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轻芸微笑:“可是上一辈的恩怨,到底传到了下一辈。有个叫颜婉幽的女孩儿,苦苦缠着你徒弟要报三十年前之仇,师兄,你可愿向映雪说明这事的来龙去脉?个中缘由,要是师兄难以启齿,小妹可以代劳。”
钟离烨叹息不语。萧映雪怒目而视:“雪轻芸,你有话就痛快地说,今日带了这许多人到我家中,恐怕不是闲话家常这么简单!”
“啧啧,没想到你也是火爆脾气,这可不好。武林中有多少女子爱慕那个温文尔雅的萧映雪,好孩子,别失了风度,且听本宫把话说完。”雪轻芸浮上一丝得意的笑容,忽地提高声音:“叶姐姐,你到了么?”
除了钟离烨,其他人都吃了一惊,此地居然还有人在,连萧映雪和楚惜刀亦没发觉。只听衣袂带风,一人如鬼魅般飘然现身,身法之快无与伦比,竟如从天而降。她身著雪白轻纱,通体如玉,姿态绝美不可名状。
钟离烨浑身一震,眼睛里射出神采,喃喃地道:“斯然,原来是你,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这女子正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叶斯然,也是颜婉幽的师父,鬼道三公主之一。她本是满腔怒愤,听到旧情人一句称赞,不禁微微一怔,道:“师兄你好。”鬼仙两道平素见面,也以师兄弟姐妹相称。钟离烨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心中唏嘘,眼见佳人如昔,恩爱早逝,只有感慨造化弄人。
陆岑康忽然在同一天见到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三位前辈高人,饶是口舌伶俐此时也成了锯嘴葫芦,呆呆瞧着说不出话来。
雪轻芸把钟离烨的神情尽收眼底,冷冷一笑道:“叶姐姐,师兄到底偏心,见到姐姐便好生夸奖,对小妹却无半句好话,委实叫人心寒。”
叶斯然“哼”了一声,道:“你约我前来,不是为了寒暄吧?”
雪轻芸道:“自然不是,叶姐姐,你那个美貌的女徒儿,怎么没带来?”
“这是我的事,不劳宫主操心。”
雪轻芸接连碰了两个软钉子,并不着恼,笑道:“可惜姐姐十几年辛苦教导,颜姑娘成就非凡,可仍不足以伤了萧映雪,看来小妹与姐姐的武功实是不如师兄。”她话锋一转,“可是,师兄的武功虽然冠绝天下,做人的品行却令小妹不齿。三十年前,叶姐姐正当妙龄,武林中谁不知你美名?更与我师兄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令人艳羡。那时我仙、鬼两道虽各不相扰,但到底两道宗旨大相径庭,暗地不和。你二人长此以往,势必会引起鬼王和我父的反对。”
她这样一说,便把叶斯然的年纪透露无疑,更当了众人的面直陈往事。虽然仙道诸人离得稍远,可个个高手,定能听个清楚,而端木容甄等人就在一旁,萧映雪猜想那位鬼道公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果然,叶斯然说道:“如此说来,你当时和钟离逍串通一气,假意和师兄暧昧,逼我气极离去,这一切都是为我好?想不到事隔三十年,我才明白宫主苦心。”
雪轻芸道:“小妹自然也有私心。师兄经此一事,不再留恋神仙宫,也就拱手让出了宫主之位。师兄,你天生淡泊名利,真要让你在江山美人中间择一,想必你也会弃江山选美人。只是,却于我仙道盛名有损,当年的结局其实对我们都好,你说是也不是?”
钟离烨苦笑:“天下事皆有定数,勉强不得。”
叶斯然道:“钟离逍恨我入骨,安排这一出戏,我并不怪他。说起来,他后来到哪里去了?”
雪轻芸道:“师兄把他赶出家门后,他就来投我,也被我拒之门外。背叛亲人的小人,我自是不会收留。”
萧映雪想到尹家明,心中大恨。师父的亲生儿子如此,孙子亦如此,怎能不叫他老人家心灰意冷。但说来说去,两人做出的错事都与雪轻芸有关,他思想间呼吸急促,几乎就想冲过去和那老妖婆打一架。
胡长风看出他心思混乱,悄然走到他身边,道:“萧公子,强敌在伺,静心为上。”萧映雪一怔,登即醒悟,道:“多谢指点,在下理会得。”当下不管雪轻芸再说什么,平心静气,止水不扬。
叶斯然道:“当日之事,我未曾有一日敢忘。斯然令鬼道蒙羞,自是要从你们仙道讨个说法。”
“事隔多年,叶姐姐火气仍是不减,特意教了个徒弟专门收拾师兄的弟子,不巧师兄已自成一派,连他的徒弟也是天之骄子,令高徒收拾他不下,恐怕再过没多久,连人也要倒贴。”
叶斯然道:“小徒学艺不精,与你无干。你说什么混账话,鬼仙两道既是天敌,婉儿就算杀不了萧映雪,也不会与他有什么瓜葛!钟离烨的账我要算,你这里我也会讨个公道,你存心捣乱,莫以为没人看出你的心思。你虽是为宫主之位出手,却也不尽然。你与他朝夕相处,对他岂无爱慕?师兄,我说的对不对?”
钟离烨只能苦笑。多少年前的风流账,他此刻心如死水早不在意,但对女人而言,即便身份地位再高贵,手中权柄再大,被男人花心所伤却一定刻骨铭心记在心上。
第十九章 爱恨情仇
端木容甄和陆岑康面面相觑,两位前辈谈起私事,这会儿怒发冲冠说了没事,等安静下来想到全让这些小辈听了去,岂不是颜面无光?以雪轻芸的性子来说,就算杀人灭口也不为怪。袁秀秀亦听得头皮发麻,轻声问端木容甄:“我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叶斯然听到她说话,傲然道:“谁也不必走!小孩子听听这些也没坏处,几时你们遇上了阴谋诡计,就知道该如何识破。”
雪轻芸瞥了众人一眼,陆岑康只觉她如在看死人,心生寒意。她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怕什么,有逍遥神仙保着你们,不会有事。等明白我师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就不会再怕我,而是要怕他了。”
雪轻芸顿了一顿,继而对叶斯然道:“姐姐说得没错,小妹是曾对师兄有过爱慕之心,但自问美貌不及姐姐,才智不及姐姐,有什么能与姐姐相争之处?小妹落于下风,原本心服口服。”
她说到此处,面容忽然变得十分可怕,恨声道:“可是,我说他品行不正,绝非空穴来风。叶姐姐,你并没有败在小妹的诡计中,小妹也丝毫没有赢过你。真正赢了的是个贱人,浑身找不出一点优点的小贱人。”
钟离烨忽地叹了口气:“轻芸,何苦这样恶毒地说你的亲妹子?”
雪轻芸怒道:“谁说她是我亲妹子?她不过是我爹抱养的野丫头!”
钟离烨道:“无论如何,你们姐妹一场,她已死了,你何必再说?”
雪轻芸道:“当然要说,你只当往事已成过眼云烟,有些恨却是我此生难忘。压了这么年,难道不能一吐为快?”她转向叶斯然道:“叶姐姐,这些年你恨我们,可你错了,你真正该恨的是个叫雪轻蓉的女人。三十年前,从你开始恨我的那天起,那小妮子已经赢了你我,你知道吗?她那时年方十三!”
她指了钟离烨道:“而那时他已三十八岁,你能想得到吗?他竟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做他女儿还差不多!”
钟离烨的神情又是幸福又是痛苦,出神地望着某个虚空处,像是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壮年,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她是比我小了很多,真是太难为她了。”
众人静无声息,未曾想会有这样一段往事。
叶斯然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钟离烨歉然向她略一颔首,恍惚中陷入了回忆中,慢慢说道:“我这一生,年青时一帆风顺,四岁练武,十六岁有成。那时年少气盛,哪懂什么人情世故,糊里糊涂就和指腹为婚的妻子成了亲,第二年就生下逍儿。那时轻芸的父亲,也就是我师父执掌神仙宫,他性情宽厚,仙道亦一片宁静,与世无争。轻芸,那时你亦刚出生没多久。
“但我正当年少,又学有所成,自然很想有出头之日。那时师父常夸我说,你天赋大异常人,练功事半功倍,若非仙道子弟而外出闯荡江湖,必定少有对手,威震武林。我听后果然心痒,偷偷溜出去专找威望高武功高之人比试,当真如师父所说极少失手。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什么都享受过,便渐渐厌了,谁说天下难觅对手的人是快活的呢?
“世人畏惧我、奉承我,我厌烦他们,生了退心。促使我下定决心的是一次比武失利,败给一个不知名的少年。那时我顿时清醒许多,我不是也变成当年挑战的那些人了么?师父一直没有找过我,他知道我会倦鸟归巢。等我终于返回神仙宫时,师娘刚刚收养了两岁的轻蓉。
“轻芸,你那时已经过了十岁,什么东西皆是一学就会,小小年纪就有霸主之风,指派手下毫不怯懦。师父对你疼爱有加,但深恐你这种性格将来对仙道不利,私下里常对我说,若是你不把这好胜的性子改了,一旦继任宫主之位就会掀起轩然大波。我不知他是如何看出来的,或者是知女莫若父。”
钟离烨说到此处,雪轻芸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眉眼间掠过一道杀机。
“轻芸,你幼时就喜欢让我说些江湖中风光的事给你听,你很崇拜我驰骋天下时的威风,而那些对我已成了无聊的回忆。随着你日渐年长,师父对仙道的管束不如从前,你却凡事都要过问。师父因此被迫宣布,他百年之后由我继承大位,你当时十分不满,我记得,那年你十七岁罢?”
雪轻芸淡淡地道:“难为师兄记得清楚。”
“因为那时你已不再觉得我的故事有趣。我曾私下对你说过,我想隐退江湖,你觉得很是愚蠢,说若换了你必将称霸武林。你知道么,看你说那句话的样子,我竟有些畏惧你了。记得有一回我提醒你凡事不可做绝,你发怒地冲我吼叫,说道:‘我是姓雪的,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教训我?’唉,轻芸,我便知道你心里始终是看不起我的。”
雪轻芸缓缓摇头,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出她任何的心意。
说了那许多往事,钟离烨却像只开了个头,整个人渐渐发亮,语声越见激动。端木容甄向叶斯然递上一杯热茶,她微微一怔,看出这少年的好意。可这举动掩饰不了她被排斥在外的尴尬,叶斯然黯然地想,她实是钟离烨生命之外的一个过客。
“轻芸,你恨我,我不奇怪,师父宁可叫我做仙道之主,恐怕大出于你的意料之外。虽然我从没想争取这个地位,可我若当时推辞,师父必定不许。那时逍儿母亲早去了,师父有意让我再娶,他知道我不喜欢你的性子,每每提起总是不胜遗憾,说,轻芸的性子要是有半分像轻蓉,可有多好。我听了只有笑笑,那时轻蓉十足是个孩子,我哪里想到以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呢。
“后来我偶尔认识了斯然,你实在是美人中的美人,我欣赏你爱慕她,可不知怎地,我仍然觉得你不是我心中真正想求的女子。你是鬼王的妹妹,这没什么不好,你就是忽然不美了,也没什么。说到底,斯然,我们仍不是一类人。你的野心不如轻芸,可依旧不喜我与世无争,你喜欢我,可不了解我。”
钟离烨说到此处,叶斯然低下头去,想到恨了他那么久,其实他说得没错。她不过是气愤当时他舍下了她,可若是两人真的在一起,先厌倦的那个大概会是她自己吧。她恨他即使被雪轻芸冤枉,也没有再给她一个交代,没有一句留恋,被拆开就拆开了,没有牛郎织女的痴情依恋。
可是,她就算得到了那些,又有什么用?他爱的不是她,要那些表面的漂亮风光,又有什么用?
这一趟,叶斯然知道她来得尴尬,可她没有走错这一遭,是了结的时候了。
“这期间师父病得重了,宫里的事务几乎都由轻芸代理,我乐得轻闲,打算到了师父驾鹤之日就让位于她,真正归隐乡间。斯然劝我入鬼道,我没答应,既不愿做仙道之主,难道去当鬼王妹夫?这非我志向。之后师父仙逝,轻芸你虽然伤心,但并不悲痛,真正哭得悲伤的,是你那并非同胞的妹子。”
钟离烨说到此处,神情无比柔和,一如温柔少年。
“当晚为师父守灵,轻芸因他事未到场,轻蓉一直跪在灵前,哭得很哀伤。我被她深深感动,好生安慰她,没错,那年她正值十三岁,我整整大她二十五年。
“她一连守了三晚,后来实在累垮了,谁让她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轻芸你是知道的,她身子不好,只能读读书,学学画。她病倒的那些日子,我天天去看她,说故事给她听,她就像你小时爱听我故事一样。”
雪轻芸道:“别把我们相提并论。”她语气急促,薄薄的恼怒如头顶密布的阴云,挥之弗去。
钟离烨淡淡地笑了笑,在他眼里这些恩怨早已淡漠如尘,惟有提到轻蓉时仍有心动,就像多年以前爱上她那样。
“后来师父下葬,我倒不急着离开神仙宫了,每天要到她那里问她是否安好。她的病好些了,仍爱听我说些故事,无论说什么她都爱听。因为她寂寞。她的姐姐很忙,从没时间过问她这个妹子。我有时和她说起往事,说起我怎样风光一场又怎样心生厌倦。有一回她就问我,你为什么不住到西湖边上去,安安静静的岂不很好?
“我听得开心极了,她真正了解我说的厌倦是什么意思。那段日子里,我每天最高兴的就是和她在一起之时,闷了烦了,她就唱歌作画,或者讲个笑话逗我开心。虽然她的笑话有时不好笑,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可我不在乎。那时我想,她就是最好的。轻芸你却坚持以为我留下是为了宫主之位,因而和逍儿串通一气,使斯然一怒离去,使我越发心灰意冷萌生退意。你太了解我的脾气,知道这样一闹,我绝不会再逗留仙道。我确实走了,甚至没向轻蓉道别,我不知她如何想此事,当时以为我能忘记她,于是一走了之。”
说到这里,雪轻芸尖声说道:“只怕你那时根本没爱上她,一切不过是你自己一相情愿。”
第二十章 往日因,今日果
钟离烨轻声道:“也许我当时顾虑的是刚过世的师父而已。我走了之后便隐居西子湖畔,孓然一身,了无牵挂,倒也清静自在。那时我忙于整理一身所学,从神仙宫所学是我的根基,漂泊江湖也学到不少别人的长处,再加上自创的一些武功,七七八八加起来居然可以自成一派了。然而当我终于能集众家之长演变自创门派时,光阴催人老,又过了五年。这五年我心无旁骛,倒也没觉得什么,一旦事成,才发觉我是如此地渴望找一个人相伴。我立即想到了轻蓉,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这个人,不知她是否已经嫁作人妇。
“我天然想去看她,而且说去就去。一天夜里我偷偷潜回神仙宫,以我当时的武功,我相信不会被人发现。我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轻芸,那时你正在空庭练功,我见你练全神贯注,便知你丝毫未变,还是那么好胜。好在你和轻蓉的屋子隔得非常远,我才能方便地去看她。我去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在屋子里抚琴。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晚的情形,我只看了她一眼,从此难以自拔。她长大了,她的美叫我无法形容,恬静、温柔,纯洁如水,这种禀性正是我一生所求。当她看到我时,她哭了。她虽然怪我不辞而去,却更欢喜我突然回来。她说她信我一定会回来找她。她如此柔弱,却又如此坚强,足足等了我五年,我……我又有何求呢?我只相信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是真正懂我的。
“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来和她幽会,足有大半年,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直到她有了我的孩子……”
钟离烨一口气说到此处,才回过神望了望四周,一瞬间物是人非。他垂下头,伤感地道:“我知道在我这个年纪说这些十分滑稽,可我不怕说出来让各位知道,我实在爱这个女人,和她在一起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她父亲的人,好像我又年轻了,可以跳过墙和情人幽会。斯然,对不住,是我辜负了你,如果有错都是我一人造成,与轻蓉毫不相干。”
楚惜刀佩服他的直率,至少这老人有勇气说出心中所爱所想,虽然他恨钟离烨毁了他的父母,但此刻老人所说的每一言都无比真诚,令他不忍打断。
雪轻芸冷笑道:“你偷偷幽会她,不过是其中一个错误罢了。”
“不错,不错,我犯的错绝不止一件,平生最大的错,就是轻易相信了你。”
雪轻芸道:“纸包不住火,你们做的丑事总有暴露的一日。那小贱人肚子渐渐大起来,我如何不知?她可不像你,她从不说假话,我一问之下就全说了,对我半点不提防。”
钟离烨叹道:“我叫她小心你这个姐姐,可惜她太善良,以为你是真心对她好,以为你至少不会害她这个妹子。”
雪轻芸但笑不语,叶斯然道:“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带她走?”
“神仙宫防卫铁桶也似,她一个弱质女子,想带她走谈何容易。更何况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如能与她在宫中成婚,让她安心生养,对轻蓉的身子也有好处。唉,可惜我竟一时糊涂,会同意她向你求情。”
雪轻芸道:“我可是兴高采烈准备你们的婚事,这真是神仙宫的一大盛事。哼。”
叶斯然道:“你会如此好心?”
“谁会吃了那么大哑巴亏还滥作好人?自然是我的稳军之计。师兄,你枉自聪明一世,一旦爱得昏头,原来也这般少智。”
钟离烨回想当日,不胜后悔,叹道:“我知你必有计谋,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可是为了轻蓉,我还怕什么?你让我们在宫中成婚,对她是最体面的做法,当时我竟有感激你的心思,以为你终于改了脾气,对你的妹子网开一面。哪知……哪知我最担心的事情,依然发生了,原来你可以忍耐那么久,只为了……”
雪轻芸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恨你们越深,就对你们越好,连我自己都很佩服我的忍功,你们上我的当也不冤。”
她横过一眼,楚惜刀在一旁扣紧刀柄静静听着,手背上青筋暴出,显然等了很久,但却神思平静,未有一丝怒容。萧映雪早已听得呆了,未曾想师父有如此刻骨铭心的一场爱恋,令他几乎忘了楚惜刀的存在。
雪轻芸满意地道:“说了这半天,别忘了今日是个大日子,楚惜刀和萧映雪究竟谁更厉害,我们都很有兴趣知道。师兄,你我的恩怨先撇过不谈,让这两个孩子比个高低如何?”
叶斯然重新听过一遍往事,看着苍老的钟离烨眼中的柔情,不觉把昔日的恨怨渐渐放低了。他和雪轻蓉后来如何了?他如今孤身一人,那心上的人儿又在何处?叶斯然盯着雪轻芸唇边的笑容,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开口说道:“宫主今日约我来,莫非想让我观他们一战?可这两人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在此做生死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