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会狠狠地还击!”
祝丽欣的视线还是盯着窗外,没有移开,只是眼圈微微泛红,恐怕是因为想到了未婚夫古阳的关系。
“我们都会没事的。还有一天,只有一天而已。”我鼓励道。
“嗯。”
“而且,陈爝也在很努力地调查。你看他推理能力那么厉害,搞不好能在警察来之前就抓住凶手!到时候我们把凶手五花大绑起来,我一定亲自揍他几拳,给你出气。”
“不,我要亲自揍他!”祝丽欣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跟着傻笑。
这时,我听见有人在门外敲门,房里的气氛又瞬间紧张起来。
“小祝,怎么这么久?下楼吃午餐啦!”听见是王芳的声音,我这才定下心来。
“我马上来。”祝丽欣对着门喊道,然后她把头转向我,对我挤了挤眼。我知道她要换衣服了,于是很识趣地在门外等她。
待祝丽欣换好衣服,我们并肩走下楼,来到客厅。这时候,住在黑曜馆里的客人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柴叔依旧在忙碌,从厨房端出一盆盆佳肴。由于古阳吩咐他做了半个月的
储备,所以冰柜里的食材还有不少,食物也相当丰盛。我真好奇古阳到底从哪里找来柴叔这么一位能干的管家,尽管在形象上稍有不足,但手艺和职业素养真心没话说。
“昨晚水管爆了,真对不起大家。如果各位要洗澡,和我说一声,我去烧水。”柴叔捂住嘴咳了几声,然后欠了欠身子,表达了歉意。
大家忙说没关系,反正只剩一天,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不洗也无妨。
这时,我清楚看见陈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早上的事,大家胃口都不怎么样,桌上的菜剩下不少,都被柴叔收拾进了厨房。午餐后的大厅里,充斥着一种紧迫压抑的气氛。赵守仁一言不发地站在玄关抽烟;陈
爝手捧着一本从图书室借来的书在看;祝丽欣去给柴叔做帮手;其余人都围拢在一起玩牌。朱建平正在教王芳打八十分。不得不说,他的牌技确实一流。
“你们打算怎么办?”朱建平一边看牌,一边咧着嘴笑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郑学鸿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镇定。
“该不会真想就这么待到明天吧?我还有大好前程,可不想死在这里。”
“如果你想离开,门就在那边,别他妈煽动大家的情绪!”郑学鸿瞪了朱建平一眼。
“老头子,你的日子到头了,难道想拉着我们做垫背?”
“用你垫背?我还嫌脏呢。”郑学鸿冷笑道。
“你这老东西,早死早超生……”朱建平恼怒道。
“够了!”我为两人打圆场,“现在需要大家同舟共济,而不是内讧!一人少说一句就行了,打牌。”
王芳没有劝架,漠然地打着牌。陈爝也只是侧目瞟了两人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打了几把,朱建平和郑学鸿各有胜负。我把牌一丢,说不玩啦,接着打了个哈欠。大家也感到无趣,纷纷放下手中的扑克,闲聊起来。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才下午1点40分
,距离第二天早上还相当遥远。
陈爝从原本急躁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此刻的他,显得很闲淡。我把他拖到客厅一角,问他案件有什么进展。
“应该快了吧。”陈爝有气无力地说。
“凶手是谁?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啊。”
“啊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的意思。”
“陈爝,你别敷衍我!这算什么态度?”
沉默。
“你发现了什么,对不对?”
陈爝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在我看来,他的行为很反常。
“你能不能说句人话!”我愈发地焦躁起来。
“我不就在说人话嘛。”
“好吧,你赢了。”我气急败坏地对陈爝说,“你就保密吧!等这儿的人都被杀死,你就称心如意了!”
“不会再有人死了。”陈爝平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必要了。”
“什么叫没有必要,难道你和凶手谈过了?”
“没有。”
我已经无法与陈爝正常交谈了。他就像灵魂被抽走一样,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我转身走开,留给他一个背影。我相信陈爝也感受到了我的愤怒。有时候,我真是非常讨
厌他这种欲说还休的性格。
“怎么啦,和你男朋友闹别扭了?”朱建平对着我贼笑。
“去你妈的!”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啊哟,这么凶干吗?”也许没想到我会这样,朱建平吐了吐舌头,把脸转向一边。我发誓,他要是胆敢再对我出言不逊,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祝丽欣表情忧虑地看着我的
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不希望我太冲动。其实我只是在生陈爝的气。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说。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他的苦衷。
这时,赵守仁从玄关走入客厅。他紧咬着牙根,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像是做了一件重大的决定似的。众人同时也把视线投向他,仿佛知道他有话要讲。赵守仁的视线从我们的脸
上一一扫过,犀利中带着些许亏欠。
最后,赵守仁鼓足勇气向我们宣布了他的决定:“狗娘养的,我要把你们全都逮捕!”
四
赵守仁疯了!他竟然要逮捕我们所有人!
我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陈爝,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看着赵守仁,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则像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责难起赵守仁来。最先发出不平之声的人是朱建平,他气
愤地表示,至今没能抓到杀人凶手,责任全在赵守仁身上,他凭什么把大家都抓起来?难道还想给大家戴上手铐?赵守仁对着唾沫横飞的朱建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用绳子
绑,手铐不够。
场面有些失控了,不仅朱建平表示绝不会配合,就连平素温文尔雅的郑学鸿都认为这样的处理有失妥当。更别提祝丽欣和王芳了,她们脸上惊愕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我只想保护你们。”赵守仁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我明白赵守仁的意思。他想把我们都控制住,等到第二天有人来了再报警。因为他知道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只要限制我们的行动,那凶手的行动自然也被限制了。他想用这样的
方式,来终止凶手继续作案,说明他已别无选择。这是个无奈的抉择。
“手脚都绑起来吗?”祝丽欣不安地问我。
“不会的。”我搜肠刮肚地想找些话来安慰祝丽欣,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实际上,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平复。我脑袋里涌出许多问题,暂时无法解决。
“老赵,由你来控制我们?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王芳摆出一脸不悦的表情说道。
“可不是!我们手脚被你绑住,这下可就真任你宰割了!”朱建平见机不可失,忙声援王芳,以表示他们统一战线的意图。
赵守仁从腰间取下一副手铐,然后向朱建平走去。此刻,他的表情很复杂,我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出喜怒哀乐,任何情绪仿佛都不存在于他这张脸上。
“你……你想干什么……”朱建平面朝赵守仁,不住往后退。
“刚进黑曜馆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们都铐起来。”赵守仁淡淡地说。
如果任由他们这样,我怕事件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于是我推了陈爝一把,朝他眨眨眼。我希望他能阻止赵守仁。
陈爝对我的暗示无动于衷,还是呆立在原地。这让我急得满头大汗。当我再去看朱建平时,发现他正微微弓起背部,像是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狼。而赵守仁也不退缩,眼中迸发
出一股狠劲。若不加以阻止,他们两人一定会打起来。
“够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挤在他们中间,并且张开了手臂把他们隔离开来,“万一受伤怎么办!”
赵守仁冷笑道:“受伤?我情愿有人受伤,也不愿再有人死掉了。”
“不会有人死了。”陈爝的声音轻若蚊吟。
也许是充耳不闻,也许是没有听见,总之赵守仁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把抓住了朱建平的衣领。朱建平也大吼一声,用力朝他扑去。两个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尖叫呼喊声
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可朱建平毕竟不是赵守仁的对手。脸颊挨了赵守仁两记重拳,眼神就开始涣散起来,小腹又被狠狠踹了一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赵守仁顺势骑到
他身上,把他双手反剪,铐上手铐。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刑警队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漂亮。赵守仁拽起朱建平,把他往沙发上一推,然后怒道:“你们是不是要我一个个
抓?”不得不承认,赵守仁身上散发的那种迫人气势,令人胆寒。
“你这是违法行为!你没有权力这样做!”由于太过激动,王芳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显得歇斯底里,说话语调都变了。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去自首。”说完,赵守仁把目光从王芳的脸上挪了开来,转而去看站在我身后的祝丽欣。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高声道:“你铐我,我没意见,你不
能碰她。”说着,我便挡在祝丽欣身前。我迎着赵守仁的怒视,心中毫不畏惧。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为了祝丽欣,我愿意去死。
“你让开。”赵守仁冷冰冰地说。
“有我在,你休想动他。”我往前踏上一步。
赵守仁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韩先生,我再说一遍,请你让开。”
“不让!”看见祝丽欣惊恐的双眸,我更坚定了决心。
赵守仁见我不肯退让,双目顿时暴出凶光,向我冲来。我低下身子,想躲过他的进攻。谁知赵守仁的速度极快,见我向右躲避,立刻转身抓住我的手腕,然后一个扫堂腿将我踢
翻!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据陈爝事后回忆,整个过程可能只有十秒,但我总感觉像过了好几分钟。我被赵守仁掀翻在地后,他用膝关节抵住我的左手,而我的右手则被他制住
,丝毫动弹不得。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前一分钟还豪气万丈地说要保护祝丽欣,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自不量力说的就是我。
郑学鸿走上来,想推开赵守仁,可惜没有成功,于是破口大骂。赵守仁假装没有听见,伸手去腰间摸手铐。那个时候我虽被制住,可他的表情我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先是双目
圆瞪,然后面色忽而转白,猛地回过头去。
因为他发现,别在腰间的手铐不见了!就在他转头的刹那,陈爝一脚蹬在了他的侧脸。这一脚看似不重,赵守仁却像没了电池的玩偶一样倒在了我的身上。我迅速翻身,利用身
体的力量把他压在下面。陈爝不紧不慢地说:“他已经昏迷了,你放开他。”说着,就取出刚才从赵守仁身上拿来的手铐,把他铐了起来。然后,陈爝在赵守仁身上找出钥匙,
把朱建平腕上的手铐解开。朱建平死里逃生,对陈爝感恩戴德,还说等出了黑曜馆,一定好好谢谢他。陈爝摆摆手,显得很不耐烦。
瞬息之间,陈爝就结束了战斗。
事后陈爝告诉我,如果一对一的话,他根本不是赵守仁的对手。他只是瞄准了赵守仁的耳蜗,用力一踹而已。攻击人体的主要血管分布位置和神经密集处,能使他暂时昏迷。特
别是耳蜗附近,可以让他身体失去平衡,陈爝这样说。
如他所料,过了几分钟后,被打晕的赵守仁渐渐醒来。刚开始,他还试图挣扎,可尝试几次后便放弃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副手铐。血肉之躯怎么挣得过钢铁呢?心灰意冷后
,赵守仁开始苦笑,脸上弥漫着绝望。
“我们都会被杀的,就像二十年前……”赵守仁开始喃喃自语。
“你给老子闭嘴!警察了不起啊?信不信我揍死你!”朱建平揉了揉脸上的淤青,准备上前对双手被铐住的赵守仁实施打击报复,但被我拦下。
看见自己的老友被这样对待,王芳动了恻隐之心,对陈爝说:“不如我们要他答应别再胡来,就放了他吧,好不好?”
祝丽欣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万一被告袭警,麻烦可就大了。韩先生,你说对不对?”话还未说完,她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我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情愿,但瞧在祝丽欣的
面子上,也开始劝陈爝。
“我等会就会放了他。”陈爝说,“但不是现在,而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完之后。”
他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你想说什么?”郑学鸿正视陈爝。
“一幕悲剧。”陈爝仰着头,“一幕关于黑曜馆的悲剧。”
郑学鸿一脸吃惊地望着他,问道:“陈教授,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了?”
“是的。”
“既然你早知道凶手是谁,那为什么不早说!”郑学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问的味道。
“因为没有证据。”陈爝道出了原因,“一切都是我的臆测。”
“臆测?”
“在理论层面上能够成立,可惜没有实际证据支撑。”
“那你现在为何又决定说了呢?”郑学鸿双臂抱胸,言语中充满了不满的情绪。
“因为再不讲,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时候,陈爝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赵守仁。赵守仁故意别过脸,怒意未消。
那时我有种感觉,对于眼前的陈爝,我一无所知。有时候,他会让我感觉很亲近,像是一位熟识多年的好友,但更多时候,他却让我感觉到了距离。他浑身散发着谜一般的气息
,没有人真正了解陈爝。
“韩晋,麻烦你去一下我的房间,取一下案件的卷宗。还有,我离开的时候忘记关窗了,外面雨很大,请替我把窗户关紧,不然会弄脏地毯。”
我上楼取下卷宗,把它交到了陈爝手上。
陈爝低着头,用手掂了掂卷宗,像是在估量它的重量。沉默超过了十秒钟以上,这之间所有人都暂停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人讲话。远方传来雨水的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幕戏剧
伴奏。我起头,撞上了陈爝的目光。他看着我,眼神像是在征求意见。我朝他用力点了点头。
终于,陈爝抬起了下巴,安静地说:“畜生,我们开始吧。”
第九章 错误的悲剧
一
陈爝的样子与之前有些不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神情严肃,锐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死寂,房间里没有人大声说话,也没有人喃喃低语,大
家都像是木雕泥塑般坐等着。我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腕表,下午2点20分。一切准备就绪,陈爝从容地看着一屋子默然不语的观众,开始了他的演讲。
“古阳和陶振坤在这里被杀害了。二十年前,同样是在这里,所有人都被杀了。古永辉背上杀人魔的恶名,在精神疗养院上吊自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我们之中。
”陈爝的语气相当平静。他把案件卷宗摊在桌上,用笔划了几条线。
我屏息凝神,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我将要开始讲述我对这个案子的推理。如果大家有任何疑问,欢迎随时打断我。在进行推理之前,我还是要说明一下。这个案子并未盖棺定论,因为我们尚无物证。但我相信
只需明早警察一来,物证就有了。我为什么这样说呢?相信大家听完我的推理后就会明白了。”陈爝稍作停顿,再次环视众人,见没人有异议,他才继续下去。
“我们进入黑曜馆,最初是因为要破解二十年前的谜案,洗清古永辉的冤屈。根据我之前的推理,古永辉并非黑曜馆杀人事件的元凶,凶手另有其人。那凶手究竟是谁?我们目
前尚且无法知晓。可凶手所做的事也并非天衣无缝。在犯下罪行的同时,他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遵循这个印记,我们可以把他从阴暗的角落里揪出来!”
讨论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大厅。
“是什么印记?”王芳问道。
“红色的房间。”陈爝迅速地说道,“请大家记住‘红色房间’,因为在这之后,它将起到锁定凶手的作用。好,我们暂且放下二十年前的命案,把视线拉回到现在。回到古阳
与陶振坤的案子,大家能想到什么?也是‘红色房间’。这个如宗教仪式般的现场,是凶手在向我们彰显他的胆量吗?它是用来作为连环杀手的标记吗?目前不得而知。我们姑
且认为,二十年前的凶手和二十年后的凶手,是同一人。当然,除了他们刷油漆的手法很相近外,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说的是先假定,再求解答。在古阳被杀之后,郑教授
曾说过,凶手就在黑曜馆的众人之中,也就是在我们之中。理由很简单,鉴于户外地面泥泞不堪的程度,凶手如果躲在馆外,必定会留下脚印,可是古阳的房间却很干净。或许
有人会说,凶手可以脱下鞋子再进屋犯罪。不好意思,黑曜馆内,没有地方藏下他的鞋子和雨衣。就算有,以馆外的雨势,即使打着伞也不可能不湿透裤脚,而房间内外却一点
痕迹都没有。由此可见,凶手一定在我们之中,也就来自黑曜馆的众人中。”
“凶手如果戴上鞋套呢?这样就不会留下脚印了!”
大厅的角落里传来了说话声。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朱建平站起身来。
“这不可能。黑曜馆一楼被我们占据,凶手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屋,我们都没道理视而不见。那凶手若想要溜进黑曜馆,只能攀爬至二楼或三楼。可是,馆外大雨倾盆,黑曜馆的
外壁又滑不溜手,穿着鞋套会减小摩擦力,凶手根本爬不上来。就算他先爬至二楼,再换上鞋套,那二楼的地上也会留下他的脚印。”陈爝盯着朱建平的眼睛,看得他有些狼狈
,他只得悻悻坐下,继续玩弄手上的扑克牌。
陈爝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手上,有两个条件:一,二十年前的凶手和二十年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二,凶手不是来自馆外,而是馆内。结合这两个条件,我们能得到什么样的
答案呢?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在场的人中,只有我、韩晋和祝丽欣三人,在二十年前还是孩子,不可能是凶手,故而排除。赵守仁在当年是刑警,第一次进入黑曜馆即和警队在
一起,所以也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赵守仁也可预先躲在馆内,之后再与警队会合啊!”朱建平提出了异议。
“他是一名警察,在警局工作,一连数天找不到人影,却在出警时忽然出现,这不现实。所以赵守仁不是凶手,以此得出,凶手是朱建平、王芳、郑学鸿和柴叔中的某个人。”
我之前问过各人的年龄,这时在心中默算:1994年,朱建平27岁、王芳21岁、郑学鸿45岁、柴叔32岁。陶振坤因为被杀,所以排除在外。
“各位没有异议吧?那我接着讲。1994年的黑曜馆,一共住着七个人,其中包括导演河源、女作家齐莉、明星骆小玲、医生刘国权、文学教授周伟成和黑曜馆馆主古永辉。而另
一位就是凶手,他的身份目前我们不知道。凶手依次杀死被害人后,在古永辉的卧室,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在卧室的墙壁上刷满了红色的油漆。我认为,凶手这么干的
原因不是因为他心理变态,或者有着某种宗教情节,而是他必须这样做!为什么呢?为什么凶手必须把房间变成红色?他要掩盖什么?”陈爝将右手插入裤兜里,伸出左手用食
指抚摸客厅的墙壁,若有所思地说,“对,掩盖线索。这才是重点。凶手认为他只需把房间涂成红色,就可以掩盖自己的身份。我们来分析,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以下我会列出
几种情况,我们再来讨论。第一种,掩盖指证自己的线索,如被害者的死亡留言;第二种,掩盖自己的印记,如手印,脚印;第三种,凶手对油漆过敏,所以刷上油漆以证明自
己无法进入这个房间;第四种,误导犯罪时间,比如把四面墙壁用油漆刷满需要一个半小时,而凶手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以上四种情况,我们逐一分析,看看有什么问题。
”
郑学鸿疲倦地叹了口气,向椅背上靠去。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演说,所以把身体调整到最舒服的坐姿。
陈爝正色道:“实际上,以上四个情况都不能用来解释凶手的行为。为什么?因为缺少一具尸体!在古永辉的房间里,没有人死去。因为在古永辉的房间里没有发生谋杀案,刚
才那些假设都不攻自破。那凶手在房间里刷上红色油漆,一定另有目的。我承认,这可难住我了。但我坚信凶手花大力气办这事,绝不会是一场玩笑。所以我决定换个思路,凶
手在墙壁上刷油漆,不一定是要掩盖线索。不掩饰线索,却必须这么做,于是我想到了,凶手必须做的其实是用掉这些油漆!是的,凶手必须把杂物间柜子里的两罐红色油漆用
掉,再将罐子踩扁。涂红墙壁,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需要搬空柜子的借口而已。凶手如果单纯取出油漆罐丢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的目的——为了搬空柜子,从而放进去其他
的东西。而且,丢掉两罐油漆谈何容易?倒在别处也会引人怀疑。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把油漆用在恐吓上,这样一举两得。一方面成功掩盖了自己的意图,又起到了转移注意
力的目的。当时,凶手一定非常得意。根据古阳和柴叔的介绍,杂物间的布置和二十年前并无二致,许多物品甚至都没有动过,其中就包括摆放两罐油漆的位置。”
“凶手在陶振坤被杀一案中,也在房间的墙壁刷上了油漆,这和当年的理由一样吗?”王芳忐忑不安地问道。
“请不要打断我的推理。我想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讲解凶手的意图。”陈爝的语气稍稍有些严厉,“凶手移出两罐油漆,空出一个空间,用来做什么呢?我们先来看看,那个
空间有多大。之前我和韩晋去杂物间测量过,我们先来做个简单的算数。如果不放油漆桶,柜子空出来的空间的长宽高分别为40厘米、40厘米和30厘米,经过计算,得出的空间
大小为4.8×104立方厘米。油漆桶直径为18厘米,高为25厘米,体积约为0.63×104立方厘米。我们再把两罐油漆桶相加,体积为1.26×104立方厘米。凶手取出两罐油漆,偷出
了这么一个空间,为的就是把某些东西存放进去。于是,我想到,在黑曜馆连环杀人事件中,每个被害人都被拿走了一件东西。河源的画板、齐莉的字典、刘国权的相框、周伟
成的羊毛毯和骆小玲的东芝笔记本电脑。我们来计算一下这些东西的体积,看能不能放进柜子里去。”
陈爝说完,取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然后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他把写好的算式高举过头顶,让我们过目:
相框:20×15×3=900cm3
画板:38×35×2=2.66×103cm3
字典:20×14×8=2.24×103cm3
毛毯:70×70×0.5=2.45×103cm3
电脑:35×26×5=4.55×103cm3
“把所有遗失物品的体积相加,得出1.28×104立方厘米的答案,这是可以放进4.8×104立方厘米的柜子的。这样看来,单论体积,即便不拿出油漆桶,柜子里剩余的空间还是
可以放入这些物品的。但是,考虑到特殊情况,比如画板的长为38厘米,且木板不像毛毯那样可以随意折叠,所以必须取出油漆桶才能把所有物品放进去。”陈爝用左手撑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