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双双揉了下眼睛,眼睛变得更红了。
陈晴问她:“你怎么……哭过了?”
祝双双不好意思地说:“好丢人。”
陈晴笑道:“不丢人,敢进第一次开启的副本,就是值得让人尊敬的勇敢姑娘。”
祝双双:“是不是第一次开启,差别很大吗?”
其实他们进来时也不知道,就直接进了。
新郎迎亲的队伍还没出发,陈晴干脆跟他们新人科普一下游戏知识和基地现状。
“差别很大,比如我们这个副本,第二次开启时,要是玩家们已经理解了众生平等的真正意思,并知道了鬼主是谁,副本是怎么回事,你说难度能减几成?”
“当然副本每次会改变,比如表世界和里世界的通道变了,但整体难度就没什么了。”
“尤其是解密副本,走个流程罢了。”
祝双双愣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如果要当个混子玩家,只去开启过好多次的副本,拿着世界地图苟命也不是非常难。
祝双双:“这就是很多人想加入大社团的原因吗?”
陈晴点头,“大社团里有非常多副本地图,想苟个十来年不成问题,还有很多高手去探秘新副本,收进源源不断的地图,社员就能一直苟下去。”
写剧本的祝双双很快听出这里面的关系。
“那探秘新副本的玩家,和靠老副本苟命的玩家,地位千差万别吧。”
陈晴赞赏的点头,“相当于他们的命是社团高层给的,在这样恐怖扭曲的世界里,你可以把他们的关系理解成主人与奴隶的关系。”
“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也什么都愿意付出。”
“那些无法面对死亡只想苟活的人,除了极其有头脑的能帮助经营社团,其他大多数都成了社团高层和高手的实验物品、奴隶和玩物。”
“我给你举个例子感受一下。”
陈晴说:“游戏基地有一个和银桦社团不上下,上季度社团公开排名赛险胜银桦,位列本季度第一的永冥社团,里面有个人蛹师。”
“她就用社团底层的人做人蛹实验,她有一个人蛹缸,里面养十个无手无脚无眼的人蛹。”
“那是她的武器,对战时,这些人蛹会从人蛹缸各个出口像蛇一样伸出脑袋,撕咬对手。”
祝双双脸色一白,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再一次感受到游戏基地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强者为尊,在扭曲的世界里,为尊的意思是可以肆意妄为。
陈晴说:“很多新人都是先找社团,付出各种东西,得到一张一级老副本的地图,你们第一次进就是第一次开启的副本,还是个二级,了不起。”
祝双双很不好意思,他们进来时根本不知道这些。
陈晴鼓励道:“第一次开启的副本确实危险,但副本世界里几乎所有武器技能,都在前三次掉落,第一次概率最高,积分也很高。”
新郎出来了,宁宿和苏往生都看过去。
陈晴小声跟祝双双说女生间的八卦:“听说黑袍的那个助手,就是叫林良那个,以前是银桦社团的□□,得了黑袍的欢心,黑袍得到锁魂绳后,把自己原本的武器毒飞刀给了他,带他进一个个新副本,他才一步步爬上来的。”
祝双双惊呆:“哇!”
宁宿:“。”
分享完这个小八卦,两个女生开始认真走副本。
祝双双问:“宁宿说那个二婚的,他什么时候结婚?”
陈晴:“就在今天。”
祝双双:“?”
宁宿和苏往生立即看向陈晴。
陈晴不明所以,“怎么了?宁宿离开没多久,那个长发鬼正要宣布今天的新郎时,说白相宁的婚礼出了点意外,临时换了新娘。”
“另外四个大鬼说,这么有趣,不如趁着有客人在,把这场婚礼一起办了。”
祝双双:“……”
“我想,我就是被换掉的那个新娘。”
陈天陈晴:“?”
两边把消息互换了一下。
陈天:“不对,如果白相宁身边站着那个是新娘,证明新娘就是第一次跟他结婚的女人,那这次要结婚的这个换掉双双的,必然不会是新娘了,那她是谁?”
苏往生:“看看就知道了。”
十点时,阳光越来越毒辣。
在这里,即是越来越蜡黄。
把一个个鬼脸染得更诡异,他们只有身上如同油漆的色泽是一样的,奇形怪状,静默地站成两队从稀薄的雾中走来。
最前面的是两个新郎,他们身穿红色喜服,脸上全是惊恐和抗拒,但不得不一步步超前走。
五人跟上他们。
第一次参加婚礼这么瘆得慌,尤其是想到周围全是鬼时。
他们沉默地跟着大部队走着,偶尔能路过一个静静站在雾气中的兽人幼崽。
这个世界里每一处难以理解,都在加重他们的窒闷。
路过屠宰场,迎接新娘的地方在槐杨村殡葬馆。
实在是一个叫人头皮发麻的地方。
“请新娘入轿!”开口的是一只乌鸦,乌鸦特有的嘶哑声线,开启了婚礼的喧嚣。
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鬼们摇头晃脑地吹响唢呐、笛子等。
他们身上漫着浓郁的死气,可能是脸上肤色不对,参加婚礼时特意装扮过,涂了一层粉。
在他们脸上有了石灰粉的感觉。
眉间点了一颗红红的圆,脸颊上扫了红粉。
僵滞无神地摇头晃脑吹奏喜乐,却带着阴间的曲调。
他们吹的得很卖力,灰白的脸上起起伏伏,想是要吹出喜庆热闹的感觉,却激起人一层鸡皮疙瘩,让人耳蜗刺痛不已。
第一顶喜轿从殡葬馆里出来。
左边的新郎被推了一下,在更加响亮的喜乐中,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喜轿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站到了喜轿一边。
第二顶喜轿从殡葬馆里出来。
白相宁四肢僵硬地走到轿前,磕了一连串的头,嘴里不住念叨着:“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
忽然觉得那个鬼被家暴也可能是真的。
这个世界里有什么离奇世界观设定。
迎接了新娘回去拜堂的路上,白相宁也一直在轿子窗口处弯腰道歉。
虽然有点不太好,但真的有点好笑。
迎亲队伍最终停在一座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别墅前。
别墅上爬满血红的凌霄花,绿中泛红的粗壮藤蔓如鼓动的血管,那是唯一没被蜡黄的阳光改变一点色泽的地方。
“请新郎接新娘下轿。”
先是左边的新郎,他走到喜轿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掀开轿帘。
血红的轿子里,一只纯黑的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牛眼锃圆,两根尖锐的牛角上沾满鲜血。
新郎顿时跌坐到了地上。
另一边,白相宁走到喜轿前,一咬牙猛地掀开轿帘。
新娘穿着艳丽的秀禾服,裙摆遮住了双脚。
视线向上移,新娘的腰身还算细。
继续向上,胸膛宽阔没有起伏,胸口衣领上有几滴鲜血。
再向上,是一张狰狞的脸。
那张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右额到左眼角,那道伤疤原本应该很可怖才对,但在血肉模糊的脸颊的对比下,只算平常。
他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愤恨和疯狂。
五个玩家同时睁大眼。
没想到,这个新娘竟是黑袍身边的刀疤男。
白相宁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乌鸦压抑嘶哑的声音如同噩耗,“请新郎背新娘入喜堂。”
第20章 鬼畜
背新娘入喜堂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但要是一个新娘是一只五六百斤的牛,一个是188的硬汉呢。
两个新郎连靠近都不敢。
乌鸦的声音再次响起,急促地烦躁地,带着不详的压迫感,“请新郎背新娘进喜堂。”
两个新郎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
左边新郎刚靠近一步,那只黑牛盯着他一身红色喜服,如受到巨大刺激,似乎是想到生前的事,牛蹄向后磨,猛地向前一冲。
红色的鲜血喷溅在轿子和黑色毛发上。
新郎的脖子被尖锐的牛角穿透。
他被牛角顶起,迎着蜡黄的阳光睁大眼,下一秒被甩到了十几米外的地上。
与此同时,白相宁刚靠近半步,刀疤男忽然暴起。
他从头上拔出一根金钗,掐住新郎的脖子向他脸上疯狂插。
婚礼现场鲜血弥漫,叫声凄厉,笑声癫狂。
周围的鬼好像见惯了这种事,一个个无动于衷,那几只摇头晃脑的鬼甚至又吹起了阴间喜乐。
震撼沉默的只是四个真正的人。
宁宿说:“他们有血。”
“什么?”
一开始几人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宁宿说的是新郎有血。
正常的鬼会有这种鲜血吗?
如果他们有血有肉,那他们还是鬼吗?
但是他们确实没有影子,而且白相宁确实已经死了。
想到影子,祝双双向右看了一眼,说:“刀疤男没有影子。”
几人沉默。
在这个世界,他们五人都有影子而刀疤男没了。
虽然他就在这里,但他已经死了,永远无法离开游戏了。
这么想着时,远处那个被黑牛牛角戳穿脖子,鲜血留了一地浸透喜服的新郎,又完好地站了起来。
那个新郎缓了好久,崩溃地走向黑牛。
黑牛见他还能动,看起来更愤怒,直接冲上前再次顶穿了新郎的脖子,并向一边划开。
脑袋一歪,鲜血喷溅一地。
第三次,新郎站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脱自己身上红色的喜服,想来他是发现红色会刺激黑牛。
他脱了喜服后,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爬过去,这次终于没有再刺激到黑牛。
这边被刀疤男在脸上胡乱刺拉,血肉模糊的新郎,没多久也好了。
但刀疤男一直很疯癫,他不仅用金钗在新郎脸上乱划乱插,还伸手去拽新郎的舌头,硬生生拽出来,用金钗继续插。
苏往生说:“这只牛好像是屠宰场被屠夫宰的那只。”
他们都记得那只牛,那天他们去屠宰场找黑狗,屠夫当场猝不及防宰杀的黑牛。
他们还记得牛头被砍下来的样子。
它把猝不及防被砍断牛头的怨气,都发泄了在新郎身上,用牛角刺扯新郎的脖子,是想弄掉他的脑袋。
黑牛是这样,刀疤男就更不用说了。
祝双双只是被按头磕头就受不了了,可以想象,此时神情疯狂阴鸷的刀疤男经历了多可怕的事。
他们都把怒气发泄在了新郎身上。
刀疤男因冥婚而恨新郎。
被屠杀的畜生对人类的怨恨发泄在最近的人身上。
当它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生活久了,有了意识,当它知道这个人在这里将和他绑定时,究竟又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
新郎有血有肉,受伤马上复原,都成了让鬼崩溃的事。
他们将一次次经历,永远沉浸在折磨中,不得解脱。
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看着眼前这一幕,再回想表世界的冥婚,五人心情异常复杂。
宁宿和陈天陈晴再想那个被家暴的男鬼,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祝双双说:“殷岱君真的不是鬼主吗?这个世界似乎对新郎的恶意特别强。”
苏往生说:“不是殷岱君,但很有可能是她身边很爱她的人。”
陈天立即想到屠夫,“会不会是屠夫?他两个世界通行,也是他把殡葬馆的骨灰换成了畜生的。”
陈晴:“目前看来,除了殷岱君,我们只能想到屠夫了。”
他们说了半天,见宁宿一直没说话,他正目不转睛地向前看着。
前面刀疤男松开了新郎,正用一种诡异又疯狂的笑容看着他们。
宁宿伸出手对他挥挥,“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又见了。”
“……”
他根本不是想跟我们打招呼好吗!
新郎请新娘进喜堂一共花了四个多小时。
新郎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近乎没有尊严地连跪带爬才把新娘背进喜堂。
喜堂左红“奠”,右白“囍”,红纱弥漫。
正中央,正端坐着一个真正的新娘。
她坐在黑色雕花复古椅上,一身红嫁衣,头上盖了一个红盖头,红盖头长长的一直垂到她合放在腿上的双手上。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所有的鬼靠近她时也变得安静。
连乌鸦的声音好像都变得温柔:“一拜天地。”
那只黑牛竟然屈膝跪下了。
刀疤男没有下跪,忽地他的身体一虚,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拜高堂。”
两对都面向座椅上的新娘,满堂的鬼怪也都面向她,包括广场上站在最中心的红唇男鬼和长发鬼。
五人都看出这位红嫁衣新娘地位超凡。
他们再次怀疑,这是不是殷岱君,是不是鬼主。
在夫妻对拜后,这两对奇怪的“夫妻”被送回各家。
走时,两个新郎脸色惨白,眼光枯死。
刀疤男狰狞可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兴奋的,诡异的神情,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他们裂口一笑。
等新人走后,红唇男鬼对他们说:“接下来是喜宴,吃完喜宴你们要留下吗?”
他们当然得留下,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今天必须在这里探查。
只是他们不知道人类留在这里,是不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苏往生问:“今晚我们能先留宿一晚吗?”
男鬼刚点头,宁宿就问:“可以住在这间房间吗?”
“……”
男鬼脸上笑容消失,嘴角绷直。
气氛忽然恐怖。
过了好一会儿,他笑道:“可以,不过只有两间房能住了哦。”
宁宿开心点头,“谢谢大哥。”
男鬼说:“现在去吃喜宴吧。”
一听到喜宴另外四人就头皮发麻,只有宁宿积极跟着男鬼。
他问男鬼:“大哥,你也是被骗到槐杨村结冥婚的吗?”
“……”
原来社交牛逼症是不分人鬼的。
男鬼艳丽的红唇微微上挑:“嗯啊。”
他仰望天空,对上那蜡黄的太阳几秒,感慨道:“我曾是一个小明星,有个非常喜欢我的粉丝。”
“那粉丝是一位大人物的独生女,年纪轻轻就死了,我接到一个冥婚电影试镜邀请,来到了槐杨村,拍着拍着就进棺材,见到我的粉丝了。”
宁宿:“怪不得你涂口红,原来你是一位明星啊。”
男鬼转头看向他,“好看吗?”
宁宿点头,“红红的,好看的。”
男鬼又笑了,“因为我太想红了。”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电影的试镜,一个人爬山涉水来到槐杨村,一个镜头拍19遍。”
宁宿“唔”了一声。
听着他用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说这句话,另外四个玩家也有点沉默。
一路无言。
在表世界的第二天他们就不敢吃喜宴了,在这里就更不敢,很明显,这里动物比人地位还高。
唯一担心的就是吃货宁宿还想吃。
祝双双转头看向宁宿,见他正握着筷子垂着头小声嘀咕。
靠近一点才听到他在嘀咕什么。
像念紧箍咒一样:“人肉有毒,人肉有毒,人肉有毒……”
“?”
再看那满桌的肉菜,再想屠宰场看到的场景,四个人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呕吐欲。
只吃了几口青菜,几人狼狈逃回别墅。
红唇男鬼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五人到相对大的那一间一起讨论现下情况。
正要关窗时,陈天看到了后院里的红嫁衣新娘。
其他人跟着也看到了。
后院里依然种满了凌霄花,这凌霄花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花瓣色泽浓郁如血,而藤蔓绿中渗红,一打眼如黑色。
红嫁衣新娘顶着红盖头,静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脚边有一只黑狗,也在静默地看着她。
“这是殷岱君的别墅,她会不会就是殷岱君?”
“如果她是殷岱君,这里的鬼那么尊敬她,她真的不是鬼主吗?”
陈天皱眉,“如果她既是殷岱君又是鬼主,我们应该得到提示,马上要离开这个副本了。”
陈晴很懂他的想法,她补充说:“我们解密的是槐杨村生态形成原因,按照现在情况来看,就是宁宿说的生物形态,也就是这个世界那些小兽人。”
“他们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特色生态。”
这一点五人都认可。
陈晴继续说:“我想他们的形成原因,刚才我们大概已经看到了。”
“表世界的槐杨村搞地下阴婚,屠夫把他们要结阴亲的骨灰换成了畜生的,在这个诡异的里世界,和新郎结婚的就变成了畜生。”
“人和畜生结婚后,在这鬼怪世界里,某种诡异的法则或试验下,就有了兽人,他们也是鬼,就是副本名,鬼畜。”
这一条线下来也没问题。
“所以,我们基本上解密了槐杨村生态形成原因,只要找到鬼主,进步理清背后故事线就可以了。”
“如果这就是殷岱君且是鬼主,按照推测我们也知道她的故事线是冥婚,现在我们该通关了。”
另外三人都懂了兄妹俩想表达的意思。
下面这个红嫁衣新娘,如果是殷岱君,那她就不是鬼主。
如果她是鬼主,她就不是殷岱君,而他们就要探索出红盖头下的究竟是谁。
刚到这个诡异的世界,他们还不能莽撞去掀这个被众鬼尊敬的新娘的红盖头。
而且,谁知道这一顶红盖头下,究竟是什么。
“我觉得她就是殷岱君,除了她现在就住在殷岱君别墅里,还有一点。”
祝双双说:“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在表世界里最初发现殷岱君时,有一张她的背影照,就是这样的,她和一只黑狗站在后院里。”
最初是祝双双和陈晴发现殷岱君的,她们两个住在别墅主卧,在那里发现女主人叫殷岱君。
照片后来也给他们看了,一张正面照,一张背影照。
背影照就是这样,殷岱君站在院子里,一只黑狗抬头看着她。
正面照是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坐在院子草地上,黑狗趴在她腿上蹭她的肚子。
这个问题走到这里有种走到头的感觉,除非现在他们就下去掀开新娘红盖头。
“先把新娘放一放。”陈天说:“现在值得研究的出场npc还有屠夫。”
他拉上窗帘说:“我们分成两组,一组专门去屠夫那里,一组探查这整个诡异的里世界槐杨村。”
“屠夫那里,还是宁宿和陈晴去吧。”
两人点头,没有问题。
新郎请新娘进喜堂就花了四个小时,此时已经是下午。
分配好后,他们一秒不耽误地开始准备,没有看到窗外,院子里的黑狗化成虚影消失了。
只留红嫁衣新娘,静默地孤独地站在那里,直到蜡黄的太阳被血红的月亮取代。
第21章 鬼畜
血色月亮悬挂于黑色夜空,晕开一圈圈红晕。
像是有什么从槐杨村每一座小别墅升起,汇聚于夜空之中,凝成扭曲挣扎的人影。
隐隐有凄惨绝望的叫声在耳边幽荡。
久久不散,不论走在槐杨村哪一处。
宁宿和陈晴在一路阴冷中来到屠宰场,屠宰场里屠夫又升起了两堆篝火。
宁宿出现的第一秒,鬼小孩从小仓库里露出脑袋,斜斜地向他跑来。
小孩走路已经不会歪歪扭扭,也不再斜着身子,就是跑步还不太熟练,跑起来身体是斜的。
有一个在你出现第一秒就向你奔来的小家伙,心情难免会愉悦那么一点。
即便他是个鬼。
要知道,是非常非常可爱的小鬼。
这是小孩第一次没有躲在仓库里看他,而是跑向他,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了约定。
宁宿有点开心。
眼看小孩即将跑过来,那个斜着的身体忽地摔倒在地。
“……”
宁宿仔细看了一下,见小孩两个眼珠子都在眼眶里,“啊”了一声,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次小孩没摔掉眼珠子,没断掉小手,摔掉的是小嘴巴。
“……”
因为是斜着摔倒,脑袋也摔歪了。
小孩捡起嘴巴向脸上安时,安到了耳朵后边。
“……”
小孩站起来立即又跑过来,抬着个歪歪的脑袋,目不转睛地看宁宿。
陈晴震惊又懵逼地看着这个乱七八糟的小孩。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熟悉。
这个鬼小孩看宁宿,就别墅里那只黑狗看红嫁衣新娘一样。
小孩原来长嘴巴的地方变成了闭合的皮肤,宁宿伸出食指,在那里戳了戳,竟然也戳进去了,并感觉到小孩开始吸他身体里的暗黑能量。
他另一只手伸进耳朵后的嘴巴里,竟然也可以吸。
宁宿眼睛微亮,跟看宝贝一样,“这样就可以前面吃饭,后面喝水了,幸福!”
陈晴:“……”
“那个,我们还是开始任务吧。”
宁宿这才停止研究神奇小孩,稀罕地牵着他,走到那边的屠夫身边。
不是第一次见了,陈晴觉得他们三人之间应该是一丝熟稔,十分尴尬。
显然宁宿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蹲到剔骨的屠夫身边,问:“大哥,上次我们俩跟踪你到殡葬馆,看到你把骨灰盒里人的骨灰换成了畜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陈晴:“……”
可以直接这么问吗?
屠夫把小腿骨上的肉一点点削掉,“好玩啊,他们不是心心念念要结阴亲吗,跟畜生一样,就跟畜生结啊。”
宁宿“唔”了一声,又问:“为什么那边的屠宰场禁止杀人?”
“因为要保持骨灰的纯洁性,换进去的骨灰只能是畜生的。”
在宁宿的带头下,陈晴莫名也有了勇气,她说:“那只有阴亲是这样,冥婚还是人啊。”
屠夫转头看向陈晴,幽绿的眼睛诡异阴寒,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陈晴却觉得有种童话的感觉,不再那么恐怖。
那个在河边转头把陈晴吓得大叫的屠夫,竟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跟老父亲一般。
“那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一个游荡鬼。”
“再说了,那些被骗被强迫冥婚的新娘新郎,身上怨气深重,在这里是可以肆无忌惮报复的统治阶层,我不需要操心,也没资格操心。”
屠夫的话,再结合红唇男鬼的经历和地位,他们确定这里被迫被送进来冥婚的人地位很高。
从“新娘”们能肆无忌惮虐杀新郎也能看出来。
陈晴忽然觉得屠夫没那么可怕。
他竟然跟他们说这么多话,像唠家常一样。
陈晴也在里面听出,屠夫说他只是一个小鬼。
是真的,还是扫地僧?
宁宿就比较直接了,他探头问屠夫:“大哥,你不是这里的鬼主吗?”
陈晴:“……”
屠夫:“鬼什么主,我就是一个屠夫,地位低下的小鬼。”
宁宿:“那你怎么能在两个世界通行?”
“沾了别人的光罢了。”屠夫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小孩,继续削肉。
陈晴捕捉到他的视线,跟着看过去。
乱七八糟的鬼小孩,紧紧靠着宁宿坐成一小团,正拿着一根签子穿不知名的虫子,穿成一串后放在火堆上烤。
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宁宿拎起小孩放在眼前打量,问:“小孩,你是鬼主吗?”
陈晴:“……”
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小孩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小幅度上下挥舞了一下手上的虫串。
宁宿这才放下他,让他继续烤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