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那照片为什么不放在钱包或者相框里呢?因为相框被人拿走了,而那个人对相片似乎没有兴趣。换言之,刘国权被拿走的东西就是他的相框。再说说白雪公主。她被蓝胡子

囚禁在城堡的密室里,百无聊赖之际,她想念公主房里的那本《智慧之书》,童话还提到,这本书会让公主认识很多新词。以此来对应的话,齐莉丢失的应该是列表上的字典。

也许这本字典并不是齐莉的,而是图书室的。对于自己书房缺了哪本书,作为馆主的古永辉应该很清楚。

“我们已经找到画板、玻璃相框和字典,下面继续。童话故事里,最后众人与蓝胡子决战,魔法师小红帽不幸战败,原因竟是她的魔法盒忘在了水之国。这个魔法盒是什么呢?

我们一样样来对应。毛毯、篮球和银色的指甲钳一定不是,铅笔、口红和可乐瓶更不像,那只有迷你电风扇和笔记本电脑了。很明显,风扇是无法被称作‘盒’的。而笔记本电

脑更像是拥有魔法的盒子,你可以用它浏览全世界的网站,几乎无所不能。所以,骆小玲丢失的物品,就是这台东芝T4900CT笔记本电脑。至于灰姑娘,童话中已经写得很清楚

了,众人寄宿在灰姑娘家时,因为毯子少所以非常冷,为此灰姑娘还感到非常抱歉。周伟成的房间,缺少了一块毛毯,这样讲,你没有意见吧?”

我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而且我认为,把这些东西带进那个房间的,不是古永辉。”陈爝补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其中某些东西,只有凶手能够拿到。”最后,陈爝总结道,“由此可知,凶手在干掉他们的同时,也取走了他们的物品。从河源房间拿走了木质画板;从齐莉房间拿走了

字典;趁骆小玲洗澡从她房间拿走了笔记本电脑;从刘国权包里带走了相框;从周伟成房间拿走了毛毯。画板、电脑、字典、相框和毛毯,凶手为什么需要这些,这些物品和当

年那起神秘的消失案究竟有什么关系?”

“和密室消失案有关?你是说古永辉消失之谜?”我追问道。

陈爝表情略带苦涩地笑道:“很遗憾,韩晋,它们之间的关联,我也想不明白……”

第八章 最后一击

嘈杂的脚步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挣扎着想睁开双眼,可眼皮却像有千百斤重一般。身体也不听使唤,只想附着在床上。听见有人在我门外呼喊我的名字,我只觉得讨厌,不想去搭理。然后传来的是房门被猛

地撞开的声响——有人闯了进来!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出气氛非常紧张。

“韩晋,你醒一醒!”是陈爝的声音。我感觉自己被他扶起,然后他拼命摇晃我的肩膀。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揉了揉眼睛,“别摇了,我晕车……”

“你没事就好,害我们瞎担心。”这次说话的人是王芳。

我睁开双眼,扫视了一圈,发现馆里所有的人都来到了我的房间。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有些窘迫,特别是刚才那副睡相竟被祝丽欣看见了。此时此刻,我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出大事了!陶振坤医生他……”朱建平欲言又止。

“陶医生怎么了?”我又把站在房里的人看了一遍,果然没有陶振坤的身影,顿时睡意全无。

“陶振坤被杀了,今天早上柴叔打扫房间时发现的。而且……而且现场被凶手布置得非常古怪。柴叔很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才依次把我们都叫醒。只有你,我们不停敲门,你

却置若罔闻,我们怕你遭遇不测,所以才破门而入。”陈爝见我没事,恢复了往日说话的语调,把话说得慢条斯理。

穿衣的时候,我开始观察房间里这些人。祝丽欣因为不安而浑身发颤,站在她旁边的朱建平也是面无血色,两手不停地摩挲着衣服。郑学鸿正一脸忧虑地和王芳讨论着什么。王

芳也被吓坏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矮小的柴叔站在赵守仁身后,像是隐身一般。也难怪,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赵守仁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恐怕这次的杀人事件

,是他刑警生涯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吧。

古阳和陶振坤都死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赵警官,我想去看看现场。”我对赵守仁说。

赵守仁耷拉着脑袋,显得没有精神。听了我的请求,他点点头,但表情却是一副看与不看都无所谓的样子。看来,他是彻底放弃了。

陶振坤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遇害的。他的房间位于三楼,正对着祝丽欣的房间。我跟在陈爝身后上楼,同行的还有赵守仁和郑学鸿。陈爝打开了门,站在他身后的我,险些失声尖

叫起来。我终于明白陈爝口中的现场“古怪”在哪里了。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油漆味,令我一阵眩晕。眼前的房间俨然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四面墙壁都被人用红色的油

漆涂满了,和古永辉的房间简直一模一样。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套古典式的沙发,沙发边上是陶振坤的尸体。陶振坤扭曲着身体侧躺在地上,浑身赤裸,喉咙已经被凶手用刀割开

,死状非常惨烈。

“太可怕了,像血一样。”我不由收回视线,往后退了一步。门外边的赵守仁和郑学鸿也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陶振坤极度扭曲的面孔垂在一边,喉口还留有黑红色的血液。他流了很多血,血液经过他的脖颈、肩膀,汇聚在了一起。从血液凝固的情况来看,他死了有段时间了。陈爝环顾

四周,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和二十年前的手法一模一样。”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郑学鸿上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屋内说,“为了模仿二十年前的案子?还是……”

“他在下战书。”陈爝面若死灰。

郑学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你看墙上的油漆,刷的方式,和古永辉的房间并无二致。”陈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脸转向我,“韩晋,我们碰上大麻烦了。我的预言不幸成真了。当年黑曜馆的杀人

狂魔,古永辉童话中隐藏的第七人,就在我们之中。”

郑学鸿吃惊地看着陈爝的脸:“这怎么可能?

陈爝指着墙壁,沉重地说:“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而是,已经发生了。”

继古阳之后,凶手又杀死了陶振坤。和古阳房间所形成的密室不同,凶手煞费心机地将陶振坤的房间刷成了红色,和二十年前一样。他想证明什么?向陈爝挑战吗?我不知道。

明天警察就要来了,也许我们能熬过今晚,所有人都会在明天得救。又或者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一如二十年前那群不幸的访客。很奇怪,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竟然能平静下来。

是我不惧怕死亡了吗?还是我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我想我是放弃了。看看陈爝,自负的陈爝,他竟然也会低下高贵的头,让懊悔的情绪吞噬着自己。

陈爝绕着陶振坤的尸体转了一圈,然后从床上扯下床单,盖在了陶振坤的身上。

关上房门,我们一行人回到了大厅。

王芳和祝丽欣并肩坐在沙发上,王芳紧锁眉头看着我们,祝丽欣则怯弱地低着头。柴叔呆立在她们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朱建平在中庭来回踱步,不时用手绢擦拭额上的

汗珠。他们见我们下楼,便围了上来。

“现在只能坐以待毙吗?不如冲出去吧!”朱建平战战兢兢地说。

“没有车的话,会迷路的。”柴叔喘着气,看上去有些焦急。

“总比任人宰割强吧!难道你希望看见我们一个个被杀?”朱建平狠狠瞪了柴叔一眼,然后把视线投向我们,希望得到我们的认同。

郑学鸿闻言,摇着头说:“离开黑曜馆不明智。明天警方就会来了,我们现在贸然离开这里,只会留给凶手更多机会。我建议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分开,睡觉也都在客厅睡,

别回房了。两个人为一组守夜,大家轮班。”

“也只有这样了。”王芳默默点头。

“陈教授,你怎么看?”郑学鸿向陈爝征求意见。

“嗯。”

“大家还有异议吗?”郑学鸿像个会议主持人似的巡视了一下客厅里的每个人,见众人都不发表意见,郑学鸿如同在答复自己般说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8月18日上午9点42分,距离19日早晨,还有将近24小时。若照郑学鸿的说法,大家都围拢在一起度过24小时,我觉得有些难度。但就目前的情况

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方案了。单独行动非常危险,随时可能被狡猾的凶手袭击。于是,所有人都待在了客厅。

柴叔从厨房拿了些早上烤的面包,大家分吃了一些。祝丽欣说没有胃口,拿起面包只吃了一口就放着不动。我看着她消瘦的侧脸,不禁有些心疼。吃过早餐,柴叔又从厨房里拿

来了咖啡壶和咖啡杯,默默地开始为大家冲调咖啡。所有人都很安静,并各怀心事。陈爝先是喝了一口柴叔递过来的咖啡,再对赵守仁说:“赵警官,待会儿陪我再去一次现场

吧。韩晋,你也一起。”

“好的,没问题。”我把方糖放入咖啡中,用银质的调羹搅拌了几下。

赵守仁对陈爝的邀请似乎兴趣不大,只随口敷衍了几句。

“你还没有放弃吗?”说话的人是祝丽欣,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陈爝看着祝丽欣,毫不犹豫地点头。祝丽欣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那古阳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我知道,如果这里还有人能抓到凶手,一定是陈教授!求求你,一

定要抓住杀死古阳的凶手!”

她非常激动,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见她如此,我的心中一阵酸楚。

“凶手为什么要脱下陶振坤医生的衣服?”王芳紧皱眉头嘟囔着。

“我也很在意这点。”郑学鸿接着王芳的话茬,继续提出疑点,“古阳被杀的时候,凶手并没有这样做。而且在古阳的案子里,现场是个密室,这次陶振坤的现场却不是。这到

底是凶手有意为之,还是另有玄机呢?”

王芳抱起双臂,赞同地点了点头:“凶手以红漆刷墙这个行为如何解释呢?凶手为何要把现场布置成这种颇具宗教仪式色彩的样子?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的行为可以

投射出他内心的欲望。比如把红漆视为血的代表,涂在墙上以表示用有罪人的血液来清洗他的罪行。可脱下陶医生的衣服,又意欲何为呢?”

朱建平挠着乱蓬蓬的头发,语调淡薄地说:“也许凶手是个变态呢!”

郑学鸿绷着脸说:“变态?我不这么认为。”

“在这里胡乱猜测也不是办法!”陈爝倏地站起来,走向楼梯间,“凶手一定会在现场留下他的印记。他逃不掉的!”

陈爝再次站在陶振坤的尸体边上,表情说不上是悲悯还是失落。

我所认识的陈爝是个坚强的人,不会把心事写在脸上,不会让你察觉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这一次却不同。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情感波动。陈爝被凶手激怒了,这一

次,他像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拳击手,心理防线在对方的狂轰滥炸下渐渐崩溃。但陈爝毕竟是陈爝,虽然倒下,却还会再一次起身。

所以,他又站在了案发现场,闭上眼睛,让大脑高速运转。

陈爝睁开眼睛,立刻说道:“韩晋,我现在需要知道以下三件事。首先,这些红漆是从哪里来的?第二,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听见可疑的声音?第三,陶振坤的衣服在哪儿,馆

内能不能找到?”

“好,我现在就去办。”我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按照陈爝的指示,我先向柴叔打听起红色油漆的事。柴叔告诉我,红色油漆是古阳为了复制二十年前黑曜馆的模样而买的。当初在黑曜馆一楼杂物间的矮柜里,就有两桶红色的

油漆。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红油漆被凶手用来刷在了古永辉房间的墙壁上。我跟着柴叔来到了杂物间,发现油漆桶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桶内的红漆都被用得差不多了。看

来凶手正是用了矮柜里的红漆。我问柴叔,这里放置油漆的事,还有谁知道。柴叔想了半天,说应该没人知道,不过杂物间门没有锁,谁都可以趁机溜进来,所以就难说了。

关于半夜有没有可疑动静这件事,还真让我煞费苦心。我一个个询问,最后的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大家不是睡觉就是在房间里看碟,没人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至于衣服,更是大

海捞针。我寻遍黑曜馆的每个角落,大家也都很配合我的搜查工作,纷纷打开私人箱包,让我随便检查,可是连衣服的影子都没见着。我整整找了两个小时,最后我认为,陶振

坤身上的衣物,一定是被凶手丢弃在黑曜馆外了。我把今天的调查结果回报给陈爝听,但他并不同意我的看法。

赵守仁警官的心情,一整天都很低落。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阻止这一切,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经有两人被杀。我能看出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和陈爝在现场时也显得心不在焉。他

觉得自己被凶手彻底打败了。从二十年前初到黑曜馆直至今日,他整整输了二十年。这一切,是在许多年后,我和他坐在酒吧对饮时,他才吐露的心声。

而当时的赵守仁没有释怀,甚至可以说有点自暴自弃。我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当时记录了一段他与陈爝的对话。

“没有用的,我们斗不过他。我甚至不清楚凶手到底是人是鬼。”赵守仁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赵警官,难道你想放弃?”

“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根本没有胜算。”赵守仁淡淡地回答。

“我倒不这么认为,难题就是用来攻克的。赵警官,其实我很欣赏你。在你的身上,有普通人没有的毅力,这点倒和我们数学家很像。安德鲁·怀尔斯⑨如果惧怕费马猜想,那

么费马大定理⑩就无法被证明!格里戈里·佩雷尔曼11如果在庞加莱猜想12面前止步,也不会有之后的学术荣耀!你要坚持当初的坚持,案件一定会被解决的!”陈爝郑重地说

道。

赵守仁苦笑道:“我是很想坚持下去,我也确实这样做了!我不顾同事的反对来到黑曜馆,就是想阻止这一切,可结果呢?越来越糟!我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赵警官,你信不信我?”陈爝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很能干,你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也令我惊讶!难怪你会成为市公安局的特别顾问,真是名不虚传!可是这次的案子很特别,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但它真的是无法被

解决的。你可以说是我怕了,我也确实怕了。我不想再有杀戮,不想再看到有人死。陈教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守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我不会放弃的,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陈爝直视着他。

“对不起,我不想再面对尸体了。我帮不了你。”赵守仁看了陈爝一眼,随即低下头。我想,他应该是无法面对陈爝热望的眼神吧。说完这句话之后,赵守仁就离开了房间。看

来陶振坤的死对他打击之大,远远超过我的想象。这件事使我知道,人一旦失去了信念,就会变得非常脆弱,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到。

“韩晋,你认输吗?”陈爝低着头,用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问道。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茫然道,“陈爝,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不认输,我会赢的。凶手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一定会犯错!韩晋,我们一起把他的错误挖出来,揭穿他的真面目吧!”自信再次回到了陈爝的双眸之中,这正是我所期盼

的。我说过,陈爝真正可怕之处,不在于他神乎其技的推理能力,而是他那永不服输的毅力。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大声回应陈爝,语气非常激动。

陈爝忽然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戏谑道:“韩晋,我随口说说的,你为什么这么入戏?喊得这么大声?”被陈爝戏耍,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只是没想到,今后竟会如此频繁地被

他鄙视、嘲笑,甚至玩弄。

陈爝提议想先去一楼的杂物间看看。

杂物间占地面积不大,灯光灰暗,但被柴叔打扫得还算干净,至少没有太多灰尘。靠右侧是一排旧衣柜,左侧是一排矮柜。陈爝打开旧衣柜,衣柜中挂着一些过时的衣物,还有

浴巾浴袍之类的东西。另一个则存放着两件偏大的雨衣和套鞋。陈爝蹲下身子,打开矮柜的门。矮柜被各种杂物塞得满满的,有旧报纸、鞋盒、文件夹和一些旧杂志。我记得柴

叔跟我讲过,矮柜中有许多杂物,都是二十年前的东西。柜子没有一点空隙,在二十年前也是这样。陈爝沿着一排矮柜,一扇扇门地打开,终于找到了油漆桶。

这两罐金属桶中的红色油漆,基本上都被用完了。

陈爝拿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卷尺,开始量矮柜的空间。矮柜里分两层,每层大约高30厘米,深40厘米,取出油漆桶后,测量出的宽度约为40厘米。他又测量了油漆桶的长宽,一

桶油漆高为25厘米,直径为18厘米。我问陈爝,为什么要测量这些东西,他没有和我解释,似乎陶醉在自己的思想中。他思考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也无意打扰。

测量完毕后,陈爝像是想起了什么,让我去把赵守仁给他的一沓厚厚的案件资料拿来。反正我也习惯了他的差遣,便小跑上楼去取资料。此时,我心中又有几百个问号。像陈爝

这种喜好卖关子的人,做这些事的原因,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拿到资料,陈爝把文件夹扔在一旁,将纸张铺在地上,便开始用黑色的自来水笔记录着什么。我发现他正在物品一栏中标记符号,然后把标记出的物品信息誊写到笔记本上。我

努力伸长脖子,才勉强看清他写下的文字:相框,长20厘米,宽15厘米,高3厘米;画板,长38厘米,宽35厘米,高2厘米;字典,长20厘米,宽14厘米,高8厘米;羊毛毯,长

70厘米,宽70厘米,高0.5厘米;东芝T4900CT笔记本电脑,长35厘米,宽26厘米,高5厘米。

写完后,陈爝的心情好了不少,嘴里开始哼起难听的曲子。他把两罐空油桶重新塞进矮柜中,然后把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整理分类,重新用文件夹装好。我很知趣,没有多问。不

过据我观察,他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接下来,必须搞清楚凶手为何要把现场装饰成红墙!”刚离开杂物间陈爝就对我说。

“他是疯子呗!”

“韩晋,你错了,凶手不仅不疯不傻,还特别聪明呢!”

“哪里聪明了……”

“普通人一定会认为,凶手将墙壁刷成红色,是一种个人标记。就好比美国罪犯理查德·拉米雷斯13那样,在尸体上留下倒转的五角星,作为杀手的标志。这样大家都会认为,

古阳和陶振坤的死是有某种联系的,都有某种仪式感。实际上,我倒认为‘红墙标记’是凶手的一种心理误导,为的是把调查引入歧途。而且,我还是那句老话,凶手这么做一

定有他的理由,他非这么做不可!”陈爝弯下腰,伸手弹去膝盖上的尘土。他忘了刚才是跪在地上书写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用油漆涂墙,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我难以置信。

“是的,他不这么做的话,可能会被抓住。”

“那二十年前的案子呢?凶手没有杀古永辉,为什么要在墙壁上刷上红色油漆?难道也是非做不可?”

“是的。”

“那跨越二十年的刷墙行为,动机是不是相同呢?”

“目前还不知道。”陈爝突然停下脚步,视线看着前方,“我觉得我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近到触手可及,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我现在就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灵感!”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八九不离十。”

“究竟是谁?快告诉我!”我拉扯着陈爝的衣袖,神色紧张道。

“我没有证据,不能瞎讲。因为我目前所做的假设,只是空中楼阁而已。随时都可能被我自己推翻。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推理,我怎么可能拿出来现眼呢?”陈爝看着我,语

气真诚地说,“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掌握了新的线索,并用逻辑推理证明谁是凶手时,韩晋,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事实证明,陈爝再一次欺骗了我。

离开杂物间,我上了三楼。内心深处,我还是很担心祝丽欣的。

一个女孩遇上这种事,不知会对她的心理造成怎样的损害。走近门口,伸出手想叩门,我的心中忽然萌生了退意。该怎么面对祝丽欣呢?对她特殊的感觉让我变得很犹豫。我想

帮助她,保护她,为她做任何事,可古阳的身影却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他像是对我说,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我还惦记着别人的女友,真不是个东西。我转过身准备离去,房

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了。

门后是祝丽欣那张秀丽的脸庞,额头上还贴着几缕湿发。

“韩先生,你来找我?”祝丽欣像只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问道。

“我在客厅里没见到你,王教授说你回房了,我想来看看你,确定下是否安全。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能放松警惕。”我挠了挠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哦,我没事。”

我注意到祝丽欣手上还拿着条白色的毛巾,一直在擦拭头发。

“你在洗澡吗?”我问。

她点点头:“昨天吃过晚饭后,自来水就没了。”

“昨天停水了?”我讶异道。回想起来,昨晚我和陈爝都没洗澡,去楼下做饭用的也是桶装的纯净水。

“昨天晚上没能洗澡,身上臭烘烘的呢。刚才多亏柴叔替我烧了好几壶水,让我在浴缸里泡了泡,不然真受不了。”祝丽欣说话间甩了甩头发,我感到有些许小水珠洒在了自己

的脸上。很奇怪,我竟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啊,太失礼了。请进来坐吧!竟然让你在门外站这么久!”祝丽欣瞪大眼睛,像是做错事一般,不停对我道歉。

祝丽欣坐在床上,然后招呼我坐对面的椅子。见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我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无意间看了不该看的,唐突了佳人。我进屋后,故意把门虚掩,没有关上。

“为什么昨晚不去找柴叔呢?”我问。

“发现没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柴叔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所以不忍心再去打扰他。”祝丽欣低着头,用手指玩弄鬓发。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我心想,如果凶手敢伤害她……

“韩先生,你怕不怕?”

我转头看向祝丽欣。她还是低着头,专心挑弄垂下的鬓发。

“我……”

“要说真话哦。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有点。”说出这句话后,我开始后悔起来。

祝丽欣淡褐色的眼睛从我脸上匆匆掠过,之后将目光投向窗外。她淡然道:“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怕了,你信吗?”

我用力点头,也不管她瞧见没有。

“韩先生,你真是个好人。”祝丽欣意味深长地说,“我想过了,就算我们怕得要死,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们越害怕,越是中了凶手的诡计。他杀了古阳,我恨死他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