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海王疲于应付各地叛军,在洛阳之外,别说一郡一县,就是一个村子都可以自行其政,有许多日子走到绝路的人振臂一呼,随便就拉起一支起义队伍。

  她并不觉得自己割据几個县是多困难的事,只要她有钱有人,胆子够大,拿下整个豫州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这些事都不能告诉汲先生,免得吓坏了他。

  

  第160章 选择

  虽然大军粮草看似不多,但晚上的酒宴依旧办得很丰盛,天还没黑,主帐前面的空地上便搭好了台子,台子上是两个席位,而台下左右两边也摆上了席子和矮桌。

  这一次,赵含章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最末。

  便是汲先生再有涵养, 此时也不由脸色一沉,赵含章却是脸上笑眯眯的,还有空安慰汲先生,“这个位置正好,我们就是来摸鱼的,只听他们怎么安排就好。”

  汲先生脸色这才略微好转, 但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若他们让我们做前锋去送死呢?”

  赵含章意味深长的道:“那也要他们有这个胆子啊。”

  都看不起她是个女人了,得多大的胆子才敢把前锋这么重要的位置给她?

  汲先生一想也是, 便是他们家女郎有这个本事,也要他们相信啊,前锋一溃,全军崩溃,他们只怕不敢把这么大的担子放在他们家女郎身上。

  不知为何,汲先生竟然有一点点的失望。

  待所有人入座,章太守这才和一中年将领走来,汲渊小声道:“那就是东海王派来的吴参将。”

  赵含章也压低声音和他说话,“之前在大帐没看见他呀。”

  汲先生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所以这盟军是章太守做主。”

  虽然是章太守为主,但他还是为大家介绍了一下吴参将,然后开始发表战前宣言。

  不,应该是鼓动大家的战争激情,章太守表示,解了灈阳之围,就是解了豫州之危, 就是解了洛阳之危, 解陛下和王爷的危难……

  这是大功, 所以只要解了灈阳之困,大家以后升官发财,哦,不,是会在陛下和王爷面前留名,前程远大……

  其实是在东海王跟前留名,现在皇帝跟前留名有什么用?

  赵含章静静的听着,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激动的人还真不少,大家都跃跃欲试。

  章太守拍了拍掌,让人将酒菜端上来。

  赵含章闻到了肉香味儿,她不由坐直了些。

  有士兵端了老大的盘子上来,盘子用盖子盖着,一掀开,肉香味儿扑鼻而来。

  赵含章微微一低头,便看到上面是半条炙烤羊腿。

  她目光扫过去,发现每桌都有, 这得杀了多少只羊啊。

  然后是一大盆羊汤, 汤盆里一眼看过去全是肉,可见章太守的大方。

  除了羊肉, 还有其余羹汤,甚至还有一盘瓜果,可以说虽是在外驻扎的营地里,但筵席规格并不低。

  赵含章略一挑眉,看向汲渊。

  汲渊也正看她,您不是说他们粮草看着不多吗?

  赵含章:她哪儿知道?或许是别处还有粮草,是她未曾发现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士兵还送了一坛酒上来,一桌一坛,章太守倒了一碗酒,端起来道:“诸位,让我等同心协力,共战匈奴,救社稷于危难。”

  众人连忙倒酒起身,赵含章也拍开坛子给自己和汲先生倒了一杯酒起身,含笑与章太守遥遥一碰便仰头喝下。

  章太守看见了,冲她笑了笑示意。

  章太守喝完手中的酒,见大家也都赏脸,兴致起来,一挥手道:“诸位请坐,趁着今晚大家都在,不如就商量一下进攻之策。”

  当即有人道:“直接打就是,我们有两万多人,还怕匈奴那几千兵马吗?”

  章太守只当没听见这话,匈奴军的骑兵是能够以一当十的,甚至更多,用得好,一千打一万都跟玩儿似的,两万多人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可有人有良策?”他要是想莽着上,用得着在这里停这么久吗?

  有人问,“不知和灈阳城内的使君可联系上了?”

  章太守叹气道:“联系上了,但如今灈阳被围,消息传递不顺,使君只传话快攻,其余话皆无,所以我等只能便宜行事。”

  什么是便宜行事?

  那就是听章太守的,不必听城内的刺史调遣。

  于是有人提议道:“或许可以让一部分兵马去诱敌,其余人等提前埋伏好?”

  “这个法子不错,但派谁去呢?”

  赵含章看向章太守,见他没反对,竟然真的思索起来,目光还开始看向场上的人,似有似无的从她身上扫过。

  赵含章:……

  她忍不住举手,“世伯啊~”

  举起来才想起来这不是课堂上,她又放下手,端坐着说话,“诸位叔叔伯伯们,大军在此驻扎已有三日,这三日来陆续有援军到达,距离灈阳城六十里左右,距离匈奴军营帐也才四十里上下,你们觉得他们一无所知吗?”

  众人一默。

  赵含章指着边上茂密的树林道:“此时说不定匈奴的探子就躲在何处盯着这儿呢。”

  大家一听,嵴背一紧,有人东张西望起来,发现他们四周都是驻扎的大军后怒喝起来,“黄口小儿休乱唬人,这里驻扎了两万大军,那匈奴探子敢靠近吗?”

  主要是靠近了你也不知道啊。

  赵含章看向章太守,章太守沉思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道:“三娘可有好的法子吗?”

  “没有,”赵含章道:“我们能探得匈奴军的底细,匈奴军自然也能够探得我们的人数,双方情报如今是公开对等的,既然是对等的,搞虚的显然不行,那不如锣对锣,鼓对鼓的对战。”

  “哼,赵氏也太自大了,这样的大事竟然派个女娃娃来,赵家娘子,奉劝你一句,不懂就少开口,免得给自己宗族丢人。”

  “这是大人的事,小娃娃老实听着就是,别真以为带了三千人来便多了不起。”

  赵含章不理他们,就盯着章太守问,“世伯以为呢?”

  “这……”章太守迟疑起来,看看他们,又看看赵含章,最后道:“三娘啊,你年纪小,或许读过些兵法,但纸上谈兵到底比不上真的运过兵,可以多听听叔伯们的教诲。”

  赵含章笑着颔首,“世伯说的有道理。”

  灈阳不能落在章太守手里,赵含章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起来,可惜未曾见过那位何刺史,不过他能在她祖父手底下拿到汝南郡铁矿开采权,应该不弱。

  赵含章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低声和汲先生道:“若能救下灈阳,小心些章太守,尽量保何刺史。”

  汲渊低声应下。

  

  第161章 死的价值

  章太守继续问计,大家贡献了很多计策,这些计策比诱敌然后埋伏还更要奇异。

  都不用赵含章质疑,他们自己都能找出一堆毛病,一人提出来,其余人就会想办法找出问题来,热闹得不行。

  不过赵含章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把那些方法都记了下来,说不定将来她打仗用得着呢,哈哈哈哈

  汲渊见他们家女郎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来,用帕子擦了擦后就开始割肉,割出来的肉就要放进他的盘子里,汲渊忙伸手拦住,“女郎吃吧。”

  赵含章便自己吃了,一边吃一边听,颇为开心。

  汲渊不由的摇了摇头,觉得她不是来支援打仗的,分明是来玩儿的。

  这一场酒宴进行到了深夜,赵含章把桌上的羊腿都吃光了,还啃了好几块羊骨头,喝了两碗汤,又吃了不少菜。

  最后她还觉得不饱,大概是因为正在长身体的原因,所以她抬手叫来随侍在一旁的士兵道:“去拿些馒头,米饭或者饼子来,光有菜吃不饱啊。”

  士兵就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空盘子,肉竟然不饱腹?

  不过士兵还是去了,不一会儿给她盛了一盆饭。

  赵含章给自己盛了一碗,泡了羊肉汤后就吃起来。

  等他们终于有了定论,赵含章肚子里的饭都消化一大半了。

  而且兜兜转转,众人最后商议出来的结果还是与匈奴军正面对战,等他们这边打上,吸引了注意力后灈阳城门再打开,来个前后夹击。

  此计一定下,众人纷纷夸赞章太守好计策,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打得匈奴军落荒而逃。

  赵含章静静地听着,然后开始听他们分配站位。

  章太守到底是看不起赵含章,不敢把她放在中军,更不要说前锋了,因此让她带着她的三千兵马做右翼,和另一援军一起对匈奴军进行包抄。

  其实主要是给中军掠阵。

  匈奴有骑兵,且骑兵厉害,她不觉得他们能包围住,若是不能包围住,这样的阵型,一旦混乱起来,那就是彻底大乱,首尾不能顾应。

  不过,大家互相不熟悉,又人心不齐,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阵型了。

  赵含章起身和那位参军一并应下,表示会听从安排。

  于是,宴席散去,大家各回各营帐。

  章太守表示他叫人匀了一个帐房给赵含章,赵含章可以留下好好的休息。

  赵含章谢过了,她驻扎的地方离这儿又不远,骑马跑一下就到了,没必要留在这儿。

  赵含章带着汲渊离开。

  章太守目送她上马走远,脸上的笑容淡下。

  鲁锡元见了问道:“府君在担心什么?”

  “汲渊此人名声在外,我以为赵长舆死后他会跟着赵仲舆,没想到却是来了汝南郡。”章太守道:“这是赵仲舆的意思,还是赵氏内部不和,西平这边将他抢了过来?”

  鲁锡元想了想后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西平这边代理族务的是赵氏五郎,他和赵仲舆素来不和,或许赵仲舆不能收服族人。”

  章太守嘴角就翘了翘,“那赵氏内部就是不和了。”

  他道:“自赵长舆后,赵氏一直盘踞汝南郡,在整个豫州都颐指气使,现在赵长舆死了,看来他们也要分崩离析了。”

  “可赵仲舆已经晋为尚书令。”

  “那不过是朝廷逃出洛阳时无人可用罢了,”他道:“朝堂还是以东海王和王衍为主,他,哼,说的话连傅祗都不如,更不要说与先时的赵长舆相比了,不必忧虑。”

  “那这次赵氏的援军”

  “让他们自管吧,虽然我不知赵氏为何派赵三娘领军,但让豫州各郡看看赵氏现在的境况也不错。”章太守道:“像赵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威望低了,我以后再管豫州才简单些。”

  鲁锡元低声应了一声。

  赵含章摸黑回到营地。

  他们人多,一人一棵树都能砍下三千棵来,当然,他们没这么残暴,所以只是清理了一些树木,能够搭建营房而已。

  此时夜已深,除了巡逻的士兵外,大家都已熟睡。

  赵驹还未睡下,一直等着,听见赵含章和汲先生回来了,立即迎出来,看了一眼他们身后,问道:“使者呢?”

  “咦?”赵含章这才想起来,“哎呀,忘了他们。”

  她挠挠脑袋道:“虽然是来找我的使者,但章太守应该会给他们安排地方住下吧,白天他们不是还说话去了?”

  “是,”汲渊点头应道:“应该会安排。”

  赵含章跳下马,“千里叔,走,我们营帐里说话。”

  她将章太守的安排告诉他。

  赵驹:“所以明日我们就是守右翼?”

  “对,”赵含章道:“你看情况行事,记住,不要莽着来,中军若能支撑,我们就打,要是不能,你就带着人走。”

  赵驹:“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保住有生力量要紧,都是新兵,莽撞冲锋不过是让匈奴军的刀卷刃罢了,不值得。”

  汲渊点头,还叮嘱,“撤退的时候要有序,不然一旦溃败,后面我们就不好整军了。”

  赵驹一脸纠结,“还没打呢,女郎怎么尽想着败的事?”

  因为盟军人心不齐啊,若是人心齐,坚定了一定要救灈阳的决心,那她自然会让他们使死力,死再多人,为了救整個豫州也值得。

  他们也算死得其所。

  可他们人心不齐,中军一败走,那左右两翼就会沦为弃子,不能救灈阳,士兵的死有何意义?

  赵含章一脸郑重的和赵驹道:“将士可以不畏死,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我也不能让他们死得毫无价值。”

  赵驹沉默。

  赵含章道:“千里叔,我将他们交给你了。”

  赵驹也郑重起来,“女郎放心。”

  说完才想起来,“女郎不和我们一起吗?”

  汲渊也看向她。

  “我去中军,”她道:“去凑一凑热闹,顺便也让他们看看赵氏的本事。”

  她嘴角蘸着冷笑道:“不能让我们的士兵去拼,但我们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先生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第一次显露于人前,那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本章完)

  

  第162章 内心的小恐慌

  汲渊大为感动,立即道:“明日我陪着女郎一起去。”

  “汲先生还是跟着千里叔吧,跟着我,我怕是不能保护您。”

  赵驹立即道:“对,先生跟着我吧,让秋武和季平跟随女郎。”

  汲渊迟疑,“女郎,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在人前活动,有我跟着”

  赵含章就往营帐外看了一眼,然后拉过汲渊小声的道:“其实让先生跟着千里叔还有我的一个私心。”

  她道:“你们留在右翼可以伺机而动。”

  汲渊挑眉,“比如?”

  “比如去抄了匈奴军的营帐,断掉他们的后路。”

  汲渊:“就凭这批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训练过的新兵吗?”

  赵含章道:“告诉他们,营帐里有匈奴军抢来的金银珠宝,数不尽的粮草和女人,先生,外面随处可见的流民军,谁又被训练过?在沦为流民前,谁又打过仗?”

  首发网址:

  汲渊沉吟,“我明白了,我会助赵千里调派好,相机行事。”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能去就去,不能去便尽量保住有生力量。”

  “有生力量?”汲渊喃喃两遍,眉毛高高的一扬,哈哈大笑起来,“女郎说的不错,他们都是有生力量,只要保住人,我们就是赢家。”

  一旁的赵驹沉默的听着,有听没有懂,不过前面赵含章说的话他还是听懂了,要看情况偷袭匈奴军帐。

  “时间也不早了,先生和千里叔去休息吧。”她也要睡了。

  汲渊和赵驹便起身告退。

  有士兵送了热水上来给她洗漱,赵含章擦了擦脸和手,觉得下次还是带听荷来,进出营帐也方便点儿。

  赵含章坐在现刨出来的床板上,铺着的毯子和底下的叶子都挡不住木板的清香气。

  赵含章解了衣裳,将小腿上绑着的布袋取下来放在床头,碰在床板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她将手腕上绑着的布袋也取了下来,揉了揉手腕,伸了伸腰才躺下。

  和石勒交过手后赵含章便知道,马上功夫仅靠巧劲儿和功夫是不够的,还得有力气,尤其是砍人的时候。

  砍久了,力气就会小,所以她在有意的练臂力和腿力。

  布袋里放了石块,之前带的小,前天开始多加了一块,不仅手上绑了,小腿上也绑了,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她适应了这个重量以后便能和正常人一样跑跳。

  再配以呼吸之法,说不定她还能练出轻功来呢。

  当然,不是违反地球引力在半空中飞行的轻功,而是轻巧腾挪,身轻如燕的轻功。

  赵含章躺了一会儿,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奇怪了,明明困得很,怎么却睡不着?

  赵含章躺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爬起来,在她的行李里摸了摸,最后摸出笔墨纸来。

  她默默地看着帐外的黑暗,最后提笔给写道:傅教授,见信安。

  长夜漫漫,心绪复杂,我竟第一次产生了惶恐之感

  这一次打仗和上一次保卫赵氏坞堡和西平县不一样,上一次事情太急,她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多余选择的道路。

  但这一次有。

  所以她迟疑了,甚至会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对的结果她已经可以预见,但错的后果却是没有尽头的,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担得起。

  但她还不能在汲渊和赵驹面前显露出来。

  在今晚之前,她以为自己是可以预见两种结果的,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她也不怕。

  但现在,她突然不太确定了。

  赵含章呼出一口气,静默的看着手中的信,她很想划去,将这封信毁掉,就当做没有写过,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笔,将墨吹干,将信折起来放进信封里。

  如果她能安全带着人回去,她就把这封信给傅教授看。

  赵含章将信收好,重新躺在了床上。

  或许是写信倾诉过,她心头一松,闭上眼睛后不久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驹就起来让人埋锅造饭。

  章太守他们还算守时,在约定的时间整顿好兵马出发。

  赵含章领着赵驹去见和他们同在右翼的蔡参将,他是代表南阳郡来的。

  他带的兵马不多,只两千人而已,不过他自觉比赵含章找个小姑娘厉害和重要,因此直接要统御右翼。

  赵含章一口应下,转身却对赵驹道:“听汲先生的。”

  阳奉阴违的光明正大。

  赵驹忍不住去瞪汲渊,觉得女郎一日比一日无耻就是他教坏的。

  汲渊都忍不住自省,女郎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他教的吗?

  赵含章已经上马,带上秋武和季平跑去中军那里看热闹。

  秋武和季平各带一什跟上,二十個人护着赵含章挤到中军的前面。

  各路援军的参将、郡守和县令都在此处,因为章太守在这里,大家都围着他转呢。

  赵含章带着二十人上来并不显多,但也绝对不少,其他人都只是带三五护卫便过来,像她这样浩浩荡荡带了这么多人却没几个。

  章太守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心上,小姑娘嘛,害怕是应该的,多带一些护卫也情有可原。

  不过他还是不希望赵含章在这里,要是打起来他还得顾忌,因此他冲她招手,等她笑眯眯的骑马挤过来便道:“三娘,中军危险,你还是到后面去,若有流矢不注意伤到你就不好了。”

  赵含章一脸天真的道:“世伯,我不怕流矢,我在这里,还能保护您。”

  章太守见她坚持,便也不多劝,点头道:“算了,不过你留下要听调遣,可不要乱跑。”

  “好。”

  赵含章带着她的二十护卫退到一旁,很是低调的往前走。

  这一支援军的确早被匈奴军看在眼里,大军开拔没多久,才到灈阳城下继续攻城的匈奴军就收到消息了。

  于是匈奴军有序的后撤,退出城楼上的射程后便后军变前军,静等大军的到来。

  其实要不是两军离得太近,沿路都派有斥候,他们还想来一波埋伏呢。

  但因为两军距离不远,所以彼此谁想埋伏都不容易。

  两军很快便在灈阳城外的开阔地带遭遇上,章太守抬手止住大家的动作,他先上前一步,招来令兵道:“叫一下他们的将军,就说我有话与他谈。”

  (本章完)

  

  第163章 出战(补更)

  章太守无非是想劝降对方,当然,双方都知道不可能,所以他退一步,想要劝走对方。

  他展现了自己的力量,他们有两万多大军,是匈奴军的五倍。

  匈奴军表示一点儿也不害怕,并还以一声嗤笑。

  刘景坐在高头大马上遥望对面的晋军,举着大刀,都不用令兵传话,直接冲着对方大吼,“要打就打,磨叽什么,待收拾了你们,我再收拾城中那些人。”

  刘景舔了一圈嘴巴,眼冒红光,回头冲着匈奴军大声吼道:“杀了他们,冲进城中,随便你们杀,随便你们抢,我要屠了这座城!”

  “屠,屠,屠!”

  一直带笑的赵含章笑容一收,章太守也脸色沉凝下来,和众人道:“你们也听到了,这样的狼子野心,怎敢让他留在豫州,务必要将此人赶出豫州。”

  赵含章死死地盯着刘景,和秋武季平道:“想办法诛杀此人。”

  秋武和季平一凛,沉声应下。

  刘景都那么说了,自然没有谈下去的可能性,于是摆开阵势,大家开始斗将。

  其实章太守是不太想斗将的,因为论单打独斗,他们这边真的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对面的匈奴军,他更想一股脑冲上去干一场。

  但他需要给灈阳城内反应的时间,所以见对方想要斗将,他便顺其自然应下了,只希望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待城里准备好,他们前后夹击,胜算应该很大吧?

  刘景却是想击溃他们的士气,他们不是有两万多人吗,他要他们连两千人的士气都发展不出来。

  他点了一员猛将,“刘武,你去。”

  一个络腮胡大汉,高鼻深目骑着马出列,大声应道:“唯!”

  他打马跑到两军正中,指着对面喊道:“孙子,你们爷爷来了,出来吃爷爷的孝棍!”

  章太守就回头问,“谁愿往?”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

  赵含章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尴尬吧,第一场斗将就没人敢出来?

  安静中,一骑出列,大声道:“末将愿往!”

  赵含章微微倾身看过去,见他身形高大,虽然有点儿黑,但五官周正,眉毛浓密,是个有点儿帅气的大哥。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记得昨晚上酒宴,他似乎坐在她上首的上首,那看来地位比他高多了。

  赵含章听到边上的人道:“是夏参军,他的功夫算不错的了,应该可以打赢。”

  “打不赢也能拖一阵,里面应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章太守夸了夏参军一句,让他上!

  夏参军用的是长枪,一踢马肚子便冲了出去,刘武早等着,待他一上来,大刀就劈过去,夏参军速度不减,举枪去挡……

  两匹马错身而过,瞬间便过了三招。

  赵含章目光炯炯的看着,看双方伱来我往的打了一会儿后眉头一皱,“夏参军力气不足……”

  话音还未落,刘武在又一次冲锋中侧身躲过他一枪,然后快速的抬手夹住他还未来得及回撤的枪,右手大刀一举,手起刀落,一股血液喷涌而出……

  赵含章微微偏过头去,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回枪慢了。”

  季平也看得心有余悸,他曾经也差点儿这样命丧石勒的手上,当时要不是他将枪放开……

  刘武挑起夏参将的脑袋,冲他们大笑道:“还有谁来!?”

  章太守没想到夏参军会这么快失败,脸色一青,径直朝吴参将看去,“吴参将你看……”

  吴参将见后军有些鼓噪,显然士气大受影响,他握紧手中的刀,骑马上前一步,“府君,末将愿往。”

  “好,我为参将擂鼓,鼓舞士气。”

  吴参将出列,沉声与刘武道:“蛮夷之人也敢来我中原之地撒野,今日爷爷便教教你规矩。”

  刘武就把手上的脑袋一扔,冷哼一声,“来啊,爷爷怕你吗?”

  吴参将见同袍被如此羞辱,气得脸色涨红,打马便冲上前去,双方刀对刀,每一刀都冲着对方的要害去,被挡住后又回防,你来我往,片刻就过了十几招。

  赵含章看得很认真,很快就看出刘武的破绽在右肩,每次他一出手,右肩处都有空隙,可惜吴参将速度不够快,不然……

  正想着,刘武已经一刀砍中吴参将的手臂,吴参将惨叫一声,拼着手臂不要,狠狠的一踢马肚子冲过去,与他的马擦身而过,直接就往大军这边跑。

  一直擂动的鼓声一顿,士兵们鼓噪起来,连章太守也不由惊叫一声,“吴参将,快来人,去救吴参将!”

  对面的匈奴军却是举刀大吼,兴奋的大叫起来,“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