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冷欣儿慌忙答应,一看狼王眼中的凶光,他就知道对方可不是在虚言恫吓,于是一边用缓兵计拖延着,一边寻思着脱困之计,直在心中埋怨:步大哥怎么还不来?我这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怎么又不灵了?
那边容阿娇小心翼翼地抱起尤在熟睡的珠儿,眼中满是欣喜:“有了这孩子,咱们不仅能一窥汇集天下武功的琅琊福地,待‘星月复活’之时,咱们更是莫大的功臣,这江南武林,恐怕都要唯咱们天狼帮马首是瞻!”
容阿娇话音刚落,就听庙外有人在轻叹:“天狼帮如今仅余你二人,却依然还有如此大的野心,真是可悲可叹!”
“什么人?”路天豪与容阿娇俱大惊失色,这杭城远郊的破旧山神庙已经非常荒僻了,没想到还有人能找到这儿,更没想到对方来到庙门外都没有引起自己注意,光这份内敛的功夫就令人感到一种威胁……只见山神庙无声而开,一个长衫飘拂的人影正立在门外,如银的月色把他的剪影勾勒成一幅缥缈如仙的图画……“来者何人?”狼王本能地后退两步,戒备地盯着门外那文士模样的青衫人,那人没有回答,却缓缓跨入庙中,同时把一支碧玉萧竖到嘴边,立刻有幽咽的箫声在庙中轻轻响起……“‘箫音化剑’龙伏海!”容阿娇一声惊呼,抱着珠儿连连后退,大概是她的惊呼太过突然,又或者“昏睡穴”已解,珠儿竟在这时醒了过来,一看抱着自己的是个陌生女子,顿时放声大哭,边哭边拼命挣扎,使命地要往一旁的惠娘扑去……容阿娇大敌在旁,不敢被这孩子拖累着,只得把她塞入惠娘怀中,同时解开了惠娘软麻穴,却又不忘封住她腿上的环跳穴,以防惠娘趁机抱着孩子逃走……惠娘盘膝坐在地上,轻声哄着孩子,对周围的一切不再关注,孩子也渐渐止住了哭声,此时庙中的箫音渐渐开始转急……“龙伏海!你究竟想怎样?”狼王一声厉喝,令箫音也不由一窒,龙伏海收萧淡淡道:“自然跟你有相同的目的……”
“你怎会找到我们?”狼王紧盯着面前相貌清奇、仪态雍容,完全不像黑道大佬的龙伏海,只见对方淡淡一笑:“今日在太白楼,少林方信缠着步天歌的时候,我也隐在楼下的人丛中,本想趁机出手,谁知却被你抢先了一步,我只好一路跟着到了这里……现在旷野无人,咱们正可以凭黑道规矩,由强者决定一切……”
狼王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龙伏海,暗忖自己箭伤未愈,恐怕难以抵挡对方闻名天下的“箫音化剑”,七妹武功比自己差了一大截,即便二人联手恐怕也非龙伏海之敌……心中正寻思着以弱胜强之计,却见龙伏海已把碧玉萧竖到嘴边,淡淡笑道:“趁我追魂曲尚未响起,你们赶紧滚蛋也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狼王路天豪本已在做暂时撤退的打算,听到龙伏海这话他顿时心中一亮,反而呵呵大笑起来:“龙大当家什么时候变成了菩萨心肠?你是上次伤在步天歌手中尚未痊愈吧?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你不敢吹响追魂曲,只是虚张声势想吓退路某……”
龙伏海无声一笑:“就算龙某伤势未愈,要杀你只怕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是吗?”路天豪全神戒备地盯着龙伏海,手中狼牙刀遥指对手,“路某能领教闻名天下的‘箫音化剑’,也算是一种荣幸,就怕你那‘箫音化剑’已经没了往日的威力,令路某遗憾……”
“你不会感到遗憾!”龙伏海说着蓦地吹出一个单音,就听那一声锐响有如实质一般飞向数丈外的路天豪,狼王一声咆哮,狼牙刀在胸前一个大旋转,挡住了那道迎面飞来的声波……山神庙中顿时气流暗涌,“箫音化剑”终于攻出了试探性的一招……“好!只可惜比我想象中还差了那么一点点!”路天豪一声调侃,狼牙刀一挥,如恶狼般窜向数丈外的龙伏海,尚未接近对方身前一丈,就听箫音陡然而起,如暴风雪般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扑来,竟是一曲铿锵激越的《十面埋伏》……路天豪嚎叫着舞动狼牙刀,拼命抵挡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声浪,刃锋与声浪相激,刀气与剑意碰撞,四下飞溅的声浪有如实质般落在山神庙内,在灰败的墙上和那斑驳的神像上留下了一道道剑痕一般的裂纹,直把整个山神庙震得摇摇欲倒……“箫音化剑”一经发动,不说狼王苦不堪言,一旁的容阿娇竟也插不上手,冷欣儿更是伏在地上不敢乱动,背上的软麻穴已经解开了,可他几乎被山神庙内四下纵横的剑意吓破了胆,不敢妄动……只有盘膝坐在墙边的惠娘神色如常,她怀中的珠儿更是鼓着小手兴奋不已,大概是觉着场中两个大人打得十分有趣……呜激斗中,只听箫音陡然一变,从激越昂扬的《十面埋伏》蓦地变成了晦涩幽咽的《追魂》,场中纵横飞舞的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箫音变成了直透人心的震颤,令人几欲发狂……狼王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狼牙刀也蓦地缓了下来,最后竟凝在半空,脸上有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终于知道,这才是龙伏海赖以成名的“心剑”——箫音化剑,直指人心!
一旁的容阿娇见路天豪危急,顾不得自身安危,一声娇斥,手中一对的飞狼爪蓦地袭向龙伏海……飞狼爪以精钢打造,以丈余长的细铁链相连,是江湖上罕见的奇门软兵刃……容阿娇这一使将出来,就见两只精钢狼爪如活物般飞向龙伏海,令他也不得不低头躲闪……龙伏海苦于要抢先以箫音击杀狼王,无暇反击容阿娇,只得低头弯腰不住躲闪着不断飞来的狼爪,即便在躲闪之际,长萧也片刻不曾离口,那箫音剑依然源源不断地发将出来,不过有容阿娇的不断骚扰,终于还是使他的箫音无法尽展威力,不能一举击杀狼王……躲得数招,龙伏海再受不了容阿娇的骚扰,蓦地把箫音剑指向了她……苦捱多时的狼王终于抓住了这个转瞬即失的机会,拚着被箫音震伤,一声咆哮掷出了狼牙刀,跟着人也扑将上前,双拳狠狠击向龙伏海腰肋……龙伏海攻敌护己无法兼顾,在以箫音剑震伤容阿娇的同时,腰肋间也吃了狼王一击,不由后退数步,脸上一阵青白不定愣在当场,箫音也暂时断了……“七妹怎样?”路天豪一边询问着容阿娇的伤势,一边紧盯着龙伏海不敢大意……就听远处的容阿娇喘着粗气低声道:“我没多大事,不用管我!”
龙伏海一见方才的箫音剑没能击倒容阿娇,暗叹自己旧伤未愈,不可能一举击杀路天豪二人,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暂时稳住对方,待伤势稍复再作打算……想到这他便呵呵一笑:“容姑娘和路寨主的武功令人惊讶,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咱们通力合作,共谋大事!”
“合作?怎么合作?”狼王皱起眉头……只听龙伏海笑道:“咱们现在都奈何不了对方,不如就共同把这孩子送到昆仑……既然琅琊福地并没有限制人数,自然咱们都可以一窥旷世秘典……何况此去昆仑千山万水,一路上定有不少白道中人阻拦争夺,咱们联手也可多几分胜算……”
狼王心知龙伏海所说确有几分道理,但要他完全相信对方并与之精诚合作,那就是他把当成了初出道的毛头小子,不过现在他箭伤未愈,若要硬拼也殊无胜算,若能将计就计暂时与之合作,倒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想到这他缓缓点点头:“你这提议倒也不错,不过路某怎么敢随便就相信你?”
“咱们可以立下誓言!”
路天豪知道这只是聊胜于无的约束,不过自己也没打算真正与之合作,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各怀鬼胎地击掌盟誓,暂时罢斗……龙伏海见容阿娇又要从惠娘怀中抱回孩子,忙阻拦道:“我看这孩子只认这女人,不如依旧让她照顾,免得孩子有什么意外……”
路天豪心知龙伏海不放心容阿娇,若让容阿娇去照顾孩子,自己就少了一个得力帮手,因此他对龙伏海的提议也没有表示反对……慢慢来到冷欣儿面前,他阴恻恻地笑道:“这小子没什么用,为了不暴露咱们的行踪,我看还是把他给处理了……”
见龙伏海做了个“请便”手势,路天豪就要去抓地上的冷欣儿,却见冷欣儿猛然从地上一跳而起,双掌连连拍向路天豪胸膛……“噼噼啪啪”在路天豪胸口连拍了十多掌,却见对方依然稳稳站在原地,脸上还露出似笑非笑的调侃之色,冷欣儿不由望着自己手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失灵了!”
“打够没有?”路天豪幽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描戏老鼠的神色,“还要不要再打几下?”
冷欣儿一咬牙,又是两拳击中路天豪肚腹,谁知这竭尽全力的两拳没把狼王打倒,他自己却被震得甩着手呲着牙直抽冷气,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狼王慢慢把手伸向冷欣儿的脖子,幽蓝眼眸中闪烁着兴奋之色……他喜欢欣赏弱者眼中的恐惧和害怕,更喜欢看着对方在自己手中慢慢地、一点点地死去……手就要扼上冷欣儿的咽喉,他眼中的恐惧已经令他的眼珠睁得老大……就在这时,狼王的手却停了下来,停在离冷欣儿咽喉不及一寸远,他的脸上有汗珠慢慢渗出来,幽蓝的眼眸中闪过莫名的恐惧和害怕……“放开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淡漠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狼王的瞳孔蓦地收缩,胸口本能地感到一阵抽搐,似乎又感觉到了透心箭穿胸而过的痛楚……数丈远的庙门外,步天歌平端折叠弩稳稳地指向狼王,他的脚边,一只形若狐狸的小犬正乖乖地伏在地上……只见步天歌盯着狼王和龙伏海,并向冷欣儿和惠娘示意:“到这边来!”
冷欣儿得意地对僵立不敢动的路天豪扬扬拳头,这才过去搀扶惠娘,却见龙伏海身形一晃闪到惠娘身后,以碧玉萧顶着惠娘咽喉,躲在她身后对步天歌笑道:“步杀神,你一次只能发一支箭,我们却有三个人,你射谁?”
“嘿嘿,是啊!”狼王路天豪也狞笑着回过头来,“只怕你箭刚出,这个女人就已经死在龙老大手里了……”
步天歌打量着场中形势,只见龙伏海隐在惠娘身后,仅露出一只眼睛,而冷欣儿也落入了容阿娇掌握,路天豪则慢慢退到冷欣儿和容阿娇身后……三人有人质在手,况且珠儿尚在惠娘怀中,一旦动手自己完全没把握保证孩子的安全……他不由暗自后悔方才没有一箭射杀路天豪,以至于现在完全陷入被动……“步天歌,咱们来做笔交易如何?”虽然有人质在手,龙伏海依然不敢大意,只小心翼翼地隐在惠娘身后,仅露出一只眼睛……见步天歌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龙伏海笑道,“我们只要这孩子,你这两个朋友我们可以还给你,如何?”
步天歌摇摇头:“有我步天歌在,谁也别想带走这孩子!”
“是吗?我却不怎么相信!”龙伏海说着,突然向一旁的路天豪和容阿娇使了个眼色,容阿娇一怔,还没明白龙伏海的意图,路天豪却已心领神会,立刻一掌拍在冷欣儿后心,跟着就拉起容阿娇护在惠娘身旁往庙外飞逃……在三人裹挟下,惠娘和孩子毫无反抗地被拉着退出了山神庙……“混蛋!”步天歌一声怒骂,发足向龙伏海三人追去,刚冲到庙门又不禁回头望向倒地不起的冷欣儿,只见他双目紧闭,口中不住咳嗽,阵阵血雾随着咳嗽不住从他的口中喷出……步天歌犹豫片刻,暗骂一声“卑鄙”,终于还是无奈放弃了追击路天豪三人……比起危在旦夕的冷欣儿,惠娘和珠儿暂时没生命危险,所以步天歌决定先救受伤的冷欣儿……他对自己这决定有些惊讶,这要在以前,他决不会把一只“乌鸦”的生死放在心上……把冷欣儿扶起半坐,然后掌贴其后心把内力渡过去,这才发觉冷欣儿的内伤虽重,不过立刻救治也还能把他救回……步天歌不禁暗骂路天豪这一手的卑鄙狡诈,令自己既不能丢下冷欣儿,又不能很快把他治好,这样就能用冷欣儿拖住自己,没法去追惠娘和孩子……先以内力逼出冷欣儿腹中淤血,然后再以“护心丹”护住其心脉,步天歌这才松了口气,为了防止有人打搅,步天歌把冷欣儿抱到神龛中山神像后坐下来,自己也在他对面盘膝坐好,双掌贴上他的胸膛,以内力助他行气,只要他熬过了最初的十二个时辰,他所受内伤就可渐渐痊愈……通灵犬也跳上神龛,靠着步天歌的腿坐下来,没有主人的示意,它决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步天歌很庆幸身边有这样一只嗅觉灵敏又乖巧伶俐的通灵犬,只要有了它,就算孩子被龙伏海带到天涯海角,自己也能把她找回来!也正是因为手中有通灵犬,他才能静下心来为冷欣儿疗伤……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山神庙外有脚步声传来,跟着响起几个人的惊呼和对话:“看!这儿有血,看来这儿曾发生过打斗!”
“这墙上还有裂痕,不像是被利器划开,到像是被内力震开的一般……”
“这像是漕帮老大龙伏海的‘箫音化剑’!”
从几个人的对话中,步天歌已经听出他们的声音,那个嗓音苍劲的老者是少林方信,那个谈吐优雅的年轻人该是金陵苏家二公子苏逸荃,其它几个声音也有些耳熟,想来就是日间在太白楼见过的那些江南武林人物……不知怎么他们也找到了这里……“看这血迹尚未干透,他们应该离开了没多久,咱们四下搜索,以火焰为号,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有无结果,都在这山神庙汇合!”一个不徐不缓的声音平静地吩咐着,众人轰然答应,跟着就先后出了庙门,开始四下搜索……也许太过明显,竟没有一个人来看看神龛后面……听众人陆续出了山神庙,步天歌才暗松了口气,不过对方才那个发号施令的陌生声音依然感到奇怪,不知这人是何来历,就连方信和苏逸荃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山神庙中很快又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从门外进来,那脚步声有些奇怪,像是一步步退回到庙中一般……“你是何人?”有人在颤声问着,一听这声音,步天歌心中大喜,这居然是狼王路天豪的声音,他竟然去而复返!不知他看到了谁,声音中竟充满了惊惧……“你们不是想去昆仑琅琊福地吗?却还不知老夫是谁?”那人淡淡应道,话音刚落就听龙伏海一声颤呼:"七星长老,你是星月教七星长老……
九、天玑
“不错,老夫天玑……”随着一个淡漠阴沉的声音,有人已大步进来……龙伏海三人似乎对来人万分敬畏,一听他自报名号,三人立刻齐声道:“江南武林末流,参见天玑长老……”
“不必客气,”那人淡淡道,“念你们一心想要为本教迎回转世圣婴,虽然尚未成功,本教琅琊福地依然可以为你们开放……”
“谢长老!”三人慌忙拜谢,从声音中可听出,三人对天玑长老的许诺可称得上是欣喜若狂……步天歌心知狼王路天豪和漕帮龙伏海都是雄霸一方的枭雄,一向桀骜不驯,不知为何对这个什么“天玑长老”竟如此恭敬和巴结……他心中十分好奇,正好冷欣儿伤势渐复,人也清醒过来,步天歌便收回手,稍稍探出头往庙中望去……窗外有月光静静投射进来,只见朦胧月色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色背影正立在神龛前方,他那一头银发在月色下熠熠反光……他的身前是龙伏海、路天豪和容阿娇恭敬而立,而在他们身后,惠娘也抱着孩子静静立在月色下,孩子安静地缩在她的臂弯中,像是还在熟睡中……看到孩子和惠娘都安然无恙,步天歌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不过不知对方底细,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把折叠弩悄悄抓在手中,弩弓方才就已经打开,随时可以射出夺命之箭……银发老者对路天豪三人的巴结视而不见,却望向他们身后的惠娘,淡淡问道:“惠娘,你可知罪?”
惠娘低下头去,颤声道:“惠娘私离星月谷,罪该万死,愿受长老责罚!”
隐在神像后的步天歌对惠娘的话似乎并没有感到多大意外,倒是清醒过来冷欣儿十分惊讶,神情激动,胸膛不由急剧起伏……步天歌见状忙把手按在他胸膛上,以内力压住了他急促的呼吸,并向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你私离星月谷,但为本教找到圣婴,也算是功过相抵,瑶光长老那里老夫会替你说情……不过你为何要假传星月帖,令金玉堂把圣婴送到一个不相干的所在?难道你想叛教?若非老夫刚好追到海上,杀了一船海龙帮的人,不然‘星月帖’的威信岂不让你败坏殆尽?”
“惠娘不敢!”
听到惠娘膝盖落地的声音和她语音中的恐惧,步天歌暗自叹息……虽然早知道她出现得蹊跷,却也没想到她的来历竟如此神秘……冷欣儿更是长大了嘴,半晌也没合上……就在这时,只听庙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几个人边走边议论着:“妈的,也不知步天歌把那魔种弄哪儿去了,让我们白忙活了大半夜……”
“忙活半夜倒没啥,就怕咱们再找不到那孩子……她尚在呀呀学语就已经在江湖中掀起如此大的波澜……唉,要真让那魔种长大成人,恐怕江湖又将有一场空前浩劫!”
几个人说着渐渐来到庙门外……步天歌见神龛前的银发老者对路天豪和龙伏海做了个格杀勿论的手势,二人立刻隐到庙门后……步天歌心知不妙,想要警告外面几个人时却迟了一步,只听黑暗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呼,几个人顷刻间就被狼王和龙伏海击杀……“什么人?”庙门外响起一声轻斥,跟着破败的庙门突然碎成了几大块飞进来,朦胧月色下,只见一个瘦削老僧手执禅杖如神灵般立在门外,他的身后尚有几个绰绰约约的人影……“是少林和尚吧?”银发老者负手立在神龛前,身形纹丝未动,“疯魔杖使得这般娴熟,想来也是寺中一个人物,报上名来!”
庙门外的方信似乎有些惊讶,既然能认出他手中的疯魔杖,就该知道他这罗汉堂首座,对方一眼就看出他的杖法,却完全不认识他……这让方信有些意外,借着月色凝目望向庙中,只见神龛前一个身材高大的银发老者负手而立,老者面如满月,眼神冷厉如刀,但模样却是从未听说过……方信疑惑地沉吟道:“贫僧少林方信,先生是……”
“老夫名号不说也罢……你既已来到庙门外,何不进来为你的同伴报仇?”说着老者指了指庙门两旁……方信这才看清地上几具尸体,俱是方才一起搜索这附近的同伴,方信不由一声怒喝冲进庙门,禅杖如怒涛般攻向银发老者……银发老者身形终于动了,一动即如脱兔,与方信身形交错而过,扑向他身后那些人影,只见他掌中一道剑光如闪电般蓦地亮起,轻快地在人丛中纵横捭阖,庙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锋刃破肉声和重物倒地声,却没有一声惨叫或惊呼,除了追在他身后的方信,没有人能躲过他一剑,甚至来不及呼叫就已经被割断了咽喉……隐在神像后的步天歌只觉掌心冒汗,一股凉意从脚后跟一直冲上头顶……虽然还没看清这老者模样,但只凭这高效而精准的杀人剑法步天歌就知道,这银发老者果然就是杀害海龙帮“飞鱼号”海船上一百多条汉子的凶手!
紧握着折叠弩,步天歌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帮助方信,要知道方信和这银发老者一样,都想抢夺珠儿,一个是想让珠儿做什么“转世圣婴”,一个却是把珠儿当成魔种要“处理”……在步天歌心目中,他们现在都是自己的敌人,既然如此,任他们两败俱伤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了……银发老者片刻间就杀尽了跟随方信回来的几个人,接着就回身迎战方信……只见他在方信狂风暴雨般的禅杖下,身形依旧那般优雅,出手依旧从容不迫,全然不落下风……“看刀!”远处突然有人一身轻喝,声音刚起,人已经扑了过来,飘然如一只白色大鸟,人未至,袖底已有刀光闪出,亮着流星般的弧线划向激斗中的银发老者……“好!苏家袖底刀!”银发老者一声赞叹,“今日能一并见识少林疯魔杖和苏家袖底刀,也算不虚此行!”
“今日总算可以大开眼界,欣赏天玑长老剑破苏家袖底刀和少林疯魔杖!”狼王路天豪在一旁鼓掌高叫……话音刚落,就听远处有人应道:“是吗?我倒想看看谁能破我苏家袖底刀!”
那人说着就已经来到庙内,一种无形压力顿时在庙中弥漫开来,银发老者忙收剑后退,与之对敌的两人压力一消,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方信一顿禅杖没有说话,他身旁的苏逸荃则向刚进来的中年文士行了一礼,并叫了声“二叔”……“天玑长老?”来人没有理会苏逸荃,只盯着银发老者皱起了眉头,“星月七星之一的天玑长老?”
“不错!”银发老者傲然一笑,“不知阁下是苏家何人?”
“在下苏惜云,”中年文士打量着银发老者,皱眉问道,“星月教百多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为何今日有天玑长老在江南出现?难道真如世间传言‘七子连阴,星月复活’了?”
天玑长老肃然道:“月神既已降生,星月教当然要重出江湖……”
“月神?”苏惜云指着惠娘怀中刚刚被吵醒的珠儿,“你是说这孩子?难道星月教就把未来寄托在这样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儿身上?”
“不得侮辱我教转世圣婴!”天玑长老一声厉喝,长剑遥指苏惜云……却见苏惜云一声嗤笑:“转世圣婴?难怪武林中人说起星月教莫不感到恐惧,原来你们都是些可怜的疯子……”
“找死!”天玑长老一声怒吼,长剑已疾刺而出……苏惜云拼命激怒对方,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就等对方失去理智和冷静后的含愤出手,只要对方情绪波动,剑势就无法达到颠峰,虽然这算不上破绽,但对像苏惜云这样的高手来说,剑势上这一点点波动和起伏就已经足够了……在天玑长老出剑的同时,苏惜云的袖底刀也应声而出,刀光剑影一闪而过,只一招二人便都后退了三步……天玑长老低头看看胸前破开的衣衫和胸腹间那道浅浅的伤痕,不由赞道:“好刀法,苏家袖底刀果然名不虚传……”
苏惜云却是面色惨白,胸前剑伤几乎深可见骨……自己出手之时已经占尽了先机,但最终还是未能击败对方,甚至反被对方重伤,就这一点来说自己已经败了,苏家赖以成名的袖底刀竟然奈何不了对方……苏惜云黯然叹道:“好快的剑,佩服!”
天玑长老傲然一笑:“你是我剑下逃生的第一人,也是数十年来伤我的第一人,苏家袖底刀果然有些门道,他日有机会,老夫定要向苏家宗主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