别再乱说一通了。”

伸彦说得咬牙切齿,用凶恶的眼神瞪着下条玲子。他慌乱的样子反而证实了大家内心的疑惑。

“森崎先生,你为甚么要这么做……?”

木户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老公……”

“爸爸,请你说实话。”

在妻子和儿子痛苦的眼神注视下,伸彦终于再也受不了。他用被反绑的双手支撑着站了起来,跑向阳台,脚上的绳子不知道甚么时候松开了。

“啊,等一下。”

阿仁和阿田追了上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伸彦用以他的年纪难以想像的轻巧动作纵身一跃,越过了阳台的栏杆。

“啊,老公!”

厚子的话音刚落,就传来有东西掉入湖中的声音。

 

第六幕 恶梦



阿仁和阿田跑去阳台,低头看着湖面很久,终于不抱希望地走了回来。

“没指望了,”阿仁说,“没有浮出水面,很可惜,应该没救了。”

厚子立刻大声哭了起来。

“唉,怎么会这样?他根本不需要死啊,也许可以找到甚么解决方法。”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下条玲子似乎为自己把伸彦逼上绝路感到自责,痛苦地皱着眉头,垂头丧气。

“阿田,你看着他们,我去和阿藤商量一下。”

阿仁说完,走上了楼。阿藤似乎在高之的房间内等待。

刚才发生的一切令人难以置信,所有人都茫然若失。让人透不过气的沉默中,只听到厚子的啜泣声。

不一会儿,阿仁从二楼走了下来。

“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阿仁说:“现在决定不杀你们了,我们明天黎明出发,到时候,会按照你们刚才建议的,带着那个女人的尸体离开,你们可以对警察说,是我们把她当作人质带走了,至于刚才那个男人,就说他想要逃离我们,从阳台跳出去。”

“还有其他要我们对警察说的吗?”利明问。

“银行的人看到了我们大致的体格和年纪,所以谎言不要说得太离谱,反而会引起怀疑。你们可以对警方说,抢匪说的是关西话,说要逃去关西。这么一来,就可以影响警方的行动。”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

森崎家的人绝对想要隐瞒伸彦杀了雪绘这件事,阿仁他们也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才答应了这个条件。

“虽然你们两个人已经同意了,其他人也没有问题吧?”

阿仁巡视着利明和厚子以外的人说道。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说服他们配合,请你相信我。”

利明看着高之他们回答。

即使不需要利明说服,高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向警方报警,阿川桂子也对为朋美报仇的伸彦深表同情,木户当然也不愿公开雪绘杀人的事,这两个人并没有问题。最后只剩下下条玲子,但报警对她并没有好处,而且,被人知道上司是杀人凶手这个事实,恐怕会对她日后产生不良影响。最后,利明没有费太多口舌,很快就说服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