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新田问:「东西现在在哪里?」

「在行李台。」

「请把它拿到后面的办公室。」新田说完,和山岸尚美面面相觑。

杉下拿来的是,看似只装了一瓶葡萄酒的包裹。收件人住址写的是这间饭店的地址,收件人姓名写的是渡边纪之与高山佳子。寄件人是「北川敦美」,地址是东京都吉祥寺。但却没有写电话号码。

「真奇怪。」新田立刻说:「这张包装纸是百货公司的。如果是在百货公司买的,应该会直接请百货公司送来。可是这张宅配的托运单不是百货公司的。所以是拿回家以后,再从别的地方寄出来的。」

「说不定想把写好祝词的卡片放进去之类的…」山岸尚美说。

「这样的话会先准备卡片,在包装之前交给店员吧。」

「买了葡萄酒以后才想到要放卡片,也是有可能的。」

新田凝望着她的脸。

「就算是这样吧。这种时候,妳会怎么做?把买了的葡萄酒带回家是还好,不过妳会特意打开包装把卡片放进去,然后重新包起来吗?要是我就不会这么做。我会准备另一个纸箱,把包装好的葡萄酒和卡片放进去。」

杉下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山岸尚美也垂直摆动纤细的脖子。

「你说得对,确实如此。」

「请和婚礼课的仁科小姐联络。」

新田说完,山岸尚美取出手机。
※※※
「北川小姐的名字,在这里吧。」仁科理惠摊开婚宴的席次表,这么说。她指的地方确实写着「北川敦美」。姓名的上方是「新娘友人」。

「知不知道是甚么样的朋友?」

「这就不清楚了…」

「应该也有寄喜帖给这位小姐吧。知道她的地址吗?」山岸尚美问。

「当然知道。因为喜帖都是我们寄出去的。──这是名册。」仁科理惠在新田面前打开一本文件,里面罗列着姓名与住址。

名册里也有北川敦美的名字,住址也和宅配的托运单写的一样。

「到目前为止没有可疑之处啊。」

「可是,托运单没有写电话就很奇怪了。」

新田赞成山岸尚美的意见。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高山小姐?」仁科理惠说:「把事情跟她说,请她告诉我们北川小姐的电话。」

婚礼的负责人皱起眉头。

「一定要把事情跟她说吗?还是找个借口问出电话比较好…」

新田轻轻地摇摇手。

「我明白你们不想让高山小姐害怕,可是耍这种小花招到头来反而麻烦。要是能问北川小姐本人,确定是她寄来的话,高山小姐也会安心吧。相反的如果不是北川小姐寄来的,那就是神秘人物寄了可疑的东西来,更没有理由不告诉高山小姐。」

可能是接受了这个看法吧,仁科理惠虽然一脸严肃但也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后,彷佛在思索该怎么说般沉默片刻之后,开始动起手指。

电话立刻就接通了,仁科理惠开始说话。以慎重的语气说出事情。不断重复着「基本上」「为了慎重起见」「考虑到万一」之类字眼。高山佳子可能相当惊慌。

「好的,那我等您的联络。」如此结尾后,仁科理惠挂断手机。看样子没有问出北川敦美的电话。「高山小姐说她要自己问。问清楚了再打电话给我。」仁科理惠看着新田他们。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

「高山小姐的反应如何?」山岸尚美问:「果然觉得很恐怖?」

「当然觉得毛毛的。高山小姐说,北川小姐是大学就认识的朋友,与其寄葡萄酒去饭店,应该会寄餐具之类的去她家吧。」

听着她们的对谈,新田也觉得确实如此。

沉闷的沉默时间开始流动。葡萄酒包裹依然放在桌子上。新田凝视它,做出各种推测。也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因状况而异,说不定必须立刻通知稻垣。当然,能够变成笑话一桩了事当然是最好的。

仁科理惠的手机传出来电铃声。沉闷的气氛变得很紧绷。

「喂,我是仁科。…啊,这样子啊。…是…是。」

仁科的声调逐渐低沉,脸色转白。光凭这些,新田就能掌握事态了。他和山岸尚美面面相觑。她的表情也变得很严峻。

仁科理惠用手挡住手机的通话口,对新田说:

「高山小姐问过北川小姐的结果,她并没有寄这种东西来。」一如预料的答案。

「跟高山小姐说,等一下我们会和她联络,请她先挂断电话。」新田说完,看向桌上的东西。山岸尚美伸手想去摸包裹,新田不由得粗暴地说:「不准碰!」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来。

新田吞了一口口水,调整气息后再度开口:「不要摸这个东西。我们会请鉴识课来。」

「鉴识课…」

「而且,不会在这里开封。因为开封前必须先用X光确认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不是葡萄酒?」

「外观看起来可能是葡萄酒。可是开封的时候,不敢保证不会爆炸。」

从表面都能看出,山岸尚美的身体僵直了。

31

下午五点多,尚美感到大厅的气氛变了。这时她正在帮一名男性客人办住房手续,却不由得抬起头来,视线在四周梭巡。

她知道大厅有刑警在卧底,也记得好几个人的长相了。此时她发现他们的模样怪怪的,大家都神情紧张看着大门。

尚美也跟着看过去。果不其然,是高山佳子和一名男子挽着手进来了。这名男子可能就是明天的新郎渡边纪之,长得瘦瘦高高,看起来有点纤弱。

「怎么了?」听到声音,尚美心头一惊。男性客人一脸诧异看着她。

「没有,没甚么。对不起。」急忙办好手续后,招手叫门房小弟,把钥匙卡交给他,指示他带客人去房间。

「请好好休息。」尚美鞠完躬后,再度看向大门。渡边纪之和高山佳子正在看婚礼海报,说不定在想象他们自己明天的模样。新郎想的或许是:妳的婚纱比这个模特儿穿的婚纱漂亮喔。新娘倒是还好,但新郎似乎满脑子都是幸福的想象。

两人眺望了海报片刻,便走向柜台。一旁的新田以眼神传出暗号。事先就已经决定了,这对新人由尚美来接待。

「欢迎莅临东京柯迪希亚饭店,两位要办理住房手续是吗?」

「嗯,我姓渡边。」渡边纪之说,依然和高山佳子挽着手。

「您是渡边纪之先生啊。恭候多时。这次真的很恭喜您。」低头鞠躬,递出住宿登记表。「那么,请您填写住宿登记表,只要填渡边先生的部份就可以了。」

这次和平常不同,钥匙卡早就准备好了。渡边纪之在填写住宿登记表之际,尚美窥视高山佳子的神情。她明显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虽然脸上略带笑容,但也露出胆怯之色。未来的丈夫,难道没有从她这个表情看出甚么吗?看来渡边纪之是个相当迟钝的男人。当然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显现出来。

尚美确认住宿登记表的填写无误后,把钥匙卡和优惠券放在柜台上。说明了附带的优惠内容后,呼叫门房小弟。门房小弟是关根刑警假扮的,他和新田一样,穿起制服都有模有样,应该不会被起疑吧。

目送明天的新郎新娘进入电梯厅以后,新田回过头来,不由得呼了一口大气。

「事已至此只能全力以赴了。」新田说。

「我还以为高山小姐会变更行程呢。」

「这也没办法呀。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她也没勇气跟男友说,可能有跟踪狂要她的命。」

「这一点我是懂啦…」

那瓶葡萄酒,不,正确地说应该是标示装了葡萄酒的包裹,已经被警视厅的鉴识课拿走了。考虑到爆炸的可能性,看情况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开封。至于里面究竟装了甚么,目前还没有消息进来。

高山佳子那边,决定由仁科理惠跟她说,也问她今晚是否确定要住进饭店。饭店方面是希望今晚最好不要住进来,但高山小姐说事到如今无法改变行程,因为明天的一切相关准备,都是以今晚住进饭店为前提在进行中。当然,她也很不想让新郎知道跟踪狂的事吧。

两人住的豪华套房,由饭店设置了专属管家之后,鉴识课人员也入内调查了有无可疑物品与窃听器。很明显的,警方也考虑到嫌犯有可能是饭店员工。明天早上,新娘的婚纱礼服与花束,以及新郎的礼服都会送来房里,但在那之前待在另一个房间的女性鉴识课人员会把这些东西全部检查一遍。

「如果寄那瓶葡萄酒来的是凶手,你认为他接下来会做甚么?」尚美问新田。

新田一脸沉思,交抱双臂。

「因为不知道葡萄酒的内容物究竟是甚么,现在还无法断言。但如果里面有下毒的话,凶手应该会先确定这个伎俩是否顺利得逞吧。」

「怎么确定?」

「假设两人照着凶手的诡计喝了葡萄酒而命丧黄泉,饭店发现两人倒下了,应该会向医院和警方联络吧。不久救护车和警车就会抵达饭店──」

尚美点点头,知道新田想说甚么。

「所以凶手会在饭店附近监视,对吧?」

「如果我是凶手,我会这么做。问题是,要监视到甚么时候。即便救护车和警车没来,也不见得代表计划失败了。因为不晓得他们两人何时会喝葡萄酒。通常会认为是吃完晚饭,回到房间以后才喝吧。这种情况,即使两人都死了,极有可能到早上才会被发现。可是到了早上一定会被发现,因为婚纱之类的东西要送进房里。所以最迟也要等到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如果没有异样发生,凶手才会判断计划失败吧。」

「知道计划失败后,凶手会怎么做?」

「这就很难说了。」新田偏着头。「如果寄葡萄酒来的人是x4,我认为他不会就此罢手。毕竟已经大费周章做到这种地步了。」

「他可能在婚礼或婚宴上做出甚么事?」

「我认为相当有可能。只是,就算婚礼和婚宴平安落幕也不能大意。因为新郎和新娘明天将住在这间饭店里。」

确实如此。这种紧张感,要持续到后天早上两人退房。

办理住房的客人,又陆陆续续来到柜台。尚美当然要处理,新田也专心投入住房业务了。现在在柜台人员里,新田已经成为相当重要的战力。

大厅的氛围又变得有点奇怪,是在将近晚上七点左右时。一名扮成客人的搜查员快步走向电梯厅。

尚美看看新田。平常他没有装对讲机,但现在耳朵塞着耳机。

「高山小姐他们出去吃晚餐了。好像预约了最顶楼的铁板烧餐厅,七点开始。」

「所以刑警也去了对吧。」

新田微微一笑。

「那个刑警真幸运,可以在高级餐厅吃免费的铁板烧。不过可能不行喝酒吧。」新田说着,突然将手伸进外套内袋,掏出手机。低声说了两三句之后,挂断手机。表情变得很凝重。

「怎么了?」尚美问。

新田确定旁边没有人在听之后,把脸凑到尚美的耳畔。

「鉴识课的后续报告进来了。那瓶葡萄酒不是爆炸物。」声音低沉但却响亮地在尚美耳畔低语。「不过,包着瓶口的铝箔纸,被针戳了一个洞。把里面的软木塞拿出来一查,果然有被针贯穿的痕迹。两个洞的位置完全吻合,极有可能有人用注射针插进去。」

「注射针的话…」

新田的眼神变得很锐利,缓缓地点头。

「不可能只是为了开洞,想必是注入了甚么药剂。」

「药剂…是下毒吗?」

「应该是的。」新田答道:「但目前还不知道混入甚么东西。详细分析好像需要花点时间。」

尚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发寒打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一直以来都有自觉,知道自己在参与命案侦查。新田甚至把侦查上的重大机密告诉自己,因此也意识到自己有相当大的责任。即便如此,脑袋里的某个角落还是没把它当作现实看待,多少带着这种乐观的想法:如此重大的案子应该不会发生吧,大肆骚动的结果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甚么都不会发生吧。

但此刻终于认识到,这就是现实。有个企图杀人的凶手,已经在某个地方开始行动了。

尚美顿时坐立难安,想要走出柜台,但被新田抓住肩膀。「妳要去哪里?」

「我想去餐厅,看看他们两人的情况…」

新田苦笑,摇摇头。

「餐厅那里,除了刚才的刑警,应该还有其他的警备人员。妳去了也没用吧。请想想我跟妳说的话,如果葡萄酒有下毒,凶手今晚不会行动。」

「啊…对哦。」

「一决胜负在明天。如果x4盯上的人是高山小姐。」新田以慎重的语气说。

32

晚上十点多,新田和尾崎与稻垣等人一起在事务大楼的会议室里,其他还有十几名搜查员。

白板上贴着小教堂楼层的平面图,以及婚宴会场楼层的平面图,也用签字笔仔细写了负责警备工作的搜查员配置图。

「查出受理宅配葡萄酒的店家了。是高圆寺站附近的一间便利超商。」稻垣看着文件大声说:「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拿去寄的。受理的店员说,好像是个年轻男子。从他这种讲法,我想大家都能想象,可是店员的记忆相当模糊,客人的脸当然不记得,甚至连服装也记不太清楚。所以大家别被『年轻男子』这个印象给束缚住了。然后是买葡萄酒的百货公司,这里没有店员记得这个客人,甚至连甚么时候买的都不知道。只能从发票确定不是昨天买的。接下来是鉴识课的后续报告。葡萄酒的瓶子完全找不到指纹,也没有用布擦过的痕迹,可能凶手当时戴着手套吧。虽然从包装纸和盒子可以看出一些东西,但我不认为凶手只有在买东西和送去宅配的时候毫无防备,所以很难期待这里面混有凶手的东西。大致是这样。」

新田悄悄叹了一口气。简单地说,就是现阶段无法从那瓶葡萄酒得到任何线索。

一名搜查员起身报告,内容是去查访被冒用葡萄酒寄件人姓名的北川敦美的情况。北川敦美表示,只有曾和要一起去参加婚礼的大学时期的朋友,在电话里讨论红包要包多少,大概就这样而已。完全想不出谁会冒用她的名字。

「这名女子的名字会被冒用,可能只是巧合吧。」稻垣向邻座的尾崎说。「高山小姐说过,她的邮件经常被人偷看。只要看到是否出席婚礼的明信片,就能知道要出席明天婚礼的人的住址之类的数据。」

尾崎默默点头表示同意。但表情之所以闷闷不乐,可能是因为案情迟迟没有进展吧。

「关于凶手知道高山小姐他们今晚入住饭店一事查得怎么样?有没有甚么进展?」稻垣的视线落在本宫身上。本宫看着记事本站起来。

「这也很有可能是看到邮件的缘故。几个星期前,记载着婚礼和婚宴大概要花多少钱的估价明细,寄到了高山小姐家。明细表里也有写着在豪华套房住两晚,只是费用方面,有一晚是饭店招待所以是免费。看到这个资料,应该能立即想象是前一天和当天要入住饭店。倒是凶手可能不知道,两位新人原本今晚不打算住饭店吧。」

稻垣皱起眉头,搔搔头。「一切的错误都在于,不该把所有的邮件都寄到新娘的住址啊。」

听完本宫说的话,新田突然涌出一个疑问,举手说:「我可以问一下吗?」

稻垣以手指指向新田,取代回答「甚么事」。

「寄去的资料只有估价明细吗?没有附带婚礼或餐会的流程表之类的东西吗?」

「有没有?」稻垣问本宫。本宫偏着头说:「不知道。」接着又说:

「除了明细之外,我没有确认是不是还寄了甚么。──流程表有甚么问题吗?」后半段的问题是直接问新田的。

「我们之所以知道高山小姐可能被人盯上了,是因为有一通可疑的电话打到婚宴洽询处,佯称高山小姐的哥哥,来询问婚礼和婚宴的详细流程。倘若邮件中放有流程表,凶手应该没必要打这通电话。」

「那就是没有放吧。」稻垣说得很干脆。

「我去确认一下。」本宫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新田心想,假使没有寄流程表,凶手没有机会亲眼看到,那通电话还是很奇怪。既然已经订下葡萄酒毒杀计划,应该不会在乎婚礼或餐会的流程。更何况,要是没有那通电话,毒杀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不久本宫回来了。以些许棘手的表情看了新田后,将视线转向上司们。

「怎么样?」稻垣问。

「流程表也同封寄上了。现在正在影印。」

稻垣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和尾崎面面相觑。

新田走出事务大楼时,时针指着十一点。凶手应该看过流程表,为甚么还打电话来婚宴洽询处。这个疑问,一直到最后都没解开。稻垣他们的看法是:流程表只写了大致的流程,并没有标记详细时间,所以凶手想知道更确切的时间吧。对此,新田不得不持保留态度。因为就算知道详细时间,婚礼和婚宴流程也不见得会照着时间准时进行。

抱着难以释怀的心情,新田返回饭店大厅。柜台里不见山岸尚美的身影。今晚她难得早点回家了。因为新田之前极力劝她:

「明天可能是一决胜负的日子。今晚一定要好好保存体力。」

当时听到这句话,固执的她也首肯了。

新田走向柜台时,手机响起。看了来电显示,是能势。

「喂,我是新田。」

「辛苦您了。我是能势。能不能请您上来一下?」

「上来?」新田将手机贴在耳朵,直接往上看。能势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往下看。新田看着他的圆脸问:「你甚么时候来的?」

「刚刚才到。因为有件事想尽快告诉您,问了一下听说您在开会中,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了。」

能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故弄玄虚。看来他是有收获的样子。新田大胆地挂断电话,登上旁边的手扶梯。

两人走进婚宴洽询处。里面当然没人,而且很暗。只打开部份的电灯,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来。

「我有个同期的朋友在搜查一课的数据组,拜托他把现在警视厅在处理的命案数据拿给我。」能势一边打开记事本,一边说:「自己住在这城市,说这种话或许不恰当,东京真是个命案很多的地方啊。今年至今发生的命案,光是已经确认的就多达一百三十件以上,其中有将近三十件尚未破案。这也包括这次x4所策划的三起命案。」

一个月有十个以上的人被杀,多达四分之一的凶手尚未逮捕到案。新田仔细想想也认为,东京确实是个不安宁的地方。

「想要完全过滤这多达三十件的未侦破案实在有点困难,所以我就把重点放在这三个月发生的命案,加以调查。结果符合的案子有六件。其中一件是肇事逃逸,两件是牵扯到黑道内斗的杀人案。这三起案子的性质感觉和新田先生说的案情不同,我就把它们排除了。」

「很好。我也觉得应该排除。」

「其他三件中的一件可以说是无差别杀人。发现一名酒店小姐死在隅田公园的旁边,从现场的痕迹看来疑似多人施暴。」

这个案子新田也知道。推测应该是不良少年所为。这个世界真的变得真糟糕啊。

「可以排除吧。」

「应该可以。接下来是强盗杀人。被杀的是独自住在中野区的一位资本家奶奶,被抢走了现金。乍看是贪图金钱下手行凶…」能势向新田使个眼色,询问他的看法。

「妄下判断是很危险的,也有可能是故意做成这样。」

能势满意地微微一笑。

「同感,我也这么认为。这个案子在中野署成立了侦查总部,以前一起共事过的刑警也参与侦查,我请他调查被害人和东京柯迪希亚饭店有没有关系。」

「居然拜托人家查这么诡异的事,那位刑警没有觉得你是怪人吗?」

能势摇摇他胖嘟嘟的身体笑了。

「没关系,我平常就是一个怪人。结果呢,被害人家属说,我不认为我家奶奶会和那种豪华饭店有关。再进一步详细调查或许能查出甚么,不过这个案子姑且也可以排除吧。」

「好的。」

「这么一来就剩下一件了。这件案子还真麻烦。」能势舔舔指尖,翻动记事本。「其实还没有正式以杀人案成立侦查总部。」

「这是怎么回事?」

能势从笔记本抬起头来说:「因为还无法确定死因。」

据他所说,死者名叫松冈高志,二十四岁,是一名男性模特儿,大约一个月前,同居女友发现他倒在下高井户的住处。虽然立刻叫了救护车,但救护人员抵达时已经没有心跳了。

「没有外伤,桌上散乱倒着啤酒和碳酸饮料酒的空罐。当初似乎是认为,这名男子原本就瘦到让人觉得营养不良,可能大白天就喝酒导致心脏病发作而死的吧。虽然说是模特儿,但其实几乎没工作上门,实际上都是靠女人养的状态,所以也不认为有他杀的可能吧。」

「但是后来出现了他杀的可能吗?」

「同居的女子一直强调,被害人不是会大白天就开始喝酒的人,如果会喝也只喝一点点。那就先进行血液检查啰。结果确实血中的酒精浓度并不怎么高。接下来终于进行解剖了。可是解剖的结果也无法确定死因,也没有使用毒物的迹象。不过,找到一点可疑之处。」能势以食指指着脚。「右脚的脚踝有注射的痕迹。」

「注射?但没有使用毒物的迹象…」

能势贼贼地一笑,目光落在记事本上。

「听说有些药物不会留下使用痕迹,例如肌肉松弛剂。不过,光只有注射痕迹很难拿来当作断定杀人的根据。这就是无法当作杀人案来处理的原因。当然侦查依然持续进行着,可是现阶段没有象样的线索。」

新田点点头,一边用指尖敲着桌面,一边整理脑中的思绪。

「倘若这是杀人案,就满足我推理成立的条件了。」

「我就是这么想,所以立刻和我朋友联络了。」

「甚么朋友?」

「我在高井户署的警务课有个打麻将的朋友。我拜托他,请他安排让我和被害人的同居女子见面。」

新田眨眨眼睛,不断地打量能势的脸。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资料课有同期刑警,中野署和高井户署都有人脉。这个乍看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其实有着庞大的背景,新田对此深感佩服。昨晚,他之所以敢撂下这种大话:「我也会展现我的骨气给您看。」原来是有如此惊人的根据。

「怎么了?」能势问。

「没,没甚么。」新田摇摇头。「那,你见到这名女子了吗?」

「见到了。」

能势说,这名女子叫高取清香,是位设计师,在都内一间设计事务所上班,比死者松冈高志大四岁,去年年底,去听音乐会的时候刚好坐在隔壁认识的。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约会,今年才开始同居。虽然说是同居,但其实是松冈跑去住在她家。

「听说松冈先生在去年十一月从名古屋来到东京后,是借住在大学时期的朋友家。来东京的目的是,为了参加某个知名剧团的选秀会,很遗憾地没有选上,穷途末路之际遇见了高取小姐。在一起同居后,松冈先生去模特儿经纪公司登记,为了当演员做准备,高取小姐也在背后支持他…」

新田露出苦笑。

「就是吃软饭的男人吧。这种人真的当上演员或艺术家成功之后,通常会把女人甩掉。」

「这种事真的很多啊。如果我是高取小姐的父亲,我会希望这种男人死了算了。不过不敢在她面前说就是。」

「你是在怀疑高取小姐的父亲?」

「不,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因为高取小姐的父亲,根本不知道女儿跟人家同居。除此之外也查不出甚么嫌犯。同样查不出松冈先生或高取小姐是不是牵扯到甚么纠纷,基本上松冈先生在东京几乎没有朋友。因为这样才出现这种论调,认为这果然不是他杀,应该是自然死亡吧。」

「原来如此。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呢…」

「您指的是松冈先生和东京柯迪希亚饭店的关系,对吧?当然,我也问了高取小姐。我就是为了这个去见她的。」

「结果呢?」

「很遗憾的,她说她不知道。」

新田把积在胸口的气吐了出来。虽然很失望,不过他想:能势不可能只为了报告这种事而特地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