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只熊猫不顾一切的决心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不过应该不光是这只熊猫吧。三田村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大爆笑应该也一样。它刚才还说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人,被偷走的双胞胎不计其数。
我在意吗?
当然在意啊。
但现在我只想一门心思地解决梢的事件。
“我现在还有另一个事件需要解决,所以能等一切结束后再来找我吗?”我姑且抛出这个问题。
伦伦闻言抬起头:“没关系的。因为小梢的事件、时空对折的事件和双胞胎连续被盗事件都是相互关联的,它们一定都被包含在一个更大的事件当中。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正在寻找的那个黑鸟刺青的眼镜男人,其实三田村先生也同样在寻找。他曾对我说,只要找到那个男人的藏身之处,就能让你轻易答应帮忙了。”
梢体内的岛田桔梗这样说过。
一个戴着眼镜的叔叔一直在我……不对,应该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下面拼命吸吮,舔得湿湿的,这孩子的身体被绳子之类的东西捆起来动弹不得,只能一直哭一直闹,但是那个人还是不停下来……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因为三田村先生能够穿越时空,所以他一直待在小梢身边监视着。当然,是在空间之外。可是小梢一直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即便如此,小梢还是被侵犯了。也就是说,小梢的时间被某人编辑了。那个人把对她施暴的时间切除出来,又把剩下的时间连接到了一起。即使是能够穿越时空的三田村先生和星期三先生,也是没办法将时间对折或者加以编辑的。你们可以存在于任何一个瞬间,也可以加快或减缓时间的流动速度。甚至还可以自由地改变空间的形态。可是,你们唯独无法触碰时间本身。所谓的时间,对三田村先生和星期三先生来说,还是像一本书的样子。你们可以翻开其中任何一页,也可以用自己喜欢的速度来阅读其中的内容。可是,你们却无法改变书中所写的任何文字,也无法改变页面排列的顺序。要直接改动时间,只是单纯地超越时间的范畴恐怕是不够的,必须完全走到时间的外侧,才能完成这一举动。”
它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这到底是一只怎样的熊猫啊。看来我太小看熊猫了。
“那个……”我说,“你说的那些话我决定以后再慢慢考虑,但你的想法是,侵犯梢的那个垃圾可能就在你说的对折时间的凶手身边,或者他们是同一人物对吧?”
伦伦点点头,说:“正是如此。只有处在时间外侧的人才有可能对三田村先生一直监视着的小梢下手,而且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将时间对折。我认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会有很多的。可是,如果你最后也得以走到时间外侧的话,我觉得你可能还是有机会能够救回小梢的。不,请你一定要救救她。我以两个孩子母亲的身份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保护小梢……可是,我相信,即使我不拜托星期三先生,你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吧?”
当然。“我一定会的。”
“那我的愿望就相当于已经实现了。只要你愿意展开行动,空空和点点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黑暗中,伦伦伏下身子,撅起圆滚滚的屁股,再直起两条后腿,顺势站立起来。
“星期三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只有你才是我的……被夺走的双胞胎的家人们的希望之光。”说完,它双手放到腹部,深深地鞠了一躬,这只熊猫因为不习惯如此正式的礼节,重心不稳摇摇欲坠。
“别这样,别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连声阻止,但伦伦依旧不肯抬起头来。真不愧是日本长大的熊猫,太认真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它大概在我离开之前都不会抬头吧。或者说,在它再也承受不了脑袋的重量和圆滚滚的肚子,滚倒在地上之前。
于是,我离开了夜晚的神代动物园。
再次穿越时空,这次是凭借自己的意志。
22
我回到刚才那个时间点的凤梨居。“哇!”周围发出吃惊的叫声。“他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了!”天使兔团员再次发出一阵骚动。这些人对时间和空间的理解还过于浅显,似乎还不能像我一样用意识和意志的力量掌控时空。不过,人的意识还包含了无意识在内,所以他们说不定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去往了各种时代各种场所,进行过无数的冒险吧,不过,也可能从没有过这回事。
此时,二楼十一号房也发出了巨大的骚动,但我毫不理会,径直走向坐在大厅沙发上的樱月旁边。
我调整了一下樱月头部的空间,让他的大脑暴露在只有我的空间中。随后我确认了一下那个空间之后的情况。他的大脑恢复了原状。于是我便着手开始修复,让樱月的大脑发生时间穿越。我能够像自己穿越时间一样,让别的物体也实现时间的穿越。经过一番修整,樱月的大脑恢复了原状。太好了……不,等一下……我之前一直以为时间’是单方向流动的,但我却没有想到,时间并非只能一味前进,还能往后逆流。这跟在同样的空间中同时流动着过去和未来这两种时间是否也有所关联呢?不要不要算了算了。现在还不是考虑那个事件的时候。我必须脚踏实地,先结束现在这个事件,然后再去考虑下一个事件。于是,我把刚才调整到未来状态的樱月的大脑转而换成受伤之前的状态。于是刚被治愈的大脑又再次受伤,然后又将再度被治愈。虽然我认为自己对别人大脑的这种行径未免太过粗暴,不过这总比他自己用筷子乱搅要好得多。虽然这种治愈大脑的方法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误理解,但只要我相信不会有问题,就真的不会有问题的。
我正在得心应手地使用着意志的强硬作用。
“讨厌啦,我的性格哪里恶心了嘛。”〔※这是紧接着第三部第六节最后一句“你那种恶心的性格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啊”的对话。〕
樱月睁开眼睛,说出了他跟我进行的最后对话的后续部分,看到他醒来,我笑了。喂喂,不是开玩笑的吧,这看起来也太假了,不过这也许是因为我的意志在不觉间发挥了一些别的作用吧。
人类的意志能够影响的并不只有时间和空间而已。或许它还能够对更多的东西加以改动、使其固定,或者让它们变形甚至崩坏吧。
“咦?事件已经结束了吗?”
我对东张西望的樱月说:“早就结束了,白痴。”然后带着笑容对他旁边的本乡塔克西塔克西也做出了同样的调整,使其大脑恢复原状。
本乡也睁开眼睛,说道:“喂,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我可不允许你对本大爷最重要的脑子胡来哦。”真不愧是名侦探,一下就发现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这是真的吗?”出逗海在我背后说,“超级英雄……”他眼眶湿润,充满感激地看着我。看来他是真的很害怕自己被刺穿眼睛。
“我说你啊,”我对他说,“血迹一周之谜可是你解开的哦,你才是这里最出色的名侦探啊。我只不过是把大家得出的答案总结了一下而已。要对自己有自信啊出逗海。加油干啊!”
“……是!”敬礼。
呜呜呜,这家伙的性格也够恶心的。
“星期三先生,这里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结束哦。”二琉主对我说。这家伙也是个富有洞察力的名侦探。而我则完全不擅长洞察人心,所以没能预料到这家伙接下来会说出这种话。“老师,请让我跟你一起走!”
我忍不住爆笑出来。
“哈哈哈!我才不是什么老师呢!而且你不是才十一岁吗?不如回去做个普通的小屁孩吧。”
“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名侦探,也没像别的孩子一样上学,又没有朋友,又那么出名……现在回去的话大家肯定会戏称我为推理王子,还会欺负我的,呜呜呜。”
突然亢奋起来的二琉主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说了这么多,他自己的心情大概也十分混乱吧。
“不上学也没什么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不去就是了。”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么说,“没有朋友的话,我和大家都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啊。”我话音刚落,周围的天使兔团员便一下围了过来。“对啊二琉主君,你不是有我们嘛。”“对吧!我们可是一起经历了凤梨居事件的同伴哦!难道这种关系还不够紧密吗?”“干脆我们一起组建一个凤梨居俱乐部吧!”“……不要,那样太讽刺了,讨厌。”“阿木你一个人去搞那什么俱乐部吧。”“一个人去搞。”“呜哇……你们又开始针对我了……”“死吧阿木。”“咦咦咦咦?”
我离开第无数次开始嬉笑打闹的天使兔团员和站在一旁的二琉主,穿越到停尸间。那里排列着九位名侦探的尸体。我稍微感到犹豫,于是便试着看了看未来,似乎我后来真的有所行动了,于是我放弃犹豫,回到停尸间,尝试让名侦探复活。或许这些被送到凤梨居大剧院的名侦探们早已预测到我会如此行动,所以他们一直保持着灵魂状态等在这里吧。八极幸有苏醒过来,豆源和猫猫喵喵喵苏醒过来,已经忘记了名字的三名男子也苏醒过来,蝶空寺兄弟和名叫玩偶之家的女侦探最后也苏醒过来。
这些人恐怕也会吵闹一段时间吧,而且跟天使兔团员不一样,他们肯定还会向我抛出一大堆问题,所以我在麻烦出现之前再次回到了凤梨居。
面对酒井——也就是大爆笑咖喱、九十九十九,我也稍微犹豫了一下,这家伙是双胞胎连续失踪事件的当事者,不知道会对此事做出何种反应。所以还是采取保留态度吧。他毕竟是个名侦探,难保今后又会因为何种原因缠上我。
随后,我找到了水星C。
我刚才还在想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却发现他正一个人坐在“通往天国的阶梯”的尽头。他大概一直很想在上面走走看吧。
我轻笑了一下,走上透明长桥,来到水星C身边。“哟。”我叫了他一声。
水星C回过头。“哦,原来是侦探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刚才跑哪儿去了?”
“夜晚的动物园。”
“哦。”
就这点反应吗。“倒是你,在干什么啊?”
“晾在夜风中啊。”
“是坐在夜风中吧?”怎么我的日语比他还好了。
“不,真的是晾在夜风中,晾你。”
“啊?”
我突然发现水星C原来并不是一个人坐在“通往天国的阶梯”尽头,他手上还拽着一根绳子,像晾腊肉一样吊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全身皮革装束的人物。
……是Nail Peeler!
他原来真的在凤梨居里面。我明白了,凤梨居中还隐藏了另外一个空间。我们前往凤梨居大剧院是在樱月发表他的“被保护圆封印其中的恶魔之说”之后的事情,所以当时大厅里根本没有人。这使得Nail Peeler可以大张旗鼓地在那里演出戏剧。所谓的“风梨居大剧院”根本就是凤梨居本身。
“埃塞斯奈比那来了。人家害怕啦,迪斯科。”
“他在哪里?”
“这里。”
“哪里?”
“这里。”
“能看到吗?”
“现在藏起来了。我们快逃吧,迪斯科。”
他当时真的就在中央大厅。
这就意味着,那并不是我的梦境,也不是在死后的世界发生的事情,而是实际发生在这个世界的。
被卷入大毒枭的纷争,疑似被埃尔德拉曼的残党杀害并分尸的夏蓉·史泰龙。我的时空被连接到了那个现场,而当时造访事务所的那个“三田村三郎”则是……啊啊!伦巴巴十二!那根本就是十七岁的三田村三郎本人嘛!当他以伦巴巴的名义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我还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但我的问题最终被无视了,原来我们是在事务所里见过面!
不过,“风梨居大剧院”的戏剧并未真的上演……这么说来,那些画面将会在未来上演吗?
真的会吗?
就在我准备进一步思考的时候,一直背向我垂着头的Nail Peeler突然转过身来。
不,Nail Peeler并没有垂着头。他肩膀以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肩膀以上本来就没有任何东西。我试着窥视一下转过来面向我的Nail Peeler的黑色皮衣里面,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他肩膀以下也没有任何东西。
不,不是没有任何东西。
在Nail Peeler那身皮革装束之下,是一个透明的空间。
但我又错了,如果只是单纯的空间,是不会对我说这句话的。
“浑蛋!你怎么还待在这种地方啊!我不是告诉你只需要考虑梢的事情吗!”
那里吊着一个透明的人物,而且那个人物正在向我怒吼。
“我说,你到底是谁啊?”我问道。
那个透明的家伙对我说:“我就是你啊!”
那家伙用我的声音对我怒吼道。这家伙在引导我前往凤梨居大剧院的时候,还有一张蠢蠢欲动的黑暗的脸,现在那张脸一旦消失,我马上察觉那家伙的声音就是我的声音。虽说现在听到的声音跟平时回响在我脑中的自己的声音有些许不同〔※自己说话时声音会在身体内部震动,跟传到别人耳中的自己的声音会不一样,因此诸如听自己的录音时,会觉得跟自己平时说话的声音有所不同。〕,但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别人耳中是什么样的。那家伙的声音无疑就是我的声音。
他无疑就是我。
叱责我,鼓动我,监视我,因为我的磨磨蹭蹭而拔掉了我的指甲的我。
但那并不是来自未来或者过去的我。我无论在未来还是过去都不会变得如此通透,也不会全身包裹着皮革。即便如此,那家伙依旧是我。但他是我的什么昵?
我的灵魂?
莫非我也像梢一样,被某个侵占了我身体的人物弹出体外,来到了凤梨居吗?
但我的身体中只有我的存在。难道说,我在未来会被某个人物夺走身体,而彼时被弹出的灵魂跑到过去来找我了吗?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听到我的问题,他用听起来非常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道:“我当然是从你那里来的啊,否则还能从哪儿来?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生出你来啊。”
小孩子不是父母生出来的吗,我反射性地想道,但那家伙马上又说:“爹地和妈咪生出来的只是你的肉体啊,你这脑子进水的蠢材。但你并不只是由肉体组成的。周围聚集了什么样的朋友、跟随了哪个老师进行学习,这种小细节也无关紧要。归根结底,把你造出来的只能是你自己啊。不管到什么地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做了什么、如何感觉、如何思考,不都全是你自己亲身经历的吗?你是由你自己生出来的,而我也是由你自己生出来的。”
我是我,那家伙也是我,这么说来,难道我分身了吗?
三田村三郎在凤梨居看到了自己的背影,难道这个事实暗示了我的分身的存在吗?
“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什么?”我问道……应该说,我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家伙听到后,突然火冒三丈:“你小子以为自己在挑选人生第一包卫生巾吗,少给我犹犹豫豫的!都三十好几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我拜托你不要这么窝囊好嘛!拜托,你当然就是你啊!自己肉体里的不是自己还能是什么。就像土地和建筑物啊。难道你不知道详细地址就找不到自己家在哪儿吗!”
如果我肉体里的这个是我,那这个包裹着紧身衣的透明人为什么也是我啊?
不,一定是我问的方法有问题。
这家伙没有肉体,应该是我分离出来的什么东西。这样一来,正确的提问应该是——“那你究竟是我的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那家伙回答道:“我就是你的心意啊。”
“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梢啊。听清楚没?你只需要考虑梢的事情。因为现在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
心意也是有力量的。
不仅如此。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强烈愿望和感情还会拥有声音和形态。
人类究竟是什么呢?灵魂究竟是什么呢?意识究竟是什么呢?心意究竟是什么呢?
我轻易便想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啊啊,原来如此。人类的肉体不过是容纳灵魂的器物罢了。就像凤梨居不过是容纳扭曲空间的器物一样。
随后,针对梢的问题,我也得出了许多答案。
23
“熊猫好可爱呀。”尖尖猪里的梢说。其实尖尖猪也很可爱。“为什么熊猫是黑白黑白的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呢,“因为它们想努力变成最可爱的动物吧?”
“熊猫会说话吗?”
“会说话的只有那只熊猫哦。”也许。
“那只熊猫叫什么名字啊?”
“它叫伦伦。”
“空空和点点呢?”
“那是它的孩子。”
“它们怎么了?”
“它们好像被一个大坏蛋藏起来了。”
“真讨厌。它们好可怜。”
“是啊,真可怜。”
“为什么它们的名字都有‘嗯嗯’〔※伦伦,空空和点点的日语发音每个单音节后都有一个鼻音“n”,平假名写做“ん”。〕呢?”
“什么?”
“像伦伦啊,空空啊,还有点点。”
“因为熊猫很可爱,所以人们才会给它们取可爱的名字吧。”
“嗯嗯的名字,真可爱。”
“真可爱啊。”
“那梢也要改名,叫蹭蹭。”
“蹭蹭吗?不太可爱哦。”
尖尖猪向后仰着,发出尖细的笑声。“那迪斯科,你快想个可爱的!”
“什么?”这个有点难,“那就蹭蹭好了。”
梢又发出那个尖细的笑声。“不行。”这种事情会没完没了的。
“好了,梢,你还是去睡吧。睡着睡着我们就到家了。”
反正她马上就会犯困的。
我和梢一起跳转到调布的普林斯顿酒店。我先制造出一个扭曲的空间,躲在其中窥视1201号房,勺子和“十七岁的梢”似乎都已经睡着了,于是我又跳转到她们没在使用的小卧室。我将尖尖猪放在其中一张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熟睡着。很好,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了,我想。在梢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前,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当然,我的准备一定会是万般齐全的。因为时间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是我尚未习惯这种超脱于时间之外的感觉,所以依旧感到有些焦急罢了。
首先,我跳转到调布车站旁边的饭岛医院,然后到石川县金泽市的户田惠梨香家、再回到东京,来到调布丘的堀切麻纪家、然后是石垣岛的川村幸枝家、屋久岛的岛田桔梗家、仙台的田代由梨绘家、埼玉县埼玉市的近野成美家,如此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再次回到调布普林斯顿酒店一二〇一号房。我选择了回到把梢放到床上不久后的时间,因此她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依旧以尖尖猪的样子熟睡着。
我确认了这一点后,便离开了小卧室,来到刚才的主卧室。
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衣,两个女孩子连睡相都十分相似……都是稍嫌大胆的睡姿。我轻笑了一下,说:“梢,勺子,我回来了。我是迪斯科。”
“呃,啊,你回来啦!”“十七岁的梢”首先跳起身,随后勺子也说:“嗯,现在几点?你回来了啊……辛苦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
“嗯。事件终于结束了。”
“啊?好厉害!”我对兴奋得大叫起来的“十七岁的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小梢现在正睡在隔壁的卧室,不要吵醒她了。”
“啊,真的吗?”她小声问我,“然后呢,情况怎么样?”
“嗯,最后我把事件解决了。”
“太厉害了。”
“还有熊猫死忠的事件也解决了。”
“真的吗?我没听错吧?迪斯科你太厉害了!”
“嗯。对了,梢,我能跟你单独说说话吗?”
“咦,啊,好的。没问题。”“十七岁的梢”似乎突然紧张了起来。“什么事?”
“这里离小小梢太近了,不太好说,我们要走远一点儿,没问题吧?”
“嗯。那你先等我把睡衣换掉。”
“哦,睡衣不用换了。等会儿你可能会吓一跳,所以我要你尽量保持镇静。先把眼睛闭上,在我说好之前都不要睁开哦。勺子,麻烦你照顾一下小小梢。”
“没问题。”勺子坐在床上朝我们挥挥手,“快去快回哦。”
我带着紧闭双眼的“十七岁的梢”一起跳转到了维哈拉比小岛町的三〇三号房。一片漆黑的我和梢的家。“十七岁的梢”察觉到空气的变化,浮现出不安的表情,但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真坚强。“我刚表演了个小魔术。梢,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呜哇!这是哪里?!”
“是我住的公寓啊。你不也来过好几次嘛。”“咦,呃,原来如此。但我们是怎么……”“我刚才不是说表演了个小魔术吗?”“哦……”“骗你的。其实我们是扭曲了时间和空间后跳转过来的。梢,你先去那边的起居室坐下吧。要喝什么饮料吗?”“啊?那给我来杯水吧。”
“好。”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倒进两个杯子里。“你要跟我说什么啊,难道风梨居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未来的梢”用尚未摆脱紧张的声音询问。“一言难尽啊,我在凤梨居遇到太多事情了。”真的遇到太多事情了。“……刚才,你说的那个扭曲时间和空间,那是真的吗?”“嗯。我觉得不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你很难相信的。”“好厉害啊……你连那种事情都能做到啊?”“梢早就能做到这些了。我只是看到她的动作,坚信了这个事实,后来才能做到的。…哦哦……你是指时间跳转吗?可是,我没觉得那是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的啊。”
因为那种行为对你来说就跟人类的呼吸一样,是非常自然的动作。
本来,不借助意志的力量是无法将时空扭曲的,你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扭曲了空间,是因为你就是那个意志本身。
我拿起装满矿泉水的两个杯子走到起居室,坐在梢正对面的沙发上。我把水递过去,她接下来,喝了一口,我发现她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
“……对不起,怎么说呢,突然变得很紧张……啊哈哈。迪斯科,都怪你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