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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持长刀,一身被血浸得湿漉漉的红嫁衣散发着浓重血腥气,188的硬汉和这一身艳丽嫁衣矛盾得诡异。

  血肉模糊的脸恢复了一些,隐隐能看出脸上扭曲肉芽组成的“白相宁”三个字,和原本的旧刀疤深浅交叠,阴森可怖。

  血色月光下,对他们兴奋地笑。

  苏往生“操”了一声,“怨念到底多重,你去找村民啊找我们干嘛!”

  见到刀疤男新娘出现在他们前面,四个人都停住了脚步,只有鬼小孩,还抱着谁都不给的小猪,闷头向前小跑。

  半边身子撞到了刀疤男腿上,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他闷不吭声,立即熟练地抱着小猪站起来。

  刀疤男看到他怀里的小猪,笑容更加兴奋,笑得脸上的刀疤都在颤动。

  他缓缓举起手上带血的长刀,刀尖放在小猪的脖子上,一滴血染红了柔软的白色毛发。

  小孩看向怀抱里小猪脖子上那个刀尖。

  刀尖尖锐,反射出一抹血色月光,打在他灰白的小脸上。

  小孩慢慢抬起头看向刀疤男。

  在血色月光下,他两边脸的不同更加明显。

  灰色重的那边脸上少了一颗眼珠,圆圆黑黑的眼眶,如深渊入口般对向刀疤男。

第23章 鬼畜

  苏往生再次从小孩身上感受到那种恐怖。

  上次在别墅,宁宿让他摸小孩时,被小孩盯住那种令人崩溃发狂的恐怖。

  即便现在小孩没有盯住他。

  苏往生下意识看了一眼祝双双,见她正抚着胸口,呼吸困难。

  苏往生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前面,看向那个静静站立的小孩。

  血月下,刀疤男新娘没有影子。

  小孩有,但他只有一半。

  那半个小小的影子,诡异地贴在地上,和他的小脚连在一起。

  刀疤男握在刀上的手有点抖,他又有了在喜堂那种感觉。

  在喜堂时,他一点也不想跪,却被什么压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是一种天然的压制,不管力量多大都无法抵抗。

  他看到小孩的脸上,仅剩下一只的手上,漫上黑色纹路,越来越深,越来越密。

  纹路爬到他黑色眼眶周围,在白灰肤色的映衬下如裂痕,那个没有眼珠的眼眶,好像要裂开一样。

  于此同时,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缝,村里的土地开始震颤。

  不远处的别墅里哀嚎忽然增大,槐杨村里响起真正的鬼哭狼嚎。

  兴奋或痛苦的嘶喊声汇入夜空,伴随着家家户户门被撞开的声音。

  一下热闹,又失控了起来。

  刀疤男不明白,他只是把一把刀放在一个小孩怀里的猪的脖子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满脸黑纹的鬼小孩紫色的嘴巴张成圆,僵硬慢动作冲他一吼。

  那一道声音的声波有如实质,瞬间把刀疤男冲出了几十米远,绷碎了他身体里所有物质,碎裂的虚影跌落草地,惊起一从绿色的萤火虫。

  小孩身后四人听着槐杨村的震动,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陈天咬牙止颤,“他,不会就是鬼主吧?”

  之前他们跟他提过这个小孩,那时他就说要注意这个小孩,只是事情太多,后面又没再见到这小孩,他就暂时忘了。

  听他这么说,陈晴沉默了两秒。

  他晚上和宁宿在屠宰场时,宁宿问小孩是不是鬼主,她还觉得宁宿是病急乱投医。

  谁能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可怕。

  “宁宿问过他,他好像不是。”陈晴补充说:“也不是,这小孩也没说他不是,那时我们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可怕。”

  小孩扫除了挡路的人,一秒不耽误地抱着小猪继续跑。

  陈晴话刚落,他们还在震惊中,小孩刚跑没几步又“啪叽”摔倒在地上了。

  “……”

  祝双双:“别愣了,好多鬼要出来了,我们快走!”

  四人几步就追上了小孩。

  苏往生小孩鼻青脸肿,看起来非常可怜,一咬牙把他抱起来了。

  鬼小孩不愿意把小猪交给别人,自己那小短腿跑几步摔一跤,要跑到什么时候。

  苏往生觉得这一大一小真是太像了。

  大的一副呆美人懒咸鱼的样子,一出手就把黑袍的锁魂绳给扯断了。

  小的呆呆小小的笨哑巴,跑个步都能摔倒,一吼槐杨村就得抖一抖。

  一个血管是黑的,一个脸上有黑纹路。

  这就……都是什么怪物!

  苏往生过了好几秒才敢看小孩,抱起小孩那瞬间,其实他紧张得浑身是汗,生怕小孩一下把他吼碎了。

  好在小孩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抱着小猪一动不动。

  或许是因为那天夜里,宁宿曾拉着他的手腕碰过小孩的脸。

  见小孩身上黑色的纹路开始消退,苏往生松了口气。

  四人向别墅飞奔,一路上好多别墅门被鬼撞开,一个个貌若疯癫地追着他们跑,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或诡异的嬉笑声。

  虽然白天他们就知道槐杨村这些都是鬼,可白天和晚上被疯狂追逐完全不能比。

  “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是因为鬼小孩吗?”陈晴一边跑一边问:“他们想要鬼小孩干嘛?”

  身后跟着他们跑的队伍越来越大,血月下,一群奇形怪状,完整或残缺的鬼踩着他们影子,紧紧追着他们。

  “不用管他们,快跑去别墅!”陈天冲三人大喊:“别墅安全!”

  祝双双拼了命地奔跑。

  苏往生抱着小孩和小猪,他身体素质好,跟祝双双速度不相上下。

  四人被一群鬼在血月下追了大半条街,才堪堪在被鬼手捉住时冲进门里。

  那些鬼对这套别墅有所顾忌,并没有砸门或爬墙进来。

  四人瘫了一样,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

  大门正对着前院,前院墙上血色凌霄顺墙向上攀爬,几乎要跟夜空中的血月接连。

  深绿泛红的藤蔓,远远看起来是浓稠的黑色,黑色深渊供养出朵朵诡异的血花。

  而红嫁衣新娘正端坐在那里,静默地,一动不动的,如一座血红石雕,拢着一层霾黑底色。

  四人这才想到,他们见过新娘三次,三次她都没有动一下。

  槐杨村由沸腾的吵闹,瞬间转为阒无人烟的寂静。

  寂静到人心里发慌发寒。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新娘红盖头一角,只露出幽黑一抹。

  浓烈的血腥气和淡淡的腐肉气从鼻尖略过。

  陈晴咽了口水,小声问:“我们、我们怎么做?”

  她话刚落,脖子上的丝巾忽然被一只柔软漂亮的手抽走了。

  陈晴一路狂奔,精神和身体都极为疲惫,又对身边的人不设防,那丝巾就轻巧地被早就计划好的祝双双拽走了。

  “陈晴姐姐,我借你的丝巾用一下。”

  祝双双说这句话时,他们已经看不到她了,只能凭声音模糊确认她的大概位置。

  “双双,你别冲动!”陈晴压着声音跟她说:“上次我跟宁宿躲在丝巾下,屠夫都能察觉到,她要是鬼主,这个丝巾根本没用!”

  “可是,她很僵硬。”祝双双说,“而且,我们根本没时间了,没得选。”

  祝双双说这句话时,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是陈天陈晴听不懂的话。

  “上次我没有去摸门司机小姐的脸,这次是我该去掀新娘的红盖头。”

  门口留着一双小白鞋,女孩娇嫩的脚掌踩在青石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最怕这时起夜风,院子里黑绿色的绿叶在风中摇曳。

  地上黄绿色的柔软细长草叶,在风中弯下腰。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突然,草叶子上滴下一滴水珠。

  接着,在缓慢的进程中,在越来靠近新娘时,那水珠越来越多,滴滴答答落洒落在草丛中。

  陈天陈晴和苏往生紧张也跟着要冒汗了。

  同时,他们担忧不已。

  尤其是苏往生。

  陈天陈晴可能只当祝双双胆小在害怕,苏往生是知道祝双双的敏感度有多高的。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苏往生摸到了一点规律。

  祝双双并不是在危险的地方就会难受,而是在有危险突升的时候。

  比如她坐在车里,经过屠宰场会难受,当她适应里那里的危险后就好很多,再遇到危险递增的屠夫就又会难受,适应了屠夫在他身边也不会难受。

  她在这个鬼村里,当环境很平和时她很正常,小孩身上浮现裂纹时,她就会应激难受。

  可以说是人形危险预测器。

  她此时这样,一定是这个新娘极度危险。

  苏往生:“准备好,这个新娘异常危险,她可能就是鬼主。”

  陈天:“你们两个善后,我去。”

  他话语刚落,前面就出现了异动。

  祝双双缩在丝巾里艰难地喘息,她腿软得已经撑不住身体。

  她大口又极轻声地喘着气,气管如被干砂磨砺,又哑又疼。

  耳边有难以描述的声音,好像火山爆发一样震颤她的耳膜和大脑。

  大脑被撞击得懵懵的如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任何事。

  除了那种声音,她的耳朵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了,山体崩裂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愤怒的哀嚎。

  祝双双摇了摇头,双手撑在大腿上站起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脑海里那个一直挡在她面前的少年消失了。

  眉峰拧出上扬的狠劲,她抬手直接掀开了头上的丝巾。

  这样,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再也不能躲在那条丝巾下自欺欺人。

  血色的月光落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和她汗湿的额前碎发一样濡湿。

  随着她的奔跑,她身上的丝巾从她长发上开始荡起层层涟漪。

  湿润的手指用力握住红盖头一角,指骨关节凸起泛白的弧度,向上一掀。

  “你到底是谁!”

  红嫁衣新娘轻飘飘的红盖头,被祝双双用力扬起,那个红盖头上移了5厘米,旋转着飘落扩大,把祝双双盖了进去。

  一个红盖头盖住两个僵硬的身体。

  月光透过红纱,为盖头下的空间投入丝丝缕缕的红光。

  祝双双鼻尖蹭到一撮硬挺的黑毛,她的眼睛对上一双浸满血泪,眼珠破碎,眼眶如要破裂的兽眼。

  新娘肩膀之上,那一颗黑狗头,如深渊中被扰醒的恶魔,脸部毛发抖动,肌肉向上收起,对她张开了血口大盆。

  宁宿醒来时,寒冷砭击着他的皮肤。

  冷得不可思议。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冷了,他不该这么冷才对。

  小时候冬天没有棉袄穿,他也活蹦乱跳的。

  即便宁宿睁开眼发现自己深陷在雪地里,他也认定他不会冷得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与此同时,他的脚上被刀割一样疼。

  他尝试着动了动,用尽全身力气,从雪地里拔出一个完好的小猪脚。

  “……”

  猪脚太小了,十个都不够他吃。

  宁宿正盯着自己的猪脚,思考这样的猪脚有多少个才够他吃时,他听到一道极其微弱的绝望的呜咽。

  宁宿顺着这道声音,在旁边不远处,看到一个和他一样深陷雪地中的小伙伴。

  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奶狗。

  西北风在雪上呜呜地吹,卷起雪花一片又一片落在小奶狗的头上。

  它的呜咽声和呼吸一样越来越微弱,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

  宁宿也觉得冷得要死掉了。

  在它最后一道呜咽即将消逝时,不远处传来牛皮筒靴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一道白气落在小奶狗头上,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小奶狗的一丝神志。

  “小家伙,你还好吗?”

  小奶狗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笑出两个梨涡的年轻女孩。

  那个女孩眉眼弯弯地扒掉它头上的雪花,没有直接将它从雪地里拔出来,而是扒开它身边的雪,将它流血的小腿从夹子里解救出来。

  “我猜你就是被夹住了。”女孩将小奶狗抱了起来,摘下手套,用温热的掌心揉它冻僵的脑袋,“别怕,我带你回家。”

  宁宿也从雪地里跳了出来,他看看自己完好的爪子,又看看那个女孩,一路追了上去。

  北风依然如咆哮,宁宿却觉得没那么冷了。

  有一处温暖的热源,替他遮住了这漫天风雪,温柔且不间断地向他身上传递热量。

  可是,这该是女孩怀抱里那个小奶狗的感觉才对。

  宁宿“唔”了一声,发出一道小猪的哼声。

  他跟在那个女孩脚边,温暖又安心地走出了雪地,来到了女孩的家。

  女孩一个人住在一个小院里,房间里烧着炉子,非常暖和。

  她给小狗处理好伤口,在它的小短腿上系了个蝴蝶结。

  小奶狗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揉揉小奶狗的小狗头,找出一根火腿肠掰给它吃。

  那是一根淀粉含量远超过肉的火腿肠,却异常的香。

  宁宿凑过去,想吃一口,吃不到。

  这辈子第一次他吃不到却能感受到那种满足和幸福感。

  小奶狗舔着女孩手掌上廉价的火腿肠,舔一口抬头看她一眼。

  女孩被它逗笑,眼睛弯月牙的形状。

  破旧的老木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女孩轻轻摸着小奶狗,“你也是找不到家人吗?那我们作伴一起生活吧。”

  小奶狗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小猪在一边舒服地哼哼。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在雪地里捡到你的,当时就看到你的脑袋圆圆的,就叫你雪球怎么样?”

  小狗一直看着她没出声,她看着小奶狗黑色的狗毛,自顾自笑了。

  小屋窗口透出亮黄的暖光。

  那晚经过小窗的寒风,卷走一声声“雪球”。

  那一晚,小奶狗睡了一个温暖安心的觉,宁宿也是。

  不止一晚。

  小奶狗有了家,和女孩在这个小屋里相伴生活。

  它的腿好了,有阳光的日子里,爱在院子撒欢,它每玩一会儿总要回头看一眼女孩,尾巴会小幅度地摇起来。

  后来,宁宿在村民和女孩的口中得知,这个院子是女孩爷爷的,女孩是爷爷养大的。

  女孩没来得及看爷爷最后一眼,回来后就长久地住在这里,难以走出去。

  她有时会去村里的学校代课,小孩们都非常喜欢她,觉得她是一个走出村子见过大世面的人。

  其实,她很胆小。

  她怕黑,尤其怕走夜路,前面又黑又静,好像暗中藏着什么怪物。

  每到这时,小黑狗都会冲到前面给她开路。

  它会汪汪叫着,赶走女孩怕的静默“怪物”。

  一边大幅度摇着尾巴扫除黑暗,一边回头看向女孩,明亮湿润的狗眼,总能清晰地映出女孩的笑容。

  她还怕惹事。

  村里或许是有人看出这一点,那天晚上有个人来家里偷东西,被敏锐的小狗发现。

  小狗冲出去拼命地撕咬这个偷潜入女孩家院小偷的腿,小偷一边痛叫一边踹小狗狗头。

  小狗连续被踹好多脚都不松口,直到那人拿起转头猛砸它的头。

  女孩的眼泪落到小狗血淋淋的头上,“雪球,你干嘛呀,那点东西让他偷走就好了。”

  不管怎么被打都不出声的小狗,终于呜咽一声,狗爪放在女孩手掌里,像是认错,让她不要再哭了。

  但下次有人来,它还是拼了命地冲上去,头破血流地守护着女孩所有。

  一次又一次,在小猪转圈圈的时候,它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撕咬所有对女孩不怀好意的人。

  全村人都知道了,女孩家有个真能看家护院的凶狠狗。

  当再也没人来偷东西时,巴掌大的小狗长大了许多,抬起前爪,能护住女孩被风扬起的白色裙角。

  女孩也要嫁人了。

  她很想嫁人,因为她从小渴望着家,渴望再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一年,女孩抱着一只小黑狗,来到一个偏远贫穷,叫槐杨村的地方。

  女孩的丈夫对她很好,他也是这个穷山僻壤里少有的有斗志有出息的人,他走出山村辛苦做买卖,盖了槐杨村第一座小别墅。

  在丈夫时常的外出中,黑狗依然像以前一样守着女孩。

  外地来住在别墅里,想打女孩各种主意的人更多了,黑狗凶狠地不要命似地赶走一个又一个。

  它的牙齿上染上越来越多的人的血,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它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它把女孩守护得很好。

  只是它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越来越憔悴。

  深夜里,她见女孩趴在马桶上吐到起不了身,着急难受地蹭着女孩呜咽。

  女孩摸着黑狗的耳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别担心,雪球,我是怀宝宝了。”

  女孩的眼睛特别明亮,“雪球,宝宝,我肚子里有我的宝宝了。”

  黑狗停了呜咽,那双凶狠的狗眼,像小时候一样湿漉漉地看着女该,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肚子。

  女孩嘘了一声,“雪球,保密,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黑狗移开了脑袋,那晚上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女孩床边,一整夜直直地坐立着。

  白天也一样,它不受控制地,就会想把脸贴到女孩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院子里的小猪呆呆地看着,惊了好一会儿,飞快地跑到女孩身边。

  慢慢靠近一点,他蹭到了女孩白色棉麻的衣料,非常轻的一下,一触即离,像是在跟里面的小宝宝打招呼。

  接着,小猪垂下了脑袋。

  没了那种欢快自得的气氛。

第24章 鬼畜

  自从知道女孩怀了宝宝后,小猪即便融不进去他们,也会时常黏在女孩身边。

  他时常看一眼女孩的肚子,作小猪沉思状。

  因为这个宝宝,他和黑狗的共感变得更强烈,也想守护这个女孩。

  可惜,他知道,改变不了。

  女孩怀孕异常辛苦,她吃不进任何东西,每晚趴在马桶边干呕,面容日渐憔悴,但笑容越来越多。

  在那苍白的脸上,清浅的笑容犹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白色栀子花。

  天气好的时候,她爱坐在院子的草地上晒太阳,她一左一右,一黑狗一白猪。

  “要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呢?”女孩幸福地苦恼着,她笑着叹了口气,“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女孩看向大门,“他说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跑生意,但也该回来了吧。”

  女孩的丈夫在第三天回来。

  他带回来几个朋友,还给女孩带回一份礼物,一身漂亮的红嫁衣。

  丈夫说,女孩跟他结婚的时候,没有穿上一身好的嫁衣,这是对遗憾的弥补。

  女孩笑得很开心。

  小猪看着那一身艳丽的红嫁衣,哼唧了一声。

  他拱了拱那件嫁衣,拱了个寂寞,摔了个跟头。

  还是什么都碰不到,除了黑狗,其他对他来说都是虚影。

  那天晚上,宁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还没从迷糊中缓过来,就被愤怒冲得想发狂。

  这是从黑狗身上来的共感。

  旁边的黑狗已经不在了。

  女孩丈夫回来后,黑狗就不在女孩床边守着她,它在女孩专门给它的狗窝房间睡。

  宁宿不能离它太远,也在这间房间找个地方睡。

  夜里有点凉,他就会蹭到黑狗身边,和好多夜里一样,就着它取暖。

  外面传来愤怒的狗叫声,小猪立即爬起来向外跑。

  别墅一楼客厅里,女孩身穿那一身红嫁衣,每一粒扣子都扣得规规整整,身上一丝褶皱也没有,像是自己仔细地穿上的。

  她正被丈夫公主抱在怀里。

  这在夫妻之间原本是正常行为,黑狗却着急凶狠地冲丈夫嘶叫。

  小猪跑过去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那晚上月亮很明亮,透过窗户清楚地照亮丈夫猩红的眼角,疯癫的眼神,“滚开!”

  他冲黑狗大喊,并用力用脚踹开它。

  黑狗从小就知道怎么咬人,躲开那一脚后,直接扑向丈夫的腰间狠狠咬住他大腿上的一块肉。

  丈夫惨叫一声,引来门外那几个“朋友”,他们一起上前,拿着石头、铁锨等砸黑狗。

  宁宿站在客厅楼梯处,看着黑狗浑身是狗血和人血,疯狂地撕咬着丈夫的腿。

  另外四个男人,拿着各种工具狠砸黑狗的狗头、狗腿和脊骨,还有人从拿起水果刀向狗肚子上捅。

  鲜血滴答声和骨骼断裂声,在一群男人怒骂声中不甚明显。

  “妈的,这是什么疯狗!”

  “这狗怎么不会疼不会死是吗,再捅它!”

  不管怎么打怎么踹,黑狗却始终咬着丈夫的腿,尖锐的狗牙咬断血肉,刺入骨头。

  宁宿又想到,在另一个村子的小院里,巴掌大小的小奶狗,咬住小偷的腿,任由小偷怎么踹都不松嘴。

  圆乎乎的小狗头上,柔软的黑毛被血压弯,它咬着小偷的腿紧闭圆圆的狗眼,被那只腿甩来甩去。

  黑狗终于支撑不住,它肚子上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被人用狗绳套住脖子向外拉。

  地板上和门外石板上留下一道浓郁的血红。

  它几乎失去生息地躺在地上,被拴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和黑狗共感的小猪,在原地僵了好久,才跑到黑狗身边蹭它。

  黑狗就像当是在雪地里一样极其细微地呜咽一声。

  它模模糊糊睁开眼,没有看到那个眉眼弯弯对它笑的女孩,正好看到丈夫怀里女孩的红盖头被风扬起。

  女孩双唇和眼皮被粗粝的红线缝合,永远无发张开唇睁眼。

  黑狗发出一道凄厉的哀嚎,再次站了起来,颤抖着挣着狗绳向前爬。

  女孩丈夫抱着女孩来到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黑棺面前,他的腿被咬得一瘸一拐,在走到棺材前时终于有些崩了。

  他哭着说:“这是我老婆啊,跟我结婚的老婆。”

  “你把穿着新嫁衣的她送到棺材里,就不是你老婆了!”

  “她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纯阴人,价值500万!”

  “你真不想要500万吗!”

  丈夫眼泪还在流,眼里却已经生出贪婪和阴狠。

  他亲手把红嫁衣女孩放进了棺材里,放在了一个死人身上。

  黑狗看着他们摆弄敲打女孩的尸体,发出凄厉的哀嚎。

  它挣扎得越来越狠,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叫声越来越绝望愤怒。

  在丈夫看过来时,它艰难地翻身,扭曲的狗爪一下下抚摸自己被捅破的肚子,发出祈求的哀鸣。

  它在告诉女孩丈夫什么。

  女孩丈夫红着眼眶走过来,疯了一样猛踹黑狗的肚子,“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啊!不用你再告诉我!!!”

  黑狗奄奄一息,湿漉漉的狗眼光芒微弱地盯着那个被封上的黑棺。

  那里,是它的主人。

  把它从雪地里抱起来,说要跟它相伴生活的主人。

  被封好的黑棺忽然震颤起来,剧烈地晃动,有人在里面拼命地害怕地挣扎拍打。

  濒临死亡的黑狗,眼里浸满血泪,目眦欲裂。

  它拼命地向前伸已经被勒断小半的脖子,扭曲破碎的狗爪深深陷入土地中。

  整个槐杨村的夜空,响彻它悲怨愤恨,凄惨绝望的嘶吼。

  “呜汪——呜汪——呜呜呜嗷——”

  那道叫声顺着夜风,传入槐杨村每一家,惊魂刺骨。

  宁宿僵硬地躺在地上,面向黑狗身下那一滩越来越大的血。

  赤红泛黑的血里,长出一条深绿泛红近黑的藤蔓。

  那条藤蔓吸噬着鲜血和周遭的怨气,慢慢抽条长大,上面绽放出一朵血色的小小的凌霄花。

  那朵小小的凌霄花有三片花瓣,在鲜血的滋养下越来越红,几乎要把夜空照成红色。

  小猪呆呆地伸出猪脚,轻轻触碰那朵凌霄花。

  藤蔓带着微凉的触感,和清冽的血气爬上他的小猪脚,在小猪脚中间绽开一朵血花。

  小猪哼唧了一声,身上麻木的疼痛渐渐消散。

  在黑狗终于倒在血泊中时,宁宿看到它身上黑毛直直立起,越来越长,黑色的狗影从黑狗尸体上升起,越来越大……

  别墅里的动静引起了村民的围观。

  槐杨村一共二十几户人家,来了一多半,他们站在别墅门口向里探看。

  这座别墅住着这个村里最有钱的人,一直是村民们怀着各种心思关注的重点,一有风吹躁动他们都急忙赶来了。

  女孩丈夫从别墅里走出来,村民们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和腿上的伤口,神色各异。

  他经过疯癫和崩溃,心情已经恢复到冰冷的平静,哑声开口:“一户十万,以后可以一起干,一次至少100万。”

  所有村民神色归于一致,只有一个卷发围着带血围裙的男人,着急地向里看,“什么一百万,你们在做什么?殷岱君呢?你们、杀人?!”

  他正要向别墅冲时,忽然被人用石头猛地砸晕死过去。

  那个拿着石头的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兴奋和贪恋,“一、一百万?”

  对于被穷磨蹉的穷人来说,那是多少钱?

  兴奋又茫然的村民们走进别墅,看到了那口黑棺材,以及旁边惨死的黑狗。

  被贪婪支配的村民们,脸上露出期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