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那个势头,那两人如果摔到门板上,就会反弹撞到扶手上,搞不好还会一跟头栽下去双双被送进医院。
19
“那现在我再问一次刚才的问题。a同学在空间B中看到的电视画面会是什么样的呢?现在大家应该很清楚了吧。答案就是:全靠a同学的意识来决定。如果a同学觉得空间B和空间A没有不同的话,他就跟b同学一样能够看到正常的电视画面。因为此时a同学跟b同学一样,是身处空间B的人。可是,如果a同学的意识此时却在空间B之外的话,他看到的画面或许就有所不同了。虽然这用物理学原理来解释的话会有点奇怪,但我觉得电视画面还是会产生变化的。因此就在这种物理学上的错误发生之时,a同学实际看到的就是已经扭曲了的电视画面。就像我射出的箭违反物理定律转了一圈一样。你们明白了吗?在凤梨居中,符合物理定律的应该是福岛射出的箭的轨道。但因为我与福岛对空间的认识不同,所以我就在这扭曲的空间中犯下了正确的错误。因此,当a同学走在空间B里面时,只要他也犯下了跟我同样的错误,a同学的身体大概就会无视空间B的扭曲,像行走在空间A的时候一样,身体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吧。不过,走在他身边的b同学可能就会看到a同学一下变大,一下变小了。”
聚集在奈津川山庄停车场的天使兔团员们死死盯着我,倾听我的解说。于是我继续道:“人的意识是可以支配空间的。在没有发现凤梨居的空间扭曲之时,我们其实并没有绕着回廊转圈,而是直线行走着。但是我们却察觉不到这一点。恐怕在我们迈出的每一步中,都包含了自身意识对我们的欺骗吧。而正是为了制造这种欺骗自身的意识,凤梨居才会被建造起来隐藏这片扭曲的空间。如果这片扭曲的空间出现在一块空无一物的平地上,闯入其中的人们大概会自以为一直在往前走,其实却在绕圈子吧。可是,如果在这块平地上放置一个目标物,人们大概就能无视空间的扭曲而径直向前走了……应该说,是无视笔直前进这种错觉,因而能够前行。也有可能是那个人的意识在其中创造了一个新的笔直的空间吧。人的意识能够根据目标物来设定空间。凤梨居利用墙壁、屋顶、扶手、大门和窗户来创造了一个完整建筑物的外观,这些东西全部能够成为意识的目标物,所以行走在其中的人们即使觉得自己在转圈,却仍在笔直地前行。因为我们在这座建筑物中移动时,会时刻观察四周,以其中某个物体为目标向前行走。但如果闭着眼睛走的话,可能就真的能够走出直线来了。不过这个路线在别人看来应该又是弯曲的吧。相反,如果你们睁开眼睛行走的话,就会在自认为笔直行走的时候绕圈子,在自认为绕圈子的时候笔直行走。”
没有一个天使兔团员吐槽,他们都在认真地听我讲解。我继续道:“人的意识是有力量的,人的意识能够扭转空间,这座凤梨居也是在某个人的意识之力下被扭曲的。那个人就是单独居住于此的三田村三郎,他的孤独让一切成为可能。三田村不与任何人来往,独自一人住在山中,并创造了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他把笔直延伸的建筑物扭曲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圈。‘家里蹲’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了。在他完成了凤梨居的改造后,便开始以暗病院的名义,一边进行推理小说的创作,一边静心等待时机。终于在三天前,他唤来了天使兔剧团,最后,在昨天深夜实现了自己的自杀计划。可是,凤梨居这个扭曲的空间即使在三田村死后仍旧能够保持扭曲的样子,这都是由于来到这里的天使兔剧团成员和各位名侦探的意识之力所致。我们被这座名为凤梨居的建筑物外形所欺骗,并没有察觉到其中存在的空间扭曲。应该说,风梨居整体都是三田村设下的圈套,也是他用来杀害自己的凶器。大爆笑曾经说过,三田村告诉他自己看到过自己的自像幻视,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事实吧。三田村自称见到了他自己的背影,但那实际上并不是他的分身,而正是他自己。因为只要站在八号房和九号房的交界处,三田村应该就能看到自己的后背了。”
凤梨居八号房的断层后面,果然连接到了九号房。虽然在我眼中只能看到一片树林,但我刚才射出的箭却在那个分界面消失了。所以,只要把头探到分界面里,应该就能从通道的最前头看到位于通道最后头的自己的背影了……三田村之所以要把这件事告诉大爆笑,或许是为了向他暗示自己制造出了这个“自噬自生”的空间吧。在临死之前,他只向那位自己一手培养的青梅竹马名侦探透露了最大的提示。
“昨天深夜,三田村并没有从外面的杉树爬上天窗,又回到二楼走廊,这是完全不必要的麻烦。因为他在自己的书房和卧室之间隐藏了一块宽阔的空间,所以他只要在自己的书房,也就是一楼九号房旁边搭起一条跨越扭曲空间的梯子,从奈津川山庄反面的墙壁爬上去,就能来到二楼八号房门前的回廊了。”
天使兔团员们也已经找到被留在八号房(奈津川山庄十二号房)一角的梯子了。
“他大概就是在那里把头探入分界线,用弓枪瞄准了自己的背部,将自己射杀的吧。可能他觉得,既然要死,不如狠狠心把自己杀了吧。而就在临死前的一刻,他把手上的弓枪扔进了八号房和九号房的墙壁之间,也就是我刚才用蓝色马克笔涂抹的那一块空间里藏了起来。只要找不到凶器,就无法否定是他杀。只要找不到凶器,谜团就永远只能是谜团。而且在此之后,梢也来到了这里。她进入摇摇晃晃地走到七号房前颓然倒地的三田村的尸体中,像刚才出逗海说的那样,绕着回廊转了一圈。于是,这里又多了一个血迹之谜,也正是因为这个多出来的谜团,害得名侦探们陆续死去,或是摧残了自己的身体。不过,这一切到此就真的结束了。至于梢为何会到这里来,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而我到凤梨居来的理由,除了梢再没有别的了。命中注定将由我来解决发生在凤梨居的这个事件,而在一切的必然都发生过后,事件被我成功解决了。呈放射状排列在凤梨居周围的十二个单词中的‘星期三’一词,还有关于‘奥丁’的暗示都是指向我的。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可是,我却只有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契机下才能够成功解决事件。虽然有点晚,但聊胜于无。难道不是吗?我在这个测试中是否得到了满分?麻烦你来校验一下答案吧,三田村三郎。”
“嗯……九十分吧。你的解说太长了,笨蛋。”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以“伦巴巴十二”的名义登场的少年。
我说:“虽然我感觉现在轮不到我来介绍,但好像也没别人了,所以还是让我来介绍一下吧。女士们先生们,这家伙就是凤梨居未来的主人、现在的主人和过去的主人,开始的终结,最初和最后的神,现在只有十七岁的,三田村三郎先生。”
本来将在“伦巴巴十二”之后登场的,自称“爱媛川十三”的未来的(过去的?)推理作家。
已经觉得自己不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震惊的天使兔团员们,再次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他们纷纷发出惊讶的叫喊。
我继续道:“你肚子这么痛,早就应该请‘谷口彻’带你到医院去进行盲肠切除手术了,但你还是忍着痛一直等到了现在。你完全是为了自己,才会想目睹这个事件的终结时刻吧?为了确认自己未来的死法,和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有什么事情应该发生。而且你会以此为参考,再次策划自己的自杀吧。虽然这样说来会自相矛盾,但其实你十七岁的那年夏天,并没有遭到诱拐,也没有失踪,而是跑到了二十年后的未来目睹了自己的死亡吧,并且你会将其作为参考,在回到过去后,等待二十年,再次实施同样的自杀计划吧?”
三田村笑而不语。
我想起来了。这跟“未来的梢”还有“书信”是一样的问题。“未来的梢”记下“未来将要和我交换的信件”的内容,再将其抄写下来,“编造”了那些“信件”,而那“编造”的源头的源头的源头的源头……将会永远持续着“编造”的连锁。因此我又想到,这个世界的一切的源头都是从零中凭空诞生的,那么那些“信件”应该也是凭空出现的吧,而这种凭空出现的现象其实很可能正频繁地发生在我们周围,只是我从未察觉罢了?
同样,三田村的自杀也是纯粹的复制。在未来目睹自己自杀的三田村带着那些记忆回到过去,为实现同样的死亡进行一番筹备后终于死去。
原创从不存在。
如果时间并非在流动,而是彼此相连的,那么过去、现在和未来就会同时进行,这样一来,原因和结果同时发生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事情是会发生的。所谓的时空错乱、时空跳跃在几乎所有的情况下,都会引起诸如“没有原创参照的反复”这种自噬自生的问题。原创只存在于自噬自生蛇的口中……
“然后呢?”三田村说,“现在还只能给你九十三分。这样可不能避免自刺眼睛哦。”
搞什么啊,都这样了还要我自刺眼睛吗?!
20
……我全身战栗着想。模仿“奥丁”刺穿左眼,暗示“星期三”一词催促我进行推理……我真的要按照这个文脉刺穿自己的双眼吗?是“前额叶切断术”吗,还是前往“凤梨居大剧院”的不太靠谱的方法呢……在这个事件中,刺穿眼睛的理由应该也只有这些了。可是在如今这个状况下,我刺穿眼睛又意味着什么呢?我就在这里,不需要再呼唤,也已经开始了推理。而且我也不需要用什么“前额叶切断术”来保持大脑清醒。那么是叫我去“凤梨居大剧院”吗?可是我之前已经去过一次,所以很清楚,在那里上演的《凤梨居死亡事件>,是一部反应现实世界中发生的有关凤梨居事件的推理剧。如果没能得出正确答案就要被刺穿眼睛,这跟这边是一样的。可是,如果在这边刺穿眼睛的理由真的是为了前往“凤梨居大剧院”的话,在“凤梨居大剧院”被刺穿眼睛的人又会到哪里去呢?会回到现实世界的凤梨居里吗?可是,在那边被刺穿眼睛后还能回来的只有大爆笑和樱月两人。而且大爆笑是因为“九十九十九”要出现才得以回归的,樱月则是被本乡带回来的……就像我也曾经被水星C带了回来。没错,要从那里回来根本不需要刺穿眼睛。刺穿眼睛并不是来往“凤梨居大剧院”与凤梨居的必要手段。
那究竟是什么昵?
我看了一眼仍旧瘫倒在沙发上的本乡和樱月。不是“奥丁”,也不是“前额叶切断术”,更加不是前往“凤梨居大剧院”的门票。那这种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昵?
莫非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吗?刺穿眼睛其实只是像割腕和拔毛癖一样,是一种十分流行的自伤行为,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吗?做出错误推理的名侦探们难道只是想通过刺穿自己的眼睛来惩罚自己吗?
这是不可能的。我并不是说自刺眼睛不是自伤行为,而是指这种行为不可能没有意义。
一切事物皆有意义。
这应该是最大的前提才对。
快思考。
快思考。
“奥丁”、“前额叶切断术”、“凤梨居大剧院”……“奥丁”通过牺牲自己的一只眼睛而得到了智慧。我又回到了刚才提出的疑问中。为何这种身体部分的缺损,会与新智慧的获得联系在一起呢?缺损与获得。这么说来,“前额叶切断术”是否也算是其中一种缺损与获得的关系呢?沃尔特·弗里曼的经眶入路前额叶白质切断术是将冰锥经眼角刺人大脑,破坏部分脑组织来治疗精神病的鲁莽手术。通过“大脑的破坏”来“得到”“正常的精神”。可是,我又想,虽然我不是医生,但依旧可以断言,那种行为并不是真正的获得,而是本质上的失落吧?失去了“正常”的患者只是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病痛”,其实并未真正重获“正常”吧?想到这里,我不禁从“大脑的破坏”联想到“放弃思考”。名侦探们之所以要破坏自己的大脑,是因为他们决定放弃对事件的思考吗?可是大爆笑却回来了,他作为“九十九十九”再次进行了推理。而且之后又再度刺穿了自己的眼睛,再度复活,再度进行了新的推理!名侦探们绝不会停止思考,即使自己的大脑遭到破坏!
非也非也,破坏大脑这档子事本来就跟事件毫无关系。我从刺穿眼睛的话题上跑偏了。
“奥丁”也并没有破坏大脑来换取智慧。他破坏的只是自己的眼睛。
刺穿眼睛。
刺穿眼睛。
Nail Peeler曾经这样说过。
果然还是需要我刺穿你一只眼睛才能让你觉悟吗?那岂不是跟其他那些名侦探一样了。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刺穿一只眼睛后能明白什么吗?名侦探们因为始终没有明白某些本来不用刺穿眼睛也能明白的事情,所以才被刺穿了一只眼睛吗?
可是,我又怎么能相信那个可疑的Nail Peeler所说的话呢,我甚至连他是否存在于现世都不太清楚……想到这里,我阻止了自己。我的双手,那失落的十枚指甲不就是证据吗。Nail Peeler是真实存在的。那家伙所说的话跟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所说的话一样,拥有一定的可信度。而且在风梨居里,一切皆有意义。
刺穿一只眼睛后能够明白的事情。智慧。我究竟能知道什么呢?
我再次转身看向名侦探们。
他们在刺穿自己的眼睛,或者被刺穿眼睛后,得到了新的知识吗?
他们现在甚至都无力给笔盖上笔帽……因为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听大人说,只有一只眼睛的话会无法判断远近,所以会很难给笔盖上笔帽,后来我真的尝试了一下,果真没能把笔帽盖到笔尖上,反而弄脏了自己的手指。人类是通过分析左眼和右眼提供的信息来把握整体空间的。如果只剩下一只右眼,看到的东西就会跟照片一样,没有凹凸感和距离感。整个世界会变得如同一幅平面的画。
天使兔团员的声音又在我脑中响起。
“是啊!变得扁扁的!”“他们变得好像一幅画!”
当时天使兔团员看到的是身处被压缩的空间中的我,当时他们还没能摆脱扭曲空间的影响,所以看到我就像看到一张扁平的二次元图画。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依靠意志的力量来到了扭曲空间的外围,所以已经能够正常分辨了。
空间的二次元化和三次元化。
刺穿眼睛是为了让自己从三次元下落到二次元。
可是,我已经能够凭借意志的力量走到扭曲空间外围,再刺穿自己的眼睛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让自己二次元化?
不对。因为我无需刺穿眼睛也能做到那一点。现在并不是让我把三次元空间变成二次元空间。
所以这不是实际要求,而是对我必须做的某些事的一种隐喻。
如果暂时无法走向更高的次元,就姑且进入低一级的次元空间。
我已经走到了空间外围。已经走到了三次元空间的外侧。
在这个空间之上,是四次元空间,四次元空间中有什么东西呢,当然就是时间。
超越了时空的三田村三郎。
超越了时空的梢。
他们一直守在我身边。向只注重事实的我展示了他们的实证经验——人类是可以穿越时空的,在意志和命运,这两个力量的作用下。
Nail Peeler还这样说过。你现在只需要考虑梢的事情!
他在提醒我坚信梢这个证据,超越束缚了自己存在方式的时间壁垒。
凭借意志的力量。
我向三田村三郎确认道:“你是凭借什么样的意志才会穿越到这里来的?”
三田村笑了:“当然是来带你走的。”
“为什么呢?”
“难道你要让我来说明这个吗?那你就只能得九十五分了。”
即使他不做说明,我应该也知道的。
我想起了嬉游的推理:“是一郎和二郎吗?”三胞胎兄弟中,消失了的两个人。我是专门从事失踪儿童搜索的侦探,“你是叫我穿越时空去寻找你的两个哥哥吗?”
“我来找你无非就是为了这个。”三田村继续笑道,“九十八分。加油,再拿到最后两分就能超越时空了。不过我实在等不了你了,因为肚子实在痛得不行了。不过你一个人也没问题吧。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凭借意志可以超越时空,而且也相信了吧?不要忘却。不要怀疑。然后,就看你自己如何努力了。一切拜托了哦。好了,我现在该去吓唬一下阿透了。友纪夫,跟我一起来吧。”
说完,他们便转身走向二楼十一号房,我看着三田村的背影,想象着大爆笑、谷口和他们这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重逢的场景,就在我一心等待谷口吃惊的大叫时,时空跳转了。
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虽然周围马上亮起了灯光,但仍旧十分昏暗。我身处室外,时间是晚上。在灯光下有一块招牌,上面画着“→长颈鹿←猴山”的指示箭头。远处隐约能够看到一些围栏,还能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兽鸣。原来我在夜晚的动物园。
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很冷,看来是冬天。
我刚才穿越了时间,还有空间。不过这里究竟是哪里?我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并非出于自身的意志。这里面没有我的任何意志,但我还是穿越了时空。
一定是被某个人的强烈意志拉到这里来的。
“星期三先生。”
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我回头,看到背后有个向下凹陷的广场,在广场中央,赫然站着一只熊猫,在周围的一片黑暗中,我只能分辨出它白色的脸和背部。
原来是它在叫我。
“非常抱歉,星期三先生,你能稍微靠近一些吗?今天风有点大,我不太能听到广场上方的人声。”那只熊猫用日语对我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讲日语?”
听到我的问题,它回答:“因为我是一只在日本长大的熊猫。非常抱歉,让你受惊吓了。我叫伦伦。其实,这次找星期三先生来是因为有事相求……”
21
伦伦。被偷走的双胞胎熊猫“空空”和“点点”的妈妈。
我是专门搜索失踪儿童的侦探。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打断伦伦的话,问道:“先等一下。我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这里是十一年后的未来吗?还是十一年前的过去呢?其实现在关于你的话题正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应该不是偶然吧。“不过我至今仍旧不太清楚,关于你的那个事件,究竟发生在二〇〇六年七月的十一年后还是十一年前呢。究竟是什么时候?”
伦伦闻言坐在地上,伸开双腿。它恐怕是打算坐下来找个舒服的姿势慢慢说话吧,真不愧是熊猫,太憨厚可爱了。
“其实你刚才说的事情,也正是我想拜托星期三先生解决的事情之一。”伦伦说完,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对我来说,事件发生的时间是一九九五年,可是,这里对于来自二〇〇六年的星期三先生来说,既是十一年前,也是十一年后。因为,现在这个时间其实是名为一九九五年的二零一七年。
“二〇〇六年的夏秋之际,某个人把我们所在的时间和空间打了个对折。也就是说,从这个时空的初始点到二〇〇六年的那个转折点,与从转折点一直到终点的两段时空被重叠在了一起。二〇〇六年以后,人们就进入了逆流的时间中。当然,在人们意识到的空间中,时间还是正常流淌的。但在我们看来,二〇〇六年以后的人们和二〇〇六年以前的人们其实是相互邻接的,他们所在的时间都与彼此的空间相逆,因此这些人也在不断地擦肩而过。绝大部分的人都用其意志的力量保持着时间和空间的秩序,并未察觉到另一个时空的存在。但意识和意志的力量都是异常可怕的。他们随时可能察觉到这种时空的重叠和对折。到那个时候,无数失去控制的意识就会将一切打入混沌之中,虽然我一介熊猫无法很好地想象那种情形,但届时一定会发生诸如时空崩坏这种可怕的事情吧。因此,我想在这种事态发生之前,请你抓住对折时空的凶手,让时空恢复原来的样子。当然,这并不是我真正的请求。”
说完,伦伦失意地低下头。
“就算你无法让时空恢复原状也无所谓,我只想请你帮我找到我的空空和点点。在这逆流的时间中,或许我能够穿越到对我来说是二十二年后的二零一七年,去把失踪前的空空和点点找回来。或者可以换个说法,也许正是我把空空和点点从二十二年后的我身边夺走了吧。可是,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在我把孩子从我自己身边夺走这种矛盾发生之前,绝对有另外一个人抢先夺走了我的两个可爱的孩子。而且,被夺走孩子的母亲还不止我一个。三田村三郎先生失去了两个哥哥,甚至连酒井义先生也是如此。而且酒井先生更是可怜,他的两个兄弟在拥有身体之前就被夺走了。大家都为此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请你一定要找回那些双胞胎,让他们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这就是我真正的,第一位的请求。”
伦伦的头垂得更低了。
酒井义=大爆笑咖喱=九十九十九=三个肚脐的男人。原来那多出来的两个肚脐是在娘胎里被夺走的兄弟的遗物。
“为什么你会找到我?”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我早已知道答案。“三田村不也一样能够穿越时空吗?”
伦伦回答道:“因为三田村先生只是个作家,他不是侦探。”
“那除我之外也还有很多名侦探啊,而且他们肯定可以很快领悟穿越时空的方法。”
“但他们却无法找到失踪的孩子。因为,就算我可以教会人们如何穿越时空,却无法教会他们怎样去爱。”
它说得没错。
伦伦继续道:“我只有你了,你就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希望。”
确实,像凤梨居里发生的那种事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第二个的,所以它真的很难再找到像我一样的人并将其拉到这个地方来。
可是,突然被一个能够穿越时空的熊猫强行带到这里来,我当然没办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同样也没办法十分爽快地接受它的请求。而且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事件背后的真凶身份不明。难道这不会使我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吗?毕竟我手上已经没有半点指甲了。
“事成之后有报酬吗?”话虽如此。一只熊猫又能给我什么报酬呢,“我可不要桉树叶哦。”
“吃桉树叶的应该是考拉才对。不过我也不会以竹叶来充当报酬的。虽然这东西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但那一定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报酬对吧?说真的,连这个小小的动物园都无法离开的我还真的没法给你准备真正意义上的报酬。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坚信,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何止如此,你一定会主动进行事件的调查,总之,不管你愿不愿意,最后都会被卷入事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