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勿需吩咐,立刻将所有的水囊装满,然后又让骆驼也饮够喝足。柳飞扬正在心中计算着行程,总是走在最后的曲伸突然来到他的身边,“柳公子,从这里开始,咱们得离开商道往北了。”
见柳飞扬眼里有些疑惑,曲伸拿出一张残破的地图,解释道:“我祖上曾经到过楼兰国的遗址,并留下了这张地图。照地图上的标示,咱们从这里开始,应该离开商道往北走。”
曲伸身高不足五尺,柳飞扬知道那是从小练缩骨功使然。看看他手中的地图,柳飞扬点了点头。往北是孔雀河和塔里木河的下游,传说中的楼兰古国,正是在这两条河之间那广袤的沙漠之中。
老何也凑了过来,眼里有着隐隐的恐惧,那是深知沙漠习性的老向导才有的恐惧,仔细看了看地图,他道:“往北是真正的大沙漠,除了沙子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多年,还从未听说有人走过往北的路。”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再说这张图也表明,有人曾经深入过这片沙漠。”柳飞扬说着将地图还给了曲伸,“咱们现在只能依靠这张地图,深入这片沙漠去寻找传说中的楼兰古国。幸好咱们在这里补充了清水,足够半个月之需,半个月之内咱们只要抵达孔雀河尽头的罗布泊,就可以补充水源继续向北搜寻。”
几个在沙漠生活多年的伙计,早已将骆驼喂饱,柳飞扬一声令下,探险队转道向北,踏上了一条未知的险途。
“看!秃鹫!”转道向北的第二天,向导老何突然指着朝阳初升的天空,只见空旷无云的天宇下,几只秃鹫正悠然盘旋。秃鹫盘旋的地方,定有将死之人或动物,沙漠中讨生活的人都知道这道理。
“快过去看看。”柳飞扬猛踢骆驼加快了速度。秃鹫尚未落下,如果是人,那一定还有得救。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终于赶到了秃鹫盘旋的地方,顿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几匹骆驼奄奄一息地倒在沙漠中,看模样并非是因为干渴。除了骆驼,还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应该是刚死去不久。
“快救人!”向导老何发现有个人还在微微喘息,连忙过去查看,谁知刚到那人面前,就见他突然一跃而起,一刀斩向老何。老何本能地伸手一挡,一条胳膊顿时被斩断。那人却不停手,一连数刀,刀刀致命。当柳飞扬夺下那人缅刀时,老何已经血肉模糊跌倒在地。
“我要宰了这混蛋!”见那人刀虽被夺,尤在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扑来,铁乘风一声怒骂就要出手,却被柳飞扬挡在身后。只见他在那人肩胛处轻轻一击,那人浑身一软,立刻摔倒。
柳飞扬上前看了看那人圆睁的双目,轻叹道:“别怪他,他眼瞳放大,口鼻歪斜,显然神智已有些模糊,方才出手伤人,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就不知他遇到了什么样的袭击,竟恐惧至此。”
那是一个面目粗豪的中年汉子,身形颇为彪悍,此刻他双目圆睁,满脸恐惧,虽被闭住了穴道,但浑身依旧在微微发抖。柳飞扬托起他的脖子,将清水滴入他干涸的嘴中,那汉子神智稍有清醒,立刻厉声惊叫:“鬼!好多鬼!快杀鬼!”
“老何不行了!”那边传来铁乘风的叹息,柳飞扬忙丢下那汉子过去一看,只见老何伤势过重,已然瞑目而逝。柳飞扬心中正在叹息,就听远处有人连声呕吐,循声望去,就见方梦娇面色煞白,两眼惊恐,蹲在地上呕吐不止。
“方姑娘怎么了?”柳飞扬忙过去问道。方梦娇没有回答,却抖着手指向身后。柳飞扬顺着她所指望去,也是一阵恶心。只见几具尸体皮开肉绽,四肢残缺不全,五脏六腑散落一地,一片狼藉。柳飞扬忍着恶心仔细查看众尸伤痕,心中很是不解。
铁乘风也疑惑地嘀咕道:“奇怪,这些人看模样是沙漠中的商队,不知为何偏离商道走到了这里?看它们身上的伤痕,应该是死于猛兽爪牙之下,可沙漠中哪有什么大型的猛兽?”
“不仅如此,这些猛兽还只伤人,不伤骆驼。”柳飞扬说着来到几匹骆驼前,才发现骆驼是因为被栓在了一起,没人牵引就乱了步伐,互相擎制无法行走。沙漠中为了防止骆驼遇风沙走失,通常都会将它们拴在一起,没了人牵引,它们往往就会乱做一团。
“我问问那个幸存者,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铁乘风说着来到那人面前,伸手拍开他的穴道。尚未开口,那人已捡起缅刀一跃而起,边挥舞边嘶声大叫:“鬼!快杀鬼!好多鬼!”
在他狂乱的刀法之下,众人竟近身不得,待铁乘风夺下缅刀将他点倒时,只见他口中鲜血狂喷,在惊恐和疲惫之下,竟然脱力而亡。
望着虽已气绝,却依旧双眼圆睁的汉子,众人的心情俱有些沉重。没人相信有什么鬼怪,不过面对这些狼藉的残尸和惊恐而亡的幸存者,所有人却都忍不住要往鬼怪上去想。
“你这是干啥?”柳飞扬见方梦娇将一只信鸽抛入空中,不由奇怪地问道。她一路上对柳飞扬都是冷若冰霜,此刻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家父让我每遇异常情况就传书给他,有什么问题?”
柳飞扬早就发现方梦娇的骆驼上有一个大鸟笼,原本不知做何用途,此刻才知笼子中是传书的信鸽,他心中也就释然。想方侯爷的掌珠随自己冒险,侯爷随时关注她的安全也是人之常情。看看天色不早,他黯然叹道:“咱们将这些人埋了吧,可惜连他们是谁都无法知晓。”
一堆黄沙掩埋了一地的血腥,众人带上那些幸存的骆驼又继续上路。此时队伍中再听不到众人的聊天和玩笑,所有人眼眸中,都多了几分凝重和深沉。
夜里宿营的时候,柳飞扬第一次分派人手轮流守夜,每班两人。除了方梦娇,所有人都被分成两人一组。本来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荒漠中,根本勿需守夜,不过众人对柳飞扬的分派均没有异议。
入夜不久,刚歇下不久的柳飞扬突然被一阵惊叫声惊醒,连忙披衣冲出帐篷,就见负责守夜的两个侯爷府武士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眼里满是惊恐。柳飞扬忙问道:“怎么回事?”
两个武士抖着手指指前方,却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柳飞扬随着二人所指望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下,空旷无边的大漠一片幽暗朦胧,起伏的沙丘就如静谧的波浪,除了沙子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他疑惑地转问二人,“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武士咽了口唾沫,总算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们……我们……看到了……”
见他眼中满是恐惧,柳飞扬忙将一个水囊递给他,“先喝口水,慢慢说。”
那武士抢过水囊咕嘟嘟连灌了几口,才终于把话说完整,“我们看到了一艘船!”
“船?”柳飞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将目光再次转向沙海,只见静谧起伏的沙漠还真有几分像凝固的海洋,但这样的“海洋”中出现一艘船,除了幻觉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可两个人同时出现相同的幻觉,似乎又不太可能。
“准确地说,是一只小舟。”另一个武士稍稍恢复了几分平静,连忙补充道,“只有一丈多长,是一只彩色的小舟。”
“彩色的小舟?”柳飞扬更是惊讶,就算他经历过无数稀奇古怪之事,也想象不出一只彩色的小舟在沙海中行驶的情形。
“没错!是彩色的小舟!”那武士肯定地点点头,“五彩缤纷,花团锦绣,没有桅杆,也没有风帆或船桨,我以前从未见过那种模样的小舟。它的速度奇快,转眼就消失在远方,其速度绝非常见的舟辑可比。”
柳飞扬百思不得其解,见众人眼中都有莫名的恐惧,他若无其事地笑道:“大海和沙漠中偶尔会出现一些古怪异像,多是水汽蒸腾折射出的幻相,俗称海市蜃楼,没什么好奇怪。”
“决不会是什么海市蜃楼!”一个在沙漠中讨生活的脚夫立刻反驳道,“海市蜃楼只出现在清晨或黄昏,必有阳光才能形成,它决不会在深夜里出现。”
“柳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另一个脚夫哭丧着脸道,“一日之内遇到两桩怪事,我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多年,也都还从未遇到过。这一定是风暴大神对咱们的警告,前路必多凶险。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可不敢冒犯风暴大神的威严。”
柳飞扬看看众人,见众人眼中虽有恐惧,但却无人退缩,他便从容道:“神鬼之说素来荒谬,任何人不得再提。回去的话也不可再说,咱们既然已来到这里,就不能空手而返。”
一旁的雷震霄也笑道:“下次再遇到这等怪事,雷某就用霹雳子炸他个娘的,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敢在咱们面前故弄玄虚。”
“雷兄不可鲁莽。”柳飞扬忙道,“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小舟,竟能在沙漠中行走如飞。若能发现其中奥秘,没准可为沙漠中的商旅,提供一种新的交通工具呢。”
“那不是小舟!”那个摸金校尉曲伸,此刻正躲在人后,眼里满是惊恐地喃喃低语,“那是楼兰王在驾着他的灵柩,巡视着他的疆域。”
“你他妈说什么胡话呢?”铁乘风忍不住破口大骂,“楼兰王和他的楼兰国早已消失了上千年,哪还有什么楼兰王?”
“楼兰王虽死,但他的亡灵还在守卫着他的疆土,不容任何人侵犯,所以千年以来,几乎没有人找到过楼兰国,只因为找到的人,都永远留在了楼兰。”曲伸不顾铁乘风的斥责,尤在喃喃低语。
“没有人找到过楼兰,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传言?”柳飞扬笑问道,“你手中还有先祖留下的地图和楼兰古币,至少你祖上就找到过楼兰吧?”
曲伸一声轻叹,“先祖确实留下过地图和遗书,遗书中就提到过楼兰王和他的五彩灵柩,以及他施于侵入者的种种诅咒。我原本也不太相信,但今夜出现的五彩小舟,竟与先祖遗书中记载的一模一样,这让我对先祖的遗书,不敢再有丝毫怀疑。咱们干摸金这一行,整天与死人和尸骸打交道,什么时候怕过这些?但先祖遗书中那种死里逃生的恐惧,却令后人也感到心惊胆颤,所以后人从未起过去寻找楼兰财宝的念头。这次若非侯爷将我从死牢里救出,曲某断不敢涉足这片摸金的禁区。”
“还越说越神了!”铁乘风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倒真想见见那个楼兰王,跟他聊聊千年前的往事,说不定他会告诉我楼兰国突然消失的秘密呢。”
“行了,鬼神之说虽然荒谬,但咱们还是要尽量小心些。”柳飞扬挥手打断铁乘风的调侃,对众人道,“大家先回帐篷歇息,明日还要赶路。今夜就由我和铁乘风守夜。”
当众人陆续回到各自的帐篷后,二人在营地四周巡视了一圈,然后躲到背风处,铁乘风忍不住问道:“你真相信那个盗墓贼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
柳飞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反正小心无大错。今晚咱俩就瞪大双眼,看看能否发现那只五彩小舟。这个世上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能有幸亲眼目睹,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铁乘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敢肯定,咱们连个鬼影子都不会看到,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你已经输了。”柳飞扬话音刚落,身影已如闪电般从铁乘风身边一晃而逝。铁乘风正自奇怪,忙顺着他所去的方向凝目望去,立刻就看到了沙海中那只急速滑行的五彩小舟。
那是一只无人操控的五彩小舟,既无风帆,也无船桨,可它却在沙海中急速滑行。以柳飞扬妙绝天下的轻功,竟然追之不及。铁乘风怕柳飞扬有失,顾不得叫起众人,也跟在柳飞扬身后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追出有百十丈远,那小舟依旧在百丈开外无声滑行,二人竟不能迫近一分。身后隐约传来一阵喧嚣,柳飞扬回头一看,不禁失声惊呼,“不好!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铁乘风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还是一片朦胧的营地四周,不知何时已变得灯火通明。无数灰扑扑的人影就像从沙中冒出来一样,将几个帐篷完全包围。二人立刻往回跑去,心中都有相同的疑问: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沙盗!是沙盗!”几个脚夫惊恐地大叫,刚叫得两声,就被打倒在地。那些满身沙尘、黑巾蒙面的汉子,已将一干人全部控制,雷震霄的霹雳子尚未出手,就被两个汉子将刀架到了脖子上。
柳飞扬与铁乘风刚赶回营地,就见脚下沙子一动,两个人影突然从沙中一跃而起,两柄短刀分刺二人要害。这一下事发突然,二人虽惊不乱,柳飞扬身形陡停,曲指弹在刺来的短刀刀脊上,那汉子立时把握不住,短刀脱手飞出数丈。几乎同时,柳飞扬的一指已落到他的胸口上,那汉子身形一晃,顿时软倒在地。
一旁铁乘风暴然一拳,将偷袭的汉子击飞了出去,他却还好整以暇地对柳飞扬道:“好小子,你那天机指越发精进了,啥时候咱们切磋切磋。”
“算了吧,你那霹雳拳太过霸道,不小心挨上一下,我可禁受不起。”柳飞扬说着又点倒了两人,正要冲入营地救人,就听有人一声断喝:“住手!再动一动我就杀了他们!”
只见众人均被那些蒙面汉子制服,人人脖子上都架着刀子。二人只得停下手,柳飞扬连忙抱拳道:“大家有话好说,千万别伤了我的朋友。”
“你俩立刻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他们!”领头的沙盗和手下一样,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眸在外。与手下唯一有区别的是,他的头巾是白色,不过此刻他的头巾上沾满了沙尘,显然方才是在沙中藏身,接近目标后才从沙中跃出,难怪方才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柳飞扬连忙摇头道:“我们若束手就擒,岂不完全没了翻本的机会?这等有赔无赚的买卖我坚决不干。”
“你们若不束手就擒,我现在就宰了他们!”那头领色厉内荏地喝道。话音刚落,就见铁乘风突然凌空一拳,击在自己面前的沙地上,溅起漫天沙尘。待沙尘散去,就见沙地上留下了一个三尺大小的沙坑。铁乘风指着那沙坑冷冷道:“你们若敢伤我同伴,我必杀你为他们报仇。就算你藏进沙子里,我要杀你也易如反掌!”
铁乘风露了这手劈空拳,几个沙盗不禁面面相觑,眼中俱有惧色。那匪首略一迟疑,沉声道:“你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警告。”铁乘风冷冷道,“我不喜欢威胁别人,不过我也不习惯被人威胁。”
见那匪首眼中已有些犹豫,柳飞扬连忙笑道:“你们不过是求财,可惜咱们不是寻常商队,没有什么财宝。趁着双方还没有完全结怨,不如喝杯酒交个朋友如何?”
那匪首一声冷哼,“你们虽不是寻常商队,但却有无价之宝。咱们从玉门关一路追踪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回。”
“无价之宝?”柳飞扬有些意外,“不知朋友所指何物?”
“就是那张通往楼兰遗址的地图!”那匪首肃然道。
柳飞扬更是惊讶,“你们从何得知?”
那匪首一声冷哼,“这个你勿需知道。你们只要交出地图,咱们立刻就走,决不伤人。”
柳飞扬看看四周情形,靠武力要想从这些沙盗手中救下所有人,实在是不太可能。略一沉吟,他只得点头道:“好!咱们给你地图,你先放人!”
“你当我三岁小孩?”那匪首一声轻嗤,“先交出地图,然后放人!”
柳飞扬心中转过无数反败为胜的念头,但都因风险太大不得不放弃。他只得对曲伸道:“先把地图给他们吧,救人要紧。”
曲伸挣脱两个沙盗的挟持,心有不甘地从怀中掏出地图,一个沙盗立刻抢过地图递到头领手中。那匪首看了看地图,满意地点点头,向方梦娇一指,“咱们要带走这个女人做人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了她。”
“不行!”柳飞扬闪身拦在方梦娇身前,“地图已经给你,你们若还要带走人质,咱们只好拼死一搏。”
“没有人质,怎么保证咱们安然离开?”匪首质问道。
“我保证!”柳飞扬立刻道,“我保证你们带着地图平安离开。”
“我也保证!”铁乘风说着站到了柳飞扬身边。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匪首眼里满是轻蔑。
“就凭我是柳飞扬。”
那匪首眼里满是惊讶,看看柳飞扬,再看看他身旁的铁乘风,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天机一指柳飞扬,霹雳双拳铁乘风!难怪二位有如此身手,原来竟是名满江湖的柳公子和铁大侠。有柳飞扬和铁乘风的保证,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放人!”
沙盗们依言放开了众人,那匪首冲柳、铁二人拱了拱手,“今日多有冒犯,望二位恕罪。希望改日相见,再向柳公子和铁大侠赔罪。”说完向众沙盗一挥手,“咱们走!”
一帮汉子立刻转身就走,转眼就消失在沙漠深处,铁乘风遥望他们消失的方向,对柳飞扬悄然道:“他们没有乘骆驼,营地离这里一定不远,咱们若是跟上去……”
“算了!”柳飞扬立刻摇头道,“沙漠是他们的天下,在沙漠中与沙盗为敌,无疑是自寻死路。咱们是来寻找楼兰遗址,不是来跟人斗气。”
“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地图抢走?”方梦娇不满地瞪着柳飞扬,一脸气恼,“没有地图,茫茫大漠,咱们上哪里去找楼兰遗址?”
柳飞扬悠然一笑,指指自己的胸口,“那地图已经印在了我的心中,有没有都一样。”
一旁的曲伸十分惊讶,“公子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全部记住?”
柳飞扬呵呵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天色将明,快收拾帐篷准备上路吧。现在对楼兰遗址感兴趣的,可不止是咱们了。”
三、鬼城迷踪
凭着记忆和天上的星斗指路,柳飞扬率探险队继续深入大漠深处。一连数天过去,入目的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望着漫漫无边的沙海,柳飞扬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行程,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一向落在最后的曲伸突然打着骆驼赶了上来,“柳公子,我记得地图上标注的路程,走了这么些天后,咱们应该看到楼兰遗址了。”
“还没到,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柳飞扬将曲伸打发回去后,他眼中的忧色却越发深沉。一向熟悉他的铁乘风见状,不禁悄然问道:“是不是走错路了?”
柳飞扬微微摇头,“路肯定没错,不过按照地图上标示,咱们脚下就应该是楼兰古城了。”
铁乘风连忙四下张望,只见四周除了沙丘还是沙丘,跟沙漠里其它地方没有任何两样。他不禁暗叫一声苦,“坏了,一定是地图错了,现在咱们离最近的水源地也有十几天的路程,就算现在立刻往回走,清水也肯定不够。”
“先不要张扬,咱们先在这里扎下营帐,楼兰遗址一定就在这附近,咱们四下找找,肯定能找到。”柳飞扬嘴里这样说,心中却对地图产生了怀疑。若不是地图错了,就是自己的记忆错了,二者必居其一。
天色尚早就开始扎营,众人立刻看出了端倪。扎下营帐用过干粮后,众人蜂拥着方梦娇来到柳飞扬跟前,在众人的无声鼓励下,方梦娇率先发问道:“柳公子,咱们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柳飞扬看看众人表情,心知瞒不过他们,无奈叹道:“没错,咱们遇到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方梦娇追问。
“按地图上标示,咱们已经到达了楼兰古城。”柳飞扬苦涩一笑,“不过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众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颜三秋连声质问道:“是不是你记错了地图?”
柳飞扬摇摇头,“我可能记错自己的生日,却决不会记错如此重要的地图。”
“那一定是地图的问题!”雷震霄说着一把将曲伸拎了起来,“一定是这小矮子拿张假地图来耍大家,将我们引到这沙漠深处。”
曲伸边挣扎边争辩道:“地图是先祖传下来的,他曾到过楼兰古城,还带回了几枚楼兰古币,所以地图决不会有错!”
“放开他!”柳飞扬伸手一拍雷震霄肩头,他只感到手臂一软,不得不放开曲伸。柳飞扬扶起曲伸,问道,“你再想想,除了地图,你祖上还留下哪些与楼兰有关的东西?”
曲伸略一沉吟,陡然面色煞白,“我想起来了!先祖遗书中曾提到,楼兰是座鬼城,常常在流沙上流徙千里!常人就算有地图,也不一定能找到它。”
“荒谬!”一旁的铁乘风一声嗤笑,“一座能在流沙上流徙千里的古城,这想象也实在够疯狂够大胆。就不知还有没有在天空中飞翔的骆驼?”
“我原本对这样的说法也从不相信,所以根本没记在心上。”曲伸争辩道,“不过现在这情形,却不能不让人往那方面想。既然找不到楼兰古城,咱们还是立刻沿原路而回吧。”
“我还有个更不幸的消息告诉你。”铁乘风若无其事地笑道,“咱们的清水,已经不够回去所需了。”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浑身如堕冰窟。柳飞扬见状忙安慰道:“大家不用着急,据史料记载,楼兰国附近有罗布泊、孔雀河和塔里木河支流,水源十分丰富,只要找到楼兰遗址,就能找到水源。”
“可咱们到哪里去找楼兰遗址?”众人纷纷质问。正混乱间,突听天边响起了隐隐的雷声,正隆隆逼近,震得大地也在微微发颤。此时天空万里无云,本不该响雷,这雷声来得十分诡异。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天边地平线尽头,沙海与天空相接处,沙丘如波浪般动了起来,不住起伏跳跃,如钱塘潮一般隆起一排沙峰,从天边缓缓逼近。几个脚夫见状,不禁用带着哭意的嗓音惊恐高喊,“流沙!是流沙!”
“什么是流沙?”柳飞扬忙问。
“就是……就是飓风带动沙丘,像海浪一般呼啸而来。小股流沙有一人多高,大的流沙则如巨浪一般铺天盖地!”一个脚夫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人畜一旦被卷入流沙中,就会被生生活埋!”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柳飞扬忙问。
“一是顺着风向拼命逃,只要快过流沙的速度,就可侥幸逃脱。”那脚夫急忙道,“一是迎着流沙冲上去,只要穿过沙浪,也能逃过一劫。”
说话间流沙已逼近到不足百丈之内,隆隆的轰鸣振聋发聩,掀起的沙浪足有十余丈高,铺天盖地迎面袭来。飓风也先一步袭到,刮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柳飞扬回头看看众人,心知凭自己的轻功虽能逃过沙浪,但其余诸人大多会被沙浪卷走。他将心一横,大声道:“大家手牵手迎着沙浪冲上去,千万不要失散!”说着他拉起方梦娇,率先向沙浪冲去。
流沙如巨浪一般,劈头盖脑迎面袭来,呼啸着将众人一下子完全淹没。柳飞扬一手紧紧抓着方梦娇,一手不断以掌力劈开流沙,低头向沙浪中冲去。沙浪击在身上重逾千钧,几乎要将人完全压垮,流动的沙子不断牵扯着人的身体,像急流般要将人卷走。柳飞扬屏住呼吸,以千钧坠稳住身形,然后一步步在沙浪中奋力前行,耳边只听到流沙呼啸,大地轰鸣,两眼一团漆黑,鼻孔耳朵中灌满了细沙。也不知走出多远,眼前终于霍然开朗,浑身的压力陡然一消,他终于带着方梦娇,从沙浪中生生穿了出来。
飓风尤在呼啸,漫天都是沙子,直将人刮得几乎要乘风而起。他连忙将方梦娇压在身下,抵御着飓风疯狂的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