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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道:“如果你有意见,只管说,如果没有,就这么定了。”
韩笑沉默。
韩青无可奈何,只好当韩笑是同意:“好,让康慨帮你收拾。”
韩笑缩回床上,恐惧。
又是那种和气的口吻,好吗?行不行?这样可好?好象你有选择,其实他已经决定,说什么都没用,强行反对,韦帅望就是榜样。
这就是他们都说韦帅望在冷家比在韦府乖的原因吧?笑眯眯就咬你一口的人,才可怕。
韦行听说韩笑这就要走,倒也有点担心:“才发了烧。”
韩青道:“今天已经不热了,明儿应该就好了。”
韦行道:“你儿子你说了算。”
韩青一笑:“你儿子呢?”
韦行郁闷地:“你没完了?”专用沙袋都让你给用了,还废话。
韩青只得解释:“要不怎么跟师父说?难道也象公主说的那样,不提韦帅望?”
韦行想了想:“好在你来了。”忍不住笑,你来了,就不用我解释了,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听说韦帅望在皇帝那儿,骂人的声音很大。”
韩青忍笑:“所以你我被皇上传见,人家让我们站着听训,你还挺开心?”
韦行大笑:“我一早就想骂他,不象个男人,没担当,韦帅望骂得很好。”
韩青瞪他一眼:“把自己儿子宰了给女儿报仇就叫有担当?”
韦行道:“反正那丫头没有把柄落人眼里。”
韩青道:“下一个做错事的,就是他的小儿子。”
韦行扬眉:“你成见挺深啊。”
韩青道:“恐怕是,两虎相争,必然的事。从目前的状况看,输的不会是公主。”摇头。
都觉得当皇帝最威风,真威风,决斗场上都是自己亲生儿子,捉对厮杀,越是自己痛爱的孩子,对手越多,输了下场的,立刻要亲口下令砍掉他的头,直到只剩一个,或者自己死掉,即使自己死掉,也知道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儿子们还会继续对决,直到只剩下一个,就算有饶幸不死的,也要一辈子活在被监视软禁中。
韩青微微有点理解冷秋,他也不希望在冷家山上看到这样一幕。
韦行正在最后一次查看当年帐目,然后就要交到冷家山上去了,虽然冷秋不太查帐,韦行还是习惯性地对交给他师父的东西小心翼翼。
门外似乎有人不住徘徊,韦行刚要发作,外面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师父!”
韦行放下帐本:“进来!”
韩笑推开门,站在门口,韦行皱眉:“什么事?”
韩笑站在那儿,不出声。
韦行再次皱眉:“怎么了?”
沉默。
韦行不耐烦:“有事快说!我正忙着。”
韩笑眼圈红了,韦行无奈,韩青那小子哪去了,你儿子你不管?只得耐下性子:“谁惹你了?”
韩笑忍着眼泪,半晌:“我,我,不想走……”
韦行奇了:“为什么?”小子,你不知道你爹多惯孩子吧?你跟他走可以睡懒觉耍赖皮,爱玩啥玩啥,你看你师兄我儿子,这些年一离了我跟前就跟放羊渡假似的。
韩笑落泪:“你为什么赶我走?”你看起来象我师弟一样五好少年似的,你跟着我,明显,只能变成我这样的冷血杀手,虽然我不觉得我错,可是,我还是希望小孩子象韩青不象我。
韦行瞪着眼睛:“什么叫赶你走?我还是你师父,你跟你父亲学一阵子功夫有什么不对啊?”
韩笑问:“是因为,我说错话?”
韦行奇了:“你说错什么?”忘了。
韩笑泪如雨下,你竟然忘了,你竟然忘了,我吓到睡不着觉:“因为我说韦帅望……”
“啊啊!”行了,韦行想起来了,然后大怒:“你成天乱想些什么?你这脑袋里没点正经事,瞎琢磨什么?我告诉你,不管哪个不要命的小子告诉你韦帅望的父亲是冷恶,那都是放屁,韦帅望是我儿子,你记清楚点!听到没有!”没反应,韦行再次怒吼:“听到没有?”
韩笑吓得一抖,继续落泪,声音低不可闻:“为什么?”
为什么?韦行愤怒地:“因为他管我叫爹!”
韩笑泪眼中看韦行,看,这家伙又爆跳了,可是,因为这家伙从来没真打过他,他总是爆跳啊爆跳,手抬起来又放下,气极了也不过是拍碎张桌子,所以韩笑实在只是看起来怕他,在韩笑眼里,这师父多傻多真诚,多厚道,净被他师弟他儿子算计欺负来着。
韩笑走过去:“我不想走,我是你弟子,你别赶我走。”哀求,泪流满面。
韦行气:“你在胡扯什么?什么叫我赶你走?你爹有时间教你功夫,你还不高兴?难道你不想同父母在一起?”
韩笑抓住韦行衣袖,眼泪一对对落下来,满脸哀求,说不出话来。
韦行怒吼:“哭什么哭?!不许哭!”
韩笑擦眼泪,哀求:“我不哭了,你别赶我走。”眼泪涨满眼眶,韩笑哽咽:“我也不惹你儿子了,你别生我气,我再也不说他了。你别赶我走。”
韦行真是烦到爆:“这叫什么话?我是因为你骂韦帅望赶你走的?”心里没底,好象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韩笑哭泣:“那你为什么赶我走?”
韦行气得:“你听清楚了,我没赶你走,也不可能赶你走,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但是,你还是跟着你父母,对你好一点。”
韩笑又伤心又生气:“有什么好?他关心我吗?我长这么大,他正眼看过我?他根本不配做我父亲!”
韦行大怒,抬手就一记耳光,怒吼:“他不配?你不配做他儿子才是真的!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哪来的?他养你这么大,你敢说他不配做你父亲?!你算什么东西?做你父亲需要什么资格?你说!他哪点配不起你?你以为大家高看你一眼,是因为你人格高尚?你父亲虽然没时间照顾你,可是大家照顾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没有他,你算什么?你敢说他不配!”
韩笑退后一步,头晕目眩,半晌:“你照顾我,只是因为我父亲?”
韦行沉默一会儿,那倒也不是,韩笑这孩子特别的乖,同韦帅望不一样,这小子乖得就象不存在一样,从来不惹麻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用说,看一眼,他立刻改过,再加上他身体弱,韦行对他,确实特别怜惜。韦行垂着眼睛,继续看他的帐目,嘴里冷冷地:“对,你以为我喜欢照顾你?出去!”走吧,跟你父亲走吧。
韩笑再退一步,半晌:“我,我,我一点……”一点好处也没有吗?你们都不喜欢我?我很努力地做你们要求的事了,我很努力了!
泪如雨下,转身就跑。
韦行内心微微不安,说重了吧?臭小子,敢说韩青不配?我师弟做谁爹谁都应该觉得三生有幸,还不配,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
韩笑一路哭回自己院子。
门口撞到康慨,康慨奇道:“你怎么了?”
韩笑伸手推开:“滚开!”
康慨忙让开路,嘴里安慰:“快进屋去,外面冷,别冻着。”
韩笑手一挨门,身后传来一声:“回来!”
声音不大,但很肯定,不怒自威,当然是因为每句话都是命令,不用吼叫。
韩笑僵在那儿,不敢违抗。
韩青在帅望屋里,正听到韩笑那声“滚开”,他出门喝止,叫韩笑:“过来,跟康叔叔道歉。”
韩笑僵在门口,哽咽难言。
康慨忙道:“小公子一向很有礼貌,他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掌门快别怪他!”
韩青沉着脸,看着韩笑:“我让你道歉,你听到了吗?”
帅望在屋里呻吟:“哎哟,好痛,我要吃药。”
韩青知道韦帅望这是故意打岔,意欲不理,韦帅望惨叫:“啊呀,我要自己去拿药了,我起来了,我下地了……”
韩青无奈转回身,怒骂:“你找打吧?”
帅望笑:“人家明显不是故意的,人家平时很有礼,有礼得都快烦人了,今儿不过是情绪激动,又不是天天这样,你非逼着他道歉干嘛?有啥好处?这算教育啊?哎,当爹真威风,我也要生几个儿子玩玩。”
韩青被气笑:“好,我希望你儿子象你,看看谁玩谁。”
回头看看韩笑:“回你屋去吧,别让我看见第二次。”
韩笑回屋,“砰”地把门摔上,扑到床上,大哭。
韦帅望看着黯然的韩青,忍不住好笑:“嗯,很友好的开始。”
韩青沉默。
韦帅望道:“别急,又不是处一时一事,你有好多年的时间来改变他的印象呢。”
韩青点点头:“吃了药睡你的吧,还用你劝我。”
帅望道:“你在难过。”
韩青良久,终于道:“这里的人,对韩笑,都很恭敬。”
帅望“唔”一声,沉默了。对,康慨是不会拎着韩笑耳朵骂他的,韩青让韩笑道歉,康慨一脸不敢当,要是让韦帅望道歉,老康早乐开花在那儿等着了。
韩青道:“这样对小孩子不好。”
帅望道:“也不是人人都要开朗活泼,有人爱说话,有人不爱,一致性太高的物种容易灭绝,这就是不能近亲结婚的原因。”
韩青被逗笑,良久,点点头,说的是。如果小朋友不爱说话,别人自然不好主动过来亲近,韩笑是他儿子,别人觉得他态度冷淡,更不容易过来亲近,小孩子不爱说话是啥大错误吗?不是,只是性格不同而已,性格是没有好坏之分的,不爱说话不能算缺点。韦大人不爱说话,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韩青摸着自己胸膛:“我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帅望道:“你是他亲爹,所以,有点紧张。”
韩青扬眉看着帅望“哦?”
帅望笑:“你对我,也有点紧张,搞得我也很紧张,实话都不敢说。”
韩青有点尴尬,说声:“胡说!”
韦帅望道:“大人都这样吧,自己孩子偷吃块糖,都当道德问题,要是自己同行,杀人放火都能体谅,是不是?”
韩青沉默一会儿,终于道:“他们做事,他们自己承当。父母不能眼看着孩子承当后果。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太紧张了,不过,恐怕也很难改了。”
帅望笑了,半晌:“难道我指望自己在外面把人宰了,回家你就说声知道了?”沉默一会儿:“我还是希望你有个反应,印证一下,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管你是说我做得对,还是打我一顿,我都会松口气的,真正的痛苦是不断自问:我做的对吗?真的对吗?”
有个良心导师,多好。不用怀疑,对就是对了,错就是错了,唉,真省事。
韩青看看帅望,终于道:“臭小子,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没打错你!”因为,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内疚,我只是心疼了。
再次沉默,坐到帅望对面:“我要同你谈谈芙瑶的事。”
帅望点点头。
韩青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山清水秀,衣食无忧,知已二三人,有红袖添香。你还记得吗?”
帅望笑,点头。
韩青道:“芙瑶与你的理想,相去甚远!你想她给你红袖添香?”笑:“她需要你为她钢刀开路,你明白吗?她需要的不是一个伴侣,而是一个战士,而且,你不会是她唯一的战友,她手下需要若干死士,才能成她想成的大事。到最后,她还需要除掉她所有曾经的战友,才能独保战果。那就是她想要的东西。我不想说她错,毕竟这个世界因为人人不同而精彩,她可以有她的选择,但是,帅望,你要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想要的东西,与她要的不一样,分手是早晚的事。付出越多会越痛苦。如果一样,你还坚持要付出,帅望,你想好了,这只是你单方面付出,你没权向她要求任何事。如果你愿意,我没意见,人只在少年时,才会无怨无悔地爱一个人,有这样的机会,也很难得,我不拦你,但不希望,你到最后,觉得自己受了骗。芙瑶想要的,是皇权,不是爱情。这一点,她一早已经表示得很明白。”
帅望呆呆望着韩青。
韩青拍拍他手,现实很残酷,虽然我知道你会难过,我还是希望由我来告诉你,而不是让现实自身告诉你现实的残酷。
帅望半晌:“我只是,只是……”沉默了。难道我们不可以只是做个伴吗?
八十六,推已及人
康慨说:“韩笑还在哭。”
韦帅望回答:“跟我没关系。”
康慨说:“韩笑还在哭。”
韦行说:“滚!”
康慨说:“韩笑还在哭。”
韩青说:“让他冷静一会儿无妨。”
康慨在韩笑门外敲门,没有声音,推门,韩笑坐在床上,也不点灯,眼睛肿得桃似的,从下午直哭到天黑,也不大声,什么时候康慨进来,都见一行眼泪缓缓流下来。
百般劝解都没用,那孩子一声不吭,也不解释也不争辩,有时候见他呆呆看着窗外,好象已经没有眼泪了,一转头,不知他又想什么,眼泪又滚下来了。<
康慨愁得:“帅望,那孩子比你还难缠。”
帅望白他一眼:“老子是难缠的标准啊?”
康慨笑:“你难缠到一定境界了。”
韦帅望道:“居然有人因为想留在这儿哭一天,变态到一定程度了。”
康慨扬起半边眉毛,笑:“你没法理解他的心情吗?我想想,我第一次见你,你好象眼睛也肿的。”
帅望瞪着眼睛,想说点什么,然后沉默了。
康慨见帅望又被召唤起同情心,笑一下,离开。
韩笑不再发烧,韦帅望人也清醒了,康慨倒想替换韩青陪着韦帅望,帅望笑道:“人家小朋友都不用人陪了,我也不要。”康慨知道是怕韩笑多心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韦帅望是嫌康慨多话,他不是不想理康慨,他是没力气,这一次挨打伤得特别重,后背疼痛难忍,平时说说话看看书,玩会儿就能忘的伤痛,这一次无时无刻不在消耗他的力气,他只想睡觉,可是不想让康慨看出来他没精神保持清醒。
康慨派了丁一过来,丁一有点讪讪地,韦帅望看他一眼:“大哥,你这是啥眼神啊,你看上我了?”
丁一见韦帅望毫无介蒂,这才哭丧着脸:“帅望,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是没胆子,早知道韦大人会嫌打得重了,我我我……”
帅望笑了:“你看他给康慨一巴掌,就以为他觉得打重了?他回来我要是没什么事,你信不信他把你手砍下来?”
丁一这才松口气:“你也这么觉得?”
帅望无力地:“你家韩少爷,还哭呢吗?”
丁一道:“还在哭,我刚才隔着门听见他抽嗒呢。”
韦帅望苦恼极了:“我师父知道不?”
丁一道:“韩掌门晚饭时进去劝了一会儿,他儿子好象没他这人一样,连眼睛都没转。”
帅望气:“这>臭小子,让他哭死吧。”我说话的劲都没了,我管不了了。
丁一笑,对,大爷您千万别去劝,外一劝不对了,你们两个打起来,那不是给我招是非吗?我不象我们康大,我们康大多善良啊,我就是一江湖上混饭吃的。
该睡了,帅望虽然一天没起床,也擦擦脸漱漱口,准备睡了,丁一出去倒水,结果院子里看到韩笑,小家伙穿个夹袄,站在院子里发呆,丁一“哎呀”一声:“韩少爷,您在这儿站着,有什么事?”
丁一道:“外面冷,把您冻坏了,您快回屋去。”
韩笑不理。
丁一见韩笑不理他,只是站在院子哭,没别的招,立刻找康慨去了。
韩笑正在喝西北风,忽然听帅望屋里一声脆响,然后韦帅望叫:“丁一!”
没回答,韦帅望叫:“外面有活人没有?”
韩笑不想理,韦帅望道:“都他妈死光了?能喘气的进来一个!”
韩笑慢慢推开门,站在门口。
韦帅望即时傻眼了,半晌,弱弱地:“能喘气的不是指你!”虽然你最能喘了……
韩笑看他一眼,看看地上的杯子,帅望不知为何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孩子在想什么?
不管他在想什么,一只手握在剑柄上不是友好的表示,尤其是,那只手因为用力而握得指节发白。
帅望悲哀地,求你不要。
你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发动任何攻击,我没办法不留痕迹地解决。
求你不要,千万不要。
韩笑站在那儿,他恨韦帅望,韦帅望在韦府就象一个传奇,每个人都会笑着说一段韦帅望的故事。那段故事里韦帅望不一定是个好人,却一定是神祗一样扭转局面的传奇人物。而韩笑无论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众人眼里的:咦,这孩子虽然也不错,但是比不上韦帅望。而且,因为这孩子是韩青的孩子,他比不上韦帅望显得特别的差劲。
如果韩笑只是康慨的孩子,大家当然想也不想拿他去同韦帅望比。
可是韩笑是韩青的孩子,大家都想看看韩青的孩子同韦大人的孩子比会是什么样的。
众人好奇的目光,让韩笑窒息的压力。
很努力很努力,他没有强壮的身体,支持不了每天十来个时辰的集训,但是他可以坚持每天每天不停地努力。
大家的反应是,这孩子比韦帅望勤奋,可是比不上韦帅望。
他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尽管内心深处,他希望所有人都离他远远地,别烦他,他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看风景看看书,但是,他仍然努力同每个人交往,不管什么人同他说话,他都尽力和气地回答。大家的反应是,这孩子虽然有礼貌,但是不如韦帅望亲切随和。
韩掌门那么出色,他的孩子,怎么就比不上韦帅望呢?
现在连他师父也说,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他,重视他,只是因为他父亲是韩青。
因为他父亲是韩青,他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别人的要求,比一般的孩子懂事比一般的孩子勤奋还不够,得象传奇人物韦帅望一样,比别人懒还比别人强,比别人坏还比别人受欢迎,那才是韩青应该有的孩子,韦帅望才是韩青的荣光,他只是那个怎么努力也不行的可怜孩子。
韩笑握着剑柄,我杀了他,就再不用忍受这一切了。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没人喜欢我,没人重视我的努力,什么也不能吃,哪儿也不能去,我只是金笼子里的一只鸟,还被人骂配不起这只笼子。
帅望慢慢垂下眼睛,我除了一击打昏他,没有第二次机会,我只要一发力,立刻就会痛昏过去,我没力气支持第二招,如果我把他打昏了,进来人就会知道,我们曾经动过手,韩叔叔就会知道……
帅望悲哀地,小子,我都不能把命送给你,如果我那样做了,你小子就死定了。
帅望慢慢趴在床上,不再假装无所谓,他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苦笑,呻吟:“水!”
韩笑冷冷地:“不用装可怜。你刚才摔杯子挺有气概的。”张嘴就骂人,那些人被他骂了还顶开心,怎么那么贱啊!
帅望笑:“摔杯子?”喘息,半晌:“我的手拿不动杯子。”笑,还是笑,可是额头上正一粒一粒往出冒汗。
帅望哀求:“水,止痛药。”
韩笑的手,在剑柄上握紧放松,握紧放松,帅望又惊又怕,渐渐呼吸急促冷汗如雨,脑子里一阵阵发晕,帅望咬紧牙,不不!千万不可晕过去!千万不可给这孩子这样的机会,那太惨了。
咬牙,再次出声:“水。”然后帅望咬住嘴唇,以痛止痛,清醒些,一定要清醒!
韩笑百分百认为韦帅望是装的,可是,韦帅望头上的冷汗一股一股流下来,那微笑的面孔被汗浸透,浮尸一样地惨白,然后韦帅望咬住嘴唇,血,染红韦帅望的牙齿。
韩笑微微一惊,不由自主松开手,迟疑一下,倒了杯水,递给韦帅望。
帅望接过杯子的手直抖,他指指桌上的药丸,颤抖着喝了一口水。
韩笑再把药丸递给他,帅望吃了药,手握着杯子,趴在床上喘息。很痛,药效过了的时候,身上很痛。
韩笑伸手接过杯子,帅望吓一跳,抬头,看到韩笑微微受惊的眼睛。
帅望笑一下:“没事了,吃了药,很快就不痛了。”
韩笑把杯子放在桌上,良久:“挨打的时候呢?”
帅望的笑容慢慢惨淡了,半晌:“痛到想死。”
韩笑垂着眼睛:“如果公主不来,他会打死你吗?”
帅望沉默一会儿:“不会。”
韩笑抬起眼睛,看看韦帅望,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家伙,眼睛里露出一种被伤到的表情,让一个人痛到不敢回想,不想提,尤其是,那人是只齐天大圣一样的动物,残忍吧?
韩笑的手又摸摸他的剑,奇怪,他好象没那么恨这个家伙了。拿剑去砍这个被打得这么惨的家伙,为什么呢?总不能说,因为大家都喜欢他吧?
帅望看看韩笑:“你的脸,我爹打的?”
眼熟的巴掌印,印在你的小脸,还真清楚。
韩笑再一次泪盈于睫。
帅望道:“打一巴掌就哭一下午,要被打成我这样,你哭死啊?”
韩笑咬着牙:“我才不会因为挨打哭!”
帅望惊奇:“那为什么?那家伙嘴挺笨的啊!”每次都是我把他<说哭啊。
韩笑落泪,转身要走。
帅望道:“他不可能说出什么值得你哭的话,一定是你误会他了!”
韩笑怒道:“他他说他照顾我,只是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帅望呆了呆:“这话不象他说的啊!倒象你自己说的。”韦帅望忍不住笑:“是你说的,对不对?然后他说是,没错!”
韩笑愣一下,好象——是!
帅望道:“他那种人,你指责他是王八蛋,还想他解释给你听他不是?”你不要对一条恐龙要求太高。
韩笑还是瞪着眼睛,眼泪随着他眨眼睛,下意识地往下掉。啊,我有说他吗?我当时是指责他,因为我父亲是韩青才对我好的吗?我,我可没想这样说他啊!
帅望看着韩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想同你说话,讨好不喜欢自己的人,太尴尬。”
韩笑愣了愣,把注意力从韦大人身上转移到韦大人的儿子身上:咦,原来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帅望轻声笑:“做为一个寄养在别人家的孩子,如果不被人家亲生子所容,似乎应该主动离开。光是这点被威胁的感觉,就让我很难接近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很可惜,我们,还是发生冲突了。韩笑,再容我两年,你放心,冷家山上你师爷已经摆明要我走,我留不了多久了。”帅望抬起眼睛,眼睛有点湿,如果垂着眼睛,好象泪珠会掉下来的样子,他微笑:“也许,这是最后一年了。韩笑,你别动手,你等着就行了。”
韩笑瞪大的眼睛里微微露出一点茫然,什么?你会被赶走:“为什么?”
帅望笑了:“你不是说过了嘛,首先我的血统有问题,其次,我的为人有问题。令尊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所以,请再耐心等一年。我会很小心地,不烦到你。”
韩笑震惊地看着韦帅望,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待这位张狂的师兄,寄人篱下的孤儿?是啊,什么样的父亲会对孩子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而这警告,是顿让孩子痛得死去活来的毒打?
韩笑握剑的那只手,终于慢慢松开,啊,不象表面看的那样,韦帅望的真人,一点也象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