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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汽车的地方,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汽车也好,录音机也好,我打算用计谋套出她的话来。谁知回来就碰上这件事。录音机由于您的帮助才清楚了。”
“那么,录音机的事暂时这样吧。再讲下去。”
“第二天,就是六号、星期一,她以打听桑田老夫人的去向为名出去了,并且假装去办让她办的事,中途跑到数差屋,取出头天晚上当进去的录音机,把事先放在手提包里的磁带装上,挂了第二次电话。她心里盘算着—当然是犯人的如意算盘—老夫人的尸体不会那么早被发现。可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她满不在乎地挂通了电话,突然觉得这边的气氛有点不对头,野田hushi一听到平坂的名字就惊叫起来。于是,她觉察到似乎尸体已被发现,就马上挂掉了电话。而平坂就是再骄横,在那种场合,也不能不顾对方地讲下去,所以她也不能再把那个不能对答的磁带原样放下去了。她一从电话间出来,就拿着录音机直奔恒春堂,以很低的价恪脱了手。磁带或者洗了,或者干脆拿掉了。恒春堂,就是从这儿到火车站的途中,在马路右侧的一个破旧的小旧货店。”
“妙极了!我所掌握的情报,和刚才你说的完全一致。我所认识的人中,有一个现在是保护青少年同盟的委员。从前,他是一个惯盗,警方对他毫无办法,感到很棘手。可是现在,变得非常严肃认真,在经商的同时,还热心地指导和教育不良少年走上新的生活道路。因为是这么个人,所以让他到当铺和旧货店转转,查明被盗品,是不困难的。你一走,我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到箱崎医院附近的当铺和旧货店去找找看。因为是你的事,我才说说的。你大概想,只要坚持不懈地搞下去,总会自己作出结论来的。可是,这么大热的天,徒步跑来跑去的,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录音机正如你想象的,在恒春堂。听说好象说了不要卖给别人之类的话,所以还是先告诉砧副瞥长比较合适。据垣春堂的人说,那是六号上午,十点钟左右,一个身穿灰衣服,戴着眼镜,瘦瘦的女人放在那儿的东西。数差屋的人说,星期天晚上,八点十五分左右,有一个上穿男式衬衫,下穿蓝裙子的女人去存录音机,说是星期一的上午九点半钟左右去拿。不管怎么样,还是必须去认认尸体。”
“如果说尸体的话,看看死因不明的尸体怎么样?”
哥哥十分认真地说。
“死因不明的尸体?我已经查过了。原来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嘛。查倒是查了,可这一点看来你的分析不成立。平坂的尸体——现在就算他已被杀——现在肯定还藏在某个地方。星期天以来,死因不明的尸首有三具。但一具是女尸,这具除外,还有两具是中年男子。从这点来看正好,可是和你所说的平坂的特征不相符。如果你希望那样做,可以提出想要调查一下尸首。”
这时,咔嚓咔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会客室的门开了,砧副警长走了进来。
“怎么样?”
老人问。
“现场调查结束了。现在命令在室内外搜索。犯人是外部的人还是内部的人,眼下还不清楚。但如果藏在家里,是能够立刻捉拿归案的。”
“可是,如果是外部的人,岂不是在作案后即可逃掉的吗?在雄太郎他们从前面跑到死者身旁这一段时间里,从后面逃走的时间是足够了吧?因为那时周围没有警察把守。”
“可是据家里人反映,从听到惨叫以后,没有一个人从这家里面出去。详细的询问,打算马上在这儿进行。”
“询问之前,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想先对你说一下。”
老警部扼要地讲了有关录音机的事。砧副警长听着听着,脸上神情严肃起来了。他立即叫来部下,命令到恒春堂去取来录音机,并且命令他们把旧货店、当铺以及野游俱乐部的人带来。
“这样很好,很好。”
老警部满意地点着头。
“雄,我们退到那边的角落里去吧。不能妨碍公事。”
我们站起来朝窗户旁的长椅子走去。
“不用了。按顺序从家里的人问起,首先就从你们开始吧。”
副警长抬了抬下颚,示意我和哥哥坐下。
“先从你开始。姓名?”
哥哥报了姓名,回答副警长提出的问题,讲述我们听到惨叫时的情景。
“那么,你在听到惨叫的前后,看见有人出门去了吗?”
“没看见。”
“医院的门是敞开着的呀。”
“是的。如果有人出去,肯定会看见的。我们朝防空洞跑去时,除了家永hushi外,再没有看见任何人。”
“你进洞里看的时候,地道口是用两枚钉子卡死的罗?”
“是的。”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今天上午,盖板还没有什么异样。所以我想是在那之后,家里的哪个人为了消除隐患那么做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就在同一时刻,话从我的嘴里一下子蹦了出来。
“是我。用钉子把地道口封上的是我。”
副警长。老人、哥哥全都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
“我是昨天中午前封的。因为我想,只要那个洞口开着,总不会有好事。”
我把怎么被哥哥吓了一跳,又怎么一气之下,在地道口的盖板的缝隙里插上了两根大钉子的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谁也不知道那件事了。犯人大概期待人们会以为行凶者是从地道逃走的,所以很放心。”
老人象是自己对自己说似地、自言自语。
因为我除了地道口的盖板外,再没有什么值得提供的了,所以对我的询问,很简单地结束了。在我之后被叫进来的是兼彦。可是,听到惨叫时的情况、家永hushi死的情形、平坂的性格。手术及其手术后的经过、失踪当时的情况等等,一切都只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兼彦也证实说,绝对没有人从前面的门出去。
“当时的死因,你说是毒蛇的毒汁,但是……”
“我只是认为有可能,但不能肯定。”
“家里有没有那一类的东西?”
“不,没有那样的东西。我是从症状来判断的。”
“被害者在被涂有毒汁的小刃刺伤后,你认为能够再把钉子插进地道口的盖板上吗?”
“你是说,犯人从地道里逃走之后,家永把钉子原样插进盖板上吗?那不可能。我想,家永跌跌撞撞地挣扎到洞口,发出喊叫,已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场的法医也……”
“法医的意见,我自会问的。你见过这家里的人,有谁拿过录音机吗?”
“从来没有。”
兼彦虽然回答得很干脆,但我总觉得在他的声音里含有一丝不安的语气。
“被害者死前说了什么吗?”
“她说‘猫、猫’,用手指着洞口。”
“没有听错吗?”
“绝对没错。可是为什么要说猫,我不清楚。”
“家里有猫吗?”
“有一只黑猫。”
“发生人命案时,那只猫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平时,它总是在跨院——我家人住的地方,一般不到医院去。”
副警长拿出放在后面的金属盆,放到桌上。盆里放着刚才我们在洞里看见的手提包以及包里的东西,还有弯曲的铁丝,以及凶器小刀。副警长把那些东西指给兼彦看,问他曾见过没有。兼彦一件一件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这个手提包我见过。我记得不太清楚这是哪个hushi的,但在我的印象中,这肯定是某个hushi的。可是,其它的东西,是刚才带着警察进洞时,第一次看见的。”
“好,行了。请叫夫人进来。”
敏枝夫人的脸象死人一样。老警部和气地让她坐下。她说:
“我没有听见惨叫。我在茶室摆餐具,做开饭的准备。”
“你们家还没吃晚饭吗?”
“是的。hushi和患者已经吃过了,家里的人开饭晚。”
“那么,茶室里此外还有谁呢?”
“英一,他在听收音机,是我的大儿子。还有女佣在紧挨着茶室的厨房里。”
“你们是怎么知道出了事的?”
“人见告诉我们的。就是家里的hushi。她跑进茶室说:‘刚才在防空洞那边有人惨叫,好象是家永。’我吓坏了,没有马上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英一立刻站起来就往外跑,所以,我也就跟在后面了。”
“后来呢?”
“到防空洞去一看,在洞口那儿,我丈夫和仁木正要抬起hushi家永,悦子站在旁边看着。”
“被害者当时是什么样子?”
“记不得了。我没有细看,我害怕,可是,好象已经死了。”
“为什么?”
“英一这么说的。他说:‘死了吧?’。”
“夫人在茶室的时候,猫在哪儿?”
“猫?家里的猫?啊,我不知道,说不定是在和幸子玩吧。”
“夫人,你见过这些东西吗?”
“这个手提包是家永的。其它的东西,我不太清楚。”
“说前天家永hushi为了打听您死去的老母亲的消息出去了,那是谁让她去的?”
“她自己到我这儿来说,去打听打听吧。我正求之不得,就托她办了。”
“噢,是这样。您辛苦了,请叫长子来一下。”
不多一会儿,英一进来了。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冷静的表情一点儿也没变。可以肯定地说,他确实是家里最沉得住气的人。甚至我哥哥雄太郎,和他相比,也显得比平日兴奋。
给他看的东西,他说一样都不曾见过。然后,开始回答问题。
“我和妈妈一起在茶室,我正在听收音机。猫?猫不在茶室。”
“那么,你没有听见惨叫吗?”
“一点儿也没听见。人见hushi脸色苍白地跑进来说,听见了好象是家永的掺叫声,所以我才绕过前院跑到防空洞去的。”
“你曾看到过家永hushi使用录音机吗?”
“没有。我和她平常几乎不打交道。”
“家里有过录音机吗?”
“那我不知道。”
冷冰冰的回答。砧副警长一边在本上上记下两、三条备忘录,一边说:
“辛苦了,去把hushi叫来。”
不一会儿,与敲门声同时进来的,是人见hushi,砧副警长问过了她的姓名、籍贯之后。
“你听到了惨叫声吧,是在哪儿听到的?”
“药房。”
人见脸色苍白了,但还比较能沉得住气。
“你在配药吗?”
“不,工作已经做完了。吃过晚饭后,我想要整理一下药架,就回到药房去了。正在清理药品和用具时,突然听到了家永的惨叫。”
“你当时就听出了那是家永的声音了吗?”
“是的。”
“是什么声音?”
“听得不很真切,反正是救命、来人哪之类呼救的喊叫。”
“当时是什么时间?”
“六点二十三分。”
“真精确。为什么你记得那么准确?”
“听到喊叫时,无意中我看到了药房的钟。几点钟,我没看清楚,但我记得长针和短针刚好重合。针重合时,就应该是六点三十三分左右。因为那只钟快了十分钟,所以,我想当时是六点二十三分左右。”
“说得在理。关于被害者外出一事知道吗?……”
“那是听到惨叫的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之前。她穿着平常出门穿的衬衫,说:‘我去去就来’。”
“是对你说的吗?”
“不,是对野田说的。野田问,‘去看电影吗?’,她说:‘去看什么,用不着你管’,酸溜溜地刺了野田一句。可能她自己又觉得不大好,所以马上又改变口气说:‘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要是先生叫我,你就替我说一声。’说着,就出去了。因此,当我听到惨叫时,吃了一惊,差点儿没跳起来。我想,哟!她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吗?”
“你见过这个吗?”
副警长指着那个绿色的手提包。
“是家永的。大概是两个月前买的,刚才出去时,就拿着的。”
“还有手绢这些东西呢?”
“是这条手绢吗?也是家永的。粉盒儿、口红也都是的。小刀没见过。咦,这个铁丝是什么?”
“我正要问你,你见过这根铁丝没有?”
“没有一点儿印象。”
“想请你谈谈,听到惨叫之后你干了些什么?”
“听到惨叫之后吗?首先,把野田抱到长椅子上,让她躺下。她脸色苍白,眼看就要倒下去了。然后,我想应该告诉谁,就跑到跨院去了。并且把惨叫的事讲给当时在茶室的夫人和英一听了。”
“你知道他们俩在那儿吗?”
“不知道。可是,因为从隔扇里透出灯光,收音机也开着,所以知道里面肯定有人。英一坐在桌旁,夫人在准备餐具、抹桌子。”
“你说了之后,那两个人怎样了?”
“吃了一惊之后,就跑出去了。朝前院跑的。”
“现在要请你坦率地回答一个问题,家永这个人和同事相处得怎么样?你喜欢她吗?”
“说不上很喜欢。这人嘴巴尖刻,而且还有点高傲。可是,她在三人中间资格最老,而且也肯动脑子。”
“听说她参加了平坂的手术?”
“家永和野田当助手。因为野田还是个见习hushi,而且一看见血,就会莫明其妙地害怕,所以,手术时,总是让她站在旁边看着。直到现在,还几乎帮不了什么忙。”
“听说在听到惨叫时,你在药房。你没注意到是否有人从门里出去吗?”、
“没有人出去。我当时在朝南的窗口,如果有人从那儿走过,我立刻就会看到的。”
“好了。那么,请把野田hushi叫到这儿来。”
“不行哪!野田来不了。”
人见摇摇头。
“她大脑贫血症发作了,现在躺在hushi室里。”
“那好,等以后吧。此外还有谁?对了,桑田—夫人的侄女,清把她叫来。”
百合好象是在华丽的舞台上,扮演歌剧中的女主角一样,迈着造作的足尖碎步走了进来。除英一外,要数她沉得住气了。她回答说,她没有听到惨叫,因为她在后门那儿给表妹幸子做松叶链。
“那么,你什么时候知道出了事?”
“打六点半左右。女佣家代从厨房仲出头来说:‘百合,家永怎么了?不会是被杀了吧?’。又过了五分钟,姑妈来了,说出了人命案。”
“后来你怎样了?”
“没怎么样,还是那样,蹲在树下串着松叶。家永和我毫不相干。”
“你在那儿的时候,没有人从后门出去吗?”
“没有。直到巡警来开始在家里搜查时,我一直都在那儿,连猫崽都没从那儿过。”
“对了,你提到了猫。那时家里的猫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可是我进屋的时候,它正在厨房擦脸。”
“姑娘,你说你在后院时,没有人从后门出去。可是有谁能证明呢?”
“有。木炭店的小主人正在门旁劈木炭。”
“去把卖木炭的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劳动布裤子,腰里系着围腰的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我见过这个人,他是附近开木炭店的。
“是的,我按照定货,给这里送来了一草袋供伙房用的木炭。当时是六点十分左右。今天有个帮工休息,人手不够,所以送迟了。后来,我就一直在后门那儿劈木炭。这家有订货时,我总是这么办的,正在劈木炭时,家里就吵吵嚷嚷起来了。我就问hushi是怎么回事。嗯,绝对没有人从后门出去大小姐和小姑娘也都在那儿。过了不一会儿,巡警来了,把里面围上了……现在可以允许我回去了吧?”
副警长叫来刑警,命令他放木炭店老板回去。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刑警进来小声地说,
“录音机已经取来了。现在正在查指纹,马上就可以拿
来。出租汽车站、当铺和恒春堂的人也都来了。”
“让他们看看尸体,认一认是不是那个当录音机的女人。对他们要客气,我马上就来。”
现在,叫进会客室来的是女佣家代。家代的证词没有什么价值,询问也显得随便。
“你见过录音机吗?”
副警长捎带问了一句。
“那是个什么东西?”
家代眨了眨眼睛反问道。
“就是把声音录下来的机器。一般是这么大小的四方形,象个书包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提手。”
正说着,刚才那个年轻的刑警提着录音机进来了。
“恒春堂和数差屋的人都说就是这个女人。野游俱乐部的小伙子说搞不清楚……”
说着,把录音机放到桌上。那在录音机中,算是比较小型的。是一个大约长三十公分、宽二十公分的酱红色的匣子。
“就是这个吗?这不是叫磁带什么的……”
家代很新奇地看着录音机说,
“这个样子的我没见过,可是……”
“这么说,你见过别的样子的了?”
副警长随便问了一句。家代使劲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是这种颜色的,是蓝色的。比这个大一些……”
“你说什么?”
副警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看过那样的东西?在哪儿?”
“在英一的房间里。”
对方气势汹汹,吓得家代一边战栗,一边说,
“英一不知是从哪儿拿回来的,在房间里放了两、三天。我做清洁时,还用掸子轻轻掸了掸。开始,我以为是个书包。”
“放在房间里,是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的事?”
“好象是一号拿回来的,放到四号晚上。英一不知又把它拿到哪儿去了。”
“再传英一。”
可怜的家代,她看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严重的后果,就好象被判下地狱似地,吓得畏畏缩缩地退了出去。
英一这次仍然象一尊大理石像一样,坦然地走进房间。
“你是不是有过一台蓝色的录音机?”
砧副警长厉声问道。
“不能说有过。因为那不是我的东西。”
英一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东西。可是,可曾经在你的房间里放过?”
砧副警长迫问得越来越紧。
“放过。因为我的朋友说,如果方便的话,代为保管一下,所以拿来放了两三天。”
“为什么刚才不说?”
“因为我想,既然知道是与犯罪无关的事,就没有必要讲。”
“有没有关系,要由我们来判断。家里没有人知道你拿录音机回来了吗?”
“父亲也许知道。因为我拿着的时候,他看见了。其他的人可能不知道。因为我不喜欢别人随便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
“把那位朋友的住址、姓名都写在这里。与案件有无关系,调查一下就清楚了。”
英一二话没说,按照副警长说的写了。他的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结构严谨。
询问继续进行。接着被叫进来的是恒春堂和数差屋的主人以及大洋野游俱乐部的十八岁左右的办事员,结果和刚才刑警所说的没有两样。住院患者和陪同家属也都说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桐野夫人,显得很激动,讲了星期天深夜在窗外听到的话。可是,这对哥哥和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桐野夫人说,此外还听见家永hushi说了一些话,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使得砧副警长大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