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有什么事?」东野圭吾作品集,http://www.kongbugushi.com/zuojia/dongyeguiwu/
「这……」松崎似乎完全没去想过。
进入会客室,大谷正站在窗边,眺望着操场。一见到他的背影失去往常那种逼人气势,我大为讶异。
「风景真不错。」大谷说着,在沙发坐下。
但,他的脸色凝重!
「查出什么眉目了?」我问。
果然,大谷脸上浮现苦笑,说:「查是查到一些,但……高原阳子今天有上学吗?」
「有。有事找她?」
「也没什么……只是想确定她的不在现场证明。」
「不在现场证明?」我反问,「这话就奇怪啦!她不是没有不在现场证明吗?既然没有,何来确认两字?」
大谷搔搔头,似在考虑该如何说明。
「她在四点之前有不在现场证明,对吧!放学后立刻回家,和邻居打过招呼。而,根据调查结果,该时间带非常重要。」
「四点左右吗?」
「应该是放学后至四点左右……」大谷的语气很沉重,大概调查的进展呈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结果吧?「反正,能让我见高原阳子吗?到时候我再说明状况。」
「好吧!」
虽不知大谷查出什么,但,感觉上和高原阳子当面对质比较妥当,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回到教职员室,我向长谷说明情况。
他不安的问:「那位刑事不会是掌握高原是凶手的确实证据吧?」
「不,不像是那样。」
长谷仍一脸担心:「我去叫高原。」
在阳子来到之前,我坐在会客室的秒发。大谷仍像刚刚一样站在窗边,眺望着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
约莫过了十分钟吧!走廊传来扰攘的声音,是女学生和男人的声音,男人似是长谷,那么……
我正在猜测时,有人用力敲门。
「请进?」
话还未讲完,门已经开了。站在门外的并非高原阳子,而是北条雅美。身后跟着长谷,最后面才是阳子。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长谷。
「是……」
但,北条雅美打断他的话:「我正式前来抗议?」
「抗议?怎么说?」我问。
她瞥了大谷一眼,语气坚决的说:「证明高原的无辜?
室内的空气立时紧张了。
「哦?那可真有意思。」大谷走过来,在沙发坐下,「你如何证明?能说来听听吗?」
面对真正的刑事,北条雅美的表情也僵硬了,但,她毫不畏缩,回答:「我会解开密室之谜,那样的话,你就知道高原是清白的了。」
第四章 第一节
室内笼罩着沉默,每个人耳中只听到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们之声音,额头都渗出汗珠。天气并不热,为何会流汗呢?
北条雅美凝视着我,动也不动。或许不到十秒钟。但是感觉上却有好几分钟之久!
雅美终于开口:「我已解开密室之谜,也证明了高原的无辜。」
「你……」我也能够出声了,虽然有点沙哑,「先坐下吧……有话慢慢的说。」
「对了,站在外面的话,其他学生会觉得奇怪。」长谷推着北条雅美的背部,走进来。阳子也跟着进入。
阳子随手关上门后,北条雅美仍不想坐下。她咬住下唇,双眼圆睁,盯视着大谷。
大谷说:「你说已经解开密室诡计?」
雅美颌首。
「你为何这么做?是否和事件有关?」
雅美瞥了阳子一眼,回答:「我相信阳子……不,我相信高原无辜,所以才这样做。她并非能够狠心杀人的人,我心想,若能解开密室之谜,或许能知道什么……至少,有机会洗清她的嫌疑!」
阳子只是低垂着头。
从我坐的方向,看不清她是何种表情。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感觉上,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时,大谷深深叹息出声。他似感到很可笑,望着我,说:「这可真令人难堪!前岛老师,这位小姐似已解开折磨我这些时日的密室之谜了,也难怪人家常会说警察是抢走老百姓纳税的贼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问雅美:「真的解开密室之谜? 」
她两眼盯视着我:「当然!我打算现在在这里向大家说明。」
「是吗……」坦白说,我也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但,先听她的话再说吧!「能请你说明吗?」说着,我望向大谷。
他放下跷起的二郎腿,很难得语气严肃的说:「不听是不行了,不过,还是在现场解谜吧?这样是否事实也可一目了然。」
大谷站起身。
雅美虽略带紧张,仍直视对方。相反的,我和长谷显得很狼狈。走出教室大楼,不知何时,太阳已被云层遮住,天空中开始飘落雨丝。我们踩在略微潮湿的杂草上,默默走向体育馆后。馆内传出女学生的喊叫声,以及球鞋磨擦地板声。毛玻璃紧闭,无法知道正进行何种比赛。
来到更衣室门前,我们以北条雅美为中心围成半圆形站立,掘老师也包括在内──这是雅美要求的!
雅美注视着更衣室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说:「那么,我们开始进行。这间更衣室有两边出入口,分为男用和女用,室内虽以墙壁隔开,却有能爬过的空隙,因此,可以说有两种方法能进入。」
她的声音很流畅,一定在脑海里反复不知多少遍了,而且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出面。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接着提高声调,指着男用入口说:「男用门自内侧以木棒顶住,凶手无法从这里逃出。那么,只能认为是从女用入口逃走了,但,女用门却上锁。」
雅美一面说,一面绕到后面,站在女用入口门前。我们跟在后面。
「钥匙一直带在掘老师身上。因此,我想请教刑事先生……既然如此,凶手如何把锁打开呢?最有可能的是使用备用钥匙。」雅美望着大谷,「警方应该已充分调查过了,结果如何?」
大谷苦笑,回答:「很遗憾,查不出丝毫线索。一方面,凶手没有打造备用钥匙的机会,另一方面,调查过市内所有的锁店,也一无所获。」
雅美很有自信似的点点头,说:「那么,凶手究竟如何开锁呢?上课时,我只是想着这件事,结果获得一项结论。」她环视众人一圈,像是参加辩论比赛般,「亦即,门本来就未上锁,因此,凶手没必要把锁打开!」
「没有这回事!」站在我身旁的掘老师大声说,「我确实是锁上了。那已经成为习惯,不可能会忘记。」
「老师是这样做没错,但,事实上并未上锁。」
掘老师想反驳,我慌忙制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在锁头上动了手脚?」
雅美摇摇头,回答:「如果动了手脚,警方早就查出来了。其实是另有方法能实现这项诡计!」
她从手上拿着的纸袋中拿出一个锁头,是刚刚去校工室借来的。
「这个锁头和当时那个型式完全相同,现在,我们也和当时一样,在掘老师来到之前,把门上锁。」边说,她把锁头扣上门上的扣环,上锁了。然后将钥匙递交掘老师,「这时,男用门当然能够出入,而,掘老师带着钥匙来了。假定我是凶手,为了不被掘老师发现,会躲在更衣室后。」
她把身体缩进更衣室转角,只露出头来,说:「崛老师,对不起,请你像那天一样把锁打开进入室内。」
掘老师略微踌躇的看着我。
「你就照她的话做吧!」我说。
掘老师总算上前了。
在我们注目之下,她以钥匙将锁头打开,拿起锁头,打开门后,又将锁头挂在门上的扣环内,进入更衣室。这时,雅美走出来,从纸袋里拿出另一个锁头,那是和挂在门扣环上的一模一样之物。
我低呼出声,因为,已经亲眼见到诡计手法了!
雅美拿掉挂在扣环上的锁头,以自己手上的另一个锁头替换,然后向室内说:「行了,请出来将门上锁。」
崛老师讶异的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下上锁。
这时,雅美面向众人:「这样各位都明白了吧!掘老师锁上门的并非原来的锁头,而是凶手掉包之物,真正的锁头在凶手手中。」
掘老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雅美再次说明。
掘老师很佩服的说:「原来是这样!因为我开锁后有将锁头挂在扣环上的习惯,结果被凶手利用了。」
她的神情沮丧,似认为自己也该负一部分责任。
「正是这样。所以,凶手一定是知道掘老师有这种习惯的人。」雅美有点自信的说。
「你为何知道?」大谷问。虽然被小女生解开谜题,他的声音仍旧出奇的平静。
雅美回瞪刑事,唇际浮现一抹微笑,慢慢回答:「不知道!是刚刚才知道的。但,我确信掘老师可能有这样的习惯,否则,这密室之谜绝对无法解开!」
「原来如此!你可真是明察秋毫了。」大谷略带讽刺的说着,接着问,「凶手后来的行动呢?」
「接下来就简单了。」雅美虽然一面回答,仍拿出另一把钥匙把门上的锁头打开,「打开锁后,凶手在男更衣室内和村桥老师见面,设法让他吞下掺毒果汁后,用木棒顶住门,再爬墙自女更衣室逃出。当然……」她拿出另一个锁头,接着说,「这时会用原来的锁头将门上锁。如此一来,就构成完璧的密室了。」
只要揭穿,实在是很单纯的诡计,但,若换成是我,想三天三夜也别盼望能解开谜底!
「有问题吗?」雅美问。
我轻轻举手,说:「你的推理很缜密,但是,有证据证明那是事实吗?」
雅美淡淡回答:「没有证据!不过,除了以上所述之外,我认为这个谜没有答案,而,既无其他答案,当然只好认定这是正确答案了。」
我想反驳,但,出乎意料之外,阻止我的人竟是大谷:「虽无证据,却能从旁佐证。」
包括我在内,连雅美也惊讶的望向他。
大谷冷静的说:「依掘老师所说,那天有部分橱柜湿了,不能使用,对吧?」
掘老师默默颌首。我也记得这件事。
「那是门口附近的橱柜,所以,崛老师只好使用靠内侧的橱柜。但,这里面隐藏着凶手的目的!也就是说,对凶手而言,崛老师若使用门口附近的橱柜,会造成困扰。各位知道原因吗?」
大谷轮番看着我们每个人,表情似等待学生回答的教师。
「我知道,因为会被发现他将锁头掉包。」还是北条雅美回答。
经她一说,我们也恍然大悟。
「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你的推断正确。」
大谷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因为,我预料他一定会反驳!
「如果理解我的推断……」雅美恢复严肃的表情,说,「那么,高原就有不在现场证明了吧?」
「当然是这样。」大谷回答。
但,我不明白两人对话的含意。密室和不在现场证明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何会是「当然」?
「凶手在刚放学后没有不在现场证明。」雅美面对所有不解之人,说,「因为要实现此一密室诡计,放学后必须潜伏在这更衣室附近等掘老师来。但是高原……」
雅美注视着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我们后面的高原阳子。阳子仿佛在听事不关己的话一般凝视着雅美。
「高原那天放学后直接回家,也和邻居老夫妇打过招呼。」
「没错。」大谷冷冷接腔,「所以,高原小姐有不在现场证明。但……」他眼神锐利的望向雅美,「那只是限于你的推理正确。我承认这种推断具有相当说服力,但,你过度肯定这次的命案是单独犯罪了。」
「有共犯的可能吗?」我情不自禁问。
「不能说没有吧?确实,在调查会议上,警方是倾向于单独犯罪之观点,毕竟,交情再深,也不可能会找人帮忙杀人……但,那只是基能我们的常识范围来推论。」大谷望着阳子,「依到目前为止的调查,我们不认为高原小姐有交情那样深的朋友,亦即,我不得不为了曾经对她的不礼貌行为致歉?」
他的语气还是很坚决,但是眼神里却含有某种程度的诚意。大谷在未听雅美说明之前,早已解开密室之谜。我确信,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求证,并且确认阳子的不在现场证明,所以才会当场提出「橱柜湿濡」之点。
「问题在于:是谁将锁头掉包……」大谷说。
相信在场的每个人一定都在想像谁才是真正凶手吧!
高原阳子仍旧沉默不语。
第二节
北条雅美解开密室诡计的当天,放学后,我并未参加射箭社的练习,直接回家了。
此刻,事情一定传开了吧?或许,射箭社所有的人都等着听我说明详细情形,我觉得那很累人,不想去见她们。再说,为了准备校运会,从今天起,练习时间提早结束!走向S车站途中,我注意到放学的学生人数很少。大概校运会已近,都留在学校练习或制作吉祥饰偶吧!
到了S车站,正拿出月票想通过剪票口时,不经意的望向售票处,竟然见到大谷的身影。他正边看着价目表,边在自动售票机前排队。
等他买好车票,通过剪票口时,我叫住他。
他挥着手走过来:「方才谢谢你的帮忙。要回家?」
「嗯,今天想早些回家……你刚从学校过来?」
「是的,还有事情想调查……不,也没什么重要。」大谷的声音里缺少以前的压迫感。看来他认定是凶手的高原阳子之不在现场证明获得证实,多少也有些措手不及吧?
我们走向同一月台。问他之后才知,将会一起搭车至途中。
「今天实在没面子呢?没想到竟然由学生解开谜底。」缓缓走在月台上,他说。
我问:「你是何时注意到那诡计的?」
他似知道我已看穿他讲的只是客套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并未说什么。
两人默默走至月台最边缘的长椅坐下。
不久,他开口了:「以前给你看过照片吧?就是掉落在更衣室的小锁头。最近,终于查出其出处。」
「啊,是那个。」我想起来了!其实,在这之前并未特别在意,「那是怎么回事?」
大谷浮现一抹微笑:「也许该说是人常会忽略了身边之事吧!追查备用钥匙的刑事发现,购买锁头时,袋内一定附上钥匙,而某厂牌的锁头,其钥匙以小锁头套住,包装上写着『附送小锁头』。」
「就是那个锁头?」
大谷颌首:「问题是该厂牌的锁头经过仔细调查,发现和更衣室门所使用的一模一样,因此,我们就推断是有人准备了相同的锁头。而,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将锁头掉包。但是,究竟要如何进行呢?我们却百思莫解,最后才想到,若只是掉换锁头,也许会有机会。」
「就是崛老师利用更衣室时?」
「不错。当然,这需要视掘老师如何处置打开后的锁头而定,或许这种推测会毫无用处也不一定,但,我和北条小姐同样有自信。」
「这算是灵感?」我说。
大谷苦笑:「也没有那么好听,反正,是苦思之后才想到的。而且,我也有相当多的资料。」
「资料?」
他点点头:「譬如,女用更衣室的橱柜有一部分湿濡。另外,鉴定人员也送来调查锁头的报告,同时我也亲自仔细调查过更衣室。这些资料即使无法找出解开密室之谜的直接关键,却能用来消除掉与事实不符的各种推测,将凶手的行动和状况限定在某种范畴内,如此一来,就能掌握住大致的轮廓了。」
我想起上次问他是否有方法自门外用木棒将门顶住时,大谷当场反驳的情形,内心不禁佩服警察确实不简单。我说出此事时,大谷却淡淡的回答:「因为我们最先调查的就是用来顶住更衣室门的木棒。不过,以密室诡计来说,专案小组内部也想出一些手法。」
「什么?会有那样多种诡计?」我也思索相当久,却就是想不出任何一种。
「有些属于异想天开,也有些相当具有说服力。第一种是自杀,亦即村桥老师自己布置成密室后再服毒自杀;另外一种则较牵强,也就是他不打算自杀,却在不知觉下喝了掺毒果汁。」
这种可能性我也想过,只是有个疑问:村桥为何必须用木棒顶住更衣室门再喝果汁?
「不错,是有这种疑问。至于村桥老师自己用木棒顶住更衣室门的假设很多,却多无法成立。即使是被凶手命令……这也有些不自然。」
这时,月台广播报告电车即将进站。
我们停止谈话,站起。电车滑进月台。上车后,很顺利地找到两个并排的空位。
一坐下,我压低嗓门,问:「其他还有什么样的诡计?」
「备用钥匙是一种,机械布置也是一种。亦即,自外侧以某种方法将木棒顶住门。以前我们谈过自门缝用线或铁丝操控,也有人提到利用通风口,但,无论哪一种,以那种长度的木棒而言,很难遥控操作。」
大谷以前说过:木棒一旦超过必要的长度,用力顶住门必须使用非常大的力气。
「结果,到头来仍只能认为藉某种方法从女用更衣室进入。通常要达到某项结论,必须有各种迂回曲折的过程,所以……」
说到这里,大谷踌躇着没有接下去。以他来说,这是不太正常的沉默。
「所以怎样?」我问。
大谷在一瞬间浮现困惑的表情,但,马上开口:「我对北条雅美会注意到那种诡计很难释然!若纯属偶然的话倒是没话讲,但……」
我明白大谷的心意,也就是,他怀疑北条雅美。不错,凶手为了假避警方的注意,有时会主动解明诡计!
「若要怀疑,每个人都可疑。」大谷淡然说道,「不过,北条小姐有不在现场证明。那天放学后,她参加剑道社的练习,一直没有离开,这点,我刚刚已经查证过了。」
「原来是这样。」我边颌首边想:这人在调查初期一定也对我怀疑,因为,只要我是凶手,惠子是共犯,密室诡计自始就不存在!
但,大谷丝毫未表现出来。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尽速确认不在现场证明,所以判断我是清白。毕竟,那天我和惠子都参加射箭社的练习!
「我有一件事很纳闷……」
双臂交抱、闭着眼睛的大谷问:「是什么?」
「氰酸溶液的事。不能从这方面找出凶手吗?若是高原阳子,她是有得手的途径……
譬如,可以从调查所有学生家长的职业着手。因为若轻易能拿到的话,极可能和父母的职业有关联。
「家中若经营镀金工厂或修理工厂,确实是很容易能拿到氰酸溶浓,当然,这方面我们也正在调查中,目前仍未能有所获。不过,依我个人的见解,总觉得从这方面要查出凶手很难!」
「你的意思是?」
「这只是我的直觉,当然不能太过相信,但是,我认为这次事件的凶手脑筋相当冷静。采用氰酸溶液当做杀人的手段,一方面当然是不会被对方抵抗、也较不易失手,可是,另一方面很可能是自信不会因此而招徕破绽吧?亦即,由于某种特殊情事,凶手偶然拿到了氰酸溶液。」
他的意思分明指出:偶然之事无从调查!
「但是,解明密室诡计应能将凶手局限至相当范围内。刚刚北条小姐也说过,那种诡计必须要知道掘老师开锁时的习惯动作,亦即会将锁头挂在门上扣环上,才能够想出。如此一来,放学后经常留在学校的学生,具体说来,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最有嫌疑。」
明知我也是社团指导老师之一,所以大谷用闲话家常的平淡语气说着,并未抱着刺激我的反应之意味。
「这么一来,明天起要调查所有社团的成员了?」
「大体上是这样,但……」
大谷说到这里,住口了。
感觉上,他自己也想不出该怎样进行才好,所以一时无法说明。证据是,他在途中下车时,仍旧交抱双臂,好像在沉思什么……
第三节
九月二十日。早上开始下着雨。
或许是被雨声吵醒,我比平常早十分钟醒过来。能早起当然好,这样,裕美子在时间上也可以不必那样赶。
翻翻报纸,毫无关于事件的报导。对于当事人而言,或许是重大事件,但在外人眼中看来,却只不过是社会新闻之一。再说,学校里不也逐渐恢复事件发生前的状态吗?边咬着土司面包,我合上报纸。
「最近工作方面如何?习惯了吗?」我问。
裕美子有点不太自信似的回答:「还好。」
今年春季起,她在附近的超级市场兼差。虽然生活不算苦,但她表示在家里闲着也无聊,就随便她了。她是说负责收银机,不过并未因此影响到家事,也不像很疲倦,相反的,最近气色好多了。
只是,开始上班后,我注意到她的洋装和饰品也增加不少,可能是手头较宽裕吧!但是,以她的个性而言,应该不大可能会注重这些,所以我颇觉意外。但,并没有达到称得上奢侈、虚荣的程度,我也就从未说过什么。
「别太勉强自己,反正又不是以赚钱为目的。」
「我知道。」裕美子低声回答。
搭乘比平常早一班的电车,乘客明显少了很多,看来早上的五分钟就等于白天的三十分钟。抵达S车站时,对面月台也刚好有电车进站,无数女学生下车。跟着她们一起来到车站出口时,有人拍我背部。
「这么早?有事吗?」
我一听即知是谁,但仍回头,回答:「你也搭那班电车?习惯早起?」
这三年来,早上从未在车站碰见惠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对了,昨天怎么啦?为何没来射箭场?」
四周有两、三个人朝这边看。我意识着那些视线,问:「刚好有一点事情……惠子,你听说什么和事件有关的谣传吗?」
「谣传?我不知道。是什么?」惠子讶异似的颦眉。
「在这里不好说明。」我推着她的背部,走出剪票口。
雨还是持续下个不停。女学生们撑着五花十色的雨伞排队前进,我和惠子也加入行列之中。
我告诉惠子昨天解开密室之谜的始末。
「真的吗?北条解开密室之谜了?真不愧是本校最优秀的学生。」惠子很佩服似的旋转着雨伞,「那么,刑事认同她的推理喽?」
「大体上是同意了,但,只要查不出凶手,终究脱离不了推理的领域。」
「必须查出谁是真凶?」
「不错。」
不久,我们到了学校。
进入教室大楼,我走向教职员室时,惠子似忽然想起什么,叫住我,说是要准备校运会的事,希望我中午休息时间去社团办公室一趟。
我想,大概是化装游行之事吧!不耐烦的点点头:「好吧!」
她促狭似的笑了。
进入教职员室,气氛和平常毫无变化。包打听的藤本见到我并未过来,表示北条雅美解谜之事尚来传开。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抽屉,拿出原子笔时,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声响了。我想到需要用红铅笔,再度拉开抽屉时,手停住了。
对了,昨天我未把抽屉上锁!
这两个星期以来,回家之前一定会将抽屉上锁,这是因为感觉自己有生命危险。不见踪影的凶手有可能把掺毒的糖果放进抽屉内,也可能开抽屉时有尖刀射出,不管如何,我随时保持高度警觉。
但,昨天并未上锁!
为什么呢?答案很简单:我已不像以前那样神经质。十多天前,我走在教室大楼旁,有盆栽掉下,那陶盆和泥土在眼前四散的声音和情景,至今仍深烙在我脑海,有时候,漠然的不安会转为恐惧。而这种恐惧在村桥被毒杀后更是达到顶点!我一直担心接下来会轮到自己,所以对解明事件之谜表现出强烈的斗志和关心。
但是,这两、三天,我不得不承认已经把村桥的命案和自己的事分开思考。即使听了有关大谷的事,也认为与己无关,不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我开始认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心理因素?
中午休息的时间,我依约前往射箭社办公室。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模样,撑着伞,裤管仍被溅湿了。进入办公室,惠子、加奈江和宫坂惠美都在。
「天窗好像开了哩!」见到我湿透的衣服,惠子很有趣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