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直面如此高涨的士气,一时面如土色,甚至还有人胆怯的悄悄后退。
骑马围在章太守身边的人也齐齐打了一个寒颤,面对正夺命往这边跑的吴参将一时竟都没反应。
吴参将身后的刘武举刀就追上去,赵含章抽出剑,一踢马肚子便越过众人飞射而出,秋武和季平惊叫一声,“女郎!”
俩人就要去追,但想到斗将的规矩,又暂时压住了。
女郎能在石勒手下过招,此人比石勒差远了,一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吧?
赵含章迎着吴参将就冲上去,直接越过他,举剑挡下他的一刀,用剑将刀引开,畅笑道:“孙子,你现在的对手是你姑奶奶我。”
“奶奶個熊,哪儿来的女娃娃,你们大晋是没男人了吗?”
赵含章见他不追吴参将了,便也勒停马笑道:“有啊,睁大狗眼往那边瞧,那边都是男人呢,不过现在还用不着他们,姑奶奶我先出来玩玩,我要是还打不赢,他们再来。”
刘武脸色阴沉的盯着赵含章看,“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杀你,敢上战场捣乱,爷爷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灯笼。”
刘景更怒,认为晋军这时候还敢拿个女人糊弄他们,简直是在羞辱他,因此大声下令,“刘武,把她的脑袋给我取下来,我要挖空了当水瓢用!”
刘武眼睛更红,狰狞的盯着赵含章大声应下,“是!”
赵含章浅笑,“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164章 斗将
对方一点儿都没有绅士风度的举刀就砍过来,赵含章又不傻,坐着让他砍,一踢马肚子便往前蹦了两步躲开,对方在后追击,举刀要砍……
赵含章没有回头,听到破空声便往前一趴,同时降低马速,秋武没想到女郎胆子这么大,这样的情况下还敢降低马速。
但她就是险而又险的避过去了,这一刀从她原先脖子的位置砍过去,几乎刀才过去她便直起身来,在他的马与她交错而过时剑直直的一刺,对方一刀砍空,来不及撤刀回挡,错身而过后,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血。
这一系列动作看着多,但不过是三四息的功法,大家眨两次眼的功夫他们就停手了。
看着似乎是刘武吃了亏。
刘武怒骂了一声,“奶奶个熊,纳命来!”
骂罢,举着刀又冲着赵含章来,赵含章刚才已经看过他的对招,猜出他要出的招式,也不惧,与他对冲过去,她灵动,出剑极快,且躲闪也快,刘武的力在她这里竟发挥不出来。
俩人在场中绕了好几圈,你来我往的过了二十多招,刘武竟然都没碰到她,两军都看得出来,赵含章还游刃有余。
不说匈奴军,就是晋军这边都很惊讶,章太守不由回头去看了一眼秋武和季平。
见他们稳稳坐在马上,便垂下眼眸思索起来,再看向赵含章时,章太守郑重了许多。
而就在他回神的这一刻,赵含章找到了空隙,终于引出他的破绽,剑直冲他的右肩刺去,剑尖才碰到他的右肩甲胄时,刘武脸色一变,身体后仰,同时急忙撤刀回防,就这一撤,门户大开,赵含章剑一翻,变刺为带,剑尖向左狠狠的一划,马上的人一下瞪圆了眼睛,身子僵住。
赵含章与他错身而过,勒停马看向他,刘武抬手捂住脖子,眼睛瞪大,红色的血液这才咕哝咕哝的从他指尖冒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含章,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来不及说,眼睛圆睁的从马上落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被割喉了!
两军都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一时静默,片刻后,晋军这边爆发出冲天的呐喊声,鼓声重新擂动,而匈奴军这边沉默的盯着赵含章看,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
赵含章却没退下,而是用剑指向刘景,“刘景,可敢上前与我一战吗?”
刘景目光沉沉的盯着赵含章,“你倒是胆大,既然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抽出大刀便朝赵含章冲去。
赵含章浅浅一笑,一踢马肚子便迎上去。
章太守有些焦急,觉得现在士气正好,完全可以发起冲锋,没必要再和匈奴军斗将,但见俩人已经迎上,他便只能按捺下来。
只希望赵含章不要输,或者不要输得太难看。
赵含章并没有输,甚至和刘景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棋逢对手,武功相当,这样打才畅快,既不会像对敌刘武时赢得轻易,也不似对战石勒时应付艰难。
赵含章很喜欢这种感觉,越打越兴奋,出招也越发的快,刘景很快从攻转为守,不得不先出招挡住她的攻势。
不仅晋军这边看出赵含章占了上风,匈奴军那边也看出来了,于是刘景副将上前两步,准备随时去把刘景救回来。
终于,赵含章手中的剑快速的一挑,刘景手腕见血,手中的刀落地,她一剑刺去,刘景翻身下马躲过……
他一落马,副将立即带着人冲上去要把人救回来。
章太守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即令人擂鼓发起进攻。
此时晋军士气大盛,鼓声一响,中军立即冲入战场。
匈奴军一看,立即也嗷嗷叫着往前冲去。
秋武和季平率先冲出,冲着赵含章便飞奔而去。
而赵含章此时眼里只有刘景,他一落马她便乘胜追击,一踢马肚子冲上前去要割了他的脑袋,刘景在地上灵活的一滚,脚一蹬便从边上他的马肚子下滑过,才一过身边快速的抓住马脖子,翻身就要上马……
赵含章回身便刺去,刘景上不了马,只能重新落下。
而此时,刘景副将也杀到,直接冲赵含章砍去,赵含章干脆刺了那马一剑。
马儿受惊,嘶鸣一声,用力甩掉挂在半空中的刘景,撒开蹄子就乱跑起来。
赵含章回身挡住刘景副将的刀,不过片刻她便人团团围住了。
赵含章一剑杀了一人,破开包围圈便往外跑,而此时,秋武和季平也带着人冲了上来,迎上刘景副将……
大军相碰,双方瞬间杀成一团。
赵含章跑出包围圈后便举目看去,很快便找到混到了匈奴军中的刘景。
他接过一员小兵的马,翻身上马后便振臂一呼,鼓舞士气。
赵含章将剑插回去,将马上挂着的弓箭取下来,瞄准他,将弓拉满后射出……
刘景正在指挥人冲锋,心头一紧,一回头便直面一支箭,他反应迅速的偏了一下头,箭矢擦着他的脸颊射过去,直中他身后一个护卫。
刘景和赵含章隔着混乱的战场对视上,这一刻,他心头有些发寒,意识到此人决不能留着,她活着,对他们匈奴将是一個大敌。
于是刘景拿过一把刀,重新朝着赵含章杀来。
赵含章也冲他杀去,不过他们之中相隔甚远,中间正在厮杀,他们便也一路杀过去。
秋武时刻记得要保护好女郎,待杀了刘景副将便打马回头找赵含章,见她正一路杀,一路往敌军深处去,连忙见到:“女郎,莫要孤军深入啊。”
赵含章回神,这才发现她慢慢杀到了最前面。
看到就相隔不远的刘景,俩人目光对上,瞬间觉得,管他呢,先杀了他再说。
刘景将赵含章视为大敌,想要除之而后快,而赵含章也想杀了他,此人在历史记载中出了名的残暴,可以做出将万人推入黄河淹死的事。
此时既然有机会杀他,为何还要留着?
赵含章和刘景眼神一碰,便知道双方都想取对方的项上人头,于是达成共识,丢掉身边的人直冲对方而去。
(本章完)
第165章 一箭射中
赵驹和汲渊在右翼掠阵,看不到赵含章,自然也不知道她已经杀疯了,完全沉迷于追杀刘景之中,见中军冲锋,而士气不弱,汲渊便道:“可以打,我们静候。”
蔡参将也在等,等到鼓声进行到第二段时,灈阳城门打开,从里面杀出一队士兵来。
他一见,精神一振,就要下令冲,汲渊拦住了他,“蔡参将,且再等等,等匈奴军向两边撤我们再上,现在还是呈合围之势便好。”
“我们士气高涨,已经前后夹击了,再等下去我们连汤都合不上了,此时合围不更好?”
汲渊坚持,“等他们散出来一点儿再打,一会儿要是杀得太狠,还要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逃命,这样他们才不会过于拼命。”
蔡参将不想听他的,奈何赵家的兵马只听汲渊和赵驹的,他们两个不下令,三千兵马就老实待着没动。
蔡参将不觉得自己手上的两千人就能挡住要突围的匈奴军,因此脸色铁青之余,还是只能先老实待着,不过他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赵三娘临走前下过命令,让你们都听我的,结果你们却临阵不听令,待此事毕,我一定要和章太守告你们。”
汲渊含笑应道:“蔡参将请便。”
赵驹则是撇撇嘴,章太守又管不到他们头上来,和他告状有什么用?有本事和他们女郎告状。
灈阳城内的守军杀出,一直又稳又狠的匈奴军终于胆怯了,连忙去找他们的将军。
然后发现他们将军正和对面晋军的那个小娘子打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指挥兵马。
刘景并不是不想脱身,他是老将了,自然察觉到局势现在不妙,但赵含章咬得太紧,他不仅不能脱身,连分神都难以做到。
一旦分神,本就隐占上风的赵含章可以立即劈死他。
和他不一样,赵含章今日不是指挥,她就只管带着秋武做個小兵冲杀,听鼓声死死的咬住刘景就行。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要后撤!”
刘景:!!!
你奶奶的,会喊你倒是上来帮忙啊,隔着十来个人冲他喊有什么用,没人替他挡住赵含章,他怎么撤?
对方终于发现刘景的难处,带着人杀开晋军士兵,想要挤上来挡住赵含章。
但秋武很快也杀掉周围的匈奴军迎上去,“你的对手是我!”
赵含章一剑杀掉过来挡她的匈奴兵,骑马追上正要跑的刘景,刘景听到破风声,只能回身举刀挡住,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奶奶的非得杀我是不是?有本事来追我啊。”
说罢狠狠的一推,用刀将剑隔开后大声吼道:“向两侧后撤,突围而出……”
说罢,他率先向一侧冲去,赵含章带着人就追上去……
最后赵含章和赵驹在乱军中相见。
汲渊在匈奴军从侧边冲出来时才同意包围上去,于是,刚甩开晋军中路一小段的匈奴军就遇上了他们。
汲渊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所以不想把匈奴军逼得太狠,看他们打得血性起来,已经要开始不要命了,于是让人留开一个缺口让他们跑。
只要有这一个缺口的希望在,他们就会惜命,就不会很拼命。
刘景最先发现那个缺口,带着人就冲杀过去。
赵含章在后面追,也看到了那个缺口,立即大声喊道:“汲先生,封住口子,留下刘景。”
刘景已经带着人先她一步冲了出去。
赵含章打马便追。
汲渊没想到女郎杀人能追到这里来,连忙喊道:“女郎,穷寇莫追啊。”
赵含章追出去,看着带着几骑飞奔而走的刘景,将剑插回去,将弓箭拿在手上,一边骑马追赶,一边拉开了弓,她目光一沉,心都静了下来,眼里只看得到前面飞奔而逃的刘景,连耳边的风声都静了下来。
赵含章手一松,箭矢如流星一般急射而出,噗嗤一声从他的后心插入,刘景骑在马上晃了晃,没摔下马,而是继续打马而行。
护卫们大惊失色,叫道:“将军!”
赵含章看他们跑远,追也追不上了,便勒停马,无限惋惜的看着他们远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死。”
汲渊追了上来,有些喘,“女郎,穷寇莫追啊。”
“我知道,这不就停下了吗?”
汲渊也看向远方,一回头看到突围出来的匈奴军吓了一跳,“女郎,我们先避到一处……”
赵含章已经把弓重新挂上,抽了剑就冲杀上去,“秋武,保护汲先生退到一边……”
汲渊:……
他没忍住,扭头问秋武,“女郎是不是太爱打仗了些,这见血杀人的事不应该害怕吗?”
秋武很自豪的道:“岂能将女郎与一般女子等同视之?”
赵含章一路杀回战场,大声喊道:“刘景已死,你们还不投降吗?”
管他死没死,先瓦解匈奴军的士气再说。
果然,这话一传出,晋军就开始大声鼓噪起来,到处都在跟着喊,刘景死了……
还在努力突围的匈奴军不想相信的,但一来喊话的是刚才能打败将军的赵含章;
二来他们趁着杀敌的空隙往四周一看,没发现他们将军,说是突围出去了,旗帜还在,但……心慌慌。
于是,匈奴军溃败,在前后夹击和左右的包围下,他们只突围出百来人,剩下的,不是被杀了便是被俘虏。
灈阳县的乔参将一身血迹的上来见章太守,“章太守,使君有情。”
他看向其余人等,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远远的看向远处的赵含章,“那位小将是谁家的?使君也要见。”
章太守扭头去看,沉默了一下后道:“那是西平赵氏的三娘。”
乔参将微微瞪眼,“女郎?”
章太守颔首,“不错。”
正说着话,赵含章骑马过来,她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都是别人的。
她冲章太守抱拳问道:“世伯还好吧?”
章太守露出笑容,“我并未受伤,倒是世侄一直冲杀在前,可有受伤?”
“没有,”赵含章笑道:“宵小之辈还伤不到三娘。”
章太守便感叹道:“没想到三娘竟有此武艺。”
(本章完)
第166章 一箭射中
赵驹和汲渊在右翼掠阵,看不到赵含章,自然也不知道她已经杀疯了,完全沉迷于追杀刘景之中,见中军冲锋,而士气不弱,汲渊便道:“可以打,我们静候。”
蔡参将也在等,等到鼓声进行到第二段时,灈阳城门打开,从里面杀出一队士兵来。
他一见,精神一振,就要下令冲,汲渊拦住了他,“蔡参将,且再等等,等匈奴军向两边撤我们再上,现在还是呈合围之势便好。”
“我们士气高涨,已经前后夹击了,再等下去我们连汤都合不上了,此时合围不更好?”
汲渊坚持,“等他们散出来一点儿再打,一会儿要是杀得太狠,还要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逃命,这样他们才不会过于拼命。”
蔡参将不想听他的,奈何赵家的兵马只听汲渊和赵驹的,他们两个不下令,三千兵马就老实待着没动。
蔡参将不觉得自己手上的两千人就能挡住要突围的匈奴军,因此脸色铁青之余,还是只能先老实待着,不过他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赵三娘临走前下过命令,让你们都听我的,结果你们却临阵不听令,待此事毕,我一定要和章太守告你们。”
汲渊含笑应道:“蔡参将请便。”
赵驹则是撇撇嘴,章太守又管不到他们头上来,和他告状有什么用?有本事和他们女郎告状。
灈阳城内的守军杀出,一直又稳又狠的匈奴军终于胆怯了,连忙去找他们的将军。
然后发现他们将军正和对面晋军的那个小娘子打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指挥兵马。
刘景并不是不想脱身,他是老将了,自然察觉到局势现在不妙,但赵含章咬得太紧,他不仅不能脱身,连分神都难以做到。
一旦分神,本就隐占上风的赵含章可以立即噼死他。
和他不一样,赵含章今日不是指挥,她就只管带着秋武做个小兵冲杀,听鼓声死死的咬住刘景就行。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要后撤!”
刘景:!!!
你奶奶的,会喊你倒是上来帮忙啊,隔着十来个人冲他喊有什么用,没人替他挡住赵含章,他怎么撤?
对方终于发现刘景的难处,带着人杀开晋军士兵,想要挤上来挡住赵含章。
但秋武很快也杀掉周围的匈奴军迎上去,“你的对手是我!”
赵含章一剑杀掉过来挡她的匈奴兵,骑马追上正要跑的刘景,刘景听到破风声,只能回身举刀挡住,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奶奶的非得杀我是不是?有本事来追我啊。”
说罢狠狠的一推,用刀将剑隔开后大声吼道:“向两侧后撤,突围而出……”
说罢,他率先向一侧冲去,赵含章带着人就追上去……
最后赵含章和赵驹在乱军中相见。
汲渊在匈奴军从侧边冲出来时才同意包围上去,于是,刚甩开晋军中路一小段的匈奴军就遇上了他们。
汲渊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所以不想把匈奴军逼得太狠,看他们打得血性起来,已经要开始不要命了,于是让人留开一个缺口让他们跑。
只要有这一个缺口的希望在,他们就会惜命,就不会很拼命。
刘景最先发现那个缺口,带着人就冲杀过去。
赵含章在后面追,也看到了那个缺口,立即大声喊道:“汲先生,封住口子,留下刘景。”
刘景已经带着人先她一步冲了出去。
赵含章打马便追。
汲渊没想到女郎杀人能追到这里来,连忙喊道:“女郎,穷寇莫追啊。”
赵含章追出去,看着带着几骑飞奔而走的刘景,将剑插回去,将弓箭拿在手上,一边骑马追赶,一边拉开了弓,她目光一沉,心都静了下来,眼里只看得到前面飞奔而逃的刘景,连耳边的风声都静了下来。
赵含章手一松,箭矢如流星一般急射而出,噗嗤一声从他的后心插入,刘景骑在马上晃了晃,没摔下马,而是继续打马而行。
护卫们大惊失色,叫道:“将军!”
赵含章看他们跑远,追也追不上了,便勒停马,无限惋惜的看着他们远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死。”
汲渊追了上来,有些喘,“女郎,穷寇莫追啊。”
“我知道,这不就停下了吗?”
汲渊也看向远方,一回头看到突围出来的匈奴军吓了一跳,“女郎,我们先避到一处……”
赵含章已经把弓重新挂上,抽了剑就冲杀上去,“秋武,保护汲先生退到一边……”
汲渊:……
他没忍住,扭头问秋武,“女郎是不是太爱打仗了些,这见血杀人的事不应该害怕吗?”
秋武很自豪的道:“岂能将女郎与一般女子等同视之?”
赵含章一路杀回战场,大声喊道:“刘景已死,你们还不投降吗?”
管他死没死,先瓦解匈奴军的士气再说。
果然,这话一传出,晋军就开始大声鼓噪起来,到处都在跟着喊,刘景死了……
还在努力突围的匈奴军不想相信的,但一来喊话的是刚才能打败将军的赵含章;
二来他们趁着杀敌的空隙往四周一看,没发现他们将军,说是突围出去了,旗帜还在,但……心慌慌。
于是,匈奴军溃败,在前后夹击和左右的包围下,他们只突围出百来人,剩下的,不是被杀了便是被俘虏。
灈阳县的乔参将一身血迹的上来见章太守,“章太守,使君有情。”
他看向其余人等,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远远的看向远处的赵含章,“那位小将是谁家的?使君也要见。”
章太守扭头去看,沉默了一下后道:“那是西平赵氏的三娘。”
乔参将微微瞪眼,“女郎?”
章太守颔首,“不错。”
正说着话,赵含章骑马过来,她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都是别人的。
她冲章太守抱拳问道:“世伯还好吧?”
章太守露出笑容,“我并未受伤,倒是世侄一直冲杀在前,可有受伤?”
“没有,”赵含章笑道:“宵小之辈还伤不到三娘。”
章太守便感叹道:“没想到三娘竟有此武艺。”
第167章 何刺史
是他小瞧了她,章太守瞥了乔参将一眼,再次忍不住叹气,本以为这一仗会无比艰难,他已经做好,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就冲杀进灈阳城中的准备,没想到,赵含章不仅能鼓舞士气,还能紧咬着刘景不放,让对方没有在这一场战事中发挥作用。
对了,章太守想起来,连忙问道:“三娘,刚才军中大喊说刘景死了,不知是真是假。”
乔参将也正想问这事,连忙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道:“不知真假,我一箭射中了他后心,但人被其护卫救走,没看到尸体,并不能确定就死了。”
“射中了后心,多半是死了,”边上一人恭喜章太守和赵含章,“此是府君和赵女郎之功啊。”
乔参将侧身道:“章太守,赵女郎,请吧,使君有请。”
于是一行人跟着乔参将进城,大军则留在城外。
秋武和季平不知何时又跑了来,他们左右看了一下,见大军被留在外面,那些参将郡守的侍从也大多留在城外,于是也把自己的手下留下,就他们两个跟着赵含章进城。
乔参将看了他们一眼,赵含章不在意的道:“是我两个护卫,家中大人不放心,命他们随时跟着,若使君不方便他们进去,我让他们留在外面。”
别说刺史不会不方便,就是真不方便,乔参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
都是晋军,若是不方便,那刺史是要做什么?
章太守他们还敢进城吗?
他们最少还剩下两万人,这两万人要是鼓噪起来……
乔参将挤出笑容道:“既然是赵女郎的贴身护卫,那便一起来吧。”
斗将时,他就在城楼上看着,刺史也在,他们都看到了赵含章的武艺和能力,可不觉得她身边随时需要护卫。
灈阳县不小,看着和上蔡县差不多,但此时却很萧条,路上几乎没有人,家家门窗紧闭,距离城门近的一些房屋里甚至都没有人。
乔参将见赵含章看着路两边的破房子,便道:“匈奴军攻城时投射石头把房屋砸坏了,赵女郎是第一次见吗?”
“不是,”赵含章道:“西平县被攻破时也如此,甚至比这还要破败。”
乔参将惊讶,“西平县被攻破了?”
赵含章浅笑道:“是,好在乱军已被赶走,如今正在修建城门和城墙。”
虽然灈阳被围,但消息是一直可以传递的,朝廷公文也能送进去,不然何刺史也不能在被困的情况下又是下令让各县增缴赋税,又是让各郡县派兵来援,她不信乔参将会不知道。
乔参将还真知道,但刺史让他不知道,那他就只能假装自己不知道了。
何刺史在县衙里等他们。
他们到时,何刺史正坐在榻上吃东西,看到他们来,立即拖着鞋子便迎上去,将人迎进门后道:“诸位都是大功臣,本来该我亲去迎接才对,只是我老毛病犯了,一过饭点还未吃东西便头晕目眩,没办法,就只能先回府用饭。”
何刺史请众人坐下,让人上饭菜,“大家奋勇杀敌,此时应该也饿了,先用饭,待用过饭我们再说话。”
章太守一脸为难的道:“使君,我等身上脏污,太过不洁,不好在使君面前失礼。”
何刺史笑道:“战场上哪有这么多讲究?你看我身上不也有血迹吗?先用饭,这世上没有比吃饭还要紧的事了。”
赵含章深以为然的点头。
何刺史看见她,脸上笑容更深,放轻了声音问,“这一员小将怎么称呼?刚我在城楼上见你英勇对敌,甚是神往啊。”
赵含章行揖礼道:“在下西平赵含章,拜见使君。”
“西平?那你是赵氏的子弟了,不知父祖是何人啊?”
何刺史今年刚升任的豫州刺史,在此之前他是汝南郡太守,干了有十年了,对赵氏再熟悉不过了。
熟悉到赵含章可能都没他熟悉,他上下打量过赵含章,实在从记忆中找不出这个人来,不过,有点点的眼熟。
正在想,就听到她道:“家祖名讳峤。”
何刺史笑脸一僵,偏头看她,“赵峤赵长舆是你祖父?”
赵含章恭敬的应道:“是。”
没听说赵长舆在外面有私生子生了儿子,或是儿子在外面有私生子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含章,半响才幽幽的道:“你是個姑娘家呀。”
赵含章笑着应是。
何刺史想到自己近来听到的消息,不由失笑,“好,好,好啊,巾帼不让须眉,我等惭愧呀,来,坐到这儿来,论起来,你也该叫我一声祖父的。”
赵含章特别乖巧的重新称呼,“何祖父。”
何刺史就畅快的笑起来,连声应道:“好好好,快坐下,伱拼杀一阵,必定饿了吧,我让人给你煮大肉吃,来人,快上饭菜!”
下人连忙下去叫餐,不一会儿便有人送了饭菜上来。
何刺史似乎很喜欢赵含章,不仅让她坐在左边下首,正对着对面的章太守,还把自己桌子上的两盘菜给她。
对于晚辈和下属来说,这是很大的偏爱和认同了。
而赵含章现在不仅是晚辈,也是他的下属,她欣然接受,不过心一直提着,并不曾放下。
就她所知的信息来看,赵家和何刺史表面上虽关系不错,一直友好相处,但往深处挖便知道了,赵长舆可是坑过这位的,而且貌似还坑得挺惨。
何刺史笑眯眯的看着赵含章吃东西,心里却在哼哼的自得意,赵长舆啊赵长舆,想不到吧,有一天你的亲孙女不仅会叫他何祖父,还要在他手底下做事。
何刺史笑容渐盛,问赵含章,“西平县现在是谁在做主?我听说县丞一职定了赵铭,那为何县令空着?”
本来县丞和主簿应该由何刺史来指定,而县令才是朝廷封的,不巧的是何刺史那段时间被困灈阳,焦头烂额,哪里会去操心一个小县城的事?
赵氏也顺势当他不存在,直接和洛阳请封。
赵含章拿不准他是要秋后算账呢,还是真的只是了解情况,顺便插个人过去,所以她停顿了一下。