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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她就往他身上蹭过去,也不知这还在街上,竟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去亲他的唇。

他容她欺上身来,却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听得她一声惊叫,才微微弯唇,道:“跟我回府去,可好?”

她只觉一片天旋地转,怀里的东西差点被她扔下去,两面盈盈彩灯逆光而下,照亮了她眼下一片石砖,朦朦胧胧地映着他抱起她的身影。

她望天望地,觉得这样倒着看的光影竟是别样的好看,两只眼乌溜溜地转,当下也不挣扎,只是乖乖地道:“好。”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进街尾,抱着她上了孟府的车架,抱着她回了孟府,又一路抱着她进了她的卧房。

休论孟府阖府上下有多惊颤,但说在街上一夜远远护着皇上安危的黄波等人,在看见那一幕时又有谁不是冷汗涔涔。

就连深明君意、忠心不二的黄波也觉得,皇上对孟大人实在是宠的有些过头了。

偏她孟廷辉醉得像什么似的,连一分半毫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一进屋,她就撒手不管那些东西,像小狼似的迅速扑过去,亲他咬他,连让他拿过火折子吹亮灯烛的机会都不给。

他明明可以将她制住不叫她动,可他却任她闹腾,被她横拉硬拽地拖上了床,又看着她晕头晕脑地解自己的衣袍。

她的手指不听使唤,半天无果,这才挫败地捧着脸呜咽一声,趴在他的身上不再动弹,开口命令似的道:“你。。。你脱了!”

他一只手臂缓缓圈上来,让她枕舒服了,才抬起另一只手,开始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宽衣,待到外袍褪去中单大敞,才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赤裸的左胸上,低声道:“可满意了?”

她摸着他的结实的胸膛,又不安分起来,在他怀中扭来扭去,口中吱吱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发髻被闹得大散开来,连耳垂新买的玉芍药滚去一边也不顾。

他突然一个翻身,猛地将她压在身下,低头深深一嗅她颈间酒气,俊眉陡扬,“喝了这么多,我看你明早还怎么上朝。”

她咯咯笑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学他说话,“。。。我。。。我看你明早还怎么上朝。。。”

他忍不住微笑,低头在她红嫩嫩带了甜酒香味的唇边啄了一口,“既然是这么想我,昨日何故不奉旨入睿思殿觐见?”

又扯回这话来了。

她攒起眉间,努力地回忆着,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好像。。。好像连他今夜为什么会出现,都还不知道呢!黑暗中,她费力地去寻他的双眼,待看清了,便嚷嚷道:“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他道:“徐亭之事昨日未定,下旨传你你拒不觐见;今日既已落定,下旨传你却依然找不到你的人。我以为你心里面又胡思乱想,才‘纡尊降贵’地亲来见你。”

她努力地听他说话,可却满脑浆糊听不明白,只听清什么“徐亭”、什么“胡思乱想”,便瘪瘪嘴角,道:“徐亭这。。。这事儿。。。我怎能不。。。不前思后想。。。”

是“前思后想”,可不是“胡思乱想”!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可却在心里面一昧地纠正他的话,怨他怎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他默声盯住她。

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

在徐亭这事儿上,她聪明得让他都感到惊讶。

她知道倘若他因她一人弹章而罢徐亭相位,定会被安个“偏听”之名,于是她便拉动廖从宽及一干御史台监管们齐齐拜表弹劾徐亭,将此事闹得举朝沸扬,闹到最后他若不是罢徐亭相位,反倒会被人说成是罔顾台谏之言。

正旨未下,她颇知道要避嫌,生怕她私下入觐让人觉得他所下旨意会是因她之言而有所偏颇,才会如此小心谨慎、不敢落一丝把柄于外。

他其实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中,可她却在乎他的名声在乎得要命,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给他铺稳台阶,生怕她的一个疏忽便牵坏了他的圣明之名。

若没她这“前思后想”,只怕他也无法拟得出这道令满朝文武噤声无议的旨意。

但,他宁愿她能像此时喝醉这样无法思考。

喝醉了的她,是多么可爱又是多么单纯,一双眸子黑亮泛光,澄净得如同她的这一颗心。

正文章九十六醉(下)

闹了大半宿,她渐渐地乏了,便缩在他的怀里不再乱动,眼睫静静地垂下来,呼吸也跟着浊重起来。

虽是醉得没边儿,可脑中仅剩的一点儿意识却在咄咄逼人地提醒着她,他可是皇上,怎么就能在她府上过夜呢?但他的怀抱这么舒服,她任性地不想离去,无数个晕圈在脑海中来来去去地盘旋着,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两只手把他抱得更紧了——

横竖骂名她也背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皇上又不是没在她这孟府上过过夜!

她这么一想,更是心安起来,闻着他衣服上的浅浅香气,不过一会儿就要沉沉欲睡。

他却在这时候开了口:“徐亭的那些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她迷糊中咕哝了一声,略有不满地皱了皱鼻尖。

他自然不会相信那些坊间流言,她怎么可能会派人去掘郝况的墓室?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些欲趁机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是一刻也不得闲,连这种话都能编得出口…他用手摸摸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些,低询道:“什么?”

她无意识地拿脸蹭他的手心,好像小猫似的,轻浅甜香的呼吸吹在他的肌肤上,声音细弱蚊吟:“都是…都是尹清给我的。”

尹清?

他捧着她的脸,眉间微陷:“哪个尹清?”

她被人扰眠,颇不舒意,在他怀中翻动了几下,才又道:“进…进士科…”

原本是还犹豫着要不要同他说实话的,却不料酒醉之时心防尽卸,一点儿都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一不留神就全“招”了。

他的手掌有些僵硬,又问:“尹清怎会有徐亭的私信?”

她胡乱摇头,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再也不动。

今夜出宫,他虽是轻车简丛,却也颇是难为了黄波等人,为了顾他声名而在内廷布了好些幌子,才一路随他出来,此刻怕也是在孟府内外候着等他,端惧他会误了明晨早朝。

他将她抱得紧了些,侧头亲了亲她,眉间陷得更深。

尹清。

她倒也敢轻信别人,拿了那些信件就张鼓进伐,也不怕会着了别人的道。好在那尹清此次没有要害她的样子,但就冲这点,也让他无法对此人心生好感。

她入朝这几年间所历风云雨雪无数,可哪一事不是他能掌控的?她不论进退俯仰,全仗他一手拨揽,岂容旁人插手涉足?

她的小手犹然搁在他的左胸前,梦中指尖时而微微一搐,像是怕他会走,想要抓住他不叫他动似的。

他忍不住又去亲了亲她。

虽然不舍,可却不得不走。

今夜七夕,他见她能笑得如此开怀,心中亦跟着霁明起来。他深知她自幼孤苦,只怕是二十余年来都不曾像寻常女子一般在家与母亲姐妹们一道乞巧过;今夜能借着这七夕的日头、与一众女官们一道在城中玩耍,想必她是高兴极了,才会不管不顾地饮下这许多酒,醉得连“官威体面”都不在乎了。

放她起身时,她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却又转头沉睡过去。

他推门走出去,想起她曾对他说过的话,沉黯双眼中更似染了层墨。

倘是将来一日她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可还会如当初所愿一般——陪着他,看他固江山,看他养百姓,看他致太平?

鸦色苍夜如盖倾扣,压得他呼吸微沉。远处黄波一声“陛下”恰时传来,这才唤回他的心神。

孟府上下怯不敢言,目光直送他出府,然后才阖门熄灯。

第二天,她直睡到临近晌午时分才慢慢转醒。

头疼欲裂,睁眼起身好半天,都想不起夜里发生了什么。待她一撩帐子,看见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东西,什么玉兔银针彩线叠画儿,这才如雷轰脑际,霎那间想起来她昨夜里都干了些什么!

当下羞愤欲绝。

她怎能张口要这要那,还当着街头就大胆肆行,回府后又疯了似的将他拽上床上下其手…她脑中一片乱糟糟的,只记得昨夜里他对她是那么的纵容,纵容得简直不像是真的…一时间竟隐约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场绮梦,他怎会只因怕她胡思乱想就真的出宫来见她?

没过半瞬,她又发现自己竟已是堂而皇之地睡过了早朝时分,当下更是惊惶万分!她知道他向来政私分明,纵是肯略略宠她些许,也绝不可能原谅她因酒误朝之举。

她飞快地穿衣梳洗,又将平日里伺候她起居的婢女叫来斥责了一番,怎能任她睡到这会儿都不叫?

那婢女一脸委屈,说是昨夜里皇上临走前吩咐过了,今晨特允孟大人休朝不觐。

府上小厮也闻声而来,对她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昨夜她在街上的情形,连说皇上是如何如何依她之索,又是如何如何将她抱回府里的…直叫她听得又是羞窘又是怔神,当信却又不敢信。

他的感情向来是沉稳而内敛的,何故会使得他昨夜张扬若此,竟像是明明白白地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似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终还是不顾那特旨休朝一说,将自己收拾妥当,嘱咐人备车,出府往入宫去。

徐亭被罢相一事虽未令朝中大起震荡,然而人心浮动之向却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倾斜。内廷传旨虽未对孟廷辉有所擢贬,可皇上特允孟廷辉一日休朝不觐的殊宠却让当廷的所有朝臣们刹然明白过来,今后徐亭是再无起势的可能了,而孟廷辉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愈发令人不可意犯了。

东、西二党老臣间虽然争斗多年,可徐亭一倒,却也令仍在政事堂的几位东党重臣生出些唇亡齿寒的感觉来。也不知是因怕这一番起伏波及到自己,还是因想要同孟廷辉之间暂缓关系,孟廷辉之前被中书连番批驳的那一封欲迁潮安北路安抚使司及转运使司共十三名属吏的札子,今日早朝一过便被数位执政审注具名,发下外廷拟诏了。

而孟廷辉身为权知制诰,方一入宫便接人传禀了此事,微诧之余便亲自着手拟就此诏,心头又略生感慨,想起尹清那日所道之言,竟是当真不虚。

正文章九十七生辰

相较于迁调潮安北路官吏一事的顺遂,要如何安排尹清却让她有些顾虑和为难。

她自然记得自己当初承诺过他的事情,更记得他提的要求——留任京官,若不行,便出知潮安北路。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就觉得此人不可在身侧久留,若能让他出知地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眼下潮安北路不缺知县,而安抚、转运二司的空职又非尹清这等新科进士可任的。她思来想去,终还是决定让尹清暂留在京中,入太府寺主簿一缺,但等个一年半载的,再将他调出京中。

再来就是此次进士科登第的六名女进士。

今次自然不同于往年,这六名新科女进士会居何官位,已是令满朝文武注目已久的事情。皇上放手不管,只说让中书宰执同吏部商议着办,一切依往年进士科之例即可。但话虽如此,孟廷辉却无法真正做到将这六名女进士视同一般男子,更不情愿就这么让她们出知地方,白费了她辛辛苦苦力争来的机会。

就在她左思右想、试图拟出个两全其美的札子以呈中书时,内都堂那面却来了人,说是诸位宰执对新科女进士一事已有商议,请孟大人一阅。

孟廷辉接了那人送来的札子,匆匆一扫,见中书亦未要让这六名女子出知地方,当下便放下心来。可再细细一看,她又不由惊诧起来—

中书有议,拟允此次进士科二甲第六名左秋容入翰林院,任翰林院编修一职。

莫论此次进士科一甲的二、三名也不过是任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单说中书的这几位老臣,什么时候甘愿让女子居于要位过了?怎么今日倒似是态度大变,竟肯让一个区区二甲第六名的女子进士入翰林院为官!

她想了半天,不解其由,便收了那札子,想待明日早朝时分当着皇上的面廷议此事,以免一个不小心中了中书老臣们的套。

想到皇上,她才仿佛从这一堆冗繁琐务中挣脱出来,忆起自己本打算入宫要去睿思殿求见,以问清楚昨晚他究竟为何要出宫去找她。

当下便结束了手头杂事,匆匆出门去。行过右掖门时,正巧碰上一个平日里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小黄门。

那小黄门正要往睿思殿去,看见她后便十分恭敬地问安,听到她欲求见皇上,便忙带了她一道过去,路上还笑着前后张问着孟大人的身体好些了没。

孟廷辉知道她今日没来上朝,皇上特旨的借口必定是她身子有恙,便也笑着道:“方觉着好些,便赶着过来了,无论如何也不敢仗着皇上特旨而怠慢了手头政务…”

小黄门见她肯答腔,愈发兴高采烈起来,道:“孟大人今日没来上朝倒是可惜了,古相与左丞周大人着请皇上当廷诏见今次六个女进士,那几位女进士果真身负实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敢略议时政,皇上听后龙颜大悦,对几人皆有封赏,其中尤以左秋容为甚。”

孟廷辉一字字听进耳里,眉头微蹙,幡然间明白过来。

中书的那几个老臣哪里是肯让女子入翰林院为官,分明是想要生生造出第二个孟廷辉来!

当年她孟廷辉能借着入翰林之机而得皇上宠信如斯,今日这左秋容便也能使皇上对其另眼相看——这不就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么!

她不由冷笑。

这些老臣们真是聪明,知道她孟廷辉眼下正是得势的时候,断无可能让她失去皇上的宠信,便想出这借旁人之机而转移皇上心意的办法来——当真是老谋深算!

你孟廷辉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女进士同享正科进士之例么?中书宰执便成全你的心愿,连翰林院大门都向这些女进士敞开了,你难道还能驳了老臣们的这一片“好意”不成?

她脑中飞快思考着,隐约忆起曾在吏部候名那次见过这左秋容,在她印象中也是个容姿出众之人。

当下忽觉有些不快。

她暗道自己小性儿,却克制不住胸中翻滚而起的怒气,当下连睿思殿也不想去了,只对那小黄门淡淡一笑,道:“公公方才所说的,可确定是古相与左丞周大人的意思?”

那小黄门哪里看得出她脸色有变,只顾笑道:“今日下朝后,咱家还瞧见那几个女进士来给古相道谢呢!”

孟廷辉仍是淡笑,“突然想起有要呈给皇上的札子忘记拿了,公公且先去,容我回头取了东西再来。”

小黄门怔了一怔,却也不敢细问,只应了一声就走了。

她见人走了,这才冷了脸,转身就往内都堂行去。

但走了一半儿,她又停住脚步,转身出宫,直回孟府。

这种情绪是这么的陌生,令她一时招架不住,只觉自己变得不像平日里的自己,怎能如此沉不住气?

徐亭才被罢相,右仆射一缺由谁补任还不清楚,而潮安北路那边的事情犹待她细细处理,她岂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沉不住气!

撇开私情不论,此次老臣肯允二甲女进士入翰林院本是好事一件,她应当抓住这机会,化不利之形为有利之势,而不是去计较皇上心意如何!

…且皇上的心意,又岂是她能计较得了的?

直到八月二十六日皇上生辰之前,孟廷辉都埋头政务,未曾私下去睿思殿觐见过。她不去,皇上也未有特诏传她,二人间倒似真隔了层霜膜似的。

尹清入太府任主簿一缺之事,旁人竟没多问,而中书更是爽快地审注了她奏呈上去的札子,想必这与她尽数同附中书冥执对新科女进士的吏选之议有关。

左秋容入翰林院任编修一事虽比不过孟廷辉当年初入翰林院便居修撰一位、可观学士制诏并赐银鱼袋来得势盛,可却仍满朝上下好生议论了一阵儿,都道往后这女子在朝为官者可真是能得要位了,而孟廷辉竟能对左秋容之事不以为然,也着实令众人咋舌不已。

孟廷辉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中书的老臣想给她下绊儿,却是适得其反地为她赢了声名。

论今科改试之对错,论女官之朝中新位,天下人倘有评议,谁能抹去她孟廷辉于其中的功劳半分?

正文章九十八生辰(中)

皇上生辰,礼部奏请于大庆殿摆宴,令君臣将校称贺于殿,而后内廷又有敕诏,大赦天下,京畿诸路赋税减半。

朝宴前五日,宫中来人至孟府,宣内廷赏赐,又赐孟廷辉大礼朝服一袭。

孟廷辉接旨领了封赏,心中却觉得有些诧异。

之前并未听礼部的人说起朝宴上须得着大礼朝服,但皇上既然特命人赐她这些衣物,她便也没法儿抗旨不受。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赐她衣物。

这一袭大礼衣裙要比她当初在皇上登基大典上穿的典祀祭服华丽张扬得多,层层章纹繁复而精致,轻纱细绫摸在手中也是格外滑腻,而那毳旒又彰显了她如今在朝女官无法比拟的权重之位。

她端详着这些东西,然后一件件套上身试了试,竟是毫厘不差,合适极了。于是她不禁忆起当初的那一回,脸不禁有些躁热起来。

她虽不是天香国色,可女为悦己者容这点心思还是有的。

他既是想看她穿,那她便穿给他看。

皇上生辰当日,先使百官称贺于殿,再传二府、两制以上大臣以及余等近臣一并至宫中池园小钓,待大庆殿宴开之时,再同众臣工们归殿享宴。

而华服上殿的孟廷辉,也着实令朝堂百官们出神无声,人人都打量着她这一袭与众不同的大礼朝服,心中万般思量千回百转,终是无人敢在殿上说什么。

京官中平日里有资格升朝议事的女官本就是屈指可数,今日在殿行称贺之礼时,她孟廷辉站在一众乌压压的臣工们中间,更是耀眼万分。

谁都无法将此时进退有势,列班御前的她与当年那个初初入朝、满面稚嫩的新科女进士联系在一起,区区不到三年的辰光,她的蜕变怎会如此之大?

就连曾经视她为一院之耻、屡屡公开斥其品行的翰林院诸臣,如今也不敢对她再浮过激之论。

当年她一案连黜王奇、魏明先二人时并没多少人对她的行径多加侧目,可她其后矫诏诛杀一城叛军、阴掘当朝宰相私信以弹劾、又一举迁调潮安北路二司属吏十数名,可谓事事令人咋舌发指,纵是她不在执政之位,可朝中还有谁敢不将她放在眼中。

礼毕,至殿后池园小钓时,孟廷辉才留意到些许异样。

非朝官之辈自然是不能入殿称贺的,但皇上亲重的其余京官近臣却可至池园与二府宰执、两制以上大臣们共同垂钓,以悦君意。受传至此的京官近臣中自然有沈知礼,但孟廷辉没想到那个才入翰林院不久的左秋容竟也在池亭边上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