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林神僧此话一出,满楼群豪的目光,不禁都一齐望在他身上,穷神凌龙浓眉微竖;道:“大师这话什么意思?我老化子却弄不懂。”

  灵蛇毛臬也立刻接口道:“难道上人也有意问鼎此物吗?”

  金眼老雕却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好极了,好极了,还是少林神僧出来为天下武林主持公道。”他巨大的手掌朝坐在他身侧的金鲤萧平肩上一拍,又道:“平儿,你可记得为父常跟你说,芸芸武林中,只有少林一脉才可当得上是武学正宗,如今你看看天下武林都将昔年水陆两道秦岭之会中所制定的‘水、陆两路,各有所分,其中不得有任何一方妄自侵占他方地盘。’这一条最重要的规约忘记了的时候,却有少林神僧出来为我们主持公道。”

  缪文暗中一笑,忖道:“这老头子果然厉害,此刻已将热山芋抛到那老和尚手里了。”须知这事已成难题,正如一个烫不留手的山芋一样,谁也无法将它接住剥开,此刻这金眼神雕却将“主持公道”这顶帽子压到墨一上人头上,缪文不禁注视着这少林神僧,看看他要将这滚烫的山芋如何处理法?

  座中群豪,也都在暗赞这老雕的老辣,大家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光棍,此刻老雕话中的含意,还有谁听不出来的。

  哪知墨一上人仍然垂目合掌,丝毫无动于衷,只是缓缓说道:“施主们不惜各以一派宗主的身份,来争夺这‘三才宝藏’,想必是因这‘三才宝藏’中,除了巨万金银之外,还有着神兵利器和能起死人活白骨的妙药仙方,可是,施主们可曾知道这‘三才宝藏’的渊源来历,究竟如何吗?”

  这一问却将座中群豪都问愣住了,大家先前都在奇怪,凭着这些人的身份,为什么会为一些宝藏而争得如此厉害,那么是什么东西能使得这些本身已具霸业的武林高手,不惜一斗呢?

  后来大家听到“三才宝藏”四字,才有些知道这是武林老辈传说中秘沉百年的一宗巨大宝藏,只是这宝藏里究竟包括些什么东西,大家并不清楚,对于这宝藏的渊源来历,大家就更为迷惘了。

  此刻墨一上人说完了话,座中群豪有的就不禁互相耳语,彼此探询着:“利器神兵”、“妙药仙方”、“巨万金银”,这些无论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太过充满诱惑的名词了。

  三才联盟

  毛文琪年轻好奇,听到这些武林中神秘的传说,眼睛都瞪直了,此刻眼角微瞟,看到缪文嘴里竟还在吃着东西,不禁“噗嗤”一笑,悄悄拉了他一下袖子,低低地笑着道:“你胃口倒真好,还吃得下东西。”满楼群豪,除了缪文以外,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也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吃东西了。

  穷神凌龙目光四扫,看到人人都闭着嘴巴,哈哈一笑,道:“大师问得好,这‘三才宝藏’的来历,我老化子倒知道一些。”

  灵蛇毛臬冷哼一声,穷神凌龙却不理他,接着朗声说道:“百十年前,武林中有三个前辈异人,各怀秘技,称雄江湖,以‘三才联盟’之名,主持天下绿林的买卖——”

  他话未说完,金眼雕萧迟已抢着接口道:“天医、地煞、人魔,以不世之才,君临绿林,天下绿林道只要做得一宗买卖,就得献出三成献金,我老头子虽然孤陋寡闻,可是这宗武林掌故,却多多少少还知道一些。”眼角向穷神凌龙一睨,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毛文琪悄然一笑,耳语缪文道:“原来这批宝物,是三个强盗头子留下来的。”

  缪文不置可否地微笑一下,却听到八面玲珑胡之辉悄悄与铁手仙猿道:“老四,你看那位清风剑朱白羽怎样像死人一样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也不说话。”

  铁手仙猿“咦”了一声,方自也暗中奇怪,却听墨一上人朗然又道:“久闻萧老施主博古通今,如今一见,果然是见多识广。”

  这位少林高僧这几句话,险些使得萧迟得意得笑出声来,他一挥长须,正准备也说上两句话,但墨一上人却已接着说道:“天、地、人,三才联盟,虽然迹近坐地分赃,但这三位武林前辈此举,却也为武林中灭去不少是非,造就不少功德,萧老施主德高望重,虽然知道此事,却还知道这三位前辈异人留下的是什么宝物吗?”

  群豪不禁都伸直脖子去听,哪知萧老雕“哦”了两声,却没有了下文,原来他只知其然,却并不知道其所以然呢。

  这次,灵蛇毛臬却朗声笑道:“天医、地煞、人魔,称雄武林近三十年,后来却不知怎的,一齐失踪,自此以后,这三位武林前辈多年来的资财,和地煞常老前辈掌中的一口绝代神兵辘轳古剑,人魔司空老前辈仗以称霸江湖无比霸道的暗器‘北斗七星针’,再加上天医吴老前辈的一些续命丹方,就成了武林中谁都想得到的宝物。”

  他目光四扫,睥睨作态,又道:“只是百十年来,这些武林秘宝,也像这三位武林前辈一样,永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三才宝藏’也成了武林古老相传的一件秘密,小可四十年前,就曾听家师说过,想不到——”

  他含蓄地止住了话,言下之意,当然就是想不到这件秘密此刻却捏在我手中了。

  墨一上人目光一抬,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毛施主年纪虽轻,见闻却渊博得很,只是施主可知道这三位武林前辈为何突然失踪,他们所留下的秘宝,又为什么在武林中淹没如许多年的原因吗?”

  这位少林高僧,的确沉得住气,慢条斯理地一句句说着,却令在座群豪都急得恨不得拉住他的领子,叫他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但是这墨一上人在武林中身份甚高,虽然关子卖得令大家都牙痒痒的,但大家却只有干瞪着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这其中只有穷神凌龙却哈哈大笑道:“这些原因我老化子死了之后,倒要进入十八层地狱里去问问那三位前辈。”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引得群豪也有些忍俊不住。毛文琪竞伸出纤手掩着嘴,生怕噗嗤笑出声来。

  墨一亡人却像是全然不懂他话中的讥嘲,依然合十道:“这事本是武林中的一件秘密,老衲此刻却不得不说出来。”他微顿一下,像是在心中将这事的头绪整理一下,然后才朗声说道:“天医、地煞、人魔,这三人虽是结盟兄弟;但心性却极为不同,天医吴不可虽然身置绿林,却是另有用心,不过只是想将纷争最多的绿林道整顿一下,而地煞常思奈,人魔司空,却是武林中的魔头,只不过他们在天医恩威并施之下,武功又为其所慑,是以多年来,‘三才联盟’在武林中颇著侠名。”

  他微喟一声,接着又道:“是以地煞、人魔,表面虽如此,暗中却对天医吴老前辈积怨颇深,后来竟乘吴老前辈不备,点了他老人家的‘天残’重穴,只是他们两人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天下武林都绝不知道。”

  “吴老前辈被点中‘天残’穴后,武功自然尽失,又被软禁,自此地煞、人魔便再无顾忌,为所欲为起来,那位吴老前辈伤心之下,一心向佛,这位老前辈本是极具慧根之人,皈依我佛后,竟参透三乘妙谛,以不可思议的能力,终日向他两个满身魔障的盟弟宣扬佛力,我佛普度众生,居然使得那两个魔头也为之放下屠刀了。”

  说到这里,这位高僧垂首低诵了一声佛号,然后双目微张,又道:“这三位武林前辈异人放下屠刀后,就将生平所得之钱财,以及神兵利器等物,沉之于湖底,然后便连袂而上少室,在当年敝教掌门祖师的剃度之下,皈依三宝,出家为僧了。”

  这段武林秘辛,经这位高僧娓娓道来,在座群豪,果听得都为之神往。

  墨一上人微顿一下,又道:“这三位前辈剃度于我少林寺后,就将那藏宝之地,禀告了掌教祖师,请掌教祖师物色一个真能上礼天心,下恤苍生的正直侠士,将这份秘藏交给这人,让他为苍生造些福利。”

  “但那时掌教祖师早已不问世事,却将这藏宝之图划成三份,一份交给当时武当派的一代剑豪白老宗祖,一份交给本寺的前辈神僧澄空祖师,另一份却交给了他老人家平生惟一器重的忘年之交,也就是昔日名震天下的‘海天孤燕’。”

  ——说出这个名字,在座群豪都不禁微“呀”一声,缪文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的冷茶,回头一望毛文琪,喃喃低语道:“琪妹,你看,天已经亮了。”

  毛文琪回首窗外,果然已泛鱼青,在座群豪凝神倾听这件武林秘辛,竟不知东方之既白。

  奇峰突起

  墨一上人微咳一声,又道:“那时掌教祖师的意思,当然是希望这三位前辈能利用这藏物做一番造福苍生的事业,只是当时这三位前辈都已功参造化,当然也用不着这些,本寺澄空祖师的那份藏宝之图,代代相传,现在正传到老衲这里,至于另两份藏宝之图,想必也是为了找不着适当的人选,是以百十年来,这宝藏便在武林中淹没了。”

  在座群豪,此刻才恍然透出一口气,对这件事的真相,明白了一些。

  墨一上人接着又道:“但目前却突然有人飞柬少室,说是这份藏宝之图已出现于江湖,老衲闻讯,才立刻下山,因为众所周知,这份宝藏关系甚大,若为不肖之徒所得,便是祸害,老衲此刻下山,便是要问清楚此刻得到秘藏之图的人得到此图的真相——”

  他双目突地一张,冷电般的目光,在毛臬等三人面上一扫,又道:“若是此人的藏宝之图,果真得自武当,甚至或是得自‘海天孤燕’,那老衲对这两位所托之人,自然放心得很,但此人得到这份秘藏的来历若是不正,那么老衲虽然置身方外,但责任所在,说不得也要为此出手了。”

  说到此处,这位少林高僧的语声中已透出一种慑人的威严来,目中的寒光,在灵蛇毛臬、穷神凌龙和金眼老雕三人的面上凛然移动着。

  在座群豪,此刻个个腹中已自雪亮,知道这墨一上人话中虽未明说出来,但话中的含意,无异已在说这灵蛇毛臬得此秘图的来历不正,也就是说他是动不得这份宝藏的了。

  穷神凌龙虽然游戏江湖,行事介于正邪之间,但到底是武林中有数的前辈高人,此刻听了墨一上人的一番话,先前露在面上的那种不忿、不满的神色,已然消失。金眼雕萧迟已是神色微变,机锋老辣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灵蛇毛臬脸上,却仍然带着一种莫测高深的样子,像是早已胸有成竹似的,削薄的嘴唇边,却挂着一丝奸狡的笑容。

  穷神凌龙沉思半晌,才微微叹道:“我老化子实在不知道这其中竟有着这么多夹缠,说来奇怪,我老化子知道这事,也是因为门下弟子突然接到一封密封的信柬,但是得到这份藏宝之图的弟子,此刻已死在洪泽湖上,他这份秘图的来历,我老化子却也不知道。”

  墨一上人的目光炯然一转,望着那始终不发一言的清风剑朱白羽道:“朱大侠远来此间,想必也是为了此事,老衲请教一句,这份藏宝之图,是否出自朱大侠之手,交给那位丐门弟子的呢?”

  清风剑朱白羽始终沉坐着一言不发,除了在听着墨一上人的话时,面色曾变了一下之外,却正和八面玲珑口中所形容的“死人”无异。

  此刻这位武当派的名剑手,却倏然站了起来,绕过一张桌子,走到那墨一上人的身侧,竟俯下身去,在墨一上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群豪数十双眼睛,此刻不禁都望在这两人面上,却见这两位名重武林的当代名人,此刻脸上竟都涌现着一种难以领会的笑容。

  然后——

  那清风剑朱白羽一长身,向四座群豪微一抱拳,一言不发地走向楼梯口,蹭,蹭,蹭,这武当名剑客竟下楼走了。

  群豪不禁莫名其妙,毛文琪也微颦黛眉,悄然向缪文道:“这是怎么回事,真教人不懂。”

  缪文一长身,打了半个呵欠,眼角却也涌现着着一丝和墨一上人、朱白羽相同的笑意,然后他又向毛文琪一笑,低声道:“不懂的事,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着个什么急呢?”

  毛文琪小嘴一嘟,道:“我等不及了——”

  语犹未完,抬眼处,却见那墨一上人也站了起来,口中长吟一声佛号,双掌合十,朗声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一饮一啄,都有定数,非我应得之物,争也无益,但望施主们上体天心,好自为之,好白为之。”

  这少林神僧也不知对谁说了这几句话,一展宽大的袈裟,竟也飘然下楼去了,对那“三才宝藏”,竟不再过问。

  群豪面面相觑,都作声不得,此事本已如一条曲折的羊肠小径,渐行渐为开朗平坦,哪知至此却又奇峰突起,把前面的路都挡住了,前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家虽着急,却一些也看不到。

  这两人一走,穷神凌龙低头愕了半晌,突然一顿足,回首向他门下的另几个长老叹道:“我们穷家帮天生的穷命,这种宝物大概也无缘得到。”

  这位武林异人竟朗然一阵长笑,挥手道:“走,走,走,你我酒足饭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破袖一拂,当先走了。

  此刻另一瘦长的丐者,站了起来,深陷的双目,一瞪灵蛇毛臬,像是想说什么,但却见穷神凌龙微一招手,他便也和其他几个丐者,一言不发地走了下楼,由此,灵蛇毛臬便将穷家帮得罪了。

  缪文望着这些隐身于乞丐之中的侠士,像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喃喃低语道:“确是达人,确是达人!”

  毛文琪俏目一转,问道:“你说什么?”

  缪文哈哈一笑,却伸过头去,向那边坐着的八面玲珑胡之辉道:“小弟请教胡兄一事,毛大侠和胡兄都到此处来了,那么此刻已在洪泽湖按图寻宝的,又是谁呢?”

  胡之辉先怔了一下,然后也笑道:“缪老弟真是聪明人,聪明人——”他语声一顿,突然放低声调道:“老弟你既然已猜出来了,我不妨告诉你,到洪泽湖去的,是我计二哥,老弟你却还没有见到过他哩。”

  坐在中间的毛文琪,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话,不禁脱口道:“原来计二叔先到洪泽湖去了!”

  子母双飞

  金眼雕萧迟本也因清风剑朱白羽、少林墨一上人以及穷神凌龙的突然离去,疑惑不已,正自俯首沉思,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处理现下的局面,此刻毛文琪的一句话,却使他蓦然惊醒了。

  他心中一转,也自猜透了此事其中的隐秘,不禁暗骂着:“我老头子今日倒真是七十岁老娘倒蹦孩儿,想不到竟吃这姓毛的小子愚弄了,将高、洪水寨里得力的人,都调到这里来,却教人家从从容容地到高、洪两湖去寻宝。”

  一念至此,这水上的枭雄不禁大怒起来,“啪”地一拍桌子,将桌面上的杯盘碗盏震起老高,随着这一拍之势倏然站了起来,双眼四下一转,看到四座群雄大多面带愕容,像是还弄不清这其中的究竟,不禁森森一笑,厉喝道:“姓毛的,我老头子起先还当你是个角色,你这手玩得可太不漂亮了,纵然你骗过了老夫,难道你就不怕被天下武林骂为手段卑鄙的无耻之徒?哼!老夫活了七十岁,今天才开了眼界,才知道武林之中,竟有这种满面仁义,满腹娼盗的小人!”

  方才毛文琪一漏口,灵蛇毛臬面色就不禁轻微地变了一下。

  原来灵蛇毛臬结盟的兄弟四人,其中以老二铁算子计谋为人最是奸狡百出,机智深沉,尤在这一代枭雄灵蛇毛臬之上。

  “三才宝藏”的秘图,自从铁手仙猿侯林以暴力得自丐帮门徒的手上之后,就立刻飞马送到毛臬的手里,这份为天下武林中人垂涎的巨宝,自然也使得灵蛇毛臬大大地起了贪心。

  但是,他也知道,只要这消息稍有泄漏,立刻便是武林中一场绝大的风波,自己近年来在武林中虽已有地位,但若想安安稳稳地得到这份宝物,他自知也绝不可能。

  于是,这铁算子计谋就定下了狡计,他索性将此事略为渲染,使得武林中人都将目光注意到铁手仙猿的宿迁之会上。

  而他自己却带着玉骨使者中的二、三弟子,以及铁骑神鞭队中精娴水性的骑士,轻骑简装飞驰洪泽湖,想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取得宝藏。

  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果然骗过了武林中人的耳目,不但少林神僧墨一上人、穷神凌龙等人上了当,就连一向世故极深,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火眼金雕萧迟,也被这条妙计骗了。

  这当然还是大家以为,以灵蛇毛臬这种身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哪知道毛臬这些年来,虽然做事似乎颇为光明正大,那只是因为多年来已不再有值得他冒险做出卑行的事而已。

  而此刻,这“三才宝藏”,却正如一条鲜鱼,已足以诱惑这条馋猫做出任何事来了,这些武林中的名人以君子之心来揣度毛臬之腹,自然会落入了圈套。灵蛇毛臬也自然暗中大感得意了。

  但这条神不知鬼不觉的秘计,却不知怎地竟被一个书生识破了,缪文轻描淡写地向八面玲珑胡之辉问了那句话,胡之辉心里自然有数,他略为吃惊之下,但为了向缪文——这挥金如土的阔少讨好,就也轻轻地将此事告诉了缪文。

  而毛文琪未经世故,不知轻重,竟失声将它说了出来。

  灵蛇毛臬知道这萧老雕素称老到,听了这句话,怎有猜不透的道理,于是他就在暗中为这将要爆发的风波准备了。

  一面,他又在暗中庆幸,清风剑朱白羽、嵩山墨一、穷神凌龙这些强敌多已离去,只剩一个火眼金雕,倒并不怎地放在这武林枭雄的眼里。

  但是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试想这些武林高手,显然已为着此事来到这里,若不是已别有所见,又怎会突然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