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古怪的邸宅那时大门紧闭,我们敲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应门。

徐队是第一个感觉到气氛异常的,他吩咐一组小队在外部接应,不能让人逃跑,另外一组和他一起进入馆内。我被分配到了后面那组,和徐队一起撞开黑曜馆的大门,闯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像是好多香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的气味。我们继续往里冲,之后进入馆内所发生的一切,大部分和媒体报道的情况

相同,在此我就不再复述了。总之我见到了身披血色浴袍的古永辉在密室里消失,最后奇迹般地出现在了五公里外的雪地上。而媒体不知道的,是其余几位受害者的状况。

其余被害者的尸体死亡时间难以判断,我接下来的叙述,主要是以发现尸体的顺序为准。

第一个被发现的死者是女明星骆小玲,死因系机械性窒息,她是溺死的。案发现场在二楼的浴室。骆小玲是唯一一个死亡现场不在自己房间的人。浴室里没有什么指向性的线索

。骆小玲的浴袍应该是由于挣扎才掉落在了地上,她全身赤裸,地上还有掉落的化妆包、玫瑰护手霜、去屑洗发露、护发素、香草润肤露、芦荟沐浴露、薄荷牙膏、牙刷、指甲

油、爽肤水……甚至还有手电筒,也许是怕浴室突然停电才随身携带的吧,可惜里面没有电池。因为是女明星的关系,她对外貌非常注重,以至于洗个澡也需要带很多很多护肤

专用的产品。这些东西,清一色是从国外进口的,瓶体上的文字都是英语,我都看不懂,不过和齐莉包中的像是同一品牌。从现场看,她应该是洗澡后被杀的。

第二个被杀的是文学教授周伟成。他的颅骨被钝器击打,造成颅内出血而亡。房间很乱,周伟成所带的衣物和日用品都被凶手随地丢弃。他下身穿着睡裤,上身赤裸地倒在地上

。周伟成没穿上衣引起了我的注意,最后我在浴室的洗衣机里,发现了许多他带来的衣服,而他的睡衣,则被发现丢弃在黑曜馆一楼中庭的地板上,没有被清洗过。为什么我们

会知道这件睡衣是他的?因为周伟成在每件衣服上,都会缝上自己的名字。这种怪癖还真是少见,不过我小时候倒是见过不少老派的人会这么做。顺带一提,周伟成和骆小玲所

住的房间,并非在黑曜馆的主馆,而是在附馆。从主馆通往附馆,必须经过一条名为“观光通道”的甬道,如果慢走的话需要三分钟左右。对了,或许和本案没有什么关联,我

就随便这么一说。周伟成的负面新闻很多,其中,有说他的性取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这是我去他任教的大学调查时,一位男同学告诉我的。他说周教授经常会骚扰一些男同学

,令大家很难堪。还有一件,是论文造假事件,而且身为文学系的教授,周伟成居然被暴出连基本的英语都不会,这事当时闹得很大。无风不起浪,经过学校内部调查后,发现

似乎还真有其事,周伟成也几乎要被革职,这时却接到了古永辉的邀请。哎,现在的冒牌教授真是越来越多了。当然,死者为大,过去这些不雅的事情我们也不用多提。

第三个被发现的死者,是住在黑曜馆二楼的青年导演河源。河源的死因系机械性损伤,身上有多处明显的锐器伤,直接死因是内脏破裂引起的大出血,死状凄惨。因为死者身材

肥胖臃肿,体重达100多公斤,所以出血量奇大。尸体周围散落着剧本、打火机、马克杯和叼在嘴边尚未点燃的骆驼牌香烟,用牙齿紧紧咬着。尸体离书桌有一段距离。他的杯

子打翻在地,杯中的咖啡流出,沿着门缝流淌到外面,地上的咖啡渍还依稀可见。床头柜上座机的电话线被人用刀片割断,听筒无力地悬在半空。对了,那时黑曜馆所有的电话

线都被割断了,但听筒都乖乖地搭在电话机身上。被害人河源的剧本是他下一部将要投拍的电影,是部侦探片,名叫《罪之断章》,讲述一位大学生协助警方破案的故事。河源

对此类题材很感兴趣,认为中国推理题材电影少,如果能完成一部高质量的侦探电影,那他将会达到事业上的另一座高峰,在商业性和艺术性间达到一种平衡。河源死亡的这间

屋子被称为“密闭之屋”,因为整个房间没有窗户,犹如地下室一般。作为导演,可以算得上半个艺术家,他选择这间奇怪的屋子住下也可以理解。

第四个被杀的是刘国权医生。他的房间比较诡异,因为进入现场时,地上都是玻璃碎片。房间里的玻璃柜被打破了,橱柜里的香水和花瓶打翻了一地。不仅如此,在其他人的房

间也有不少香水瓶的碎片,不少瓶子还被砸碎在黑曜馆的各个楼层。我们一进馆就闻到刺鼻的味道,恐怕就是这些香水吧。这个房间原来是古永辉妻子方慧用来存放从世界各地

搜集来的香水的。由于客房不够,所以被充当了卧室,让刘国权暂时住在这里。顺带一提,河源对香水非常有研究,曾经在时尚杂志上开过专栏,对法国香水的品种和品牌大谈

特谈,俨然一副专家模样。在刘国权的包里面发现了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不少野外求生的用具,如瑞士军刀、罐头食物等,看来他还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他的裤子挂在门后,口

袋中没有发现什么,只有一串钥匙,钥匙上还有个微型手电。刘国权的死因是外源性毒物中毒,化验结果表明,是刘国权服用了含有氰化钾的咖啡,导致呼吸障碍而死亡。那杯

含有剧毒的咖啡,则放在了他的床头,里面还留有半杯致命的液体。哦,还有件事我想提一提,也不知有没有用,他的包里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一家三口一起照的,有他的妻子

和女儿。哎,真是可惜了。

最后一个被发现的死者,是女作家齐莉。她的死因系机械性窒息,疑似压迫颈项部所致死亡。凶手应该是用绳索将其勒杀的。死者手上有玫瑰味。死亡现场是在一层的图书室,

齐莉的尸体靠在大门后方。奇怪的是,房间中央有两个书架,其中靠北的一面书架上所有的书都被拿下来了,丢弃在地上。电话线被凶手割断,听筒盖在座机上。走进现场,像

是踏入茫茫书海一般。图书室里有床,当夜齐莉应该是住在这里的,因为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她的衣物和日用品,还有一瓶进口的玫瑰护手霜,是和骆小玲同款的。奇怪的是,

现场都是从书架上丢落的书籍,死者手边还有一支蓝色圆珠笔,笔尖的圆珠已经不见了,恐怕是圆珠笔掉在地上时遗落的。对了,圆珠笔边上还有个微型手电筒,只是没有装灯

泡。

以上就是我们发现的五名被害者的情况。很遗憾,由于天气寒冷,被害者相继被害的时间间隔又短,遗体又遭到破坏,所以法医难以检验出准确的死亡时间。也就是说,我们也

无法确定凶手杀人的时间顺序,只有当事人古永辉知道。

被害人姓名

骆小玲

周伟成

河源

刘国权

齐莉

被害人职业

女明星

文学教授

青年导演

医生

女作家

致死原因

机械性窒息

颅内出血

机械性损伤

外源性毒物中毒

机械性窒息

谋杀手段

溺死

颅骨被钝器击打

内脏破裂引起的大出血

服用含有氰化钾的咖啡

用绳索将其勒杀

死亡现场

二楼浴室

黑曜馆附馆周伟成房间

黑曜馆二楼河源导演的卧室

刘国权医生卧室

一层的图书室

尸体状况

由于挣扎掉落在了地上,全身赤裸,地上还有掉落的化妆包、玫瑰护手霜、去屑洗发露、护发素、香草润肤露、芦荟沐浴露、薄荷牙膏、牙刷、指甲油、爽肤水、手电筒

周伟成所带的衣物和日用品都被凶手随地丢弃。他下身穿着睡裤,上身赤裸地倒在地上

尸体周围散落着剧本、打火机、马克杯和叼在嘴边尚未点燃的骆驼牌香烟,用牙齿紧紧咬着。尸体离书桌有一段距离。

裤子挂在门后,口袋中没有发现什么,只有一串钥匙,钥匙上还有个微型手电

尸体靠在大门后方

手上有玫瑰味

现场状况

骆小玲是唯一一个死亡现场不在自己房间的人。护肤品清一色是从国外进口的,瓶体上文字都是英语,和齐莉包中的像同一品牌

浴室的洗衣机里有许多他带来的衣服,而他的睡衣,则被发现丢弃在黑曜馆一楼中庭的地板上,没有被清洗过

周伟成在每件衣服上,都会缝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杯子打翻在地,杯中的咖啡流出,沿着门缝流淌到外面,地上的咖啡渍还依稀可见。床头柜上座机的电话线被人用刀片割断,听筒无力地悬在半空

现场地上都是玻璃碎片

房间里的玻璃柜被打破,橱柜里的香水和花瓶打翻一地

其他人的房间,有不少香水瓶的碎片,不少瓶子还被砸碎在黑曜馆的各个楼层

房间中央有两个书架,其中靠北的一面书架上所有的书都被拿下来了,丢弃在地上。电话线被凶手割断,听筒盖在座机上

图书室里有床,还有一瓶进口的玫瑰护手霜,是和骆小玲同款的。

现场都是从书架上丢落的书籍,死者手边还有一支蓝色圆珠笔,笔尖的圆珠已经不见了。

圆珠笔边上还有个微型手电筒,只是没有装灯泡

接下来,我说说黑曜馆杀人事件其他古怪的地方。

第一,亦即古永辉的卧室,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涂满了四面的墙壁。这个举动我非常在意,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意义。凶手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把房间涂成红色?而且四面墙

壁都涂上。后来我又考虑到,这会不会并非凶手所为,而是馆内其他人干的?那为什么要这样呢?从油漆涂抹的情况来看,涂抹油漆的人应该是非常匆忙的,想来应该在很紧急

的时间里完成了这项工作。但何以如此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据说现在古永辉的房间还保持着二十年前案发时候的样子对吧?对,四面墙都是红色的,诡异得很。

第二,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当初追捕古永辉时,他消失的那间屋子吧?就是和一楼的图书室位置相同的三楼的那间屋子。我们撞开房间后,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除了柜子和床这

种基本的家具,地上却有不少随意丢弃的东西。尽管我不知道这些线索对你们是否有帮助,但还是将其一一列出来吧!地上有篮球、银色的指甲钳、玻璃相框、迷你电风扇、汉

语大字典、口红、可乐瓶、旧毛毯、木质画板、铅笔等,最奇怪的是,还有一台东芝T4900CT的笔记本电脑。但由于电脑被水浸泡过,内部的主板硬盘都已报废,所以调不出有

用的资料。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台笔记本电脑是属于哪个人的。凶手将这些物品丢弃在地上的意图是什么,我也搞不明白。这些东西中,玻璃相框虽然是有机玻璃制成的,但

边缘也有些磨损的痕迹;篮球已经瘪了,看来很久没人玩过了;可乐瓶是个空瓶;毛毯是羊毛的,长宽七十厘米左右。

第三,也是媒体曾提过的,古永辉的十字韧带有伤,别说跑步,就连走路都很困难。若非他精神失常,绝对不会跑起来。可即使跑,也不会很快,最多像我们快走的速度。那段

时间里,曾有许多专家质疑过我,认为我是因为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凭空消失在密室中。但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半句谎言。我真是亲眼看见他跑进房间

,然后反锁门逃走的。为了解决这个谜团,我尝试了各种方式,也请教了许多魔术师,在那种条件下,人能否突然消失?虽然解答多种多样,可都不能套用在这个案件上。对此

,我感到非常沮丧。这世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撒谎。

第四,我们排除了外来犯罪的可能性。会不会有人偷偷潜入黑曜馆,然后杀人越货?首先,黑曜馆内并没有经济上的损失,小偷强盗进入富豪邸宅,没理由不拿走一些财物。最

重要的,是四周雪地上没有脚印,没有人离开过的迹象。杀人犯总不见得长着一对翅膀飞走了吧?

实际上,我知道的情况,基本就是这些。当然,我在这些年里,也跑了不少地方,把这五个被害人的身世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他们仇家各种各样,却没有交集,没有同时得罪

一个人的迹象,我找不到切入口。我知道把古永辉当作凶手抓捕起来,有些过于草率,可我们必须给社会一个交代。至于古阳,我在这里代表警队向你道歉,可我还是坚持自己

的观点,你们不是警察,不能代替警察自己查案。这是很危险的,也是我一直担心的,就是……凶手还会再次回到这栋不祥的建筑中。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但我还是觉得,那个血腥的杀人狂会回来的。怎么说呢,可以称为刑警的直觉。而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我瞪大双眼,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今天赵守仁警官所说的话。

——那个血腥的杀人狂会回来的。

打开床头灯,我用手肘支起身子,斜躺在床上,随手翻阅带来的小说。虽谈不上是骨灰级的推理迷,但平时推理小说却没有少读。我最喜欢的名侦探是美国推理作家埃勒里·奎

因笔下的同名人物,书中的奎因逻辑推理能力超群,通常依靠现场一些缺失的小物件就能进行大段推演,最后得出唯一的真相。不知他要是来到黑曜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会

不会在听取赵警官陈述后,立刻推出凶手的身份?

我又想到了同在馆内的专家们,讨厌的魔术师朱建平、傲慢的物理学家郑学鸿、胆小怕事的精神科医师陶振坤,还有风韵犹存的犯罪心理学家王芳。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又

怎么看待这次黑曜馆之行?大家商议后,决定明天开一次案情讨论会,决定是否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当然,刑警队长赵守仁也会参加。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爝时,他却满不在

乎地摇手,说自己不去。

“我还有很多事要干。如果你想去听的话,你自己去吧。”

“你有什么事?”

“当然是赌约啦!我和那个警察都打赌了,三天之内必须解决案件。幸好今天有所收获,明天需要实地观察一下,基本就能证实我的想法了。你知道,在答案出现之后,还要经

过反复验算,才能确定你所求的答案是否正确。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实地考察。”

“你准备去死者的房间?”

“是啊,每一个都不能放过。韩晋,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有是有,但那个案情讨论会……”

“让他们去讨论吧!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陈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啊。”

“你认为古永辉是不是凶手?会不会是古阳自己太执着了?”

陈爝低下头,思考片刻才说:“我觉得古永辉并不是二十年前黑曜馆杀人事件的凶手,但那年的连环杀人事件和他一定有重大关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假设,待我把线索都掌

握齐全,就可以开始推理了。”

我很佩服陈爝的自信,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的关系。而我却做不到这点,这可能和性格有关吧。大多时间里我都懦弱不堪,从小也一直被别人欺负,不敢还以颜色

,更别谈自信了。

忽然觉得口好渴,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脖饮尽后,我又发现自己出了不少汗,于是我脱去背心套上T恤,然后离开了房间。我尽量放轻脚步,不把陈爝吵醒。其实我只想上

天台透透气而已,这些天过得太压抑了。我走出房间,发现外面似乎比冷气房更清爽。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天台,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地下着。我站在黑曜馆的楼顶,淋着小雨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着宁静的夜晚。

凉风习习吹在我的身上,非常舒适,我不由闭上双眼,然后展开双手,像是个迎着风的十字架。然而,就在我全身心放松的时刻,背后竟然传来了一阵笑声!这笑声是个少女发

出的,我可以肯定,绝非王芳。

顿时,我头皮一阵发麻,身子一轻,差点没有站稳。

原本就感觉这屋子阴气很重,半夜又遇到了女鬼,被她这么一笑,当真是魂飞魄散!

我立刻转身,但腿脚发软,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眼前并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她似乎被我的举动吓着了,瞪大着双眼看我,有些不知所措。这女孩皮肤很白,长长的绸缎般的黑发披在肩上,相貌异常秀丽,

特别是她皱眉的模样,看得我心跳加速。

“我……我……你……你是谁?”我有些语无伦次。

“你是古阳请来的朋友吧?”那女孩手掌抚胸,神色也有些紧张。

“是的……你是……”

她听了我的回答,表情放松不少,笑着说:“我叫祝丽欣,首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好,我叫韩晋,是古阳先生朋友的朋友。”

我为自己狼狈的模样暗自懊悔,竟然在美女面前丢脸,实在非我所愿。

祝丽欣却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刚才是我不对,不小心吓着韩先生了。我一个人在屋顶坐着,谁知韩先生突然走了上来,而且在楼顶做……那种古怪的动作,我一时没有

忍住,所以笑出声来。真是对不住!”说着,又朝我鞠躬致歉。祝丽欣属于娇小可爱型的女孩,长相又甜美,所以道起歉来也十分可爱迷人。

不过想到刚才在楼顶做伸展运动的样子,一定愚蠢透顶,不然怎么会惹得祝小姐嘲笑?我不由脸颊发烫。

“是查他父亲那个案子吧。”祝丽欣站到我身边,目测身高应该在一米五左右。

“对,就是二十年前,发生在这栋邸宅的案子。”我回答道。其实我内心更关注的是她的身份。这次应古阳邀请而来的,都是些专家学者,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但是直

接问未免显得唐突佳人,我只得把问题往肚子里吞。

祝丽欣双眸凝视远方,幽幽道:“我早和古阳说过,没用的……可他就是不放弃。”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附和道:“也许会有转机……”

“不可能的。”祝丽欣语气坚决地说,“你们在一层讨论的时候,我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专家都认为破案难度大,单凭一本童话能得出什么结论?而且是精神病写的东西

,连基本的逻辑都弄不清楚!”

“他有他坚持的理由,我想旁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知道啊……”祝丽欣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所以我才陪他来的嘛……”

“你们是?”我顺着她的话,试探性地问道。

“喔,忘了跟韩先生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祝丽欣有些难为情地说,“你们在楼下讨论的时候,我在三楼房间里睡觉。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没下楼,请您不要见怪。”

听见这个消息,我的一颗心沉入了海底,脸上强颜欢笑:“哈哈,原来是女主人啊!古阳先生真是好福气。”我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谁知说了这么一句傻话,真不知该

怎么接下去。

雷声轰鸣。

雨越下越密,瞬间将站在天台的我俩打湿。

“快点下去吧,要下大雨了!”我对祝丽欣说。她点点头,和我一起原路返回,抓着扶手下楼。我看见扶手上她白皙又美丽的手指,心里又不免泛出一阵苦涩。从小到大,我爱

的女孩总是名花有主。不知是老天故意整我,还是我命中注定孤独一生。

“韩先生,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啊。”祝丽欣冲我莞尔一笑,然后转身回房。这时我才发现,她竟然住在我的楼上,也就是二十年前古永辉在密室消失的那个房间。

我的房间在二楼,还得下楼。正当我迈开步子走下楼梯时,忽然见到陶振坤跑上楼来。他速度很快,一边跑一边不停往回看,根本没瞧见我。于是和我“嘭”地一下撞了个满怀

。他的表情惊恐异常,像是在躲避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我们俩同时摔倒在地,他一见是我,表情倒放松了不少。

“陶医生,你没事吧?”我起身揉了揉屁股,刚才一下子撞在楼梯的扶手上,生疼生疼的。

“没……没事……我去上厕所,没关系。”他一股脑儿爬了起来,像没事人一般,朝我摆摆手,跑回自己房里去了。

对于陶振坤的行为,我觉得非常奇怪,心想这个馆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天天一惊一乍的,迟早被他们吓出心脏病来。我又想到了刚才在天台偶遇的祝丽欣,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回到自己房间,我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擦完后,我将毛巾丢在一旁,拿起手表,一看时间已是凌晨1点。

“已经这么晚了。”

我赶紧脱掉T恤,整个人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我感到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我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睁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已作倾盆之势的大雨哗哗地往下掉。我洗漱完后,披了件衬衫便下楼了。一层大厅里,柴叔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我看见郑学鸿在桌边喝着咖啡,低头看着一本书。我朝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郑教授,起这么早啊。”我在他对面坐下,柴叔问我需要喝什么,我说牛奶就可以。

“年纪大了,想多睡会儿也睡不着。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如早些起来。”郑教授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

学理科的人是不是都这么酷?我自顾自吃起早餐,眼睛瞥着楼梯处,不知道第三个起床的人会是谁。在用餐过程中,郑学鸿教授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我搜肠刮肚地想

话题,之后发现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在黑曜馆中,和这个怪老头能说上话的,恐怕也只有陈爝这个怪胎了。

“小韩,你觉得那通电话是谁打的呢?”

吃过早餐,我起身准备告退,却突然被郑教授叫住。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电话?”

郑学鸿将手中的书籍放在餐桌上,然后褪下眼镜,将其置于书上。接着,他缓缓说道:“就是二十年前那通报警电话。”

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经他这么一提,倒觉得饶有趣味。首先,报警的时间是12月19日上午,那个时候除了古永辉本人外,馆内所有人都已经被杀。如果是古永辉报警,那也很

奇怪,因为根据警方给出的消息,黑曜馆内的电话线都被割断,无法向外拨打电话。想到这儿,我感到从脚底涌出一丝凉意——难道这起连环杀人案,还有别人预先知晓?

郑学鸿笑道:“看来你也想到了,这件事很奇怪啊。”

“那郑教授您认为报警的人是谁呢?”

“从逻辑上来讲,应该只有古永辉本人才办得到。因为警方已经排除了外来犯罪的可能,那古永辉是如何报警的呢?有这几种情况,第一,雇佣别人在约定的时间内报警,报警

人并不需要在案发现场。第二,或用大哥大④报警,只需要做一些技术上的处理,警方也难以追踪。第三,就是已被杀害的人设置某种机关来报警,这个有些异想天开,但也绝

不是没有可能。”

“被杀的人为何要报警呢?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被杀呢?”

郑学鸿笑道:“你又怎么知道,他的死不是自己蓄谋已久?抑或先假死,再杀死同伴,再自杀呢?这种诡计很老套。至于凶手为什么这样做,动机是什么,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