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点头道:“嗯,是机密。”参谋长马上带笑闭口不谈了。
虽然有句话叫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但部队确然还是有一线二线的区别地,据我所知我们的A军区就算得上国家一线部队。也就是说一但有战争爆发,他们绝对是首先顶上去能扛起事地部队,现在,我跟这样一支部队地参谋长——相当于正师职的军官谈机密,连自己都有点感到好笑,不过说实话,这事确实是挺机密地嘛。还有一点,我不能和他长谈是因为在车上这段时间我还得继续想我的借口。总不能见了司令我也神神叨叨地说:这是机密……
说是半个小时路程,但我们走到10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路边的各种检查,这些哨兵一律穿着新制式地迷彩,抱着81杠,看得出,这些军人可都是荷枪实弹的!
不一会。我们的军车已经进入演习区域,这是一片树林和草场茂盛的地方,耳边不断传来密集的枪声,却很少见人,看来对抗的双方都在运用阴谋诡计闪转腾挪,这是一场拼战术的对抗。
参谋长从后勤那里拿了一个报话器,一路询问着来到一个小山坡下,我们下了车,警卫连战士马上走了过来,见是他们的参谋长。急忙敬礼。参谋长问:“首长在上面吗?”
警卫连战士大声道:“报告参谋长,首长正在上面观察战况。”
参谋长点了一下头。带着我向山顶爬去。这山说高不高,可挺耐爬,这位大参四十多岁地人了,爬起山来还是飕飕带风,我不愿意吃苦,把时间放慢了几倍就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快到山顶的时候,大参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背着个手像逛菜市场一样,不禁失笑道:“小伙子体力不错嘛,想没想过当兵?”
我说:“你们搞特招吗?就是一进来就是连长那种?”
说完这句话,我刚好爬上山顶,眼前一片豁亮,只听一人沉声道:“谁想当连长?”
声音有点闷,有点沉,还透出几分沧桑,有点像电影里那种独白时的腔调,不过少了几分做作多了几丝玩味,说话的这人站在山崖边上,这时回过头来,我吃了一惊,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可一头头发比年轻人还浓密,剃了一个小平头的发型,密密匝匝地,在耳边的几根是白的,其余的都黝黑得发亮,他有一个大鼻子和一个大嘴叉,体形略略发胖,但胳膊粗壮结实,一双眼睛幽深得让人不敢探视,嘴角却挂着一个孩子似的笑。
他的肩上是一条简单的麦穗儿和一个星,但那代表着他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少将!
参谋长敬礼,将军还礼,参谋长道:“首长,我把泰伟的家属给您带来了。”
将军意外道:“哦,你把他带到这来干什么?”
参谋长小声跟他解释了几句,将军道:“嗯。你去吧。”
参谋长路过我身边时跟我说:“这就是我们的司令员,易平。”
我下意识地整整衣服,想上去握手,可想了想还是敬了一个不太标准但还说得过去地礼,小心道:“易司令好。”
易司令笑意更浓:“当过兵?”
我不好意思道:“军训过一个礼拜。”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将军衔地人(参谋长是我第一次见师长衔的人),紧张不至于,总有点不自在。
易司令笑道:“那除了那个礼拜外。我就不算你地上司,叫我老易吧。”然后他又说。“就是你想当连长?”
我嘿嘿道:“开玩笑的,我军训时带我的排长说了,我要真参了军他立刻请求复员。”
易司令也笑了起来:“我刚军训的时候我地排长也这么说。”
虽然身为将军,老易身上还真看不出半点架子,也没太看出什么传说中的不怒自威地气势,但就是让人觉得非常有派,尤其是那双发亮的眼睛和孩子式的笑。有种清澈却不可见底的感觉。
他随口和我说笑了几句,又转过身观察下面的局势,一边像是很随意地问:“谢晴是你姐姐的话,那么你是谢无双?”
我沉吟道:“呃,事实上我是谢无双的大哥,不过我和他没什么区别,我完全代表得了他。”
易司令喃喃道:“泰伟地事我很难过,他是我最看好的年轻人。军事素质过硬,战术思想超前,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到了我这个年纪他的成就很可能超过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作战部队的领导身上确实都保持了最纯正的军人本色,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很感谢老易没有说一些个什么身残志不残仍然可以为人民服务的客套话,他的话意思很明白:张泰伟以后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痛惜之情表露无疑。
易司令看着我说:“说说你吧,既然你可以代表得了谢晴,为什么不愿意我通报全军,公布泰伟的事迹?”
他显然混淆概念了,我只说我代表得了无双,谢晴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呢。
这个一直让我愁肠百结地问题终于还是抛到我面前了,遗憾的是:我至今没有想出什么理由来解释……
我讷讷道:“一定要说理由吗?”
易司令坚决道:“是的,我不能让我的战士流了血再寒了心。我始终想不到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低头把两只手的指头在小腹前对着说:“您就不能少问一次吗?”
“不能!”易司令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是7点半,战士们马上吃完早餐了。15分钟之内如果你不能给出我理由或者给出地理由我不满意,在8点之前张泰伟的事就会通报全军——我猜想是不是谢晴有什么特殊的考虑?”
我心虚道:“她不知道我来这。”
“那就更不行了——说实话吧,谢晴和她弟弟的照片我都见过,谢无双的身世我也知道,但他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哥来?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
我叹了口气,狠了狠心道:“那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是一个……呃,怎么说呢,有特殊能力的人,张泰伟事件的知情人如果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就可以让时光倒流回去救他!所以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当然,这么做前提是对您和您的部队没有任何妨害地,您什么都不用做,该演习还演习您地,只不过多了一个生龙活虎的中校,您看怎么样?”
易司令听完这番话面对我站正,表情严肃地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谁呀?”
“你是个神经病!”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三章 将军令
身为一个妖怪,我只能说我有被人当成妖怪来看的觉悟,但我发誓我不习惯被人看作神经病。有句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就算你有了金刚钻,不就是个揽瓷器活的吗?
被逼急了说出实情的我本来抱着一颗拳拳之心,可看着易司令那玩味嘲讽的眼神,也有点抓狂了,易司令缓缓道:“本来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只罗列了两种可能,第一,你是来刺杀我的;第二,谢无双真的有一个什么所谓的大哥,但是现在,我确定是第三种情况。”
我苦笑道:“我是一个神经病?”
“对!”而且他还补充道:“就算你是来刺杀我的,那你也是一个有着神经病史的神经病!”
我忽然指着易平腰间的枪套问:“您枪里有子弹吗?”
易平拍了拍腰微笑道:“在你上山之前已经上了膛了。”
看来将军就是将军,哪怕是和平时期,一辈子职业军人当下来必要的警觉还是有的。我伸手道:“能借我用用吗?我需要一个展示的机会……”
易平仍旧拍了拍手枪,笑道:“那你自己来拿啊。”
看着老将军胳膊上像排球一样的肌肉,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格斗术也很有信心,可问题是:我是一个妖怪,我并不想和任何一个人类真材实料地格斗,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将军。一个屡次三番称唿我为神经病的将军。
所以我只轻轻说了句“好”,然后身子一闪就已经到了易平地跟前,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在我说话之前他就已经把手按在了枪上,无奈在时间的凝滞下他只能是替我服务,我等他以10倍的慢动作抠开枪套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摘走了他的枪……
易平回过劲来的时候已经枪去套空,他看着正在把玩着他配枪地我。瞬间失色道:“你……”下一秒,我做出了让他更为失色的动作:我把枪口对准自己地脚面。连开了三枪,在凝重的时间里,第一颗子弹还在枪管里的时候第二颗子弹已经被击发,第三颗子弹咬着它们的屁股跟出来,我等它们都从枪口里钻出来,赶紧擎出小锄头,兴致勃勃得像个孩子。蹲下身把它们都凿下来握在手心里。
我恢复了时间,一言不发地把手里的子弹亮给易平看……
这位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将军终于一时变色,语结道:“你……”
这时半山腰上的警卫连战士们一起冲上来,紧张地用枪口对着我,另外几个人则同时挡在易平身前,我高举双手,立刻有人把枪拿走,我平静地看着易平。刚才,我把一个将军缴了械,他现在就算命令全体向我开枪也有足够地理由。
易平把自己的手枪接过,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枪是我给他的。”
警卫连的战士们迟疑地看了我一会,终于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山顶上又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易平慢慢地坐在一块山石上,他看了我一眼,拍拍身边的石头道:“坐。”
我坐在他身边,道:“谢谢。”
“把你的子弹给我看看。”
我把手里的三颗弹头放在他地掌心里,易平托着它们对着阳光观察了一会,这才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微微一笑道:“子弹的速度是多少?”
易平看着手里枪道:“这把QB92式手枪大约350米每秒,比音速还快。”
我说:“当它变成每分钟3米的时候,你也可以抓住它的。”
易平道:“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时间对我没有意义,如果有必要,我不但能抓住它们。还可以让它们再回到枪膛里。”
易平笑道:“我现在忽然对你感兴趣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说:“我地计划就是让射出来的子弹再回到枪膛里——就像让张泰伟的胳膊再长回去一样,但是我需要一个大环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能太多,否则我就不能心无旁骛地干活了。”
易平点点头道:“我有点明白了,你能把时间倒回到昨天,那时泰伟还没出事,所以你甚至不用做什么就已经救了他。”
我笑道:“将军真乃高人也。”
“那我们呢,也跟着一起退回去吗?”
“不会的,你们仍活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除了张泰伟的事你们还该干吗干吗。”
易平遗憾道:“真可惜,昨天晚上我打碎了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花瓶,还想着能回去顺便救它一把呢。”
我笑道:“请您放心,这件事也不会对您产生任何阴影,张泰伟被救以后,我和您的这段经历您将忘得干干净净,我既没有来找过您,您也不曾被缴械,只不过多了一个双臂健全的中校。”
易平吃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摊手道:“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可能是一种保护意识吧,您想,如果被战士们知道子弹都能被抓住,他们还有心思练枪法吗?”
易平严肃道:“这恐怕我就得想想了,这其中牵扯到一个军队意志地问题,作为军队地领导,我绝不能任由任何一条信息丢失。”
我摊手道:“又不是外泄军事机密!”
“那也不行!”易平非常坚决。
我没想到本来马上就要成功的事情被一个小小地意外弄得又生波折,我还是对军队里地事务估计不足。我说:“您要做的就是下令封锁消息而已,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吗?”
易平道:“每一道我下的命令我都必须负责,如果是我个人事情,我从心里愿意尝试各种冒险行为,但现在它关系到全军区!”
我叹气道:“那就由您决定吧,您只要现在下令通告全军我也就完全死心了,以谢晴的性格她还是会嫁给张泰伟。张泰伟有部队养着,生活也差不到哪去。但是您以后每次见到这个双臂残疾的下属会不会内疚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可以安慰说这是职责所在,或许你的良心会提醒你,当年要是少下一道无关紧要的命令就好了……”我说地有点激动,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让烟雾在空气里慢慢飘散,忧伤地总结道。“其实无所谓,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易平长叹一声,拿起报话机道:“喂,参谋长吗,听我命令,泰伟地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对,就当绝密那样封锁起来!”
我笑了。谁说我口才不好?
易平放下报话机感慨道:“这是我一生中下的无数道命令之一,但也可能是我下得最艰难的命令——我居然被一个老百姓三言两语就忽悠晕了!”
我笑道:“我还军训过一个礼拜呢,您就当我是在军队大熔炉了先受了改造。”
易平笑骂道:“锤子!你的排长是怎么说你的?”
“您的排长不也那么说过您吗?”
易平正色道:“说真的,想没想过来参军,特招!连长!绝对没问题,这样——我让你当少校!”
“您要我这样地干什么?”我想了想。以我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在军队里只能养猪,还是在掌握了一定的专业技术前提下。
易平感叹道:“我们很需要能抓住子弹的人呐!”
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易平的肩膀道:“以后有啥事找我帮忙开口就是了,军民一家亲嘛,老易。”
易平哼了一声道:“那时候我还认识你吗?”
我也笑了。
易平问我:“你打算怎么去西北那个哨所?”
“我现在去订机票。”
老易像受了侮辱一样道:“替我们军区办事,还能让你坐飞机去?”
“那您的意思是?”
“我安排直升机送你,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这样吧,我先派车送你回去,你等我消息。”
我看看表说:“最好不要迟过今天晚上,我最多只能回到三天前。时间越短成功率越高。”
老易忽然问我:“你救完人以后会马上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线里吗?”
“是的。”
“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办?”
我莫名其妙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一个中校带着一个班地战士去大西北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老易郑重道:“这是机密。”
我赶紧不说话了,我边往山下走边嘱托他:“别忘了。要在晚上以前!”
老易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何安忆,人们都叫我何主任——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既然以后不会再见,我也不想骗老易,我挺喜欢他身上那种处惊不变随遇而安又有所坚持的气质的。
老易笑道:“何主任,我这里时刻欢迎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找我——那个少校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我学着他刚才的口气说:“那时候你还认识我吗?”
“那不重要,你只要再缴我一次械就行了。”
……
回去地时候,我跟司机说:“送我回军区就行了。”
司机客气道:“可是首长让我把您送回家。”
“那可不行,我摩托还在你们军区门口呢。”
“停门口那辆摩托原来是您的呀?我刚看见被纠察拖走了。”
“……为什么呀?”
“影响军容!”
我一缩脖子。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道:“找他们要去吗?”
我使劲摆手。
司机笑道:“您没必要怕他们,对老百姓来说纠察也是普通士兵。”
我说:“还是不要了,就当支持军队建设吧,那样的摩托我家里还有三辆呢,送我回家。”
军车一路开回王府大街,王成忽然失魂落魄地从超市里走出来,看着那辆车发呆道:“听声音就知道是军车……”
司机笑道:“这位大哥当过兵?”
我告诉他:“我们这可是个退伍的特种兵,还在国外训练过。”
司机听完笑眯眯地给王成敬了一个礼道:“你好,老兵。”
王成肃然起敬,认认真真地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深情地目视着军车开走,消失在眼帘内。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四章 军岗之夜
我来到超市一看,只有王成一个人在,我问:“王水生呢?”
王成道:“还没下来。”
我顿时来气道:“这都几点了?”
王成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我笑着说:“首长司机,有可能是我以后的同志,他们打算以少校军衔特招我。”
王成瞪了我一眼,喃喃道:“当年我如果没有退伍,混到现在很可能也是少校了。”
我说:“对了王成,你当初为什么退伍,真的不能说吗?”
王成神色一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以后告诉你。”
回了家,我就见王水生把自己倒饬得油光水滑的正在镜子前丑美,我说:“你怎么还不上班去?”
王水生道:“今天可是星期日,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神圣的假期。”
我失笑道:“你也信上帝?”
“我为什么不能信上帝?”
我说:“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敌人呢。”
王水生笑道:“我敌人已经够多了,再说他就算我的敌人我也可以赞同他的一部分观点,比如说,星期日。”
“那你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了。”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快10点了,小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好好睡过觉,我闭上眼。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然后被一个电话吵醒,睁眼一看天已经大黑了,外面也不知哪个工地在施工,杂音叫得人心神不宁,给我打电话那人大声说:“是何安忆吗?我是易首长派来接你的。”
我堵着一只耳朵叫道:“我怎么找你?”
那人也大声说:“我在你们家楼顶上呢!”
我挂了电话,走到6楼顺着天梯爬上楼顶一看。不禁啼笑皆非,只见一见双人座直升机正在楼顶盘旋。巨大地轰鸣声就是他搞出来的。
驾驶员见我上来了,使劲冲我招手,扯着嗓子喊:“跳上来,时间紧急,我就没熄火。”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副驾驶的仓门,我哭笑不得,一个箭步跳上去。不满道:“你怎么停这了?”
“楼下停不下啊!”
“……快走吧,一会让人拿弹弓把咱俩打下来!”
我再一看表,凌晨1点了,当附近的居民听见动静披上衣服出来看时我们早已经升上天空,我嘱咐驾驶员:“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啊,你这多扰民啊?”
驾驶员笑道:“我们首长说了,没有下次。”
话说这直升飞机我还是第一次坐,不禁抠抠这摸摸那。驾驶员不停地用电台说着什么,然后他大声跟我说:“戴上你的耳机,我们首长要跟你说话。”
我忙把耳机扣在脑袋上,只听易平笑道:“感觉怎么样?”
我说:“有点晕。”
老易笑道:“多坐几次就好了。”
“你废话少说吧,没机会啦,有什么事找我?”
“两个小时后。你将到达哨所,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直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