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顿时就抬头看看桑成,你?!肚子里腹诽,看不出来,你能使出这一剑,简直比猪上树还让我惊奇。

韦行与韩青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可能!
难道有别人帮了这两个孩子?他们为什么说谎?
难道慕容氏没有离开京城?
如果那样,韩青可要愁了,他得同慕容氏好好解释下为什么刺杀公主的两个家伙身上是冷家功夫。

韦行一指桑成:“再刺一剑我看看。”
桑成惊愕地看着韦行:“什么?”
韦行心想,还怪我抽你?看你这副欠抽的嘴脸:“拔剑,照当时的姿势,当时劲道再刺一剑。”
桑成还是不明白,不过,韦大人脸分解动作都说出来,他哪敢再问,看看韩青,拔剑,剑一拔出,韩青就伸手接过,手指拂过剑身,好光滑的一把剑,一点凝涩的感觉也没有。哈一口气,剑上没有印痕,韩青问:“杀完人就洗剑去了?”
桑成一句“没有啊!”差点冲口而出,看着韩青,看看韦帅望,不敢吭声。
帅望望天,认栽吧,两位老大都看过现场了还能瞒得过他们?
韩青把剑还给桑成:“算了死者为大,别侮辱他人尸骨了。”
桑成眨着眼睛,接过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心头一轻,唔,不问了?太好了。
帅望瞪着眼睛,啥意思?答案呼之欲出,你们怎么了?

韦行哼一声,劈手夺过桑成的剑,一剑刺出,拔剑,尸身上留下差不多的伤口,只是皮肉微微外翻,看起来黑衣人致命那一剑,比他这一剑还快,韦行呀了一声:“不可能吧?难道是……”
韩青道:“我们回去再说!”
韦帅望瞪着眼睛:“你们什么意思?”
韩青低声:“可是慕容氏来过?”
帅望那嘴咧得:“在开吐鲁番玩笑吗?”
韩青道:“桑成不可能比你爹剑还快。”
帅望沮丧到家,什么跟什么啊?你们夸我剑法像慕容,我可真是不敢当啊不敢当。
韩青道:“如果慕容氏在此,我们得好好解释这件事……”
帅望惨叫:“不要整我吧?我爹那一剑刺得不对,他刺进去的快,拔出来的慢,皮肉自然外翻。”
韦行韩青一起扬着眉毛看他。
帅望结结巴巴地:“我我我,我书上看的……”
韩青笑道:“博识广记,佩服啊佩服!”
韦帅望吃瘪:“好说好说,彼此彼此。”

一行四人,现场鉴证完毕,韩青问宫女:“公主可是歇息了?”意思是,你带个好,我们走了。
翠罗忙笑道:“公主看书呢,怕是受了惊,睡不着,说掌门要是着急,只管办正经事去,她就不送了,掌门要是没事,公主请掌门去喝点杯,歇歇再走。”
韩青看看韦行,韦行厌烦地皱皱眉,韩青道:“回复公主,韩青查明真相,改日登门叨扰。”
七十九 兄弟
回到韦府,韩青洗漱已毕,转身问韦帅望:“是你直接坦白,还是我直接开揍啊?”
帅望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韩青:“师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韩青扬声:“来人,拿鞭子来!”
帅望立刻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韦行在那擦手呢,斜眼睛看一眼韦帅望,心说,你就欠揍吧,好好问你,你嘴硬,抽你一顿,立刻就诚实了。
桑成傻傻地站在那儿,怎么回事?
韩青问:“发生了什么?”
帅望望天:“因为天很黑,因为血腥味很重,因为桑成受伤我很生气,所以,我,我我……”
韦行瞪大眼睛,过来照他后脑一巴掌:“快说!你怎么了!”
帅望无奈地:“我就给了他一剑,或者,你们觉得,我应该说一声再参战,或者什么的,总之,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
韩青与韦行同时瞪大眼睛,真的是你?他们不过是心里有点疑惑,只觉得不可能是桑成,到怀疑是韦帅望又使了什么花招,怎么?就是韦帅望使出那样快如闪电的一剑吗?
帅望的眼珠,从韩青这边转到韦行这边,再转回来,观察结果是,两位老大好像对他杀了人都没太大意见,看他们那疑惑的样子,是觉得他还没够诚实,韦帅望冤啊:“我看起来,不像吗?”
韦行转过头来,怒吼一声:“桑成!”
桑成不但没上前来,反而后退一步,目光惊恐,求助般的看着韦帅望,帅望苦笑:“我不知道他们会到现场,我要知道他们会来看,才不会求你说谎。”
桑成当即低头跪倒,一声不敢吭。
帅望苦笑:“我求他说谎的。”
韦行气得:“你求的!他是猪脑啊!没有自己判断?”继续怒目:“桑成!滚过来,告诉我们当时的情景!”
桑成不得不站起来,咬着牙上前两步,低头认罪:“我当时正在同那个黑衣人比武,我看到帅望站在边上,就有点走神,被那人划伤了,然后,帅望忽然冲过来,我看清时,那人已经被帅望刺死了,我只看那人倒下了,帅望的剑滴着血。”
韦行与韩青再次对望,啊呃,这意思是,韦帅望宰了黑衣人,同桑成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得到的线报黑衣人是冷玉的大弟子,功夫非常了得啊,而且桑成在他手下受伤,足以证明来人确实功夫了得,韦帅望竟能一剑毙之?唔,不对啊,照说韦帅望比武时已经露了一手了,我们对他露那一手已经满意了,没可能这两天这小子不务正业反而功力大涨。
韦行伸手“唰”地抽出韦帅望的剑,剑尖还凝着血。
人血在剑鞘里一闷,再拔出来那股子味道。
韦行条件反射般给韦帅望一巴掌:“杀了人剑都不擦?!”
韦帅望倒退一步,怒目,啊哼,我的剑,我擦不擦干你屁事?

韩青一时间百感交集:看看这家教,小朋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家里大人给一巴掌,是因为杀了人没擦剑……
韩青内心叹息,这恐怕不是韦帅望的基因问题,我也发现了,他同他父亲感情越好,对他父亲的认同感就越高,宰起敌人来越利落。

韦行看着韦帅望那一脸不愤的翘鼻子斗牛犬的狗样,居然忍也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在一巴掌扇过去:“真是你杀的?你这臭小子这回说的是真的?”
帅望咧着嘴,怒目:“很痛啊!”你有病吧?拿我打着玩啊?
韦行咆哮:“痛!这叫痛?你同我们胡扯什么桑成刺死的人是什么意思?你以为现在说实话就没事了?说谎的一概抽一百鞭子!”回头像桑成怒目:“你也跑不了!”
桑成啥也没说,再次跪下了。

韦行对桑成这样的孩子也很无语,基本上没啥修理他的兴趣,没等动手呢,他自动趴下了,胜之不武。
韦行道:“你再刺一剑我看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功夫高到这个地步了?”
帅望眨眼:“有什么高的?我同桑成一起打的,两打一赢了算功夫很高吗?”
韦行扬起一边眉毛,帅望无奈地:“你觉得速度很快吗?”求助似地看桑成:“真的很快吗?”
桑成点点头,快!回想一下,还是觉得那一剑如同鬼魅一般,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地。真吓人,韦帅望这一手,用来暗杀任何人,都有八成的得手机会。
帅望很气:“刺不出来,我平时多快我还不知道,我要能,我当年不一剑就把黑狼宰了?还能让黑狼给我一巴掌?都告诉你了,因为天黑,桑成又流血了!我一着急,不知道怎么就把他……我我我……一定是因为天黑……”因为天黑,让我想起黑牢,所以,那一剑,就象我在黑牢里练剑时一样。
韦行气到怪叫:“因为天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人会因为天黑功力大增?”你吸血獠啊?
帅望瞪他:“反正就是因为天黑……”你爱信不信。
韩青点点头:“帅望在黑牢里时确实有几剑……”想了想:“虽然没有这么快,但却是非同凡响。”
有一种全世界都不存在,物我两忘,专注于一点的入境感觉。那时的韦帅望,有一种大师级的感觉。
帅望拿眼角斜着韦行,我在黑牢就想象怎么把你脖子上穿一个洞来着,你觉得快啊?充满仇恨与愤怒的一剑,当然快了!老子被关在黑房子里一个月,恨天怨地,咬牙切齿,如果杀了你你还能活过来的话,老子早杀了你一万次了。

韦行瞪着他,你小子拿眼睛斜我干嘛?唔,表达感谢啊:“我看应该再关你几天,没准你每一剑都能这么快!”你看,你快个屁啊!
韦帅望大怒:“你敢,你敢再那样对我,我出来就先……”噎住,靠,不能说,又不甘心,继续怒目。
韦行也大怒:“先什么?”怒目。
韦帅望肚子里说:先宰了你先宰了你先宰了你!到底不敢说,两人对视一会儿,韦帅望气馁,算了,让着他吧,他有智力缺失。
韦帅望挪开眼睛,看到韩青。

韩青在沉默,帅望心惊,一脸的悻悻顿时就僵住。连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都没感觉。

小家伙的脸上,慢慢露出惊恐与不由自主的哀求表情。
你生气了吗?你在想什么?
韩青沉默一下,呵,练武之人看到自己兄弟遇险,本能地冲上去很正常吧?虽然韦帅望手下确实甚少留活口,不过,以帅望的功夫,对付这样的人,还能要求他什么?
可是,帅望却不敢同我说实话。
他不敢同我说实话。
韩青微笑:“帅望,来人即是刺客,功夫又高,可以用任何方法当场击毙,有能力时再想问口供的事。”
韦帅望那个松了口气的表情真的让韩青心痛了,韩青伸手揽过帅望,搂一搂,良久,微笑:“这一剑,大有乃父之风,你爹可以老怀大慰了!”
韦行倒像做个不屑的表情,可是一脸的皮肉都轻浮放荡起来,统统自作主张往上跑,又起皱又打摺地,害得他嘴角眉梢保持不了庄重状态。
韩青笑道:“关黑牢效果这么好,等我回去同师父说,给师兄进步的机会,闭关一年两年的,免得被自己儿子超过,多丢脸!”
韦帅望顿时喷笑出来。
韦行被闪了这一下,顿时气得把韩青拎过来:“小子,你再说一次?你最近皮子痒了吧?”我一训我儿子,你就捣乱,诚心是吧?
韩青不过“喂喂”两声,两人已经开始切磋降龙十八掌分筋错骨手了。
帅望忙溜边,顺便给桑成一脚:“还不起来,人家师兄弟光顾自己玩了,等下踩到你。”
桑成眼见师父师伯为老不尊,已经被吓傻,亏了韦帅望把他倒拎出屋,不然非被踩成斑点狗不可。

韦帅望看看桑成的伤口:“我替你包扎一下,不过,先别换衣服,万一我爹想起来要抽你,你就捂着伤口给他提个醒,别等下他打输了,一肚子气,出来拿你清热去火。”
桑成无语:“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帅望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也挺纳闷的,其实线虫也活的挺好的,我挺羡慕你的。”
桑成气得:“我觉得你提到线虫时,完全不必同时提我!”
帅望把桑成胸前皮肉努力合拢,一条胶布贴上去,拍拍:“好了。”
桑成到吸一口气:“啊,你趁人之危!”
帅望道:“我出去一会儿,你掩护下。”
桑成急道:“你去哪儿?”
帅望道:“你别管,说谎你都说漏了,这回再搞砸,我就要求你郑重正式地道歉。”
桑成直接道:“我郑重地,正式地向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愿打回来,我等着。”
帅望平静地:“不行,要三千字的深刻书面检讨。”
桑成噎死,翻了半天白眼,无可奈何地:“啥叫掩护啊?咋掩护啊?”
帅望道:“有人问起,你就说,韦帅望啊,是不是在厨房偷吃的?再问,你就说,是不是上厕所了?再问,你就说,我明明刚刚还见他,要不你问下别人?再问,你就说,我知道,他可能躲哪个树上睡觉去了。总之,务必让他们把整个韦府挖地三尺找我。”
桑成拿出个小本子来:“你再说一遍!”
帅望无语,半晌:“你就说不知道就成了。”
桑成忙点头:“好好,没问题。”


八十,自责

韦行与韩青打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微微亮了。
韦行看看时辰:“韩笑也该起来练剑了。”意思是,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然后一下子想起韩笑还发着烧呢,顿时窘得卡住了:“唔。”
韩青一看韦行的表情有异,忍不住好笑又好气:“唔?”
韦行挣扎一下:“呃,韩笑病了,发烧了。”
韩青看看他,韩笑发烧了,你表情那么尴尬是什么意思?
韦行再次挣扎一下:“在外面冻着了,这次,发作得很厉害,你看到别担心,当时他喉咙完全堵住,帅望在他喉咙处开了个洞。有个小伤口。”
韩青微微担心:“现在怎么样了?”
韦行道:“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只是还有点热度。”
韩青惭愧地:“难为你了。”
韦行窘了,半晌,终于道:“其实,是我罚他在外面跪着,所以冻着了。可能,也是有点动了气,内外夹攻,发作的特别厉害。”尴尬地看着韩青。
韩青忍不住笑问:“你罚错了吗?你又屈到他了?”
韦行不悦:“什么叫又?”瞪瞪眼睛,想了想,底气不足地:“这次不算是罚错了,只不过,只不过……”
韩青拍拍他:“这孩子什么样,我们也知道。倒不怕别的,只怕你宠坏他,你这人是非不分,护短的厉害,既然你说是不算罚错,一定是错得厉害。”
韦行转过脸,扬起便便眉毛看他:“你这一整天都在针对我,是我得罪你了,还是你要找抽啊?”
韩青笑:“我不过见到师兄一时高兴,说话有点口无遮拦。”
韦行哼一声:“你倒不是见到我高兴,满嘴仁义道德,知道你徒弟把冷玉大弟子一剑毙命,一样很开心吧?”
韩青忍不住笑道:“我仁义道德跟我看到韦帅望克敌制胜觉得高兴有冲突吗?”两人对视一会儿,都笑了,韩青承认:“是,小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含笑:“韦帅望这懒鬼,关键时刻总能给大家惊喜,你觉得,他到底是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意藏着?”
韦行看看韩青:“他是有点顾忌。”
韩青苦笑:“害得小孩子不敢同自己说实话,虽然知道这孩子是好意……”一派赤诚的那个小子啊,那双惊惶担心的眼睛,可真让人心痛。韩青道:“可真让人有点黯然。”看着韦行,一脸博同情的表情。
韦行:“呸”一声,“你黯然?你有病吧?他说谎你就抽他一顿,让他下次长记性,把谎说圆点!”我同情个屁啊,不管那点顾忌是导致他说谎,还是导致他无法尽展其才,都证明韩青一言一行,在韦帅望心里举足轻重。韦行有点郁闷,韦帅望对他可毫不顾忌,顶多是早上睡懒觉时顾忌一下挨鞭子,大凡比睡懒觉重要点的事,韦行的观点意见简直等于不存在:你不同意啊?你能怎么样?总不能打死我吧?伤到你的心了?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会伤心的,你打我时都没想过我会伤心,我还介意你伤心?你哭死去吧。
韩青大笑,对,韦行眼里,最大的过错是:杀人不擦剑,说谎不说圆,出去欺负人时没把人欺负住,最最大的错,就是不听他的话。
韦行看韩青笑,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叹气:“看看,我就知道。其实我不觉得韩笑有什么大错,我顶多是觉得他……嗯,”他触了我的逆鳞,揭了老子的伤疤,捅到老子的痛处。如此而已。
韦行沉默一会儿:“不过,我知道你的看法,那孩子恐怕不合你的要求,毕竟,你是他父亲,而且,我也确实觉得,这孩子性格,没有帅望——那么,那么大度。他比帅望听话,但是……”韦行苦笑:“他是听我的话,在你眼里,我的话,对的不多,是不是?”
韩青沉默一会儿:“你的很多观点我不同意,不过,如果韩笑象你——”韩青拍拍韦行肩:“也是个有担当重情义的人,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韦行沉默一会儿,半晌:“那个叫黑狼的麻烦小子,你还记得吗?”
韩青点头:“那小子有点古怪,我还以为师父一定容不下他,可是师父同他聊了几句,对他,倒好象……至少没再提什么意见。”
韦行想了半天:“这小子也对师父胃口?”想了想:“奇怪,韦帅望好像同他关系也不错,这小子还挺有人缘?”
韩青笑,事情一同韦帅望有关,就没法以常理判断:“黑狼挺聪明,不像他以前那几个师兄。然后呢?”
韦行这才觉得自己跑题了:“唔,韦帅望同韩笑不知道为什么事吵两句,黑狼那小子,居然给了韩笑一耳光,韩笑要同黑狼拼命,小孩子,这倒也没什么。”沉默一会儿:“帅望向他道歉,他不接受,自家兄弟,这样,好像不太好。你觉得呢?”
韩青沉默一会儿,笑:“他欺负帅望?”
韦行愣一下:“呃,不太友好。”
韩青道:“那倒没什么,帅望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只要你心里明白,别纵着他……”然后看着韦行:“帅望向他道歉?”刚才还勉强安慰自己,小孩子吵架,小事一桩,渐渐明白事情比韦行说的可能要严重得多。胸腔里忽然间一股子莫名的虚弱感觉袭来,好象凭空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
韦行尴尬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青苦笑了:“啊,帅望是被你逼着道歉的?”那小子的容让里,恐怕绝对不包括为自己没做错的事道歉。
韦行目光闪烁,一脸要另找话题来讨论的表情。
韩青微微心痛:“你又打他了?恐怕一般的疼痛不会让小家伙屈服吧?韩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韦行自知理亏,还强辩:“小孩子吵架当然不用管,别人打我弟子,我能不管?”
韩青明白了:“因为你要杀黑狼,所以韦帅望道歉的?”怒火中烧:“你就不想想,黑狼那小子是乱出头的人吗?他会平白无故打你徒弟?他在冷家山那么久,我没见他惹过什么事!”
韦行沉默了。
韩青觉得自己胸腔里堵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想知道韩笑当时说了什么,他不想知道韩笑的性情,比他想象的还糟。这口气又撒到韦行头上:“你确实宠坏了韩笑!”
韦行沉默,他承认,他没有教好韩笑。
韩青一句话说完,已经后悔,一时不知如何挽回,也沉默了。

良久,韦行道:“让他跟你回去吧。”
韩青低头:“对不起,我心里清楚这不是你的错。”
韦行倒笑了:“唔,主要是你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所以孩子不像你。”顿了顿:“所以,你也别太责怪韩笑,他跟我学坏的,要怪怪我,或者,怪你自己交友不慎。”
韩青微笑:“是。”
然后苦笑了;“我亏欠他。”
内心微凉,小孩子十岁了,基本的脾气已经形成,就像十岁的韦帅望,那样不羁霸道,你非要改变他,就会伤到他。韩青垂下眼睛,我已经怕了那样的伤痛。眼看自己的孩子承受死而复生的痛苦,那种痛,我已经不敢再尝。

韦行见韩青不答,便道:“韩青,别想太多,怎么对孩子好,就怎么做,你我之间,不必讲究那些。再说,孩子不在身边,纳兰也挂念他。”
韩青半晌:“我愿意试试,我会尽力。”
韦行点点头,忍不住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你会带他回去?”啥意思?说得那么奇怪?还试试?养孩子还用试?做错了,你就暴打他,打到他下次不敢不就成了,这事还用尽力吗?尽力不打死了吗?
韩青点头:“是,我找个合适地机会,同他谈谈,尽量说服他,希望他能跟我回去。”
韦行瞪着他,半晌:“他是儿子,你当时祖宗啊?还希望?行了,你不用同他谈,我去告诉他,让他跟你走。”
韩青沉默一会儿,也许,韦行去谈会更好点,至少他们父子间矛盾不会太激化。韩青点点头,然后问:“帅望呢?”
韦行道:“猴子屁股坐不住!你要打算揍他一顿的话,嗯,他昨儿刚挨了打……”
韩青哭笑不得:“我揍他干什么?我去道歉。”
韦行怒了:“他说谎,你还要道歉!”
韩青无语:“我同你无话可说。”

韩青见桑成在门外候着,问他帅望的下落,得到一长串答案:“呃,上厕所去了?或者,睡觉去了,或者偷吃的去了,或者……”
韩青忍不住好笑:“你可以说你不知道。”
桑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然后自知失言:“呃……”
韩青这下可真生气了:“桑成,你刚才说谎,我没责备你,不等于我赞赏这种行为。”
桑成结巴了:“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帅望说我说谎都说漏了,所以……他开始倒是……后来,后来说,我只要说不知道就行了。”
韩青气:“你给我跪着!再有下次,定打不饶。”
桑成惭愧了,当即跪下:“弟子知错了!”

韩青想了一会儿,小孩子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事吸引他顾不得伤痛与劳累,一大早往外跑呢?


八十一,失败的说教

韩青想了想,没有别的事,能让韦帅望这么勤快了。虽然韦帅望答应不主动招惹公主,但是,认为那点子*所做的疯狂事,韩青也不是没经历过,生死不渝那是连命都不要了,何况不过是一句承诺,而且韦帅望可能也真的没违背诺言,他答应不主动找公主,可没答应公主主动找他他也不去啊。
韩青微微笑笑,同时也内疚,一样是自己的孩子,想到韦帅望的淘气事,他就想笑,想起韩笑来,却只觉得棘手难过。即使事出有因,韩青也明白自己在感情上欠了韩笑的。
韩青想了想,还是给韦帅望点时间,让他好好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人人都要面对的,失败,比没有强。

韩青回身看见康慨站在韦行书房外答应着,便点点头,康慨忙过来:“掌门!”
韩青问:“韩笑在哪儿?我去看看。”
康慨道:“您这边走,我刚从那儿过来,他还有点热,但人已经精神多了,早上也吃了粥。”
韩青道:“多承你照料他了。”
康慨躬身弯腰,表示:不敢不敢。
韩青问:“帅望呢?帅望被打得厉害吗?”
康慨微微迟疑:“还好,也不比以前重,他也习惯了。”死猴子跑哪去了?能不能别总让你爹你师父觉得抽你一顿,就象给你挠痒痒一样?要不是你这股子强悍劲,能吃这么多亏吗?
韩青沉默一会儿:“这两个孩子不和,你能劝解,就劝解两句,韩某感激不尽。”
康慨再次低头弯腰:“不敢,掌门,我看待帅望——”顿了顿,陪笑:“康慨是个下人,可是在心里,象痛自己家孩子一样。掌门是知道的,帅望那孩子,心地真好,可是脾气真执拗,他懂事也真懂事,宁可自己吃亏忍让,可他要是不喜欢谁,却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低头讨好。所以,这件事,倒也不全怪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