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易平凝重道:“可是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一来一回泰伟就已经丢了一天时间,你把他救回来以后怎么跟他解释?”

我想了想,不得其所,只能道:“先救人吧。”

老易叹了一声道:“本来是一个个人二等功,被你这么一搞恐怕功劳没有,他还得受处分了。”

我大声道:“功劳可以再立,没了胳膊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老易也笑了:“去干吧小子,我会记住你的。”

我大声说:“您最好还是别记住我了!”

……

两小时后。西北某哨所上空。驾驶员跟我说:“马上到了。”

我往下看了看,见一片荒凉地山冈上只有两排白杨树和一长溜军绿色的平房。驾驶员把飞机慢慢落下,停稳之后,他把某几个灯按灭,道:“到了。”

我下意识地掏钱包道:“哦,师傅多少钱啊?”

驾驶员纳闷地看着我,我忙意识到失口了——坐出租车坐惯了,还以为他打表来地……

我跳到地上,直升机离开,从那排小房子里走出几个大兵,他们穿着迷彩,斜挎着95自动步枪,头上是迷彩盔,匕首挂在胸前,说实话在这么荒凉的冈上看见装备如此精良的军人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军人过来一把拉住我道:“你就是首长说的那个医生吗?”

我纳闷道:“医生?”

“是啊,首长说给我们派来一个很好的医生。”

“你们首长这么说?”

高个子点头。

“那……我就是医生吧。”我没想到易平给我安了个新头衔。

高个子使劲攥着我的手,急切道:“请你一定治好我们队长,他是一个军人,没了胳膊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使劲抽出手来,问:“你们队长现在在哪呢?”

高个子一指后面地一间房子,只见里面有人影匆匆在闪,门口的垃圾堆里全是用过的药品包装,看来这就是易平说的兄弟军区的专家组,胳膊被电流击掉,说起来只是很严重的外伤,张泰伟现在危险期已经过去,其实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高个子一步不舍地跟着我,一个劲问:“大夫。你说我们队长的胳膊还有救吗?”

我看了他一眼道:“有,包在我身上了。”真正地医生是不会说这样地话的,可我又不是医生……

其他的几个战士一看就知道跟张泰伟感情很深,但听我这么说也都怀疑地看着我,高个子几乎是推着我走,道:“先去看看我们队长吧。”

我停在原地道:“先等一等。”

高个子跺脚道:“还等什么啊?”

“我问你,你们这没来过别人吗?”

“这地方谁来啊?”

我很纳闷。阿破小慧他们是白天就出发的,现在居然还没到。我蹲下来,点上一根烟,给小慧打电话,刚响两声小慧就接起,直接说:“我们马上到了。”

我问:“你们怎么过来?”因为我发现这地方穷山恶水,周围全是山脉,肯定是不通车的。

小慧道:“张泰伟的一个战士跟当地军区借了辆车来接我们地。”

“谢晴怎么样?”

“一路上都在哭。现在刚睡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为难道:“小慧,咱们这回这事有点不好办,按张泰伟的首长说,他还在执行任务,我去救他回来,那么其中地整整24小时就从他生命里消失了,我该怎么解释?”

“以前你怎么解释的?”

“……以前不用我解释。”

小慧想了想道:“这回也不用你解释——反正人是一定要救的。这些都是次要的,没人会怀疑到你的。”

我想了想也是,就挂了电话又给易平打,我跟他说:“把你的专家组撤了吧。”

我背对着房子,不一会就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几个专家都走了。一个战士急道:“他们走了我们队长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是有我呢吗?”

“那你快去看看他呀!”

我摆手道:“不要急,等我抽完这根烟。”

那战士见我先是打电话聊天,然后又把专家组撤走,现在居然还慢悠悠地不着调,终于急了,大骂道:“你他妈地是不是医生?”

我心说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

我笑嘻嘻地说:“放心,我说包在我身上就包在我身上,我要是治不好你老大地胳膊你把我膀子卸下来装在他身上。”

高个子冷冷道:“鸡膀子能装在鹰身上吗?”

我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他们虽然怒气冲冲。可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不进去看张泰伟一是我现在不能见他。还因为我在等小慧他们来了商量一下,更重要地是:开车接他们来的那个战士我也必须见一面。根据三大法则,只有我见过地人才不会被一同带回去,我可不想在干活的时候再跑出个人来节外生枝。

我抬头看着高个子道:“出事的晚上你们都在场吗?”

“都在。”

“嗯,除了你们还有谁?”

“还有这个哨所的5名战士,怎么了?”

我说:“去把他们找来。”

高个子忍不住问:“这跟医治我们队长有关系吗?”

“关系很大!”

高个子一点头,两个战士去喊人,不一会5个穿普通军装地士兵也都出来了,我抬头问:“被张队长救了的是哪个?”

一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小战士出列道:“是我,我请求部队处分我!”

我笑道:“处分什么你又没错,别担心,没事的。”

高个子急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我指了指临时的病房道:“那里还有别人吗?”

高个子道:“还有一个我们的战友在护理队长。”

“你去把他换出来。”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去了。

我看着面前十几名战士笑道:“这么说人全了?那就好,请大家放心,最多再有半个小时你们地队长就会恢复健康……”

一个战士见我嬉皮笑脸地,愤怒道:“你要是说大话我一定把你膀子掰下来!”

我笑道:“好啊。但愿你记住这句话。”

这时一辆越野吉普顺着弯曲的山道开了上来,等车停下,一个穿迷彩服的战士面色沉重地下了车,跟战友们说:“嫂子来了……”

车门一开,阿破率先跳下来,无双搂着谢晴的肩膀缓缓下车,战士们一起肃立。敬礼,谢晴想勉强笑一下。可最后还是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紧跑两步冲进病房,无双赶紧陪着进去,然后谢晴的哭声戛然而止,我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跟过去,刚到门外就听里面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阿破悚然道:“好硬的汉子。胳膊掉了刚一天就醒了。”

就听谢晴忽然柔情款款道:“泰伟,我是来跟你完婚地。”

张泰伟道:“完什么婚,我们订婚了吗?”

谢晴撒娇道:“我不管,我就要!”听口气和熟练程度平时大概经常这么耍赖。只不过声音还有点发涩。

听得出张泰伟是在微笑,他说:“小晴,你走吧。”

谢晴惊恐道:“你让我去哪?”

张泰伟道:“该去哪去哪,重找个男朋友好好过日子,幸好我们交往还不深……”

谢晴顿时哭叫道:“放屁。还不深吗,你敢拍着良心再说一遍吗?”

无双和高个子叹着气出来了,要光听对白,很简单是负心男要抛弃多情女,但是此时此刻却听得人心酸。

只听张泰伟道:“我们认识也才不过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其实我早就觉得我们是不太合适地……”

谢晴大喝道:“你撒谎!”

张泰伟无奈地笑道:“你每次都不让人把话说完,那我也不整虚头巴脑地了,我成了这样,你不嫌弃我吗?”

谢晴反问:“我给人跳舞,别人都劝你把我踢了的时候你嫌弃我了吗?”

张泰伟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那咱们就算两不相欠吧,你走吧。”

谢晴暴跳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赶我,今天姑奶奶非和你结婚不可!”

张泰伟也喝道:“你缠着我干什么?我又没睡过你!”

我和阿破意外道:“居然?”小慧狠狠踹了我们俩一人一脚。

谢晴大哭道:“张泰伟,你是不是男人。呜……”

无双急忙冲进去拉住谢晴道:“姐。他还受着伤呢,先让他休息吧。”谢晴一愣。呜咽着问:“你还疼吗?”

张泰伟长叹一声道:“不用你管!”

我也叹了口气道:“哎,狗血情节上演完毕,我也该干活了。”

这时无双把谢晴拉了出来,经过我身边地时候我冷丁道:“晴姐,把你钱包给我。”

谢晴几乎是无意识地一边哭一边把钱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各种卡都带齐了,还有一大叠钱,看来她想的周全,预备万一要用钱,所以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我随便抽了几张道:“既然是自己人,我给你打一狠折。”

小慧鄙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犯财迷呢。”

我笑道:“这不是财迷,是对自己专业技术的尊重。”我听大排挡胖老板说,过年回丈母娘家,只要是他动手做饭,都得收一个小红包呢,还有野史上记的一个小故事,说一个刽子手地儿子犯了法,他杀他儿子还不忘收彩头,这就叫术业有专攻,行有行规,六亲不认,贼不走空……

我拍了拍病房的门道:“泰伟哥,咱们走吧!”

张泰伟忍着疼道:“去哪?你是谁?”

“我给你安对儿新膀子。”

我看了看门口一群对我怒目而视的战士笑道:“兄弟们,一会见!”

我搓了搓手掌,一发力,时间像只无辜的兔子一样被我撵了回去,我的身边也从一大群人成了空落落的了,光阴交替,从晚上到白天,再从白天又到了晚上,直到我眼前蓦的出现一个人后,我止住了时间,往岗台附近,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正背对着我向岗台走去,他小声嘀咕道:“这地战士太不象话了,站岗时间人都没了。”

我在他身后大喝一声:“站住!”

他猛然回头,已经拔枪在手,警惕道:“谁?”

我高举双手表示没有敌意,然后跟他说:“你最好离那个岗台远点。”

我发现张泰伟是个并不太英俊的男人,但是棱角分明刚毅毕现,他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粗壮的小臂,给人一种很随意但是很自信的感觉。他见我没有武器,收起枪,客气又不失防备地说:“你是什么人?”

我举着手道:“我是谢晴的弟弟。”

“是吗?”张泰伟看似放松警惕地走到我身边,在我地衣服上拍了两下看有没有藏武器,忽然说:“无双的照片我见过——比你帅!”

我吃了一惊,张泰伟的拳头已经到了我的面门,就在这时,天上刺拉拉一亮,一道闪电无声地划过,近得几乎贴面而来,张泰伟的拳头没有打上我的脸,我也没来得及止住时间自保,这道闪电却太亮,太近,把我们同时惊住,天地之间的威力远不是人和妖可以想象的!

等我们再回过神来,我注意到岗台上已经耷拉了一条被闪电噼断的电线……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五章 德智体美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利用张泰伟发愣的时间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张泰伟猛然回头道:“你干什么?”

我笑着一指前面:“你看那是谁?”

张泰伟警惕不减,微微侧了一下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忽然发呆道:“小晴?”

与此同时,特战队的战士们都围了上来,叫道:“队长!”

谢晴则茫然地揉着酸涩的眼睛道:“泰伟?我怎么在这?”

那个哨所的小战士急道:“我不是应该在岗上吗?”说着紧跑两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些特战队的战士们纷纷叫道:“队长!”

张泰伟瞪眼道:“喊什么喊,执行任务!”

张泰伟走到谢晴跟前,不带一丝温柔地问:“小晴,你怎么在这?”

谢晴更是无比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无双和小慧道,“你们也在啊?”

小慧笑道:“不是你喊着要来和张泰伟完婚吗?”

谢晴茫然地想了一会,道:“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我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无双赶紧道:“你当然不记得了,你一路上都在睡觉,上飞机都是我抱你上的。”说着他把机票的票根给谢晴看。

谢晴更加苦恼道:“我依稀记得我是说过要来和泰伟完婚,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是我在梦游?”

张泰伟跺脚道:“你太胡闹了。我在执行任务!”

谢晴想不通索性不想,这时御姐本色发作,瞪眼道:“什么破任务,老娘巴巴地赶来给你惊喜,你这么对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蹲在一边抽烟去了,后面的事就不是我能解决地了。在张泰伟他们看来,现在还是昨天凌晨。可是他们其实早就耽误了24小时,从他们的装备和精神状态来看,这根本不是什么军事演习而是一次真正的任务,张泰伟很有可能会受处分甚至被开除军籍,但那我就顾不了了,我就像一个手艺粗糙的泥瓦工,在山洪到来之前把墙垒起来没问题。但严丝合缝就不行了。相对其它,毕竟还是一对胳膊更重要。

这时高个子忽然道:“队长,接到上面命令说任务取消,首长要求我们现在立刻回基地!”

张泰伟严肃道:“那还等什么,出发!”

这帮孙子说走就走,飞一般上了仅有的两辆军车,张泰伟板着脸对谢晴道:“我得走了,可是我要批评你。作为军属一点觉悟都没有,尽想着花前月下,等我回去再跟你算帐!”

局外人都听得出来,这一通训里包含了不少柔情蜜意呢。

张泰伟向车里走去,反应过来的谢晴这才跺脚大骂:“你凭什么训我,老娘还不是军属呢!”

张泰伟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对蹲在地上的我说:“那个谁!”

我茫然道:“啊,说我么?”

“谢谢你!”

我心一收道:“谢我什么?”

张泰伟似乎也觉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笑了一下对我们所有人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来参加我地婚礼!”他一笑,牙特别白。

小慧捂着心道:“好浪漫啊。”

谢晴脸一红道:“呸,谁说要嫁给你了?”

张泰伟再不多说,上了车,我把烟头踩灭,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会一向迟钝地阿破忽然叫道:“喂,你们把车都开走了我们怎么办?”

张泰伟脸一板道:“自己想办法!”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破跳着脚的骂:“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早知道就不应该来救他!”

谢晴纳闷道:“救谁?”

那个站岗的小战士还跑过来安慰我们:“别生气了。军人就是这样的,命令就是一切。我看那个大哥是心里高兴嘴上却不敢说。”

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还该你站岗吗?”

“是啊。”

“今天可是已经15号了。”

小战士笑道:“这位大哥忒爱说笑咧,今天14号嘛。”

我指着天上月亮道:“你看你看,14的月亮有这么圆吗?”

小战士看了一眼,忽然拍头道:“哎呀,在这山里待得把日子都忘了。”

……

一夜里,我们绕着盘山道这通走啊,没办法,哨所条件简陋没有汽车可送我们,只能是靠一双脚,走到后来,阿破和无双只能一人一个背上谢晴和小慧,谢晴一路上都在问我们:“真的是我要来地吗?”我们只好一路给她洗脑,还按她的语言习惯编造出很多恐吓我们的话,到最后,谢晴自己都深信不疑,因为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一但想好一件事那就非做到底不可,当年放弃学业选择跳舞就是一个典型例子,谢晴抱歉道:“对不起啊,让你们跟着我吃苦了——可是我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

那天我们一直走到日上三杆才找到汽车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阿破把张泰伟的祖宗三代都问候遍了,谢晴就乐呵呵地听着,可是阿破不该说最后那句“这小子一辈子也娶不着老婆”的话,谢晴急道:“放屁,那我怎么办?”

回来之后我休息了整整一天。王水生这几天倒是正式进入角色了,但是这小子太懒,除了把自己倒腾得很有看头以外。上班迟到早退,还特爱跟人闲聊,不过通过聊天我发现他倒是挺多才多艺的——斗蛐蛐、收古玩、盘核桃、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说他是中国通都委屈他,现在市面上比他还会玩地主儿绝对不超过两位数了,与其说他是个英国贵族,这小子倒更像是个晚清地八旗子弟。

这天上午超市来了个不速之客——大勇晃悠着到了超市。见只有一个老外,不禁把头探进我办公室问:“慧儿呢?”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道:“她今天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