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上下打量韦帅望:“他在骂你,你没听到?”
帅望怒吼:“他骂我干你屁事?!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我师父的儿子,我爹的徒弟,他是我师弟!你又是什么人?用你管我们的事?”
黑狼看看韦帅望:“原来,他是韩掌门的儿子!难怪你不敢出声。”
帅望怒道:“你给我滚!”
黑狼冷冷地:“他骂你,你可以不吭声,他骂你父母祖宗,你也不出声?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朋友!”转身就走。
帅望站在那儿,慢慢垂下眼睛,望地,沉默。

桑成远远看到帅望抱着韩笑,又见黑狼铁青着脸离开,忙跑过来:“帅望,怎么了?”
帅望苦笑,解开韩笑穴道:“韩笑,对不起……”一声未了,韩笑已经抬手“啪啪”一左一右,狠狠给了韦帅望两记耳光。
桑成大惊:“韩笑,你干什么?”
韩笑怒吼:“你敢让你朋友打我?!我要他死!”
帅望伸手拦住他:“黑狼是我朋友,他干的,就是我干的!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要打要骂我不还手,韩笑,你说怎样就怎样!”
韩笑咬着牙:“从没人打过我的脸!我不需要道歉!我要他的命!”
帅望惊呆了:“只因为他打你耳光?”
韩笑指着韦帅望:“我不需要你这种人来道歉,你道歉跟说晚安有什么区别?你根本厚颜无耻,你知道什么叫尊严?!有人侮辱我,我要他死!”
帅望看着这个小屁孩儿,我不知道什么叫尊严?苦笑,我十岁时好象也样做过,有人侮辱我,我要他死!帅望苦笑,我小时候曾经那么讨厌吗?
生命与尊严哪一个重要?
韦帅望无奈地:“那么,韩笑,等你长大点再说吧,你现在打不过他。”
韩笑道:“他可以杀了我。”
转身就走,韦帅望把拉住:“韩笑!我们谈谈!”
韩笑反手抽在韦帅望脸上:“放开我!”
桑成终于厉声:“韩笑!”转头:“韦帅望!怎么回事?!”
帅望道:“我们有争执,韩笑骂了我一句,黑狼给了他一记耳光。”
桑成道:“黑狼这样做可不应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人家师兄弟吵两句,关他什么事。韦帅望你怎么又师弟争吵?你多大了?还这样?”帅望笑笑,表示大哥批评得是,小弟受教了。
桑成转过头来面对韩笑,也有点不知说什么好:“韩笑,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但是,帅望的朋友一定是不知道你是帅望的师弟,既然大家是朋友,这点小事,让他过去吧。帅望是你师兄!你也不该打他耳光!你说他厚颜无耻……这不对。”小子,这绝对不对!韦帅望的尊严是不可触碰的,你还小,你不懂。我知道韦帅望不会伤害你,但是,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韩笑自己是小古板,对一向方正的大师兄,还是有一点尊重的,听了桑成的话,直气得热泪盈眶,虽然不敢无礼回骂,还是坚持:“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正说话间,康慨急冲冲奔过来:“这是怎么了?韦大人正找韩少爷呢,你们这是闹什么?”
帅望一抬头,看到韦行,脑袋那个大啊。后退一步,落到桑成身边:“你想办法劝黑狼躲一躲。”
桑成有点反应不过来,为啥?啥时候?他在哪儿?

韩笑看韦行,眼泪“唰”地下来了:“师父!”
韦行刚要问韩笑什么时候准备进宫,一见韩笑半边脸红肿,泪流满面,顿时沉下脸来:“怎么回事?”
帅望两步过去,跪下:“我同师弟吵嘴,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都愿意接受。”
韦行大怒,他早见韦帅望与韩笑互相不太友好,只当小孩子闹别扭,没什么大事。一听此言,立刻伸手要鞭子。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你欺负他儿子?
韩笑怒道:“不是他!是他朋友黑狼打我!”
韦行那一鞭子就停下了:“黑狼?”愤怒:“韦帅望!”你还敢让你朋友动手?你真分不出里外?
帅望惨白着脸:“爹!”哀求:“黑狼不认识韩笑,他是因为我出手的,全算我头上,怎么打怎么罚都行!”
韦行道:“兄弟纷争,外人别插手,谁插手,我就教训他!”转头告诉康慨:“找人!”
回头看帅望:“我让你知道知道里外,谁是你兄弟?你护着外人!把衣服脱下来!”

看桑成一眼,去啊,告诉黑狼快跑啊!
桑成始终觉得大师伯这事处理的不对,可是他倒底没胆子向韦行指出,有人打你徒弟一耳光,不值得杀人。
桑成这时终于明白韦帅望为啥要让黑狼躲一躲,他也明白这是火烧眉毛的事,一点也耽误不得,立刻开始后退,找机会溜走。
韦行耳聪目明的,扫一眼刚刚溜出门的黑影,给康慨个眼色,康慨内心叫苦不迭,也只得给韦行一个:“喳,小的得令”的表情,转身出去,跟着桑成。

韦帅望在寒风中光着上半身,瑟瑟发抖,终于怕了:“爹,我没说什么,是韩笑骂我,你打了我,别再找黑狼了!这件事,我真不是有意的!”
韦行愤怒,你还敢求饶!鞭子呼啸着抽过去,帅望痛叫一声,握紧拳头,觉得后背着了火,他痛得无法呼吸。
月亮门里,一声门响,帅望抓住韦行的手,再次哀求:“别,到前院,去你书房再打!”看一眼白逸儿住的地方,别让小白听见,她伤得很重,别让她听到担心。
韦行真是气到无语了,你还怕人看见呢?“跪下!”
帅望无奈松开手,背上再挨一鞭子,痛得他“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痛得全身颤抖,五脏六腑都火烧猫抓般地难受,只想大喊大叫。可他毕竟大了,即担心黑狼的安危,又怕逸儿听见,当下僵直身子,咬紧牙关,死忍。
不动,不躲,身体僵硬,鞭子抽在背上,打得那个实啊。前几下还看不出效果,再打,后背就肿起来,本来就被鞭子抽破的皮肤,顿时涨裂成一条条。帅望咬牙,咬到牙酸痛,咬嘴唇,咬到嘴唇没感觉,血一滴滴从他嘴角直滴到雪地上,把冰冷的雪,融出一个殷红的洞。疼痛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人长大了,好象捱痛的本领也强了,要痛多久才能昏过去?
血,开始从韦帅望的背上滴下来。
韩笑内心痛恨韦帅望,可是此时,也微微觉得震撼。

桑成出了韦府,左看右看,黑狼这家伙会跑到哪去呢?京城这么大,我到哪儿去找这家伙啊!
康慨跟着桑成,一边摇头,我的小爷啊,您功夫挺高的啊?怎么连往后看一眼都不看呢?就我这功夫,都能跟上你,你这警觉性还真成问题啊!
桑成考虑一下,决定顺着大路走,看见人问一问。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四处看一下黑狼的脚印,那脚印应该跟没学武的人有所不同。但是桑成的运气很好,他刚走两步,已经看黑狼迎面向他走过来,黑狼冲他点点头:“桑成兄。”再向桑成身后的康慨点点头:“康先生。”把桑成吓得:“康康康叔叔,你怎么……”
康慨汗颜,因为跟你太容易,所以我轻敌了:“黑狼,你同帅望怎么回事?为什么打韩笑?”
黑狼问:“你们出来,是找我的吗?”
桑成点头:“对!”
康慨道:“不是!”
黑狼笑了:“有事吗?”
桑成看一眼康慨,康慨苦笑:“我当没见过你们,你们只管聊。”后退后退。康慨无奈地想,让韦帅望被打个半死吧,如果把黑狼交上去,帅望只会更为难,那孩子,是不可能看着朋友死的。

桑成道:“帅望让我劝你离开京城。”
黑狼问:“为什么?”
桑成道:“我师伯听说你打了韩笑,很生气,说要宰了你。你为什么打韩笑?”
黑狼沉默一会儿:“这样。那么,帅望怎么样了?”
桑成很诚实地:“帅望说事是因他而起的,都算在他身上。”
黑狼点点头,倒笑了:“难怪他赶我走。我做的事,不用别人顶帐。”推开桑成,直奔康慨:“康先生,带我去见姓韦的。”
康慨站那儿没动:“你走吧。你去了,帅望只会更为难,韦大人是他爹,倒底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快走吧。”
黑狼淡淡地:“你以为我没听说过?”
康慨呆了一下:“听说过什么?”
黑狼已经顾自闯进韦府。

雪地里,远远几个小人,其中一个趴在地上,后背鲜红。
黑狼看康慨一眼,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把韦帅望怎么样?

七十二 忍让

韦帅望快痛到昏迷,一个白色人影扑过来,扑在帅望背上,挡住鞭子。
韦行看到脸色苍白的逸儿,猛收力,才没给重伤的白逸儿一鞭子,他怒目:“你干什么?!”
逸儿也不出声,抬头看着韦行,目光倔强坚定。
韦行气得:“滚开!我教训自己儿子,没你插手的份!”
逸儿也不吭声,一动不动。
韦行气得,想给她几鞭,到底小美女长得太娇怯了,他下不去手。想拉开,且不说逸儿身受重伤,光是同一个小女孩儿拉拉扯扯,象什么样子。
韦行色厉内茬地:“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韩笑一见逸儿,顿时低了头,伸手拉住韦行:“师父!”算了,算了。

韦行看一眼韩笑,内心不禁微微有点嘀咕,你同这丫头比同你师兄亲近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啊?
帅望见韩笑松口,也松口气,知道这事算过去。
然后,一抬头看见黑狼,康慨与桑成。

帅望差点一头扎地上痛哭出来,桑成老大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后好想给自己两耳光,我明知道桑成是老实孩子,我派他去劝黑狼走?他还不把实话说了,黑狼听了实话还能走?我怎么忽然这么白痴了?苦笑,好吧,是疥子总要冒头,早发作早处理,总比我爹日后哪天遇到黑狼给他一脚强。帅望起身,抱起逸儿,轻声:“没你什么事,你好好歇着。”
逸儿胸前已经渗出血来,难怪她不出声,她能走出门来已经不易。帅望难过:“傻瓜,他是我爹,挨几鞭子死不了人。”看韦行一眼,抱起逸儿,送她回屋。解开衣裳,果然伤口绽裂,帅望给她止血,忽然眼圈微红,忙笑笑忍泪:“又美人救英雄?最难消受美人恩,你饶了我吧。”逸儿温柔地露出一个微笑:“我听着,好象同我和黑狼子有点关系?”
帅望笑道:“对,我们几个大%%">人为你打起来了。”
逸儿笑一声,被帅望点了穴道:“我给你止了血,一动不许动,老实躺着。”逸儿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韦帅望出去。

韦行看到黑狼,立刻点点头,好啊,好得很,敢替我教训弟子的人来了,他很直接坦白:“你打了我徒弟?!”
黑狼看看从屋里出来的韦帅望,唔,听人说你是个野种,果然:“人是我打的,你划下道来吧。”
韦行冷笑一声:“跪下磕头道歉,饶你不死。”
黑狼淡淡地:“你徒弟不配,我还是领教韦先生的刀法吧。”
帅望伸手按住黑狼握剑的手:“兄弟,给我个面子,他是我爹,你是我兄弟,总不能同我父亲动手吧?”
黑狼微微迟疑,看看韦帅望血淋淋的后背,韦帅望为“兄弟”二字流血,如果他没回来,他都不会知道。
这样的兄弟,值得他低一下头。
黑狼那把剑,没拔出来。
帅望上前一步:“爹,事情因我而起,韩笑是我兄弟,黑狼也是。我跪下道歉。”
桑成一把抓住韦帅望:“大师伯,不过是师兄弟间吵个嘴,天底下没有要兄长给弟弟跪下道歉的理,难道大师伯你做错事,给你师弟跪下过?”
韩笑厉声:“我不需要韦帅望这种没廉耻的人道歉,我要姓黑的跪下道歉!”
韦行看一眼韩笑,你要黑狼跪下没问题,韦帅望没廉耻吗?
黑狼淡淡地:“兄弟,你尽力了,再求饶,就是羞辱我了。让开!”
韦帅望终于怒了,回头指着黑狼:“我羞辱你个屁!他是小孩子,任性不懂事,你年纪活到狗身上了?一言不和要死要活地!就算你自己命不值,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你牵挂牵挂你的人?有没有让你死不瞑目的人?啊?”
黑狼被骂得愣住,听韦帅望骂完,没发火,倒是不由自主地往逸儿住的地方看了一眼。
韦帅望哭笑不得,美色动人心吧?儿女情长,英雄气立刻短了吧?
韩笑看到黑狼那悠长的一眼,忽然间更加愤恨:“我要他死!”

帅望回头,看着韩笑:“韩笑,我郑重向你道歉,韩笑,请你原谅。”请你说声原谅,不用真原谅,你说一声原谅吧。

韦行站在那儿,有点愣,小子,我怎么听着,你骂黑狼那话,象是骂我呢?
帅望再次哀求:“韩笑,咱们是兄弟,无论如何,你担待兄弟一点,请,说一声原谅吧!”
桑成道:“韩笑……”帮帅望求情。
韩笑激怒:“韦帅望,你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用做出大仁大义的样子给大家看!好,我可以原谅,你也不用道歉,你摸着自己良心,告诉我你是真心觉得歉疚!”
帅望摸摸自己的良心,妈的,他的良心居然说:我他妈的一点也不觉歉疚,我就觉得这小子欠揍,我怎么不左右开弓给他一顿暴响亮的大耳括子呢?
帅望尴尬了。
桑成急道:“他当然是真心的,他这么大人,让着师弟一点应该的,他当然觉得歉疚!”推帅望:“你说啊!”
帅望尴尬地看着桑成,大哥,我不是你那样的人,我,我想事的角度不太一样。我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可是,我真的不能说。报歉,我对你的这点歉意,倒是真心的。
桑成呆看着帅望:“你傻了?”

韩笑推开韦帅望,问黑狼:“你道不道歉?!”
黑狼笑了:“我一丝一毫也不觉得抱歉!”
韩笑一只手去拔剑,韦行伸手把韩笑拉到身后,向黑狼道:“拔剑!”
帅望急了:“爹!我求你!”拉住韦行的手,不让他拔刀,哀求:“求你!”
韦行微微迟疑,目光向韩笑那边微微一动,又移回帅望脸上:“让开。”
帅望瞪着他,韦行一把推开他:“你想想你做的吧!你师父把你当儿子,你有没有把他儿子当弟弟!”
帅望怒吼:“我有!尽管我不喜欢他!就算我讨厌他,我有把他当亲人!”
韦行当即给他一记耳光,你冲我喊?!可是内心深处长叹一声,我相信你有。不过,你是你,你自己给你弟弟一巴掌,我顶多给你两巴掌,别人打韩笑,是另外一回事。
别人给我们家孩子羞辱,得用血来洗刷。
帅望热泪盈眶,转身到韩笑面前,跪下:“求你说声原谅!我真心觉得惭愧,我不是好兄长,求你说声原谅,我以后会尽力做个好兄长。”泪流满面。
韩笑呆住,顿时涨红了脸,他后退一步,咬牙:“你无耻!”你应该站着死,你怎么好意思跪下!
韦帅望再次哀求:“求你!”
韩笑再退一步,怒吼:“我不敢接受你这种大礼!”又羞又气,就是不肯退让。

黑狼现在开始后悔回到韦府,他相信韦帅望宁可挨打也不愿求饶的,所以,他没的选择,只能尽快结束他朋友的耻辱,黑狼“唰”地拔剑出来:“韦前辈,请!”
韦行还看着韦帅望,刹那间,气愤又悲哀。韦帅望竟然真的跪下道歉!他是他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场面,太糟糕了!他伤到韦帅望了,帅望说求他时,他应该住手,他伤到韦帅望了。

帅望听到拔剑声“霍”地起身:“韩笑,你逼我的!”
转身挡到韦行面前:“爹,韩笑骂我,他骂的话,让黑狼有理由认为自己的朋友受到了很大的侮辱,所以,请你谅解他,他不是要冒犯你的尊严,他是想维护你儿子的尊严。他是外人,插手我们兄弟的争执,肯定不对,但是,这件事里,我没做错,韩笑骂了我,我没回骂。黑狼不对的地方,我替他挨打了,我替他道歉了,你要他跪下道歉,我替他跪了,他是我朋友,求你放过他!”
韦行瞪着他,你为朋友,告你弟弟恶状?
帅望缓缓道:“如果还是不能,我替他流血!”
桑成急切:“黑狼,我不知道我师弟说了什么,可总归你动手打人不对,他年纪小,你有话尽可以好好说,黑狼,你说句话吧!”
黑狼终于,慢慢把剑还鞘,半晌:“韦前辈,你徒弟欠揍,我不觉得抱歉。但是,我敬重韦帅望,也尊重他的长辈,要是我做的事,让你觉得受到冒犯,我道歉。”
韦行到此时,不得不问一句:“韩笑骂了什么?”
帅望垂下眼睛,想了想,终于只是道:“韩笑说,我同我父亲是一样的人。”
韦行怒:“这是骂你?”我觉得这是夸你!然后忽然明白了,看韩笑一眼,韦帅望的生父是不许提的,看来,我需要重申一下,韦帅望是我儿子,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不说再说一次了呢!韦行缓缓问:“你同我,是一样的人,这算骂你?”
瞪着黑狼,不管你从哪儿听到的谣言,你他妈的记着那是谣言:“你觉得这是侮辱?”
黑狼忍不住好笑,嗯,这位韦大人还是挺维护韦帅望的,虽然平时不太能看得出来,黑狼点点头:“你徒弟还评论了一下韦帅望祖上三代的为人。”
韦行勃然大怒,回头看韩笑,你他妈说了什么?冷恶那王八蛋确实是王八蛋!可是韦帅望是你兄弟!你骂他祖宗?
帅望嘴巴微微发涩:“韩笑没说什么过份的话,他说的,也是实情。”那些人,确实没有正常的,我也知道没有,我自己都害怕。
韦行气得额头青筋起来,实情?实情就是韦帅望的亲爹是个大变态杀人狂天底下最让人做呕的杂碎,这种实情你为什么要对你兄弟再说一次?你觉得事实本身对他的伤害还不够?
韦行回手就给黑狼一记耳光,怒吼:“滚!”
黑狼猝不及防,给打个正着,当即一呆,就要发作,帅望抓住他手臂:“别!”求你忍了吧!打韦大人的徒弟儿子,能站着滚你已经是第一个,求你忍了吧。
黑狼看帅望一眼,脸上火火辣辣的感觉,倒底敌不过韦帅望眼里泪光闪闪,他点下头,低声:“请,照顾逸儿。”
帅望点头,黑狼转身而去,韦帅望再看桑成一眼,大哥,去看着点黑狼,这回别让他跑了,拜托你这次机灵点。
桑成呆呆地,不知道韦帅望要他干什么,可是知道跟黑狼有关,黑狼走了,他就要转身跟上,韦行气得怒目:“桑统领,我还以为你来,是有要务在身!”
桑成这才想起来,顿时结结巴巴地:“啊,是是是,公主希望能见见韩笑。”
韦行一挥手:“去吧。”
转身离开,累了,他要去书房好好想想。

康慨过来,解下衣服给帅望披上:“别担心,我去找黑狼,我知道你的意思。”
帅望点头,低头,泪水忽然无声地滚下来。
康慨抱着帅望肩:“帅望,你爹只是护短,别放在心上。”
帅望点头,笑笑,擦眼泪:“下次我自己出手教训弟弟就是了。”笑。
康慨点点头:“是,韩笑是需要点教训,如果你不方便,告诉你师父,也没什么不行!”
帅望笑笑。
不,我师父该多伤心。

裹紧衣服,冲到逸儿屋里,给逸儿解开穴道,笑:“解决了。”一双手冰凉地伸到逸儿面前:“渥渥。”
逸儿伸手握住帅望的手:“你哭了?”
帅望低头,笑笑,眼圈却再一次红了。
逸儿伸手把他的头搂到怀里,无声地,轻轻抚摸。
帅望哽咽一声,泪流满面,把面孔埋在逸儿肩上,泪水不住地流下来。理智上觉得这是件小事,可是内心深处,委屈难忍。
被个小孩儿给欺负了。


七十三,瓷娃娃
芙瑶命人备下点心水果,早打听清楚韩笑吃什么不吃什么。可是等了又等,韩笑比预计的时候晚了半个时辰。
韩笑到时,芙瑶在看章择周的文书,看到韩笑,点点头,让宫人带站韩笑进去吃点心,然后折子一放:“很好。”
章择周一笑,端茶喝一口:“公主过奖。”
芙瑶笑道:“好得不够显著。”
章择周差点别呛死:“公主!”
芙瑶道:“这个,春天时时借给农人种苗款,秋天时再以稻米偿还的法子很好。不过,我好象在什么地方看过。”
章择周的汗顿时就下来了,芙瑶笑道:“这个法子不错,确实对农民有利,但是,实施起来,有些地方要注意,当年是怎么失败?现今儿,又该怎么改,我没看出分别来。你这个法子,与豪富地主争利,当年那位有皇帝全力支持尚维持不下去,你同我,倒能行?你回去好好想想。”芙瑶笑话他:“别把我们当没见过市面的野人,想保住尚书的职位,光是很好可不够!得特别的好。”
章择周红了脸,汗也下来了:“是,公主博闻强记,臣自惭不如。”
芙瑶拍拍他肩:“你要是不如我,我还用你做什么?我是等人给我出主意,跑腿办事听答应的人,我还少吗?”
章择周低头:“是是是,臣回去再想个万全之策,臣不敢辜负公主的赏识。”
芙瑶挥挥手,我越级提拔你,你拿陈年旧主意哄我?没有真本事,你敢哄我抬举你,芙瑶笑道:“我可是同我父皇立下军令状,如果你做的不好,我提头见他,当然是提你的头。”
章择周吓得扑嗵一声跪下:“公主!”
芙瑶一笑:“下去吧。你折子写得这么烂,我就不送你了。”
章择周差点爬着出去:“不敢,不敢。”

芙瑶回到内室,脱下个褂子,笑问:“点心还可口?”
韩笑起身:“草民韩笑,见过公主。”长揖。
芙瑶道:“免礼,你要是不介意,叫声姐姐吧,刚才失礼了,你比我预料的晚到,约好的人来了,我就先见了。”
韩笑道:“劳姐姐久候了。”
芙瑶问:“令师可好?令尊令堂可好?”一一问候。
韩笑一一回答:“劳姐姐挂念,他们都好。”
芙瑶问:“帅望呢?还以为他会同你们起来。”
韩笑沉默了。
芙瑶本来正用杯子盖拨着热茶上的茶叶,忽然而来的沉默,让她抬头看一眼韩笑,咦,小家伙十岁上下,眉清目秀,长得象个瓷娃娃,忧郁眼神,乖巧的面孔,眼睛微肿着,没眼泪也大眼睛一闪一闪,一汪水似的。芙瑶心想,我娘那点儿漂亮基因可真是一点也没浪费啊,冬晨那家伙就够漂亮的,这个小家伙这么大点,已经有种高贵气质了。虽然阴柔了点,可这双眼睛真动人。
芙瑶看看桑成,桑成忙道:“帅望同他的帐房在一起,不知在谈什么。”
芙瑶笑了:“一定是商量怎么算计我呢。”
桑成笑。
芙瑶召手让韩笑过去,从身上摘下块玉牌子给韩笑挂腰上,微笑:“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年不见的姐姐给的,别弄丢了。”
握着韩笑手:“我是你姐姐,同你哥哥一样,这世间,平辈人里,咱们是最亲的了,再有,勉强韦帅望可以算一个,好歹他也叫过娘了。”看桑成一眼,笑:“还有你桑成师兄,也是亲兄弟一样,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