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恨天见此谱得解,心中也很是兴奋,对段明义的才智更是佩服万分。虽然他不是一个称职的教主,但仍是一旷世奇才,足以让人敬佩。

当夜,段明义假作外出游玩,让萧恨天扮作随从陪同而去,把萧恨天一路送出黑风崖。分手之际,萧恨天终于忍不住问:“咱们初次相遇时,我曾点中你哑穴和软麻穴,你怎会浑然不觉?这是什么功夫?”

段明义微微一笑:“我出生不久,先父便对我施行过倒转经脉之术,使我的穴道经脉与常人全然不同,世上任何点穴术对我都不起作用。”

“原来如此!”萧恨天恍然大悟,总算知道并不是对方内力深厚到可以抵挡乾天玄气的地步,心中不由一阵轻松,当即便告辞下山。临行之际段明义还资助了几十两银子的盘缠。然后一直望着萧恨天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段明义不禁怅然若失,暗叹从此以后,再无人欣赏自己的琴棋书画了。

不说段明义在黑风崖唏嘘不已,单道萧恨天一路紧赶急赶,这一日已赶到江南一处小镇。眼看雁荡山已不远,萧恨天便决定在此先歇息片刻,顺便填饱肚子,酝酿一下见到那无敌魔神耿行舟后,该如何向他说明来意。毕竟魔教八大魔神之首的无敌魔神,恐怕不是那么好打交道。

正狼吞虎咽间,突觉身旁有异,转头一看,却是个十岁左右的小乞儿端着个破碗站在一旁。小乞儿满脸污秽,全身恶臭,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萧恨天叹了口气,捡了几个馒头包子放入他的碗中,那乞儿也不道谢,端起破碗便躲到一旁,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不远处尚有几个十来岁的小乞丐,见那乞儿讨得如此丰盛的东西,便一哄而上动手抢夺。那小乞儿立刻拼命还击,出手异常毒辣阴狠,不是戳人眼珠,便是踢人下身。顿时有两个小乞丐中招,痛得倒在地上呼痛不已。但那小乞儿毕竟人单力薄,哪是十几个大孩子的对手,片刻间便被众人打得满脸是血,遍体鳞伤。萧恨天初时还怪这小乞儿出手狠辣,不过一见他倒在众乞丐乱拳之下后,忍不住怒声喝止。众乞丐见有人干涉,也就一哄而散了。

萧恨天重新买了几个馒头来到那乞儿面前,见他虽被打得口鼻出血,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那神情和眼神竟让萧恨天觉得有些熟悉。刚念及此不禁哑然失笑,把馒头递到他手中,想想又从怀中掏出锭银子递过去。心中惦记着义兄所托,不敢再多作逗留,立刻大步出镇奔雁荡山去了。

萧恨天刚走,那伙早就在一旁觊觎的小乞丐又是一哄而上。那小乞儿明知无法与众人抗争,仍是拼命反击,决不低头。最后不仅银子、馒头被抢,人也被众乞丐打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家小酒店里缓步走出个身材高瘦的汉子。只见他乱发披肩,脸上伤痕纵横交错,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只觉得那面容有说不出的丑陋和凶狠,而他浑身更散发一股逼人的寒气,更使人不由自主地要躲开几步。他早就把街头这弱肉强食的一幕看在眼里,本来他并不是个喜欢同情弱者的好心人。但这一次,大约是这孩子那股倔犟劲让他感到有些好奇,便信步来到那晕过去的小乞儿身旁,蹲下身擦去小乞儿脸上的血污,露出小乞儿那张原本瘦弱白净的脸。大汉突然愣了愣,这才发觉这乞儿居然是个小女孩!见她昏迷不醒,那大汉忙出手掐其人中,小女孩轻哼一声便悠悠醒转。一睁眼就看到面前这张可怖的脸,女孩吓了一跳。不过一见对方那满是关切的目光,小女孩渐渐镇定下来。在这样一双满含关爱的目光注视下,女孩小嘴一撇,以往的委屈和凄苦顿时像火山爆发般涌上心头,使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猛一下扑进大汉怀中,像个终于找到父母的弃儿,在那汉子怀中嚎啕大哭。

大汉浑身一震,只觉这女孩的哭声和抽泣深深撞击着自己的胸膛,使自己那向来古井不波的心底也发出阵阵战栗。大汉犹豫了一下,慢慢用生涩的动作抱紧了小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心安慰。大汉知道,这一哭,自己无拘无束、独来独往的过去便告结束,从今往后,自己便要负起照顾这孩子一生的责任。

孩子在大汉的安抚下,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泣,最后终于在大汉怀中沉沉睡去,就是在睡梦中,她的牙关也紧紧咬在一起。大汉见状心中叹息,暗道:孩子,你心中的仇恨和怨毒,竟然比我还盛,我定会成全你!想着便抱起那孩子,向西大步而去。

在那汉子抱着那孩子离开小镇的时候,萧恨天已赶出了五六里路。这一路上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小乞儿,总觉得那乞儿的眼睛异常熟悉,心中不禁奇怪:我怎么总觉得他的眼睛极像灵珠妹妹?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无毒教强邀入伙 霹雳神无理拦路

雁荡山西面不远,有个叫牛集的小镇,镇上仅十几户人家和一间简陋到只有三张桌子的小酒馆。当萧恨天赶到这里时,天色已接近黄昏。萧恨天进门一看,只见柜台上只有个驼子掌柜在打盹,除此之外店内空无一人。敲敲柜台叫醒驼子,萧恨天要了几个馒头和一碟小菜。驼子打着哈欠,一脸的不高兴,大约是觉得萧恨天太吝啬了些。萧恨天倒也不在意他的怠慢,反而客气地笑问:“老板高姓啊?”

“鄙人姓孙,别人都叫我孙驼子。”那老板一脸不耐烦,不过倒也健谈,大约觉得有个人发发牢骚也是好的。萧恨天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孙驼子的不快,正准备向他打听去雁荡山金鸡岭怎么走最近,却陡听酒店外传来一声娇语:“天哥,咱们在这儿歇歇吧!”

一听这声音,萧恨天浑身一颤,手中的馒头差点落到地上。慢慢转回头。果然,门外正进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只见她面色略显憔悴,衣衫也不如过去光鲜,只有那眼光还是一样温柔,一样满含关切。不过这关切的目光此刻却落在她搀扶着的一个男子身上,那男子衣衫华美,面目英俊儒雅,显然是个公子哥儿。不过此刻他那身华美的衣衫已破了好几处,人也显得疲惫万分,比她还要狼狈。见二人相互搀扶着坐到自己身后那张桌旁,对自己完全不加理会,萧恨天这才知道,原来方才那声“天哥”并不是在叫自己。

萧恨天捋捋满头的乱发,正欲上前相认,却听她对那公子哥儿小声道:“天哥,咱们先在此将就一餐再赶路,只要远离了这儿,那恶贼便奈何不了咱们。”

听她言词亲热,二人像是认识多时。萧恨天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意,缓缓回过头,任那散乱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个面颊,心中暗叹:萧恨天啊萧恨天,如今你尚被武林盟主缉杀令通缉,何苦上前相认,让别人为难?

正胡思乱想间,陡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闯入酒店,一个公鸭般的声音由后面传来:“嘿嘿,南宫公子,你既然要打抱不平放走我家公子的新娘,那就只有用你那妞儿来赔偿了。我家公子早就布置好洞房等着新娘进门,如果小人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没法向我家公子交代啊。”

“混账!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抢男霸女,竟然还敢如此嚣张?”那南宫公子拍桌而起,厉声质问。对方却嘿嘿冷笑道:“南宫翔天,咱们若是抢男霸女,自然有官府有王法管束,关你兔崽子什么事了?别人怕你南宫世家,咱们可从来都没放在眼里。今日你乖乖把你那妞儿赔与我家公子则罢,不然咱们便只有扣下你小子,让你老子用你妹子来赎!”

萧恨天听到这话忍不住回过头去,要知道在这江南,敢不把南宫世家放在眼里的人还真不好找。再说那家伙言语间辱及和南宫翔天在一起的女子,萧恨天心中已然动怒。听那家伙的话,这公子哥儿又是南宫世家楚宗主的公子,楚临风于萧恨天有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放肆!你难道不把我南宫世家放在眼里?”南宫翔天色厉内荏地喝道,却惹来众人哈哈大笑。领头那人边笑边道:“若是你老子楚临风在这里,咱们或许还有些忌讳,就凭你这小兔崽子,在我独角兽徐力眼里,不过是任咱们宰割的羔羊罢了,哈哈……”

萧恨天此刻也看清了那人模样,只见他四十出头,满脸横肉,额头上生有老大一个锥形瘤子,就像头上长了只角一般,“独角兽”这绰号倒也形象生动。他身后尚跟有两个独眼大汉,一个瞎了只左眼,一个瞎了只右眼,看模样二人像是兄弟。除此之外,尚有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散布在周围,隐隐把南宫翔天二人围在了中间。

就这当儿,南宫翔天已“锵”的一声拔出佩剑,怒指那独角兽道:“你便来试试,看看谁是羔羊?”

独角兽却不出手,只向身后两个独眼汉子一摆头,那二人立刻上前两步,亮出手臂下两截黑黢黢的铁拐,也不打话便袭向南宫翔天两肋,铁拐夹着“呜呜”的风声,竟是十分迅捷凶狠。南宫翔天长剑轻点二人手腕,逼得二人不得不变招躲避。萧恨天一看,不由暗赞:不愧是世家名门之后。

三人数招一过,萧恨天便看出三人各自的优劣:南宫翔天是长在剑法轻盈,变化多端;那两个独眼汉子则长在臂力雄厚,铁拐沉重,暂时不落下风。不过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大,多半不是南宫翔天的对手。一旁那独角兽也看出其中关键,立刻转头对南宫翔天身后的女子嘿嘿一笑道:“韩小姐,我徐力早就仰慕你韩家剑法,今日恰逢其会,便陪我玩玩吧!”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对铁索飞爪,双爪齐出,远远便袭向韩小姐前胸和下身。

萧恨天见这独角兽徐力出招下流,心中早已大怒,立刻和身一滚拦住飞爪来路,一把便抓出,生生以肉掌抓住一只铁爪,向上一抛,迎上另一只铁爪。两爪相碰,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独角兽双手一震,飞爪差点脱手而出,心中顿时惊骇莫名。要知道飞爪乃软兵刃,反震之力多被软索消去了大半,就是这样竟也差点被震脱手,也难怪他震惊。尚未看清对手是谁,只见此人又袭向那两个独眼大汉,硬生生以一双肉掌接了两个大汉两掌,把二人震得连退三步才站稳,脸上更是一阵红白不定。

独角兽见此人一出手便逼退了己方三人,不敢大意,忙抱拳问:“不知阁下何人,竟敢多管闲事?独角兽徐力与独眼双奇辛龙、辛虎有礼了。”

萧恨天神情漠然地摇摇头,淡淡道:“独角兽?独眼双奇?没听说过。”

要知道这独角兽与独眼双奇在江南可不是寂寂无闻之辈,三人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闻言面色俱是一变。若非方才萧恨天一个照面便逼退了三人,三人恐怕早就一拥而上了。不过此刻三人却不敢莽撞,独角兽徐力嘿嘿一笑:“咱们三人原本就是无名小辈,自然难入阁下法眼,不过无毒教之名,阁下总该有所耳闻吧?”

“无毒教?”萧恨天面色大变。“最邪白莲教,最毒无毒教。”这是义父在世时提过的两句话。萧恨天行走江湖的时日虽然不多,也曾听江湖豪客谈起过无毒教,无人不面有惧色。无毒教崛起江湖不过最近十年间的事。虽然远不及魔教势大,但其行事诡秘、手段毒辣也早已名动江湖。那教名除了点明它善于用毒外,也隐含“无毒不丈夫”的意思。

独角兽徐力见萧恨天陡然变色,不禁得意一笑:“在下便是无毒教外三堂堂主之一,独眼双奇兄弟更是本教护法。本座念你莽撞无知,不知者无罪。只要给本座和两位护法赔个礼认个错,你袭击本座之事便可揭过不提。”

萧恨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面上则不动声色道:“好!我便给你赔礼!”说着跨前两步,对着独角兽便一揖到地。独角兽见状正欲客气两句,陡觉一股暗劲急涌而至,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这暗劲推倒在地。萧恨天嘿嘿笑道:“本想给你赔礼,哪知你分量太轻,当不起在下这一礼。”

“不知在下分量够不够?能否当得起你这一礼?”随着一声冷峭的应答,一人已大踏步进了酒店。只见他年不及三旬,面色温润冷峻,身着锦衣绣缎,外披一件黑色英雄氅,看模样像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眉宇间却又比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多分阴鸷的狠劲。他身后尚跟着个灰衣老者和几个黑衣大汉,看模样像是随从一般。此人大步进得酒店后,把萧恨天略一打量,旋即摇头道:“只是你现在就算磕头赔礼,也已经太迟了。”

独角兽与那独眼双奇一见此人,忙战战兢兢地上前见礼道:“公子,这点小事何劳您亲自出马?”

那公子不理会独眼双奇,只盯着独角兽徐力冷冷道:“徐堂主,你可知罪?”

独角兽面色大变,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办事不力,劳动公子大驾,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着连连磕头,发出“嘭嘭”闷响。那公子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道:“办事不力?本来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你栽在别人手里原本也不算什么。可你身为本教青龙堂堂主,居然阵前轻敌,被人羞辱,令本教颜面扫地,你还不自行了断谢罪,难道还要本公子动手不成?”

独角兽磕头如捣蒜,啼泣道:“公子,小人为你办事一向尽心尽力,对本教更是忠心耿耿。望公子念在小人过去那点苦劳的分上,宽宥小人一回,让小人将功赎罪!将功赎罪!”

那公子撇撇嘴,依旧冷冷地道:“本教从不留无用之人。”

独角兽见已无可挽回,突然身形倒纵,直射出酒店,发足向远处狂奔。仅奔出数步,那公子一抬手,一道乌光顿时追上独角兽,一下子便没入他的后心。独角兽向前冲出数步,突然厉声惨号,满地乱滚,拼命在身上抓挠,片刻间便皮开肉绽,那渗出的血水竟呈墨黑色。嚎叫足有顿饭功夫,独角兽声音才渐渐转弱,突然一指那公子厉喝:“阴天野!你好狠!”说完砰然倒下,不再动弹。

众人见那独角兽死得如此惨烈,俱吓得面无人色,就连萧恨天心下也是骇然,酒店中一时鸦雀无声。就在此时,那阴天野突然转向萧恨天道:“你若不想像独角兽那样惨死,就加入本教吧。本公子见你是个人才,只要忠心耿耿为本教办事,这青龙堂堂主便是你的。”

萧恨天此时方才明白对方杀独角兽的意图,一是震慑自己,迫自己加入无毒教;二是除掉一个武功平平的堂主,换自己这个武功更高的来做堂主。为此竟不惜除掉一个并无大错的手下,其手段之毒辣和唯利是图,真是世间罕见。想到这,萧恨天微微一笑:“我若做了贵教堂主,将来若公子遇到个更好的高手,在下的下场便跟那独角兽一样了,是吧?”

“不错!”阴天野倒也直言无忌,“本教只讲实用,教中任何人都可以凭本事谋取更大的权力和地位,与武林中那些欺世盗名的门派帮会完全不同。也正因为如此,本教才能在短短十年间,成为江南第一大教派,任何人一旦加入本教,只有不断勤加修炼才能不被淘汰,这是本教迅速崛起的秘诀之一。”

萧恨天闻言轻叹道:“贵教岂不是没有纲常伦理,上下尊卑之分?教徒更无半分人性?”

阴天野微微一笑:“本教只信奉能者为王的道理,也即豺狼理论。就像狼群中只有最强壮的恶狼,才配享有权力和地位,弱小者随时要被淘汰,这样才能保证狼群的强大。”

真想不到世上还有以这样一套豺狼理论为立教根本的教派,比之魔教岂不更为邪恶歹毒?萧恨天怔了半晌才摇头叹道:“贵教真是一大狼窝,在下可不想自降身份,与畜生为伍。”

阴天野面色一寒,冷冷道:“拒绝加入本教的人,通常只有一种结果。”

萧恨天神情凝重起来。虽然阴天野没有说是什么样的结果,不过只听他那语气,任何人都能猜得出来。

阴天野终于出手了,一指直点萧恨天咽喉。萧恨天竖掌护住要害,二人指掌相碰,浑身俱是一震,不由退开半步。只一招,二人便都知道自己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阴天野身形稍一停顿,突然凌空跃起,手中已多了把小巧的精钢折扇,一招凌空下击,把折扇当成判官笔分点萧恨天三处大穴。萧恨天不敢大意,长剑铿然出鞘,顺手挡住了阴天野攻势,刻不容缓间又转守为功,以韩家剑法还击了一招。

“天哥!你是天哥!”一旁的韩小姐惊喜交加,不由连声呼唤。萧恨天心中暗叹:你现在才认出天哥?他却不知这一年多暗无天日的洞穴生涯,使他的面容与以前已有很大的不同,苍白得不类生人,再加凌乱的长发和未加修剪的胡须,任何人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当初温文尔雅的萧恨天。若不是他突然使出韩家剑法,恐怕一旁的韩灵玉到现在也还认不出他来。

听到韩灵玉欣喜若狂的呼唤,一旁的南宫翔天脸上满不是味。只是大家都只注意到场中激斗的二人,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就这短短一刻,场中二人已激斗了上百招,阴天野时而以扇作匕、作剑、作判官笔,使出小巧轻盈的招数,时而又以扇作刀、作斧、作枪,四处大开大阖,施展势大力沉的刚猛招式。韩灵玉在最初一刻的惊喜过去后,不禁握紧剑柄,又为萧恨天担忧起来。只见这阴天野每一种兵刃招数都不是仅知皮毛,而是颇有功底,一把小巧的折扇竟使得令人眼花缭乱,精巧招数令人目不暇接。但奇怪的是,萧恨天就仅以一套韩家剑法,便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完全不落下风,这让韩灵玉疑惑不已。只有阴天野明白,对方是凭着浑厚无比的内力,使自己所有精妙招数俱不能发挥出完全的威力,尤其像拨、挑、抹、架等轻巧招式,在萧恨天霸道无匹的内力下完全无用。阴天野越斗越心惊,越斗越没有胜算。无奈之下,阴天野左手突然弹出一把弹丸,被萧恨天剑风尽数荡开后,便如炒豆般一一爆开,散出团团黑雾,片刻间便弥漫整个酒店。

“迷魂丸!”无毒教众人发出齐声惊呼,除了那老者原地不动外,独眼双奇和那些黑衣大汉俱连连倒退,却又不敢远逃,全都靠墙而立,神情凝重万分。萧恨天屏住呼吸,眼光瞄见韩灵玉与南宫翔天也退到窗口旁,虽是满脸惊惧,却没有逃开,尤其韩灵玉眼中那份关切之情,让萧恨天心头一热,几欲落泪。

阴天野有毒雾之助,渐渐又占了上风,但萧恨天内力悠长持久,二人一时还难以分出胜负。就在这时,只见边上的黑衣大汉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就连那独眼双奇也不能幸免。一直紧盯着阴天野激战的那老者一惊,忙抓起一个黑衣大汉一看,脱口惊呼:“不好,这儿有人下毒!”

这本是一句废话,但阴天野却神情大变,他立刻察觉到自己这迷魂黑烟中混入了另一种不知名的毒烟。由于有这迷魂黑烟掩饰,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已吸了不少进去,不禁大惊失色,连忙飞退出门。刚出门脚下便是一个踉跄,那老者连忙扶起他飞奔而去。

萧恨天与南宫翔天、韩灵玉也立刻退出酒店。三人由于要防那迷魂丸之毒,一直屏住呼吸,所以没有中毒。只有阴天野自恃对迷魂丸之毒早有抵抗力,不用闭气,结果反而中毒。

待烟雾消散后,萧恨天三人才重回酒店。只见店中除了那些横七竖八倒满一地的无毒教众,尚有一人端坐柜台,却正是那店主孙驼子。萧恨天一惊,心有所悟,忙拱手道:“多谢孙前辈出手相救,还没请教前辈大名。”

孙驼子却不理会,只盯着南宫翔天淡淡道:“你是南宫世家弟子,楚临风是你父亲吧?”

“没错。”南宫翔天面露喜色,忙问,“前辈与家父有旧?”

“有旧?当然有旧!”孙驼子嘿嘿冷笑道,“你父亲身体还好,没病没痛吧?”

南宫翔天忙道:“父亲身体一向健朗,多谢前辈挂念,我会向父亲转达前辈的问候。”

孙驼子阴阴一笑:“我本想要你转告他,让他好好保养身体,千万别死得太早,不过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父亲亲自来见我!”

说着孙驼子猛然从柜台后跃起,苍鹰搏兔般向南宫翔天扑来。南宫翔天大惊失色,慌忙拔剑招架,不想孙驼子招数迅疾如闪电,身子尚未落地已逼得南宫翔天一跤跌倒。眼看他就要落入孙驼子手中,一旁的韩灵玉突然一声娇斥,挥剑袭向孙驼子。只见孙驼子身形如穿花蝴蝶般轻盈,在二人夹攻下仍游刃有余,二人反而只有招架之功。

萧恨天一见二人危险,忙出手挡住了孙驼子大半攻势,边打边道:“前辈,就算楚宗主与你有仇,你也该直接找他才是,难为他儿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哼!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孙驼子一声冷哼,招数一紧,身形顿时如蝴蝶翩翩,掌影则如万花齐飞,变化无穷。萧恨天暗暗心惊,这孙驼子身形之轻盈,掌法之多变都是自己平生仅见。若非有韩灵玉和南宫翔天相助,自己只怕未必是对手。

四人片刻间已斗了数百招,那孙驼子终归是内力稍弱,在三人联手攻击下渐落下风。眼看是不能擒下南宫翔天了,他突然身形一折,向酒店里屋射去。南宫翔天一见,叫一声“追”便当先追了上去;韩灵玉略一犹豫,便也跟着追入;萧恨天本不欲追赶,不过怕二人有失,只得跟着追了进去。

冲进门后是个厨房,只见灶台之下一人蜷伏于地,萧恨天翻过他一看,赫然就是孙驼子。一探脉息,竟是被人点了昏睡穴。萧恨天扣住其脉门后,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昏睡穴。只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三人茫然问:“三位客官,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少装蒜,老实说!你究竟是谁?跟我南宫世家到底有何仇怨?”南宫翔天说着一把扣住孙驼子肩井穴,孙驼子顿时如杀猪般嚎叫起来。萧恨天一见,心中很是疑惑,像孙驼子这样的高手,不该如此不济啊!想着手上内力微吐,立刻便探出他腹中空空荡荡,竟是毫无内力,忙放开他的手对南宫翔天道:“方才那个孙驼子是假扮的。”说完转问孙驼子:“老丈,你还记得是在什么时候,被谁点倒的吗?”

孙驼子眨了眨浑浊的老眼想了想,颤声道:“方才那些凶巴巴的大汉与你们打起来,我怕被连累,便躲到这厨下,不想还没藏好,便有人从内室冲出来,在我背上点了一下,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人一听,立刻往内室赶去,进门一看,只见内室窗户洞开,窗上有一明显的脚印。看样子那假的孙驼子已从窗口逃了。三人正欲出去看看,却见屋角尚有个年轻女子倒在那里,双目紧闭,浑身瘫软,好像也被点了昏睡穴。只见她双十年华,虽昏迷不醒却仍有倾国倾城之姿。萧恨天忙探其脉息,刚触到那女子皓腕,却见她那纤手突然一翻,一下子反扣住了萧恨天脉门,跟着她足尖弹起,准确点中正俯身来看的南宫翔天的环跳穴。同时左手一弹,一枚指环脱手而出,打中韩灵玉软麻穴,韩灵玉立刻与南宫翔天同时摔倒在地。

萧恨天还想挣扎,只可惜脉门被扣,半边身子瘫软无力。那女子打倒南宫翔天和韩灵玉后,跟着从萧恨天少阳穴一路点了下去,转眼间竟点了他十多处穴道,这才放开萧恨天手腕“咯咯”娇笑道:“饶你奸似鬼,也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姑娘,咱们无冤无仇……”南宫翔天话未说完,却被那姑娘“咯咯”的笑声打断,笑得更为肆无忌惮,跟着她声音突然一变:“咱们真的无冤无仇吗?”声音苍老,竟是方才那孙驼子的声音。

“你就是假扮孙驼子的人?”萧恨天大为惊讶,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惟妙惟肖的易容术。正在感慨,只听一旁南宫翔天颤声惊呼:“你……你是凌萧萧?万变魔神凌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