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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扬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异像,喃喃自语道:“楼兰,这就是传说中的楼兰!”
方梦娇也忘了方才的凶险,目醉神迷地凝望着那千年前的古城,只感到心神从未有过的震撼,泪水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我明白了!”柳飞扬突然纵声大笑,“什么随流沙流徙千里的鬼城,原来是被埋在了浮沙之下。流沙一过,带走了覆盖在它上面的浮沙之后,这才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想必这古城被流沙埋没的时候多,暴露出来的时候少,因此才不易被人找到。即便找到,第二次来又被浮沙埋没,所以才像鬼城一般时隐时现。”
不远处沙子一动,一个满头满脸尽是沙子的汉子从沙中爬了出来,吐去口中沙子破口大骂,“什么他妈鬼城,原来是埋在了沙子下面,害咱们好找。”
柳飞扬听出是铁乘风的声音,高兴地拉着方梦娇过去与他汇合。三人一见彼此模样,俱忍不住哈哈大笑。三人相互清除头上、身上的沙子后,柳飞扬忙道:“咱们快找找其他人,但愿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说话间就见颜三秋、雷震霄、曲伸以及两个侯爷府武士先后从沙中钻了出来,甚至还有几匹骆驼也随着众人冲过了流沙,唯有几个脚夫却不见了踪影。想必他们因为不会武功,在如此巨大的沙浪袭击下,多半已被沙浪裹胁卷走了。
飓风渐渐变成了微风,沙子也停止了轰鸣,众人遍寻几个脚夫不得,只得将几匹骆驼拴到一起,在落日的余辉下,满怀希望地向大半风化的楼兰古城进发。
古城的城墙早已残破不堪,只剩下一段段断壁残垣,城中的建筑更是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模样,已很难看出其本来面目。即便如此,从这剩下的废墟范围来估计,足有数里方圆,依旧能看出楼兰古城那昔日的辉煌。
置身荒凉的楼兰废墟,柳飞扬不禁为这沧海桑田的变换感慨万千。率众人来到废墟中央,他回头对曲伸笑道:“楼兰王的宫殿早已残破不堪,想必里面已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得靠你来寻找楼兰王陵,只有埋藏在地底的陵墓,或许还保存着楼兰青鼎的线索。”
曲伸看看四周环境,哭丧着脸道:“咱们摸金这一行,离不开看风水望财气。可这里地势一马平川,几乎没有任何沟壑起伏,风水上叫凡地,根本没有合适的风水宝地,实在难以确定王陵所在。”
柳飞扬笑道:“据说地下只要有财宝,地上就会形成财气,摸金校尉靠望财气也能确定幕穴所在,曲兄何不试试?”
曲伸苦笑着摇摇头,“财气遇风,一吹而散,方才那阵飓风,就算有财气也早已吹得烟消云散。要想重新聚起财气,没十天半月不行。可大漠之上,哪有十天半月不刮风的?所以就算地底下有财宝,这地面上也形不成明显的财气。”
“如此说来,你就束手无策了?”铁乘风没好气地问。见曲伸一脸无奈,众人不禁大为失望。环顾如此广袤一片废墟,要想一处处发掘,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
柳飞扬想了想,犹豫道:“我记得楼兰人崇高,一向以高为尊。若城中筑有王陵,一定就在地势最高处。大家找找废墟中最高的建筑,它的下面或许就是王陵所在。”
“那里有座佛塔!”铁乘风向远方一指,“虽然现在它看起来不算高,但以它座基的规模,原来必定不矮。”
“咱们过去看看,”柳飞扬说着率先而行,“楼兰人敬佛,佛塔是他们最为尊崇的圣地,王陵很有可能就在佛塔附近。”
众人来到那座只剩半截的佛塔前,铁乘风独自登上佛塔,小心翼翼地逐层查看后,失望地对下面的人挥挥手,“塔中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众人正有些失望,就见颜三秋围着石塔转了一圈后,以内行的自信肯定地指着佛塔道:“看着佛塔建造的样式,塔基下必定有个不小的空间。这种佛塔中原虽然罕见,不过建筑结构上的原理与中原佛塔是相通的。”
话音刚落,曲伸已来到佛塔前,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铲挖掘起来,他身材虽小,但动作极快,如鼹鼠般又挖又刨,片刻工夫就入沙三尺,挖掘出一个三尺方圆的大坑。若非四周沙子不断滑落,他的速度还可更快。
“下面果然有墓穴!”他突然一声欢呼,“我已挖到了青石板,这多半是修砌墓道的石墙!”
众人过去一看,果然发现沙土下有平整的石板,明显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只听曲伸边挖边解释道:“这些石板非人力可以破开,要找到入口,恐怕还得费些工夫。”
“哪有那么麻烦!”雷震霄说着跳入沙坑,将十几颗霹雳子塞入石板相接的缝隙中,然后跳出沙坑道,“快闪开,看看我霹雳堂的手段。”
曲伸连忙爬出沙坑,就见雷震霄一抖手,将一颗霹雳子打在石板之上,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十几颗霹雳子同时被引爆,烟尘顿时弥漫起数十丈高。待烟尘散去,只见方才的沙坑已塌陷大半,露出一个黑黢黢一个大洞。众人齐声欢呼,只有曲伸满是不屑地一声轻嗤,“切!有啥了不起,一点技术含量没有。”
没人理会曲伸的轻蔑,都伏在洞口向内张望,只见地底离洞口只有一丈多高,下面隐约可见也是由石板铺成。雷震霄不等烟尘散尽就跳入洞中,举手向众人高喊:“下来吧,这下面大得很。”
话音刚落,他就“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伏在地上半晌不见动静。铁乘风见状正要跳下去相救,柳飞扬连忙拦住道:“下面通风不畅,别再妄入。这墓穴里的勾当,还得靠内行才行。”说着他转向曲伸,“还望曲兄出手相救。”
曲伸从容不迫地从腰间解下长绳,垂入洞中道:“得有人冒险下去,将绳索系在那笨蛋的腰上,再合力将他拖上来。”
柳飞扬立刻屏住呼吸跳入洞中,将绳索紧紧系在雷震霄腰上,然后又从洞口跃出。众人合力,总算将昏迷不醒的雷震霄拖了上来。几个人连拍带掐,雷震霄片刻后才喘着粗气清醒过来,茫然望望围着的众人,怪道:“都围着我干啥?我浑身咋没有半点力气。”
“雷兄刚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还不快谢谢曲老哥。”铁乘风笑着调侃道。雷震霄一瞪眼,“我谢那三寸丁干什么?他除了挖洞盗墓还有啥本事?”
曲伸没有理会雷震霄的讥讽,点了支火绒扔入洞中,见火绒立时熄灭,他叹道:“下面浊气太重,咱们得等上一阵才能下去。”
众人心知盗墓的勾当曲伸才是专家,不敢再有异议。铁乘风还想问要等多久,曲伸已避到一旁背风处,瞑目躺在沙子上,片刻后竟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众人心急如焚地等在一旁,却又不敢将他叫醒。直到天色黑尽,月上中天,曲伸才伸着懒腰醒了过来。慢悠悠来到洞口,燃起一支蜡烛,然后用绳索吊着垂入洞中,见蜡烛依旧明亮如初,他才淡然道:“行了!可以下去,不过不能都下去,得留人在外面守卫,以防万一。”
柳飞扬笑道:“那就请曲兄分派人手。”
曲伸指了指柳飞扬和颜三秋,“你俩随我下去,其余人在洞外守候。”
“老子凭啥要听你的?”雷震霄第一个表示反对,“咱们好不容易找到这墓穴,里面财宝人人都有份,凭啥要听你这三寸丁分派?”
曲伸冷冷道:“我是祖传的摸金校尉,摸过的墓穴比你摸过的女人都多;颜老爷子精通机关消息,可以成为我的帮手;柳公子精通楼兰历史和文字,没他不行。咱们三人下去都各有所用,不知雷兄下去,能干什么?”
雷震霄想了想,争辩道:“万一遇到阻碍,老子可以用霹雳子为大家开路。”
曲伸一声嗤笑,“霹雳子一响,咱们全都会被埋在下面,成为墓主的陪葬。若雷兄坚持要下去,曲某只好让贤。咱们就等你先下,曲某明日再下去为你收尸。”
雷震霄看看黑黢黢的洞口,不知里面有何凶险,只得恨恨道:“算你三寸丁够狠,雷某不跟你争,但愿你能活着出来,别让雷某看笑话。”
曲伸没有理会雷震霄的诅咒,点上火绒叼在口中,率先跳入了洞中。颜三秋和柳飞扬也紧随其后,跃入了阴寒森冷的地洞。
下面是一条高逾丈余的墓道,紧紧砌在一起石板阻住了大漠的风沙。墓道中干燥清洁,黑黢黢一直通向佛塔下方。
曲伸嘴里叼着火绒,一手扶石壁,一手紧握盗墓专用的洛阳铲,向墓道深处小心翼翼地摸去。柳飞扬与颜三秋紧跟在他身后,尽量屏住呼吸,悄没声息地随他走向未知的黑暗世界。
前方出现了长长的石级,陡峭地向下延伸,三人拾级而下,就见一堵石墙挡住了去路。曲伸仔细看看石墙,悄声道:“咱们已接近墓穴中央,如果我计算得不错,这堵石墙后面,就应该是墓穴的灵柩所在。”
颜三秋上前仔细查看半晌,微微颔首道:“这石墙交给老夫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柄钻子,插入石墙缝隙钻了起来,半个时辰后他在石墙上钻出六个小洞,然后轻轻一推,石墙轰然倒塌,三人待尘埃落定后,先将火绒探入墓穴,见火绒未灭,这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借着火绒的微光一照,三人尽皆变色。
只见墓穴的中央,停着一艘丈余长的船形灵柩,没有桅杆,没有舵桨,虽历经千年,它那五彩的船身依旧缤纷鲜艳,那是楼兰王才能享用的船形彩棺。
四、王陵惊魂
“这是楼兰人的船形彩棺!”柳飞扬仔细查看着彩棺上的花纹,哑着嗓子喃喃道,“这上面有金驼银驼的图案,金驼银驼对于楼兰人来说,就像是咱们汉人眼里的龙凤一般,只有皇家才能使用。这具彩棺,必属楼兰王无疑。”说到这柳飞扬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二人,“我和铁乘风在大漠中看到的,就是这具船形彩棺!”
曲伸闻言顿时满面惊恐,“如此说来,先祖遗书中的记载竟是真的了?楼兰王虽死千年,依旧还在夜里驾着他的灵柩,巡视着他的疆域?”
颜三秋一声冷哼,“鬼神之说,素来荒谬。咱们既然已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开棺看看。就算楼兰王是厉鬼,我颜三秋也要见识见识。”
曲伸为难地望向柳飞扬,见他也肯定地点了点头,曲伸一声叹息,从怀中拿出一截蜡烛点上,然后小心搁到墓室西南角,小声解释道:“这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灯灭不摸金。”说着他在灵柩前跪了下来,俯首祷告片刻,这才起身来到灵柩前,仔细查看棺盖接隼处,然后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掏出了开棺的锉刀。
柳飞扬与颜三秋全神贯注地盯着曲伸的工作,只见他刚要撬开棺盖上的铁钉,就听地底一阵轧轧声响,那具彩棺竟直直地落入了地底。地面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长方形大洞,跟着就听砰然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由上方陡然落下,恰巧堵死了那个大洞。
在巨石落下的刹那,曲伸一个懒驴打滚飞速后退,总算逃过一劫。被那巨石带起的风声一扫,蜡烛火绒尽皆熄灭,墓穴中顿时漆黑一团。柳飞扬连忙后退,紧贴墓穴的石壁屏息站定,不敢稍动。半晌不见再有异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悄声问道:“颜老爷子,曲兄,你们还好吧?”
“我没事!”随着颜三秋一声应答,火绒再次亮了起来,只见他举着火绒围着落下的巨石转了一圈,喟然叹道,“这机关藏在灵柩之下,竟瞒过了老夫的眼睛,真是高明。幸好曲老弟身手灵活,若是寻常盗墓者,恐怕早被这巨石砸成了肉酱。”
“颜老爷子仔细看看,咱们是否能否移开这巨石?”柳飞扬说着,也拿出一支火绒燃上,墓室中顿时亮堂起来。
“别再摸了!”死里逃生的曲伸面色煞白,哭丧着脸道,“烛火已灭,照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得赶紧离开这里逃命!”
颜三秋看了看巨石,摇头道:“这巨石重逾千斤,一时半会肯定无法挪开。不过既然咱们已找到这墓穴,也不怕那灵柩真能上天入地。不如暂时回去,下次再多带人手下来。”
“没错没错!”曲伸连忙附和,“咱们明晚再来,也不算违反摸金的规矩。”
见颜、曲二人都有去意,柳飞扬只得答应,“好吧,咱们先退回去再作打算。”说着正要原路退回,突然发现石壁上有些模糊的图案,举起火绒凑近一照,立刻看清石壁之上,竟有无数精美的壁画。壁画呈五彩之色,虽历经千年,依旧十分鲜艳,栩栩如生。
柳飞扬举着火绒,顺着四壁的壁画一幅幅看过去,面色先是惊喜,继而凝重,最后竟盯着壁画半晌不语。颜、曲二人虽想立刻就走,但见柳飞扬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二人竟不敢打搅,也举着火绒照看起来。只见壁画上记载的是楼兰人祭神、狩猎和战争的情形,每幅壁画上都有简短的楼兰文字。二人看了半晌皆不明所以,曲伸忍不住小声问道:“柳公子看出了什么?”
“这壁画记载的是楼兰王一些生平大事。”柳飞扬说着指向壁画,“这是祭天,这是狩猎,这是请神,这是战争。”
“许多壁画上都记载着这些东西,有什么奇怪?”颜三秋不以为然地问道。
柳飞扬指向请神那幅壁画,手指停留在乘坐金驼战车的楼兰王手上,涩声道:“据壁画上记载,楼兰王手中所执,正是楼兰神器——青鼎!”说着他的手指转向另一幅战争壁画,“他所率领的军队,被称作楼兰鬼兵!”
颜、曲二人俱有些惊讶,仔细看看壁画,只见楼兰王手中执着的,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只有拳头大小。而他所率的兵卒,明显与敌对方的战士有所不同,虽然只是静止的壁画,却依然能感觉出那些“鬼兵”身体僵硬,如傀儡一般。
“关于楼兰的种种传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它竟是个鬼气森森的国度。”柳飞扬喟然长叹,“咱们千里迢迢寻找的青鼎,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幅画是什么?”曲伸指着一幅壁画好奇地问。柳飞扬仔细看了看,喃喃道:“这是楼兰王训练鬼兵的情形,下面这几幅画都是。”
曲伸还想再问,颜三秋黑着脸催促道:“柳公子,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楼兰王的彩棺竟出现在沙漠之中,这壁画上又处处透着鬼气。颜某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诡异的怪事。”
“好!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柳飞扬说着率先钻出墓室,正要顺着墓道原路而回,却听到墓道中有细微的“沙沙”声渐渐逼近。这声音既不像人的脚步声,也不像虫豸鼠蚁的活动,那是柳飞扬从未听到过的诡异声响。他连忙举起火绒向墓道深处一照,就见墓道中不知何时涌入了无数黄沙,如流水般顺着墓道缓缓涌来,已将整个墓道完全堵死。
“快退!”柳飞扬连忙拉起曲伸和颜三秋退入墓室,就见黄沙已尾随而来,随着墓道向墓室中蔓延。柳飞扬连忙搬起方才被颜三秋钻开的石块,对二人急道,“快堵住入口!”
颜、曲二人恍然大悟,连忙搬起石块堵住墓室入口。三人齐心协力,片刻间便将那面钻开的石墙修整还原,总算挡住了浸漫进来的黄沙。不过细沙依旧像流水一般,从石墙的缝隙中渗入墓室,渐渐在三人的脚下蔓延开来。
“快想想办法,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柳飞扬一边用手堵住墙上的缝隙,一面对颜、曲二人急道。二人连忙四下搜寻,片刻后颜三秋颓然道:“虽然这墓室下还有一间墓室,但两间墓室并无机关相通,靠老夫手中这些普通工具,实在无法钻开地面的石板逃到下面去。”
曲伸也连连跺脚道:“这墓道是这墓室唯一的出入口,四面再无去路。没想到我曲伸盗了半辈子的墓,今日竟要被活埋在这墓室之中!”
“一定会有办法!”柳飞扬一面安慰着二人,一面寻思着脱身之计。眼看着细沙如流水般在墓室中蔓延,他突然灵机一动,忙对颜三秋道,“颜前辈,你能否将地面的石板钻穿,直通到下面的墓室?”
颜三秋用脚跺了跺地上的石板,迟疑道:“很难说。如果石板厚度不超过一尺,我勉强能打穿,超过一尺就无能为力了。并且以这石板的厚度估计,就算能钻穿也费时费力。”
“顾不得了,先试试再说。”柳飞扬忙道,“只要打一两个小洞让沙子漏下去,就能延缓这间墓室被沙子淹没的时间。”
“明白了!”颜三秋恍然大悟,立刻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柄最长的钻子,找了个地势稍低的石板缝隙,用钻子使劲钻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石板终于被钻通,沙子开始从洞中漏到下面那间墓室。与此同时,柳飞扬也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囊,将水泼到石墙缝隙中,沙子被水浸湿后,渐渐变得粘稠起来,总算没有继续往墓室中灌入,使三人免了被沙子活埋的危险。柳飞扬稍稍松了口气,不过看看这间完全密闭的墓室,他的心情再也轻松不起来。
火绒的亮光越发黯淡,墓室中的浊气越来越重,令三人呼吸也困难起来。柳飞扬担心着留在墓道外的几个同伴,尤其是一直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方梦娇,以及至交好友铁乘风,不由微微叹道:“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竟然连铁乘风和雷震霄都应付不了,任由黄沙灌入墓道,将咱们困在了这里。”
“咱们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曲伸哭丧着脸抱怨道,“若是依着咱们摸金的规矩,灯灭就立刻逃命,咱们何至于此?”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颜三秋一声冷哼,“不如再四下找找,说不定还有离开的秘道。”
“这是墓穴,谁会为盗墓者留下逃生的秘道?”曲伸一声轻嗤,“若有秘道,勿需你老提醒,我也早已找到了。”
柳飞扬没有理会二人的争执,独自来到那块落下的巨石前,若有所思地向上望去。只见上方是九尺高的穹顶,巨石落下后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不过那里也并没有出口。
“这种断龙石的设计,原本就是用来对付盗墓者的吧?”柳飞扬若有所思地问,“按照设计者的本意,咱们触动灵柩下的机关,灵柩下陷落入下一层墓室,断龙石落下,整个墓室就该全部倒塌才对。”
“没错!”曲伸叹息道,“这种设计最为歹毒,不知埋葬了多少摸金的前辈。不过这种设计也最为精妙,时间一长难保不会出现故障,或者地面稍有震动墓室就倒塌,或者像现在这样,断龙石落下后,穹顶依然未塌。”
柳飞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将这穹顶应该是整个墓室最薄弱之处,咱们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开出一个洞。墓室处在佛塔之下,佛塔内的沙子就会从洞中灌入这间墓室。若灌入的沙子超过这墓室的容量,咱们就会被沙子活埋;不过若是灌入的沙子装不满这间墓室,咱们就可从洞中逃出去。”
“现在这情形,咱们也只好赌上一把!”颜三秋说着跳上断龙石,仔细查看起穹顶拼接的石块,片刻后他微微颔首道,“只要小心一些,我可以在这上面开出一个洞,并保证这墓室不会坍塌。”
“那好,就请前辈立刻动手,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吩咐。”柳飞扬也跳上了断龙石。
颜三秋脱去外套,拿出百宝囊中那些钻墙撬石的工具,对柳飞扬道:“那就请柳公子为老夫打个下手。”
在颜三秋小心翼翼的钻撬下,穹顶一块海碗大的石块被取了下来,沙子立刻像瀑布一般从洞中流泄下来,三个人默默看着渐渐填满的墓室,都在心中默默祈祷。
细沙无声地漫过断龙石,渐渐将墓室大半淹没,曲伸也爬上巨石,双脚交替站立,以免被沙子埋没。只见沙子越漫越高,离穹顶已不足三尺,三人不得不蹲下来,但上面泄下来的沙流,依旧不见减弱一分。
“看来咱们都赌输了。”颜三秋一声苦笑,任由沙子将自己双腿埋没,不再从沙中挣扎起来。柳飞扬却依旧满怀信心地笑道:“不到最后时刻,谈论输赢还为时尚早。”
话音刚落,就见洞中泄下的沙流渐渐弱了下来,渐渐变成了涓涓细流,月光也隐约从洞中透入。三人激动地击掌相庆,曲伸身材矮小,率先从洞中钻出,然后清去外面的沙子,并将洞口再扩大了一些。柳飞扬与颜三秋这才钻出墓室,只见佛塔内的沙地上现出一个漏斗形的大坑,三人就置身于这漏斗的底部。
佛塔外隐约有人声传来,含含糊糊听不太真切。三人悄悄爬出沙坑,向人声传来的方向张望,就见十几个蒙面沙盗正散坐在由曲伸开出的墓道出口,旁若无人地谈论着烈酒和女人。雷震霄和两个侯爷府武士已被捆了起来,正垂头丧气一言不发。铁乘风则倒卧在地上,不知死活,只有方梦娇满面泪水,在不住哭泣道:“你们杀了柳公子,你们杀了柳公子……”
“你他妈烦不烦?”一个沙盗不耐烦地过去扇了方梦娇一巴掌,“那个江湖上有名的色鬼有什么好?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天亮后等他死透了,咱们再挖出来还你就是。”
柳飞扬立刻就猜到事情的原委。想必这些沙盗靠着地图也找到了楼兰遗址,待自己进入墓道后,这才出手偷袭留在外面的几个人,然后将沙子灌入墓道,意图将自己活埋在墓穴之中。反正地下的财宝始终都在,等除掉自己这个最大的对手后,再慢慢挖出来也不迟。不过柳飞扬有些奇怪的是,以铁乘风的身手,竟然也被沙盗偷袭得手,如此看来,沙盗中一定有罕见的高手,绝非寻常盗匪可比。更让柳飞扬意外的是,一路上对自己始终不假辞色的方梦娇,此刻竟会为自己伤心落泪,这让他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动。
仔细观察了场中形势后,柳飞扬对颜三秋和曲伸悄声道:“擒贼擒王,我去拿下那个匪首,你俩出手救人。”
说完柳飞扬身形如闪电一般,贴着沙面滑向十多丈外背对着自己的匪首。他的轻功号称天下第一,那匪首刚感觉身后有异,想要侧身闪避,却哪里来得及躲过柳飞扬的天机指?他只感到后心一麻,立时软倒在地,被柳飞扬一把抄在了手中。
这下变故兔起鹘落,待几个沙盗发现柳飞扬时,他已扣着匪首的咽喉喝道:“谁也不准妄动!”
颜三秋与曲伸也随后赶来,正要动手救下众人,突见一个身材颀长的沙盗突然拔剑而出,完全不顾柳飞扬的警告,剑如电闪攻向颜、曲二人。二人猝不及防,一招之间便中剑倒地,那沙盗若无其事地横剑转望柳飞扬,眼眸中满是调侃,“早就听说柳飞扬轻功妙绝天下,天机指更是天下无双,号称一指破天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招之间就拿下了西域大盗‘沙里鼠’!”
柳飞扬关切地望向中剑倒地的颜三秋和曲伸,只见二人身上并无伤痕,中剑处仅留下一点红痕,他惊讶地盯着那身材颀长的沙盗,失声轻呼,“一剑无痕!江湖四大名公子之一的一剑无痕聂云风?”
那沙盗嘿嘿一笑,“能与柳兄并列江湖四大名公子,那是聂某的荣幸。可惜咱们以前难以碰上一面,聂某一直无缘领教柳兄的天机指,实乃平生一大遗憾。幸好柳兄还能从楼兰古墓中复生,不然聂某只有遗憾终身了。”
柳飞扬面色微变,难怪铁乘风、雷震霄等人未能逃过沙盗的偷袭,沙盗中隐藏有聂云风这样的高手,天底下恐怕也没有几个能躲过他的偷袭。聂云风成名多年,剑法已臻化境,名头决不在柳飞扬之下。尤其他那手“剑气封穴”的绝技,江湖上更是独一无二,所以柳飞扬才能一眼就认出来。打量着打扮与普通沙盗完全一样的聂云风,柳飞扬疑惑地问道:“聂兄所为何来?为何初次相遇,就要将在下埋于墓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