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事,但讲无妨,不用拐弯抹角……”苏逸荃色厉内荏地喝道……“枉宗主当年也是秦淮河上有名的翩翩佳公子,却一点不懂情调!”玉衡幽幽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和无奈,“妾身本想与宗主叙叙旧情,谁知宗主却一点不给面子……也罢,谈完正事咱们再叙旧情不迟……”说完面色一正,肃然道,“月神要见你……”
苏逸荃吓了一跳,“什么月神,跟我有什么关系?恕在下不能从命……”
玉衡嘴角边泛起一丝调侃,“当初你为了活命,曾拜倒在妾身脚下,并投身本教成为护法,莫非你做了宗主就忘了不成?”
“我没忘!”苏逸荃一声冷笑,“当初苏某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在你们胁迫之下不得不假意答应,当不得真……”
“妾身也没当真啊!”玉衡悠然一笑,“当初你还只是个普通富家公子,所以妾身戏言任你为本教护法,其实你既未举行过入教仪式,又对本教毫无了解,根本不算本教正式教徒……如今你贵为一族宗主,一个护法也实在有些委屈你了,所以月神才决定正式收你入教,授你为本教七大长老之一的天权……地位尤在妾身之上……”
“天权?”苏逸荃哈哈大笑,“果然是很高的头衔,只是你们如何肯定我一定会答应?”
“利益……”玉衡淡淡笑道,“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敌友,也没有永恒的正邪,只有永恒的利益……妾身相信,只有利益的结合才会牢固、长久……你出任本教长老天权,星月教与金陵苏氏结盟,这是符合双方利益的壮举,妾身相信你必定会答应……”
苏逸荃冷笑道:“多谢长老和月神美意,可惜我苏逸荃无意加入贵教,只能辜负你和月神的美意了……”
“妾身可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玉衡浅浅一笑,“你可知拒绝会有什么结果?”
“嘁!不过是向旁人编造在下的是非罢了……”苏逸荃鼻孔里一声轻嗤,“只是,星月教这等邪魔外道的话有几个人会相信?又如何能败坏苏某的名声?”
“是啊,咱们的话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你苏宗主当初为了活命,勉强拜倒在妾身面前,就算让人知道也不算什么……”玉衡脸上渐渐现出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不过如果有人站出来指证你曾经弑叔杀兄,残害同门的话,不知是不是依旧不算什么呢?”
苏逸荃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以为如此隐秘之事,早已被时光湮灭,自己也已经很少再想起……但现在突然听玉衡提起,他才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一生中的污点,它像恶梦一般,将永远伴随自己一生……“妖妇!”苏逸荃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孤注一掷……袖底刀厉啸而出,闪电般直指向玉衡咽喉……自从接任宗主之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成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除了家族事务,剩下的时间全花在了这柄祖传袖底刀上,出手已隐有一派宗主之风范……逼得玉衡不敢硬接,慌忙一个倒翻张皇后退……苏逸荃见自己一刀逼退玉衡,顿时信心倍增,立刻一脚踢开拦路的酒桌追击而去……却见玉衡身形一闪,倏然逃入了后舱……一脚踢开舱门,苏逸荃大步跨入后舱……就见一名白纱蒙面的少女盈盈立在舱中,玉衡正向她躬身拜道:“属下已将苏宗主带到,请月神示下!”
“你退下吧……”少女轻轻摆了摆手,玉衡立刻应声而退……苏逸荃突然注意到,少女手中正把玩着一柄洞箫,简陋得像是出自顽童之手……见苏逸荃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洞箫,她慌忙将之藏入了袖中……“你,就是月神?”苏逸荃涩声问……“不错,见了本宫,为何不拜?”少女淡淡问,声音缥缈清冷,似不带一丝人间烟火……苏逸荃打量着十多年前就在江湖上掀起无数波澜的这个邪教魔种,今日的月神,心中那份懊恼与悔恨,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恨自己当年为何没有联络更多的武林同道,将之扼杀在襁褓之中;他恨自己为何要跟步天歌讲什么江湖规矩,所以才未能达成目的,给武林留下了如此一个心腹大患……趁着这个恶魔年岁尚幼,他决定孤注一掷,用一切手段完成十多年前未竞的事业……在少女的逼视下,苏逸荃双腿一软,缓缓跪倒在地,伏首拜道:“在下冒犯月神,实在罪该万死,愿受月神责罚……”
“起来吧!”少女款款道,“你既为七大长老之一,见了本宫,不必跪拜……”
“是……”苏逸荃说着慢慢站起,趁着少女无所防备,袖底刀悄然而出,无声刺向对方小腹……在如此近的距离,他坚信没有人能躲过自己乍然而出的一刀,月神也不能!
少女没有躲,却顺着刀势轻盈飞了出去,就像随风而起的一朵轻云……苏逸荃刀势不变追击而出,但刀尖离少女的身体始终有一寸距离,就这一寸距离,却如天边一般遥远……二人的身形同时飘出了船舱,越过船舷向河中落去……眼看少女的身体就要落入水中,却见她挥袖向水面一拍,身子借力升高了数尺……苏逸荃这一刀一直屏住呼吸,以激发出身体最大的潜能,此刻已感到胸闷身沉,心知气息将尽,身子开始向下落去,无奈将刀划向水面,借着反冲之力勉强又升高数尺,然后一个倒翻落回花船上……眼见少女身子尤在半空,苏逸荃脚尖在船舷奋力一点,身子顿时闪电般向她射去,袖底刀幻成一缕寒芒,直指半空中的月神……这一刀的气势比之方才,又盛了不止一分……少女身在半空似乎无从借力,却突然一掌拍在水面上,顿时激起一股丈高的水柱,蒙蒙水雾中,只见她将纤纤玉手探入水柱,当水柱落下时,她的手中已多了柄晶莹剔透地短刀,迎着苏逸荃的刀光刺了过来……两般兵刃交错而过,苏逸荃突然一脸惊恐不敢再动,他的袖底刀离少女咽喉已不及一尺,但那件晶莹剔透的兵刃,却已经停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过这并不是令他惊恐停手的原因,他目瞪口呆地盯着抵在脖子上这柄寒气刺骨的兵刃,发现它竟跟自己的袖底刀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只是,它是由晶莹剔透的寒冰凝成!就在少女方才探手如水的瞬间,竟以幻月神功将水凝成了一柄冰清玉洁的袖底刀……此刻它就握在少女那纤瘦白皙的小手中,令苏逸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逸荃身子僵在半空,跟着就直直往下便落去,最后落到水面一块船板之上……方才船上的玉衡抛下了一块船板,刚好垫到他的脚下,这才使他免了落水的狼狈……“这……是什么兵刃?”苏逸荃呆呆地望着停在脖子上的冰质袖底刀,突然间就明白了江湖上那些仇杀的真正原由……“寒冰……”少女子着手腕一翻,手中的冰刀立刻化为一掬清水没入河中,转眼就不留半点痕迹……然后她才对呆若木鸡的苏逸荃淡然道,“方才本宫已经看到了你的武功,尚不足以胜任本教长老……不过如今本教用人之际,对你破格授予高位,希望你莫要辜负本宫的期望……”说完身形微动,翩然若仙般从船板上跃回到花船之中……见自己苦练多年的武功,在月神面前根本不足一哂,七世相传的幻月神功,果然不是寻常武功可比……苏逸荃此刻已是心灰意懒,面如死灰……尤其令他不安的是,月神完全有能力假冒苏家袖底刀暗算武林名宿,以嫁祸苏家……但她至今还没有这样做,显然另有图谋……想到这,苏逸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僵在当场……“苏宗主还不回船继续陪妾身喝酒?”花船之上,玉衡玉树临风般立在船边,行若无事地对苏逸荃微笑招呼……月神早已不知去向,就如来时一样行踪诡异,悄没声息……苏逸荃只得跃回花船,一脸羞愧尴尬……玉衡却并无半点奚落之色,反而盈盈拜道:“星月圣教月神座下长老玉衡,参见天权长老……”
“你们不用枉费心机!”苏逸荃色厉内荏地斥道,“士可杀不可辱!苏某本事低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加入星月邪教,那是妄想……”
“就不知苏宗主当初,为何没有今日这般硬气?”玉衡浅笑道,“如果当初苏宗主就杀身成仁,也不愧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今宗主再说这话,是不是显得有些矫情?”
苏逸荃面色羞愧,硬气的话再说不出来……过去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为人行事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用担太多责任……如今已是一族之长,考虑问题自然又与过去有所不同……毕竟关系到苏氏一族的前途和安危,即便生命受到威胁,他也不能将苏氏一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一个人担当起更大的责任后,他的性格多少也会因此受到影响……“苏宗主,本教月神的武功你也看到了……如果咱们要对付苏家,或者嫁祸苏家,你以为苏家可有抵挡之力?”玉衡见苏逸荃哑然无语,又笑问道……“我会昭告天下,所有暗杀都是邪教月神所为!”
“谁会相信?”
苏逸荃再次哑然,这等凝水为冰,化冰为刃的邪功,若非亲眼一见,自己也绝对不会相信……虽然江湖上也有修炼阴寒武功的绝顶高手,可以将水凝结成冰,但没有人可以在瞬间完成,更不可能让冰依照自己的意志变化,凝结成各种精妙绝伦的玄冰兵刃……难怪江南鲁千秋会死在流金镗下,而洞庭顾临水却又死于阎王伞……以月神之能,竟可以在瞬间将水化为各种玄冰兵器,这等邪功莫说亲眼一见,往日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如今月神的武功显然已经超越了常人的想象,星月教若要对付苏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想到这,苏逸荃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硬气的话再说不出口……“苏宗主请入席,容妾身陪你继续饮酒赏月……”在玉衡示意下,苏逸荃无奈回到舱中坐下……船舱中又排下了一桌新的酒席,虽然菜式不多,却样样精致,俱非草就之物……看来星月教为今日的聚会下了不少的功夫……“苏宗主,你可知咱们为何对你和苏家另眼相看?”二人入座后,玉衡举杯笑问道……见苏逸荃茫然摇头,她信手往四下一指,“如今这江湖,各派势力已成鼎足之势……论实力,本该以七大门派为代表的中原武林为首……只可惜,中原武林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缺乏统一的利益诉求和共同目标,实力反而不及组织严密、目标明确的天魔教,甚至也不及本教……因此论实力,当数高手如云、组织严密的天魔教为首;本教月神武功虽已近乎神的境界,但毕竟只是孤身一人,月神以下高手寥寥无几,因此实力只能勉强排到第二……想必苏宗主也熟读三国,若你是本教首脑,要想在中原武林立足,应该怎样做?”
“与中原武林结盟,共抗魔教!”苏逸荃立刻道……“没错!”玉衡击掌赞道,“看来宗主与咱们想到了一起!千百年来,江湖四分五裂,杀戮不断,所有血腥和屠杀均源自中原各派的分裂……本教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欲重建江湖新秩序,必定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方可驱逐外来魔教,最终令四分五裂的江湖归于一统,只有这样,才能最终消灭血腥和杀戮……为了这个远大目标,本教有无数先辈前赴后继,死而后已,为武林写下了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只要本教尚有一人幸存,就决不会放弃这个目标,就决不会放弃肩上的责任!”
“如此说来,贵教还是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正义之教?”苏逸荃一声冷哼,“那为何贵教出现的地方,总是免不了血腥和屠杀?难道这就是你们心中的目标和责任?”
玉衡幽幽叹了口气,黯然道:“人总是自私的,很少有人会为了武林共同的利益,放弃自身的私利……正如你苏宗主,也不愿轻易出任本教长老一样……所以有时候杀戮和血腥,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不过妾身坚信,正义总会战胜邪恶,光明总要战胜黑暗……一个天下一统的江湖,迟早会在本教手中建立……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个人得失算得了什么?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与这个目标比起来,几个螳臂当车的江湖卫道士的性命,更是微不足道……”
苏逸荃闻言心神巨震,以前只知星月教是个崇尚暴力、残忍好杀的邪恶教派,总是想称霸武林,却不知它竟有如此“崇高”的教义和目标,难怪千百年来受到武林各派多方压制打击,却依旧连绵不绝……想必它的教义对那些不满现实的热血青年,还是有莫大的蛊惑力和吸引力,才不惜舍弃身家成为它的帮凶和爪牙……不过苏逸荃早已不再年轻,一切虚无飘渺的目标对他来说都只是美丽的谎言,他更看重眼看的利益……所以他对玉衡的说词只冷冷一笑:“贵教的目标和理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求苏宗主立刻就接受咱们的教义,”玉衡笑道,“但你总该接受到手的利益……”
“什么利益?”苏逸荃皱眉问……“让金陵苏家的影响力由江南扩张到天下,成中原七大门派之首,甚至领袖整个武林!”
“愿闻其详!”
“星月教虽有一统江湖之心,无奈千百年来杀戮太重,树敌太多……中原各派大多有门人弟子死于本教之手,恩怨绝非一日可以化解……咱们就算可以用武力令人暂时屈服,却无法让人心诚悦服……”玉衡微微叹息道,“金陵苏家则完全不同,向来以武善传家,在江湖上口碑甚着,已隐然为江南武林领袖……若得本教暗中相助,成为中原武林领袖也并非不可能……届时苏宗主整肃武林秩序,外御魔教,内结星月圣教,一统七大门派也并非痴心妄想……到那时,苏宗主不仅是苏家的骄傲,也是中原武林千百年不世出的大英雄!”
“你是要我做端木桦未能做到的事?”
“没错!所以月神才以天权长老之位相授,那是希望苏宗主能继承上一代长老的遗志,完成他未竞的事业,成为武林和圣教共同的英雄!”
“英雄?”苏逸荃脸上露出一丝嘲笑,“还不是月神跟前一只走狗?有何骄傲可言?”
玉衡没有理会苏逸荃的嘲讽,却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待舱中仅剩她与苏逸荃二人时,她才神色异样地轻声问:“苏宗主,你可知道咱们这些智谋武功俱世间罕见的七星长老,为何甘愿在自己之上,再另树一尊神灵?”见苏逸荃茫然摇头,玉衡这才叹息道,“除了本教镇教之宝的幻月神功,非得七世积累才能大成,更是因为教徒们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寄托和偶像……人世间的英雄虽然可以令人崇拜,但只有迹近于神的月神,才能让教徒们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神灵的伟大,才能为圣教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苏逸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如此说来,月神永远是教中主宰……其他人永远是匍匐在她面前的奴才?”
玉衡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突然指了指上方:“古往今来,历代皇帝都自诩为天子,是代苍天管理天下百姓的代言人,可有谁见过真正的苍天?又有谁知道苍天的意志?”
苏逸荃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月神武功再高,却始终还是个孩子,对江湖上这些征战杀伐、合纵连横的勾当,恐怕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如何能率领星月教称霸武林?恐怕只有几个长老,才是星月教真正的主宰吧……”
玉衡悠然一笑:“神灵总是高高在上,常人哪能得见?凡人只能从它的代言人那里得到神的旨意……星月教长老,就是月神的代言人……”
“明白了!”苏逸荃连连点头,“星月教的势力,俱是由几个长老亲手建立和打理,月神高高在上,除了身边寥寥几个长老的心腹,连有多少门下都未必清楚,如何能主宰整个星月教?她始终只是教徒精神上的偶像,星月教真正的实权,原来是掌握在几个长老手中!”
玉衡笑着点点头:“难道你以为这世上,真有为人作嫁、不计得失的好心人?”
“可是,”苏逸荃突然想起一点,“月神始终要长大,每个人对权力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欲望……以她的冰雪聪明,岂能甘愿永远做你们的傀儡?”
玉衡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悄然问:“想必苏宗主也知道一些本教数百年来的历史,不知道对历代月神有何印象?”
苏逸荃心中一凛,脸上蓦地露出惊骇莫名的神色:“好像历代月神很少有活过二十岁!她们大多在二十岁前就……转世!原来……原来……”
“幻月神功,毕竟是属于神灵的力量,凡人侥幸窃取,自然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玉衡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诡异的冷笑,“凡是身怀幻月神功的女子,这一生中就不能再有男女之情……不然一旦怀孕产子,她那一身阴功就会转到胎儿身上,她自己也就香消玉损……本教历代月神,还从未有人能抵御男女之情的诱惑,这就是本教月神总是于妙龄转世的秘密……”
“可万一月神不为男女之情所动,或者所生是男胎呢?”
“除了上一代月神,不会再有这种万一!”玉衡淡淡道,“当教中长老发现月神欲左右教中大事,会故意以男色诱之……月神乃七世玄阴之体,决不会怀上男胎……”
“原来……是这样!”苏逸荃脸色煞白,望着对面貌若天仙的玉衡,只感到心底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星月教之邪,果然令人叹为观止……如今对方将如此隐秘之事也告诉了自己,显然已是最后摊牌……如果答应对方正式加入星月教,立刻就能成为掌握实权的教中长老,踏上争霸江湖的不归路;若是拒绝,肯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就算虚以委蛇假意答应,一旦被玉衡察觉,苏家也必将遭到灭顶之灾!
苏逸荃本质上并不是个野心勃勃的江湖枭雄,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做一个自由自在、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他在心中权衡再三,终于一咬牙,向玉衡拱手拜倒:“好!我苏逸荃愿从此追随玉衡长老,共图江湖霸业!”
“苏宗主千万别说什么追随!”玉衡忙将苏逸荃扶起,“你既然愿意加入本教,就是本教天权长老,地位尤在玉衡之上,理该由玉衡先行拜见才是……”说着盈盈一拜,却又笑着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不过妾身更相信利益的结合,只有利益的结合,才会牢不可破……”
苏逸荃心神怔忡地伸手与玉衡相握……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明智,只知道这一握,便是将自己和整个家族,绑上了星月教一统江湖的战车……“妾身盼着与苏宗主合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玉衡媚眼如丝地望着苏逸荃,在他掌心轻轻一握,“来!让我们为今日的合作干杯!妾身马上就请月神安排入教仪式,让教徒们恭贺苏宗主就任天权长老之位……”
玉衡之美,超凡脱俗,恍若世外仙姬,即便阅人无数的苏逸荃也很少见过……但经过方才的了解,他心中哪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心神怔忡地点点头,苏逸荃心知,一旦在众多教徒前参加了入教仪式,从此就与玉衡永远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摆脱……但要不参加这个仪式,玉衡又如何肯放过自己?想到这,他只得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既然躲不过,不如竭尽所能,争取成为星月教真正的主宰!
“承谋长老错爱,苏某万分感动……愿与玉衡长老精诚合作,共谋一统江湖之宏图伟业!”苏逸荃说着,终于紧紧握住了玉衡的小手……
四、结盟
“什么?二哥要派人调查江湖上那些凶杀……”当听到苏逸荃改变主意,着实让毫无思想准备的苏逸飞下了一跳,同时也惊喜万分……有苏家庞大的情报网着手调查,江湖上就很少有大事能瞒过苏家的耳目……但突然更改族中议定的大事,在这之前苏家还从来没有过,这又令苏逸飞有些担心,不由迟疑道,“可是,前日刚进行了族议,二哥你如何向长辈们解释?”
“我仔细想过三弟那日所说的话……”苏逸荃脸上有三分无奈,七分凛然,“你说得不错,如果我们对江湖上发生的罪恶视而不见,这罪恶迟早也会危及咱们苏家的安全……长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先派人秘密调查,待查出些眉目再向他们解释……不过此事恐怕不是我苏家独立能解决,一旦查出幕后真凶,届时还需广邀同道,共商对策……”
“这是自然……”苏逸飞连连点头,“二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小弟这就去办……”
“调查的事你不用操心,”苏逸荃忙道,“你只需约齐那些卷入这次仇杀的门派,一个月后无论是否查到结果,我都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地点就定在嵩山少林吧……一来少林乃武林七大门派之首,这次又有高僧被暗算;二来咱们苏家出头召集群雄,若定在自己家门口,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知道的会说咱们急公好义,不明底细的还以为咱们要号令武林呢……”
“没那么严重……”苏逸飞笑道,“我这就亲自去跑一趟,近的我亲自去通知,远的我写信让人送去……总要让大家在真相未明之前,别再自相残杀了……”
“三弟尽快去办吧,如今也只有你,才能让大家暂时放下恩怨……”苏逸荃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隐隐有一丝酸意……不过苏逸飞完全没有留意到,告别兄长后,他立刻给几个路途遥远的门派写信,然后第二天一早就离开金陵,亲自去给几个近的门派送信……有苏逸飞出面,武林各派总算暂时放下恩怨,一个月后,各派更是依苏逸飞所约齐聚嵩山……到会者几乎包括了中原所有门派和帮会……虽然并不是所有门派都卷入了这次仇杀,但武林发生如此大事,各派俱有危机感,因此大多派出重要人物参与其会,有的甚至是掌门亲自前来,使这次大会竟如真正的武林大会一般热闹……少林乃清静之地,不愿这些鱼龙混杂的江湖草莽乱了众僧的清修,便将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后山的点将坪,据说这里曾是少林训练僧兵的地方,平整宽阔足以容纳上万人,正好成为群雄聚会的地点……约定的日子到来时,点将坪上聚集了数千江湖各派豪杰……其中既有主人少林众僧,也有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和门下弟子……众人济济一堂,看在苏逸飞和金陵苏家面子上,暂时放下恩怨没有起冲突,都静等着苏家给他们一个交代……看看日上正午,约定的时间已至,苏逸荃终于登上点将坪前方那块巨石,俯瞰着下方的群雄,抬手向大家示意,待众人完全静了下来后,他先说了几句客套后,就直奔这次大会的主题:“相信大家也明白今日聚会的目的,最近武林出了无数仇杀事件,起因却颇有些蹊跷,令每一个武林中人俱有危机感……任何一个正派善良之辈,都不愿看到中原武林各派陷入混乱和仇杀……今日苏某借少林地主之谊把大家邀请到此,是望大家能看在我苏逸荃面上,暂时放下恩怨,千万再相互寻仇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